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的眉头又打结了,但晚些时,他们夫妻俩都是穿著新衣、新鞋,偕伴出现在酒楼里的。
他的衣衫是她帮他挑的,免得他自己挑那种最便宜的粗布衣裳。
“想吃什么,你自己点菜吧!”
“好,我点!”
蒙蒙笑吟吟的点了一大堆菜,重点是,她点的都是那种不能打包的菜,这是依据数日来所得的经验。
几餐过后,她就摸透了君兰舟用餐的习惯,每当她吃饱之后,他一定会把可以打包的菜全都打包起来,至于不能打包的菜,他也一定会努力把那些菜全部吃光,
连菜汤也不剩,因为他太吝啬了,一点点的浪费都舍下得。
对了,差点忘了,他们之间不但不再有任何距离,而且他们也不再“行军”了。
君兰舟买了一辆马车,那种相当小巧,但车内十分舒适,还有地毯被褥羽毛枕的马车,他甚至买了一些零食让她在车内吃,免得无聊,有时候半途碰上庙会,他还会带她去看热闹呢!
“咦?这是客栈吗?”
因为马车停了,蒙蒙采出布帘外,却见马车停在一栋豪宅前,如果那是客栈,准是公卿将相才住得起的客栈。
“不,这里是江南酒商大贾的宅邸。”
“喔。”蒙蒙没再多问:心知她家的相公又想要“赚”宝物了。
这回仆人们都很客气,不敢怠慢,因为他们的外表不再寒酸得像要饭的了。
“君大夫真能医好我女儿的脚?”
“我不是大夫。”
“是是是,君公子,你真能医好我女儿的脚?”
“可以。”
“太好了,那就有劳君公子了!”
“我要鸳鸯芙蓉冠。”
“耶?鸳鸯芙蓉冠?可是……”
讨价还价的阵仗连摆开的机会都没有,君兰舟转身就走,对方马上认输。
“好好好,鸳鸯芙蓉冠就鸳鸯芙蓉冠! ”
七天后,他们离开豪宅住到酒楼里去。
“相公,这又是给谁的寿礼呢?”蒙蒙一边赞叹,一边爱不释手地检视那座鸳鸯芙蓉冠。
那是一朵小巧的花冠,周缘缀著各种形状的珍珠玛瑙、宝石钻石,当中是一串鸳鸯的垂饰,是由大而小的几只鸳鸯所连接而成,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一只只小巧的鸳鸯在每一摇动问都会摆动翅膀飞扬,而且闪耀出不断变换的七彩光芒,那光芒
是如此眩惑迷人,若是戴在女人云髻上,准会让人怀疑是仙子下凡尘。
“给你的。”
静了好一会儿,蒙蒙才猛然仰起惊讶的眸子来。“给……给我的?”
君兰舟颔首。“给你的。”
好半天后,蒙蒙的眸子悄悄渗出水光来,但马上就被她横臂抹去。“谢……谢谢你,相公,我好喜欢,真的!”
“你喜欢就好。”4yt
“当然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说著,她的眼眶里又冒出水来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抬臂抹掉,那刚溢出眸眶的水珠儿就被他的手指拭去了。
“别哭。”
“人家才没有哭呢!”
蒙蒙抗议著被他搂入怀里,一臂温柔地环住她,一手轻轻拍抚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我知道,你不哭,但女人有时候也需要掉点泪水的。”
“为什么?”
“……为了眼睛的健康。”
“真的?”
“我是大夫,说的当然是真的。”
“喔,那我不哭,掉眼泪就好了。”
果然,她一声都没有哭,泪水却几乎浸湿了他整件长衫,这是打从她懂事以来头一回如此尽兴的流眼泪,因为感动。
是谁说的,苦尽甘来,这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她的相公依然是戴面具的男人,总是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不一样了,每当目光触及她时,他那冷漠的眼神就会揉入一抹她依然看不懂,但十分温柔的表情,有点像大哥看她的眼神,却又不太一样。
还有他的声音也不一样了,之前,她一直不太能确定他的声音里是不是有一股特别的韵味,但现在她能确定了,他的声音里的确透著一股软绵绵的韵味,当他在对她说话时,那种韵味就特别明显。
而他对待她的态度,基本上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却又有大大的分别。
“蒙蒙,不许再点红烧鱼了!”
