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就够了。”
孟南不置可否,看着那人瘦瘦的脸庞,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应该有二十好几了吧?”孟南心里这样想着,至于学什么,怎么学,学来何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当拿这些东西消磨时间,他只需要有个活人能长久相陪。
如果不是孟南心里一片纯洁,滴尘未染,在这里孤独寂寞的待上一年,非疯了不可。但是当有人陪伴他的时候,他却忘了如何跟人沟通。
如此开始,每rì夜里这人都会准时到来,教文教武。孟南资质鲁钝,进度很慢,常常是学了前边忘了后边。惹得那人连声痛骂,急了,就想打两下出气,但是一伸手想起自己这一巴掌下去非得将孟南从峰顶上扇到峰底下不可,强忍了忍,又是一顿仰天大骂,骂天行,骂清远,骂归元门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当然挨骂得最多的还是孟南,最后还免不了一声长叹,喃喃不休: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了……妈的,老子怎么可能认错!
好在孟南闲工夫有的是,晚上学完了,白天一觉醒来,就将昨天学的东西再复习几遍。倒也不是孟南勤奋好学,实在是没其他的事可干,憋得慌。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按理说当初道离罚孟南面壁时定的是一年之期,如今早就过去了,但是一直没人传达道离的手令。每rì何辛仍旧是早中晚三顿饭准时送到。孟南也从来没向他问过这事。水到渠成,该放他时,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他,不想放他,问也没用。
这一天是天行出关的rì子,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朵,太阳高挂,照在身上却不灼热,暖洋洋的。
一大早,清远就带着门下的所有弟子来到后山天行闭关之地的石门外等候,万余徒众按照辈分地位依次排开,恭身肃立,气势也是极大。
临近中午,忽见那厚重石门缓缓升起,发出隆隆之声,天行缓步走了出来。清远等众多弟子神sè肃穆,口呼恭迎祖师出关,躬身拜了下去。天行见状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自己凡间岁月已是不多,众弟子如此作为恭迎他出关不过是想略尽孝心罢了。
“罢了,都起来吧!”天行双手轻轻虚扶,看了看众弟子,对清远道:“为师闭关已有时rì,本想凭我数百年道行抵挡天劫,荣登仙界,造化天下,奈何凡心未断,一直放不下尔等多舛之命运,掐算天机,却不得要领。”说至此轻轻一叹,又道:“唉,天之道,岂是人力所能算知的?为师是有些自负了!”天行当初闭关是想办法应对天劫,但闭关之后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门内弟子的前途命运,尤其是十年后的人魔大战,更是险恶非常。起卦推算均无法看清未来之事,是以才有此叹息。
清远等人一语未发,静候而立。
天行在怀中摸出两本卷册,说道:“天生万物,以人为尊。即便天运已定,只要尔等一心向道,也未使不可更改。这卷册一式两份乃是我毕生所学之菁华,再附以近rì闭关之心得,今传授尔等,算是我临走之前赠与你们的传承之道吧!”
清远心中一凛,师父一生修行,已经五百年有余,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卷册的价值不啻于神宝秘籍,可当得起镇派之宝了,只是一式两份,却不知yù传与哪两个人,可是自己与武宁吗。自己是他的唯一亲传弟子,至今已二百余年了,而武宁又是天资卓绝,深受师父看重,如此算来,这两册秘籍当传我二人了。
天行却道:“武宁、孟南何在!”凭他的眼神,早就看到了站在清远身边的武宁,但是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哪一个像孟南。他虽然没见过孟南,不知道孟南长什么样子,但是凭借灵石元魂投胎转世,这种天资比之武宁应该只高不低吧。但是怎么看也没看出哪一个新入门的孩童的天资超过武宁,就连相近的也没有一个。
武宁躬身上前下跪。天行大袖一拂,托起武宁,冲着清远说道:“你们俩随我来!”
清远和武宁一前一后乖乖地跟在天行后边,回到内门后院天行的书房,将武宁留在外边等候。余下众弟子也渐渐散了。
天行坐在椅子上,童子献上香茗,退了下去。“清远,孟南哪里去了?”语声波澜不惊,听不出有无怒气。天行没见到孟南,就已经猜到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位门下发问清远,就是给他留着面子,不管怎样,现在的清远也是一门之掌了,如果让他在弟子的面前颜面尽失,以后还有何威信统领全门?
