他站在我边上,看得脸上一惊一乍,转而咬牙切齿:“你该不会就拿两块牛排补偿我罢?”
我得意得不行,佯装有憾地说:“我还伸着脖子等你夸呢,说什么以后天天让我做。”
“天天吃这个?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味觉?”他没情趣。
“那好,以后一到五你做饭我洗碗,周末我做饭你洗碗晒衣擦窗抹地,我可不想为了家务跟你争到面红耳赤。多少人都是这样,活脱脱变一对怨偶。”
“呵,大占便宜。”他见锅里滋滋干响,切了一小块黄油添进去。
忽地,刀当啷落到台子上,真戏剧。
“你刚才说什么?!”他一手绕过我脖子,紧紧勒一下。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他低下头轻贴住我的发鬓。
“樱桃要送走,我真的对猫毛过敏。”
“你是不是没发现她不在家了,我昨天就把她送到敏之家里去了。乐乐从前就说喜欢樱桃。”
我听说过这个敏之。
是胡润之的妹妹,有一对龙凤胎儿女,乐乐是女儿。
其实除了能让我鼻尖痒痒胸腔不适,樱桃作为一只不叫,不闹,走路无声的猫,要不是脖子上那颗铃,可以说相当没有存在感。是以我全然没有发现,她不在了。
我愣了一愣,掂起脚吻一吻他的眉毛。
“赛拉……”他拉下我,迫使我直视他。
他目光灼然烧烫,我关了火,浅浅微笑了一下,“怎么了?”
“我爱你。”他摸了摸我的脸颊,看着我,眼神温柔地滴得出水来,“我很爱你,所以才想把你圈在家里。”
我长吁一口气靠到他怀里,心里默默对曼达那个大灵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正文 Chapter。 30
同居的日子较我想得轻松些。
生活上文博是个很妥帖的人,我一有东西乱丢他便跟在后头收拾。玩了几日你丢我拣的把戏,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渐渐也尽量把东西码放整齐。
家务上的事那天我也就是随口提的,他全照办了。
只是作息上两个人实在不能同步。
他除开加班,其余的日子一过十点就嚷嚷着要睡觉了。
十点,我的夜生活才开始嗳,是以我常常嘲笑他提前步入老年。
他却一本正经告诫我太晚不睡觉影响肝胆排毒导致阴虚内热云云,扯出一堆养生之谈,结果更被我嘲笑他老嘲笑得七荤八素。
后来,索性我抱着电脑去楼下书房里继续我的夜生活,他则早早倒头大睡。
另外我也不让他来接下班,他意会,没有坚持。
他要是整日在我公司楼下进进出出走走停停,对苏冬亦绝对是个莫大的刺激。
我极不愿意自找麻烦,还打算继续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而且下班后还能和同事一起小范围活动。
那天我和本部的资深文案师王洛琳一起喝咖啡,说不上交情多深,不过闲来打发时间。从咖啡屋出来后我看见对面有一家自选药店,想着常时间对着电脑眼干得厉害,打算去买瓶眼药水。
洛琳陪着去了。
“赛拉,你也买瓶。”她在货架子面前拉住我,举着一瓶包装花里胡哨的胶囊,“对皮肤好。”
我还以为是排毒减肥药之类,接过来一看,是维生素E。又塞还给她,连连摇头“肯定吃两天又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算了罢。并且这种东西多吃对身体有害无益。”
她一下子取了三瓶放在购物篮里,“有什么害。你看苏总监还不是一天不落地吃。”
“哦?她也吃?”我记得她办公桌上是成天放着一瓶像鱼肝油一样的药丸,之前我还以为它就是个鱼肝油。
“吃得可凶了,风雨无阻。要不是她单身,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不孕。”她凑在我面旁说。
我朝她大皱了皱眉,示意她噤声。
祸从口出,她常在办公室里做口舌风浪。
只不过她这一说,想起曼达似乎也在吃,前几年她推说还年轻不想要孩子,这一年多却是卯足了劲想生。上次饭后,她拿出一个药盒子,里面花花绿绿各色丸药胶囊,一套一套。光听她介绍,产地是中西南北均齐全了,便觉得麻烦。
里面确实有维E。
心想,不就是孩子么?有这么难么?