因为不能打包。
“可是人家喜欢吃嘛! ”
“那就不要点砂锅豆腐!”
那也不能打包。
“人家喜欢吃嘛!”
“鱼翅也不行!”
一样,不能打包。
“人家喜欢嘛!”
“还有……”
“相公,你真的很小气耶,又不是吃不完,”反正他一定会吃完。“干嘛这个不能点、那个不能点嘛,明明是你说我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的,现在又不许我点,你到底……”
“闭嘴!”
“是,相公。”
“我不是小气,是节俭。”
“是,相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是,相公。”什么意思???
然后,君兰舟招手唤来小二,点了刚刚她说要点的那些不能打包的菜,等她吃饱之后,他又很努力的把那些不能打包的菜全部吃光,连一小粒碎葱也没留下,就差没有学狗一样舔干净盘子。
“相公,要是吃不下就不要勉强嘛!”
“浪费!”
不过这样也正好,她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养肥他,不然再任由他那样一顿半个馒头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副骷髅外包皮,中间保证没有半点肉,连葱屑油渣子都没有。
“相公,你再这样小气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只大肥猪!”
“闭嘴!”
“是,相公。”
“回房了! ”
“是,相公。”
于是,他们回到下榻的房间,蒙蒙高高兴兴的自己脱光衣服爬上床,因为君兰舟每天晚上都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她说他“不行”的话是错误的。
那种话谁都能说,就是不能由自己的妻子说出口!
第八章
“爹!爹!爹!”
宫仲书跌跌撞撞的疾奔入镖局前厅,看他的模样,还真是吃惊不小,都快吓坏了。
宫孟贤正在跟宫仲卿研究下趟镖要由谁出镖,闻声皱眉抬起头来。
“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君……君公子又来了!”
宫孟贤马上起身。“那还不赶紧肃客,你怎地反倒先冲回来了?”
宫仲书继续喘气。“但他……他搭马车呢!”
宫孟贤有些困惑。“所以?”
“他的样子变了好多!”宫仲书一边说一边点头强调。
“……然后?”
“而且他胖了!”
“胖了?”这就有点意外了,每餐吃半颗馒头,谁胖得起来?
“还有……”宫仲书停顿了一下。“他身边还跟著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
“耶?!”宫孟贤惊呼一声,随即拉腿往外跑。
难不成君兰舟真的娶到老婆了?
镖局练武场上,马车已直驶入镖局里来,君兰舟掀开布帘扶著一位小女人下车来,那小女人十七、八岁,纯真俏美,十分讨喜。
“君公子,这……这位是?”宫孟贤有点结巴,因为下敢相信。
“我的妻子诸葛蒙蒙。”冷淡地介绍完毕,君兰舟再俯视蒙蒙,为她介绍宫孟贤三人的身分。“他们姓宫,是我大哥的岳父和大舅子、二舅子。”
宫孟贤父子三人都吃惊得有点转不过脑筋来。
“真……真的是君公子的妻子?!”去年才想说他一定娶不到老婆,没想到相隔不到一年,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还有,他真的胖了,不是那种肥嘟嘟的胖,但与去年的他比较起来,他真的胖了不少,起码增加十斤肉,不仅瘦削的脸颊圆润丰盈许多,连身材也不再那么瘦棱棱的了。
另外,他那身“乞丐装”也不见了,那么小气的人,竟然换穿那种上等布料裁制的长衫。
他转性了不成?
“伯父,蒙蒙和相公叨扰了。”蒙蒙笑吟吟地说。
“不敢、不敢!”宫孟贤忙道。“君夫人来拜访,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
蒙蒙皱皱鼻子。“什么君夫人啊,不都是自己人吗,干嘛叫得那么生分嘛,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啦!”
宫孟贤瞄一下君兰舟,后者始终面无表情。“呃,当然,两位请进屋吧!”
