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为她端上了茶水,她却无心品茶,双目微呆,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过去是两个人的过去。
一个是真实的自己,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女大学生。整天在学校中赏花赏月,大吃大喝,逍遥自在。
另一个却是北宋的女词人,李清照。
或许是她二人太过相反了吧。天意将她二人结合到了一起。她本来是一个十分肥胖的普通女孩儿,长相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中考完了高考,高考完了上了个普通大学。本来就这么随着大众的潮流,过着现代人的快餐式的生活。无法与女神相比,多少有些自卑——没有高挑的身材,没有迷人的深眸,更加没有令人向往的家世与才能。
她——不过是现代快餐生活的人群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一个好吃的普通女孩儿,一个并不出众的女孩儿。
可是,好似上天对她的眷顾,因为一次无意的穿越,她的一生恐怕也要从此改变了。
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天空晴朗,月从云中出,薄薄的一层云彩将月亮笼罩,半隐半透,好似仙境。她在学校中的月芽泉边吃着零食,看着月亮。
也就是在这时,一块儿玉佩不知从何处而来,狠狠地砸向自己的怀中,像是块巨石般重。将自己砸昏了过去。
等自己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一张大床上。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她的肌肤却已经感受到那床的绵软。耳边也不断回响着:
“小姐,小姐。”
等她睁开眼时,很多张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其中最令她映像深刻的,就是那个长满胡须的中老年男人。
她一醒来,那男人便将她的手紧紧抓住,不住地道:“清照啊清照,你可把爹吓死了。”
她在身上乱摸一番,那玉佩也不知何处去了。眼前是,十分华丽的房顶,而周围窗户上也是玲珑珍珠相掉挂,床前还有个书架,书架上都是古代的书籍。
众人围着她团团转,那男人更是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那日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穿越了。因为李清照一日在假山边上玩耍,无意中摔了一跤,磕中了头部,多日昏迷不醒。而自己又是被那玉佩砸中,于是自己附在李清照的身上。
那男子便是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
此时的李清照,已经是个年满十八岁的大家闺秀了。
李清照,多么熟悉的名字,如今它就成为了自己的名字了。而李格非,也成为了自己的父亲。
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附身在如此大人物的身上,当真是自豪不已。
不仅如此,在她的记忆中,李清照那幼年的时光也是完全保留了下来。这恐怕真的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了。自己拥有李清照那欢乐的童年记忆,如此一来,自己便真的是李清照了。
今日是她下床的第一日,自她无意撞上那假山的石头以来,她已卧床十日,头一次下床,感觉神清气爽,不过她此时是个大家闺秀,举止也变了,她不再是那大学生,没有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没有了随意与人搭讪。此时的她,已然成为了文雅的闺中女子。举止得体,行不摆裙,笑不露齿,现在的她看起来十分地娇秀。
不过她好似对此还有些不适应。因此没有十八岁女孩儿应有的娇气与欢乐,此时的她,只是呆呆地,呆呆地看着前方。
此时的园林里,她的前方,仿佛她幼年的伙伴们正在她的眼前:
玉泉边上,溪流微动。她与几个玩伴正在红亭之内把酒言欢。
日暮已至,夕阳染红天边的云,她与几个伙伴边饮边吟诵。畅谈西施之美,品论文姬之才,不胜醉意。大醉而乐,及至夜色,几人醉驾扁舟回家,无心却入莲花深处。几人乘着酒兴,划起了船来……
她又想起曾经那首《如梦令》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想到此处时,她的嘴角微微弯过一丝微笑来。
这幼年的光景,可是极其珍贵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了李清照那如梦般的童年回忆。
她微微捏了捏小手,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之中。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正向她行礼。
“啊?”一个回神,她看到一个女子正向自己行礼。
她生活在现代的城市之中,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礼,因此也没注意自己的身份,忙上前将丫鬟扶起道:“快快起来,这可使不得。”
那丫鬟还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是连忙跪了下来,道:“小姐莫怪,奴婢做错什么了?”
李清照呆了呆,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现在是这李府的千金。身为贵人,下人对自己如此也是应该的。
“没有事,你叫我做什么?”李清照笑了笑。
那婢女见她不生自己的气,当下便喜道:“小姐,今日赵公子要来见您。”
“赵公子?哪位赵公子?”李清照似乎还有些迷惑。
“小姐真是撞出问题了,就是赵得甫赵公子啊。”丫鬟笑道。
“赵得甫?这个这个,从来没听说过啊。只知道历史上有个赵明诚,哎,让你平日里不好好读书……”李清照在内心里不断地责备自己。不过责备归责备,还是要装出样子的。
李清照微微轻笑,道:“是他吗?他要来?”
那婢女边是欢笑边是点头。
“就是明诚公子。”那丫鬟手突然捂住嘴,又稍稍放开,道:“小姐千万别说我叫了他的名字啦。”
言语之中,十分调皮,令李清照看了也不住地抚唇轻笑。
“原来赵得甫便是赵明诚啊。”李清照心里暗暗惊喜,自己险些因此丢了人。
不过,说到赵明诚,她的心里忽然出现那令人陶醉的场景。那是真实的李清照内心永远无法抹去的场景,如今到了这个现代人的心里,又一次展现了出来。
二月初五,夜色虽沉,可满街的灯火舞龙令她欢笑不已。汴京城内的大街上,她正与同伴欢乐。
突然一人从她背后说了轻轻一声:
“可是李清照李小姐?”
