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鲜血
十几个人将陆名章和杨西月团团围住,刀剑齐出,陆名章拔剑以对,一手护住西月一手持剑与之对抗。
面前刀光剑影,西月紧张得紧紧抱住陆名章,这个时候虽然她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帮不上忙可也不能帮倒忙拖后腿……
西月此时恨不得自己也会武功,哪怕不拖他后腿也是好的,十几个人一起围攻陆名章一个人,他不但要对付他们还要照顾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仇杀么?
外面恶斗,客店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就躲起来了,西月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不敢再看。
只听得耳边连续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切尘埃落定,陆名章对着害怕至极的西月道:“没事了。”
西月颤颤巍巍地睁开眼,以为人是被陆名章制服了,却不曾想到……她看见的,是一地的尸体,鲜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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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一路飞驰。
驾车的陆名章是专心赶车,一言不发。
西月在马车里坐立不安。
那一场恶斗,陆大哥的身手了得发挥出来可见一斑,那十几个人最后也没能伤他们分毫,最后……全部葬身陆大哥剑下。陆大哥是江湖人做派,快意恩仇,而她的父亲却是为官的人,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快意恩仇一剑就解决了人命的做法。
可是……陆大哥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他要是不杀人,那些人就会杀了他……所以,这到底会是怎么样?
西月说服不了自己,也没办法面对那样的场面,于是,三天,一晃三天他们都没说话,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就是不说话——是西月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说话自己最后又都吞了回去了。
就这么僵持着,他们也僵持了三天,陆名章对西月的关心和照顾自然不会减少,西月不与他说话,他也不勉强——有些观念和思想,那是拗不过去的鸿沟。他早就知道,也明白,这些事情他早有预感,却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天色渐晚,他们入城投宿,可能是因为来的晚,城里的客栈大都关门上板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店。
可是……
“对不起,客倌,小店只有一个房间了。你们二位……”掌柜的为难地打量了陆名章和杨西月,虽然是男才女貌,可是看着也不像是已经成亲的小夫妻。
“那就……算了吧。”西月低喃道,“换一家就是了。”
陆名章却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掌柜的,一间便一间。”
“可你们二位……”
“你赶紧叫人去收拾出来,其他事就不必你操心了。”陆名章淡淡地截断了掌柜的话,不容置疑。
掌柜的只好点点头,吩咐了手底下跑堂的去收拾客房。
西月怯怯看了看陆名章,明明心里是有疑惑的,却不开口,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直到收拾好客房,陆名章叫店小二去准备饭菜,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陆名章才说道:“今晚你便睡在此,我会去马车里歇息,不会打搅你休息。”
马车……西月心生不忍:“可是外面……你……”这种天气,外头蚊虫甚多,若是在马车里歇息的话,岂不是会被盯的满头包,一夜不得安歇?
“你且歇着吧,我去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了。”陆名章说道,便出了门去。
西月一直心里难安,想跟他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口去叫住他,只能欲言又止。
其实,这么多天她心里的那股结已经没那么重了,她渐渐地想明白了,陆大哥做法虽不同,却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候没有其他办法,何况,江湖人并不比寻常人,并不是寻常规劝等手段便能解决了……
所以,这中间到底是对是错,她也不知道了。
叹口气,她坐着发呆。
夜里。
西月本来睡得熟,可是迷迷糊糊里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醒过来,却刚刚好看见黑暗之中有人从窗口翻了进来。
“谁……”还没喊出来,那人身形一闪已经在他身边,捂住了她的嘴巴,“是我,别出声。”
是……陆名章的声音。听见是他的声音,西月这才松口气,拉开他的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
“别出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陆名章言简意赅,“其他的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为什么?西月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却明白陆名章大半夜跑来的情况应该是很危急,刻不容缓,于是把东西一提,便被抱着从窗口跳出去了。
☆、【七十五】失散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马,在墙外等着。他们骑马奔离此地,后面却还有大批人马追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月回头看,后面疯狂追赶的人马绝不会良善之辈。
陆名章并没有回答,只是护着她一路飞奔向前。
可是,来者不善的人不止后面,前面早就有人等着了,火光冲天,原来是一大堆人举着火把在前面等着。
“陆名章,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还往哪里跑?”这口气这阵仗,何止是来者不善,简直是要置人于死地。
最让西月惊讶的是,那些人其中,有一些看着十分面熟,乍见眼熟,可是细看却不难发现,便想起来了——几天前,在那堆“死尸”之中,就有这些面孔。
“他们……”西月惊讶不已。
陆名章却处变不惊地道:“那些人不肯放过我。那天那些人,也都没有死。我想你想问的,是这些。”
他们都没死……那这几天她不是白白冤枉了陆大哥?
“陆名章,你还想往哪里去?你以为你大半夜的逃走,我们就追不到你了么?下马受死吧!”后面追到的追兵也嚣张喊道。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陆名章却不见一丝慌张,“想要我的命还不容易,只是,她是无辜的,你们不等我把她送走再来么?”
“无辜的?你的女人陪着你一起岂不是刚刚好?到地底下好再做一对亡命鸳鸯。”
“江湖也有江湖的道义,你们是想向我寻仇,何必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这话传出去你们在江湖上也无法立足了吧。谁是领头的,出来聊聊吧。”陆名章冲人群里好道。
果然,有一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冲陆名章招呼着,骑马往僻静的角落走去。
陆名章也带着西月过去,在大树底下然后下了马,将西月留在原地。
“陆大哥……”西月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名章却满不在乎地冲她笑了一笑,“无妨,你稍等一会儿就好。没事。”
明明距离那么近,西月却听不见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能隐隐看见他们交谈着,最后,对方领头的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陆名章转回来却若无其事地对西月道:“没事了,我们先回去。”
“可,你……”
“回去再说。”陆名章也不给她多说什么,便带着她回去,回客栈。
一回到客栈,西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陆大哥,你到底跟那个人说什么了,他们就这么让我们回来,你是不是……”
“没事的,你别多问了,半夜三更的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好休息吧。”陆名章一句话截断了她的许多忧虑,安抚着让她躺下休息,“我就在隔壁,掌柜的腾出房间了。”
这深更半夜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时候,西月也就没再追问,看着他出门也听见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在道上。
西月是在剧烈的摇晃里醒过来的,颠簸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这是在马车里,透过飘荡的帘子,看见外面飞速掠过的青山,这是怎么回事?