清远躬身道:“孟南犯了门规,被戒院道离师侄惩罚,在面壁亭修心。”
………【第八章 传承】………
天行一怔,问道:“孟南犯了什么门规?”清远便将所有事情一一说出,当然对于孟南偷书被武宁欺负的事一句带过,轻描淡写,只说孟南桀骜不驯,上犯师长,所以有此处罚。
天行皱眉道:“虽然他们都是小孩子脾xìng,但是长幼有序,怎样也不该逾越,道离惩罚的也没错,如果这还不严惩,坏了人伦尊卑,才是罪过。”清远闻言,心里登时放下不少。可是天行话锋一转:“当初我曾亲自对你说过,要你收孟南为徒,悉心调教,你怎么不听,私自做主,还让一个外门五代弟子收他为徒?如此做法岂不毁了一块璞玉!”
清远早就想好了对策,当下说道:“师尊容禀,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因那孟南天资普通,桀骜难驯,弟子才斗胆将他收入外门,也好磨砺心xìng,提升境界,这么做也是为他着想。而且新收武宁无论资质悟xìng皆是上上之选,万里无一,弟子已经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培养他的身上了,再分心调教一介凡人,恐怕会两头耽误,得不偿失。”清远这么说也是早就知道天行对于武宁很是喜欢,当初第一眼见到武宁时,天行就指定自己收他为徒。
天行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那孟南的来历他是知道的,即便天资超不过武宁,但若是像清远说的那样很普通,也太没道理。“你怕耽误武宁的学业,不收孟南也就罢了,怎么也不该让一个五代弟子收他!”虽是责备,语气却不严厉。现在木已成舟,想改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等孟南凭自己本事升入内门了。看了看手中的两本卷册,沉思良久,突地仰天哈哈大笑:“天道如此,人力不逮啊!”单手五指一搓,一本卷册登时化作碎末,散落一地。站起身来,走到室外,看到武宁站立在房檐之下,伸手将其招了过来,说道:“你天资超绝,若是用心修炼,他rì成就无可限量,光大本门,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骄横败人,或使你坠入万劫之地,需改之,切记!今将这卷册传授于你,望你早rì大成,替天行道,维护道统。再赐你一道护身剑气,危急时刻,可保你一次xìng命。”
武宁双手接过卷册,天行抬起手臂,一道白光激shè而出,在武宁头顶盘旋一圈,钻入他的身子。武宁却无甚感觉,愕然地看着天行。天行微笑道:“你如今修为太低,尚还无法主动使用这道剑气,等将来修为提升,用之便无阻碍。”武宁大喜,纳头拜倒。清远站在天行身后,将一切看在眼里。这天行又是传授秘籍又是赐赠保命护身的剑气,已是摆明了在清远之后掌门一位由武宁继承。只是另一册秘籍传授孟南不成,宁可毁掉,也不传给自己,虽然不敢对师父生出怨言,但是心里却已经把孟南忌恨上了。
天行又道:“凡间俗世,已无我牵挂,尔等好自为之吧!”腾空而起,飘然入天,一朵白云在天行脚下升起,托着天行化作一道残影向东飞去。
孟南坐在地上,拿着树枝胡乱画着。刚才写字读书一个时辰,已是有些闷了,走出来晒晒太阳。
蓦然间发现不知何时,峰顶上多了一个白胡子老道,正手捋胡须笑吟吟地看着他。孟南怔怔地看着那个老道,良久才问道:“你是替何太师叔来给我送饭的吗?”这思过亭未经允许,严禁本门弟子踏入半步,寻常人更是攀不上来。但是转眼一看这老头两手空空,又好像应该不是给他送饭来的。
这白胡子老道正是新近出关的天行。光凭清远一面之词便否定孟南的天资,未免有些草率,因此在俗世间最后一事,便是要亲自来这里看一看。乍见孟南,心里便是惊喜交集。这孟南外表看起来迟钝木讷,却灵气内敛,漫说清远道行不够,看不出特异之处,便是天行自己,若非有心,恐怕也看走了眼了。他心里明白,之所以现在孟南如此,多半是因为当年那灵石之魂投胎之前被自己所伤,以致孟南灵智未能全开。那灵石元魂现正假寐其躯壳之中,等待复苏与孟南之身完全融合之机。就像是一座金山,只要寻对了钥匙,将门打开,登时会金光四shè,光华耀眼。
天行心里暗叹,如此美玉,却被清远白白糟蹋了,交给一个五代弟子又能学出什么来。不过这便是天命,天之意,人力不可违,纵然他天行习的就是逆天之法,终归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走到孟南近前,伸手摸了摸孟南的头顶,微笑道:“你在做什么?”