可是苏冬亦与文博结婚七年,不短了,也没有一个孩子。
只是他们离婚也有四年,何必现在还吃这些东西。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丢下瓶子去找眼药。
回到家是文博快休息的点了,好巧不巧有一瓶复合维生素躺在桌子上。
“你还吃这个?”看他从浴室出来,我抱着瓶子问。
“噢,看你这么不喜欢吃蔬菜,去买的。”他瞧也不瞧我一眼,头上盖着毛巾往房间里走。身上除了腰上那道长疤着实碍眼了些,也没什么赘肉。
我脸不争气地烫了一烫,觉着自己拣了个爸回来,心里挺暖和。
今天累了一天新的电视剧也还没出来,是以早早爬上床。刚打算闭眼,翻过身对着还在看杂志的晁文博活生生欠揍地问了一句:“以前你也给苏总监买维生素不?”
他幽幽扫了我一眼,又继续看他的杂志,吐出两字,“经常。”
我又跟裹粽子一样翻回去,“怪不得,毛病全是给你惯出来的。”
“怎么了?”他漫不经心问了道。
“办公室里的人全知道她把维生素E当糖吃。改天你劝劝她,那种东西吃多了对激素代谢不好,会生病的。”我忽又死咬了嘴唇一下,这种事怎么能让文博去劝,“我也就随口说说。”
“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他也不避讳避讳,我倒习惯了。
果真是老毛病。
“这种问题是心病。曼达之前是不想生,现在想生了却两年没动静,也是成天一把一把药丸往嘴里塞,看得我心惊胆战。”我口一松,话溜了出来。
他愕然,“赛拉,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我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他居然恼怒,“你怎么能话里给我下套!”
“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激动什么。
“你怎么这么可恶?”
诚然他确实误会我套他的话,诚然我也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我刺猬病发作,蹭一下坐起来对着他,冷冷道:“晁文博,要是我真的可恶就会直接问你,该不会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才跟她离婚罢?”
“见鬼!”他怒不可遏,挣下床扯过枕头大步下楼
那天晚上是住在一起以来,第一次,他睡客厅。
第二天一早,我把整瓶维生素拆了倒到垃圾桶里。
我就心眼小,怎么了罢。
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两个人心照不宣,各自早出晚归打时差。
没有一句话超过三个字,我忖着是不是该搬回家,又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有没有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想到晁文博那样前所未有的恼怒,该不会被我说中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因为女人不能生孩子就离婚?这根本是杀鸡取卵。这样一想我觉得简直需要重新审视他。
可我认识的晁文博不像是这样的人。
是以后头几天,一到中午我看到苏冬亦饭后吞维生素的样子,就像自己活吞了蜻蜓一样难受。
她该是有多大的阴影才能几年如一日的保持吃维生素的习惯,根本需要心理重建。
我头一次觉得晁文博虐人,这种虐跟从前他在工作上对我的虐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愈发不想跟他讲话,随他天长地久地睡客厅去。
就是床有点宽得慌。
正文 Chapter。 31
僵持了几天,不知道是我真不爱吃蔬菜的缘故还是端端得上了火,下巴上冒出暗痘数颗,疼得厉害。
准点收工,从韵风出来,站在路边,捏着红肿的下巴考虑要不要今天索性回家让妈妈炒两个时蔬给我补充补充,那该死的维生素。
忖着忖着,余光里竟有一辆黑车高速朝我窜过来。
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脚一崴,身子一扑,膝盖弹在水泥路基上。
顾不得疼刚要跳起来骂人,却发现竟是苏冬亦的黑色小甲。
青天白日地谋杀我?何故?哪来的好精神?
昨天全体加班到凌晨三点,以致现在眼皮还双双往下耷拉。
甩出了一头雾水。
却见苏冬亦从副驾驶的位置里跳出来扶我起来,满脸歉意,“赛拉!有没有事?”