李清照微微转头,一个男子身着华丽,面如彩色,头戴金冠,正向她深深作揖。
“哦。”李清照轻声答应。
“在下赵得甫,久闻小姐才女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他也不胡乱看自己,只是低头道。
“哦?公子过谦了。”李清照听此男子如此夸赞自己,内心那虚荣迅速满胀了,小脸也是红了起来。
赵明诚不语,她也不语,二人互看又都低头。
鱼龙舞间,李清照与赵明诚畅谈文学,不知深夜。
那一日是她一生都要铭记的日子。
想到此处,作为现代人的李清照也深深地陶醉在那日之中了。
虽然那不是自己,可这记忆却是自己的。
“小姐,小姐。”
沉浸回忆之中,她一个回神,这才发现那婢女一直在叫自己。
第二章 关心
作为一名贵人之女,李清照虽然回了神,满脸的诧异,不过也要表现出女子的矜持与素养。
“怎么?”李清照神情十分镇定,微笑着看着婢女。
那婢女有些挑逗地看着李清照,戏谑道:“小姐在想什么?相思鸟吗?”
李清照顿时羞红了脸,忍不住想要说:“你胡说什么,老娘才不那么想呢。”
可是她此时已经成了李清照,自己的脾气言语什么的都已大有改变,心里虽然有着现代女孩儿的大大咧咧,可是却说不出来。
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真叫一个难受,李清照自心想道:“历史上的才女不愧为才女,真的是温柔。我想汉子一点也不行。”
想了半天,李清照无法,冲着那婢女微微一笑,就差说“呵呵”了。
笑了笑,李清照的目光转向了一旁,落到了一颗柳枝上。
两只鸟突然叽叽喳喳地,出现在了李清照的视线里。
那婢女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看着李清照,不断地注视着她,看她的表情变化。
李清照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婢女的眼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己和李清照一起的世界中。
“清照。”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婢女立刻低下头去,表现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李清照也回头来,整了整衣衫,起身上前相迎。
众人都知道,这人便是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
李格非人未到,那粗犷的声音却已传遍了整个后花园之中。
“爹爹。”李清照见到迎面而来的李格非,迅速弯下身来,向他行礼。
“快起来,我的宝贝女儿。”李格非也弯下腰,伸出双手将她扶起。
“小女今日下床出来,身体可是好了吗?”李格非又是欢喜,又是惊讶地一面问,一面将李清照搀扶着坐下。
“快送茶来。”李格非也不转头,摆了摆手吩咐下人。
方才那李清照说话的婢女应声道了一句“是。”随即看着李清照笑了笑,转身离去。
“清照啊。”李格非欢喜地看着李清照,自己那粗糙的手握紧李清照那纤细柔滑的手说道。
“你过去卧床十日,头脑还有些不醒人世,老夫十分担忧。今晨老夫刚刚起身,便听得下人说你已下床来到后花园。老夫不禁欣喜,连忙过来看看你。现在一看,果然是好了。”李格非抹着热泪看着李清照说道。
“父亲,我好多了。”李清照看着李格非那欢喜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感。
自己卧病在床上时,李格非在床边急得团团转,看来历史上李清照的青年经历还是十分好的,不像是自己知道的那般“愁上心头”的过生活。
李格非听她“好多了”的话,更是高兴,当即将李清照扶了起来,道:“来,快转两圈,叫爹爹看看。”
李清照有些迷茫地站起身来,不知道她的爹爹说什么。
这恐怕是李清照日常生活吧。
她用力回想,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那翩翩起舞的样子:
春日百花争艳,自己在百花之中身着翠衫,起舞身转,好似春日里的蝴蝶。
“这便是父亲想看的吧。”李清照定了定神,便对李格非道:“谨尊父亲大人的话。”
说了话,李清照便一个转身,犹如春日戏蝶般自在飞舞。
连连地转了几个身,李清照也是汗流满身,立即停了下来,坐到李格非身旁。
“好好好。”李格非点点头,将手抚在李清照双肩上,笑着说道。
李格非点完头,便见那婢女端茶而来,于是半起身来,将茶端过来,递给李清照,说道:“小女啊,这是爹爹的在朝之臣送给我的,这可是南方少有的好茶啊,快快尝尝。”
李清照见她的爹爹又是关心又是递茶的,也有些不适应,慌忙接过茶来,轻开茶盖,微微一吹热气,慢慢地呡了一口,同时也将头藏在茶杯之后,久久不露出来。
喝茶之间,李清照才平静下心来,方才那婢女的不断逗笑,自己爹爹的不断关心,令自己只是慌忙应付,还完全没有适应下来。这时将头躲在茶杯之后,便将眼神一转,落到身旁的池水之中。
池水之中,红花微微露头,红绿相掩映间,一个绿亭映入眼帘,绿亭之上,四个矮櫈摆放在一个书桌周围。书桌之上,又是摆放着两本精致的书籍。其中一本压在另一本之上,微风吹来,那本书的前几页略微而起,看似是自己前几日在那放置的。
看来李清照在受伤之前,正在亭上读书啊。
一口茶喝了半天,李清照也有些囧了,忙放下茶杯,却见李格非正笑着看自己。
“小女就是小女,喝茶都这么好笑。”李格非无奈地一笑,微微摇头。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年纪青青便已可作词作文章,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人才在历朝历代可都是男子,像飘逸太白,困苦子美。如今自己这幼女若也能在诗词歌赋上稍有成就,那可就是烧高香了。
李清照看着父亲这么瞅自己,也是有些羞羞答答,轻抚着粉红的双颊转过头去。
“爹爹这么看我干什么?”李清照娇羞地问道。
“小女方才看的是什么?”李格非笑着问,同时看到那绿亭之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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