“停车,停车……快停车!”西月急忙喊停。
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西月探出了车厢,揪住了车夫,“停车,停下……”
车夫被她一番拉扯,不得已停了车,“姑娘,我求你了,你上车我,我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陆大哥,他人在何处?”西月万分心急。
“好……陆大侠赴约去了,姑娘,是陆大侠托我送你回南梁郡,车里有陆大侠给你的信。你就上车吧……”
信?西月闻言回头去翻找,果然找到了一封信,陆名章的自己桀骜不驯。
西月:见字如晤。某俗事缠身已无力照顾于你,如今应邀而去不便连累于你,现请义气大哥黄中送你还乡,一路陪同寻人,过往一切如烟消云散,勿念。
过往一切如烟消云散……勿念……这算什么话?就这么两句话他就想把她打发了么?
“陆大哥在哪里?他人在哪里?他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你送我还乡?你说,你说呀!”从来都是温柔婉约的喜悦第一次这么激动这么歇斯底里。
车夫吓到了,也是心里不忍,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说道:“陆、陆大侠他和人约好了决斗,现在已经去赴约了,他一大早将你送上车令我送你离开,现在已经……”
☆、【七十六】无念
西月看了天色,已经午后了,现在……“赴什么约?和什么人决斗?是之前那些人么?是不是那些人……车夫大哥,快,我们快去!我们去找他!”
“姑娘,陆大侠他就是不想连累你伤害你他才让我送你离开的,你现在又要回去,你不是辜负他的心意么?
“车夫大哥,他不想连累我为了保全我,可我怎么可以抛下他一个人走?车夫大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你就带我去好不好?你让我就这样离开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车夫左右为难,一边是老朋友,一边是苦苦哀求……
“我求求你了,车夫大哥!我求你带我去好不好?我……”西月苦苦哀求,可是他完全无动于衷,她于是下了狠心,“好,你不带我去,我自己找!”
“诶……姑娘,你不可以……好,算我怕你了!我带你去!”车夫经不住西月的央求,只能妥协,调头赶去。
山顶上,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杨西月和车夫赶到的时候,已经一地尸体,一路上到山顶。
高手对决,生死之间。
“陆大哥!”杨西月惊喜地看见他,正要奔上去。
陆名章微微一怔,出招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秒,“西月,你怎么……”
和他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人,却趁机偷袭。
和陆名章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她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另外一个人一掌打下山崖。
那人自己随即倒下了。
杨西月狂奔而去,“陆大哥,陆大哥……”直奔到崖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坠入万丈悬崖!
她差点也跟着跳下去,还是被车夫拉住了,只能在崖边苦苦挣扎,“陆大哥……陆大哥!陆大哥……”任杨西月在崖边怎么喊,人已经听不见了。
她带着车夫,花了一天时间绕路到崖底,整整找了三天。
找不见陆名章的人,却只找到了一件全是血的衣裳。
车夫怎么劝都劝不住,“姑娘啊,你别再找了,休息休息吧,从那么高摔下来,肯定是活不了了,你……”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照顾我,他答应过帮我找到姐夫带给姐姐的,他哪一样都没做到,他怎么可以死?”
“可是姑娘,都这么多天了,他……”
“从那么高掉下来,就算是死了也该有尸骸的呀!就算是被野兽吃掉了,至少,还能剩下一件衣服是不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找到,我不信,我不信他已经死了,我不信!”
“姑娘……”
她已经不听车夫说话了,自己又四下地找去。车夫不放心,只能默默跟上去。
天快黑的时候,客栈里的戒空和尚、玄清道士还有厨子管菜刀终于都来了。
“我说西月姑娘,他没都没了,你就别这么折磨自己了。”戒空和尚语重心长道。
玄清道士也说:“是啊,他那么疼你喜欢你,要是他看见你为了他这么辛苦,肯定也会死不瞑目的。”
管菜刀深深叹口气,说道:“陆扒皮那个人虽然是讨厌了一点、专制了一点、又丧心病狂了一点,可是他还是很疼你的呀,他看见你这样,说不定会从棺材里面蹦出来的。”
杨西月闻言,愣在那里,脑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和陆名章从相遇、到相知,到互相喜欢的一切一切,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泪流满面。
扶额,这三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西月姑娘,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戒空和尚看她哭成这样,自己都快要哭了。
玄清道士也是手足无措,“西月姑娘对不起啊,都是我们胡言乱语,你别伤心了,你别……”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该替那个陆扒皮的,西月姑娘你快别哭了……”管菜刀也属于越帮越忙的。
这三个大男人哪里会哄女孩子?
他们再说下去,杨西月就真的要哭晕了。
看看哭得昏天黑地不能自已的杨西月,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认同了一个做法——把她打晕拖回去!
可是就由谁下手还磨蹭半天呢?
最后,倒霉的管菜刀光荣的承接了这个任务,一记手刀下去,杨西月就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客栈里了。
白色灵堂,刻着陆名章名字的牌位,她浑浑噩噩地跪倒在灵前,伤心欲绝:“不会的,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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