是苏冬亦的车,开车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刚才那一下,决计不是无意的。
我揉了揉略肿膝盖,压下怒火,“没事,总监,提醒你的朋友下次小心些。”
“小心什么?自己走路不长眼睛,看到车也不知道避一避。”正驾上弹出一个人,穿着灰色带帽衫牛仔裤,一张宜室宜家的脸。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瞧家庭主妇。
买菜杀价打折扫货当街杀人,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敏之,你干什么。”苏冬亦扶着我,弱瞪她一眼。
“大不了赔她点医药费。”她斜靠在车门上,直勾勾盯着我,全无半点愧色,一股子仿佛我打小就职业撞车讨生活的样子。
“少说两句!”
那女人撇了撇嘴回车上去了。
我一听苏冬亦喊她名字便明白过来了。难怪,原来是胡敏之,与哥哥一个鼻孔出气。手段更甚,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不起。”苏冬亦面色微霁,“要不我拦车送你回去。”
我吃力地抬抬手,“苏总监你赶紧回车上罢,别让朋友等了。”心里想着:还不是要留着这条命明天爬回来改案子。
喇叭毫不客气地大作了一声,她艰难说声好转身上车。
胡敏之仍是探出头来挑衅,朝我说:“林赛拉,我记住你了。你也得记住我,我叫胡敏之。”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喜欢随便记住别人,怕忘起来麻烦。”我挺直了身体回敬她。
“没关系,你是文博的女朋友。往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她驾车贴着我身前开过去。
显然易见,胡敏之那精神头把我当成小三,诚然这个小三也不是她家的小三。
她和她哥哥一样,对朋友的事情热过头。俗话说,关心则乱,她这一乱简直像刀锋战士,大杀四方,咄咄逼人。
看着她们的车远得成了一个黑点,我大呼一口气蹲下来猛揉膝盖,只觉得涨得慌。
赶紧拦车回了原子。
伤儿身,痛娘心。省得我妈问长问短……
晚上,文博取了药酒给我搓膝盖,倒没破皮只是高肿了好大一块,疼得我呲牙咧嘴。
幸亏不影响行走,只得心中诚挚鸣谢胡敏之女士轮下留情,没有把我就地压成照片。
“敏之搞什么!”他捞过茶几上的电话打算拨去兴师问罪。
我连忙夺下,“别打,你一打她更来劲了,保不准明天直接跑到公司冲我扔燃烧瓶。她整一个基地来的恐怖分子,一股不惜自爆也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样子。”
文博被我逗得仰面大笑,笑到深处往我大腿上奋力一拍,我疼得腾起来差点把他一脚蹬到地上。
这时文博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朝我一晃,“基地派人来谈判了。”我一看,原来是恐怖分子的哥哥。
他接起来,“周六晚上吃饭?行……赛拉?我问问她。”转过头问我:“润之问你吃饭去不去。”
“蹭胡总的饭?去!”我二话不说答应。
“听到了?”他朝着电话笑,“吃她最来劲。”
收了线,忽地两个人又死寂了。
“今天,不睡客厅了行不行?”我指一指沙发上的枕头被子。
事实上要不是今天胡敏之撞了我,文博几天不大搭理我,不大照面不大对话。要说也大致就是“吃了?”“没吃。”“一起吃。”“不了。”“累了。”“晚安。”
不算冷战,就是说话不咸不淡的,一到晚上就睡到客厅去。
“你这是在求我?”他把药酒拧紧,抱着手问我,声音又变得不咸不淡。
“什么求不求这么难听,你不在床还宽点。”我站起来往楼梯走。
才走了两步,被人从后头横着抱起来,还往空中掂了两掂,就往楼上送。
“你不是喜欢睡沙发么?去,睡去。”我牢牢挽着他肩免得跌下去,脸上却得意得不行。
“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
我听了,对准他的肩膀就狠咬了一口。
正文 Chapter。 32
我和文博依言赴约。
一落座,我就后了一大悔。
不该来,失算。
格局诡异如此,左手是文博,右手是胡润之,对面是胡敏之和……苏冬亦。
好好能凑成一桌麻将却多余一个我,五彩大联欢。
吃得还是火锅,真应景。
胡敏之还没动筷子就已然出了火尖,苏冬亦则尴尬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