片刻后,几人在前厅坐定。
“不知君公于此来有何要事呢?”宫孟贤问,他知道,没事君兰舟绝不会来找君兰舟把包袱搁上桌。“请宫局主把这项物品送回我家。”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有期限吗?”
“十一月以前都可以。”
“没问题,不过……”见君兰舟已将手探入怀里,宫孟贤忙道。“镖费就不必了,都是自己人,谈费用未免太见外了!”
但君兰舟仿佛没听见似的,迳自掏出一张银票和纸药包放到桌上。
“托镖费和解药。”
“这…这……”宫孟贤哭笑下得地下知该怎么说才好。“君公子……”
“相公,人家都说不用了说,你干嘛坚持一定要给嘛,”蒙蒙忍不住插进一嘴。“这样真的很见外耶!”
君兰舟沉默一下,静静地把银票收回去。
“对嘛、对嘛,都是自己人,不用计较那么多嘛!”蒙蒙笑嘻嘻地道。“我帮你、你帮我,这才是自己人嘛!”
宫孟贤父子三人相觑一眼,愈来愈觉得不可思议。
君兰舟什么时候变那么“乖”了?
“那么,难得来一趟,君公子和夫人一定要留下来让我招待一下。”
“不用。”
“相公,你这就不对了,”蒙蒙又插嘴了。“我大哥说,拒绝人家的诚意邀请是无礼,我们又是自己人,这样人家会很尴尬的啦!”
君兰舟又沉默了。
“对嘛,既然是自己人邀请,我们就该欣然接受才是。”蒙蒙再对宫孟贤歉然笑了一下。“伯父,你都不知道,我家相公有时候真的很顽固……”
宫孟贤父子三人不约而同瞥一下君兰舟。
“他呀,老是该顽固的时候不顽固,不该顽固的时候又顽固得要死……”
宫孟贤父子三人再看一眼君兰舟。
“说他他又不听,我这个老婆只好辛苦一点,努力想办法……”
宫孟贤父子三人干脆直眼看住君兰舟。
“是自己人我才说的,他真是小气到下行,就算快饿死了,他也会揽起一文钱藏到包袱里头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
“闭嘴!”
“是,相公。”
“我们住两天。”
“是,相公。”
“两天后就离开。”
“是,相公。”
奸一阵子静默。
宫仲卿兄弟突然跳起来,动作一致地往外跑.“我们……有点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两道狂笑声,宫孟贤也低头掩著脸在颤抖。
原以为君兰舟多半娶不到老婆,就算娶到了老婆,做他老婆肯定十分悲惨,没想到他不但很快就娶到了老婆,而且娶到的是这样的老婆,可真是……
绝配!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君兰舟和蒙蒙又回到马车上哒哒哒。
“相公,”蒙蒙探出布帘。“我可以到前面和你一起坐吗?车厢里好闷喔! ”
君兰舟默默地手一探便将蒙蒙揽到前座,蒙蒙有点发怔,她话才刚说完耶,怎么一眨眼人已经到外头来了?
“相公,你好有力气喔!”
“……”
“相公。”
她凝视著他的侧脸,他真的很好看,尤其丰盈多了以后,如果不是他老是冷著一张脸,一定有许多姑娘家追在他后面跑。
“嗯?”
“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回家拜见公婆?”
“重阳节我要代替我爹上华山去履行一项约会,之后,我会带你回家。”
“重阳?那还有两个月,可不可以先回南阳看看我大哥和妹妹?”蒙蒙双手合什,祈求地瞅住他。“可以吗?可以吗?”
君兰舟眼眸飞下来瞟她一下。“可以。”
“太好了!”蒙蒙喜极狂呼,旋又像只小猫咪一样缠住他的手臂呢喃。“相公;你最好了!”
君兰舟没出声,但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啊,对了,那在见到我大哥和妹妹之前,我得先除去身上的十三跳,免得他们……”
“现在不是十三跳。”
“咦?不是吗?那是什么?”
“十七笨猪头。”
“请解释。”
“每日头会剧痛十七次,每次都得自己去撞墙十七次,痛楚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