孟南抬头道:“待着没事,胡乱写写。你怎么上来的,你也会功夫吗?”他可不知道天行是谁,更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能进入归元门全是天行的主意。
天行微笑道:“当然会功夫了,不然怎么能上得来。”
孟南jīng神一振,说道:“哦,你的功夫很高吗,比师大哥还要厉害吗?”天行奇道:“师大哥?哪个师大哥?”心想莫非是天天上思过亭来给他送饭的门下弟子吗,但是六代弟子中没人会有如此身手能上得峰顶,就算是少数的几个武功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的,上来一次两次也未必是什么难事,可是让他们一天上来三次,rìrì如此,可就难以做到了。毕竟不会道法,单靠轻身功夫一天能攀爬两三次这等险峻的山峰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孟南笑道:“师大哥你不认识吗,就是师有道大哥啊!他的功夫很了不起的。”
“哦,他这么厉害?”天行见孟南说的认真,不由对这个师有道起了兴趣:“你的一rì三餐都是他给你送来的吗?”
孟南道:“师大哥只管教我功夫、识字,何辛师祖才天天来给我送吃的。”
天行一愣。这面壁亭除了受罚的弟子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门内有职司的长老跟分派下来负责送饭的弟子才可以上来,属于禁地,擅自上峰者要受门规处置。天行暗自摇头,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弟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违犯门规,擅自上峰。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六代中多是外门弟子,没人有那个本事能登上峰顶,难道他不是本门中人?遂又问道:“那个师有道是本门的么,他的师父是哪个,你知道吗?”
孟南摇摇头:“我从来没问过,他也没说。”
如果是本门弟子,即便是六代,违犯了门规,天行也不会多加惩罚,毕竟在小一辈中能有如此身手者实属不易。即便不是天资过人,努力勤奋之辈,那也定是另有机缘,值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门里又多一高手,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忍心施加惩罚。可是,如果不是本门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这面壁亭乃是禁地,岂允许外人来去zì yóu?清远这掌门当的未免太过糊涂了。
正想间,忽觉脚下地面有一丝异样,心里一惊,急忙腾身飞起。孟南拍手叫道:“是师大哥来了!”
………【第九章 师有道】………
只见一道青光在刚才天行所站的地方激shè而出,尾随天行而去。天行怒喝一声:“何方鼠辈,卑鄙偷袭,还不快快现身出来!”大袖一拂,那道shè向自己的青光登时被卷入袖中,劲力到处,那道青光瞬间便被扯个粉碎。
天行功力通玄,当世少有匹敌,周遭数里内飞花落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一双耳目。可是这人竟能悄悄地潜伏接近而令自己不察,更巧施妙手,不知道以何宝物深入地底,对自己偷袭出手,若非反应的快,险些就着了道了。
天行大怒,站在空中,四下瞧看,却找不到敌人的踪影,当下单臂平平伸出,掌心朝下,一道劲气在掌心凝聚而出,呈环形越聚越大,眨眼间便覆盖了整座山峰,而扩大之势犹未止歇,随即单臂向身下轻轻一拍,大喝一声:还不出来!这劲气犹如一个大大的圆饼,以碾压之势向下方落去。
这劲气就像是从天行身体里延伸出来的触角一般,所过之处,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清晰地影像。以此法搜索敌人最是可靠有效,任凭那人身上有何可隐身藏匿的法宝,都能万无一失地找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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