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啊?”西月低声呢喃着,她这个样子无法见人,外面的人又在催。她……她可如何是好?
要不然……找个理由,再留一天?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想法,西月就把手放下来了。镜子里的人,眼睛肿的不成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的吧?
“西月姑娘,你起了么?”得不到回应,玄清又唤了一遍,结果,还是没回答,他便急了,抬手就用力拍门,“西月姑娘,你还在里面么?西月姑娘……”
玄清道长,您能不能不要敲了?我只是没办法这个样子出去见人而已。西月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外面的人已经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啊,西月姑娘出事了!”
他还没喊完,在下面坐着觉得不对劲的陆名章腾跃而起就落在走廊里,这汉子,心一急,直接上脚踹,那门板哪里经得起他这练武之人的一脚啊?
“我没事……”本来急急忙忙要开门的西月,话都没喊出效果,只听见“嘭”的一声,两扇门板不支倒地。她直接就给吓懵了。
陆名章已经闯进来,看也不看地上倒霉的门板,兀自抓着她的双肩,“你怎么了?”
“我……我……”西月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一片空白——这种暴力场面,她第一次亲身经历。
“你……哭过了?”陆名章却心细地发现了另外一个细节。其实……可以说眼睛还好使就能看见么?咳咳。
什么?西月愣愣的看着他。
陆名章二话没说把她横打抱了起来,就冲出了房间。
“掌柜的……”那三个就都傻眼了。
陆名章抱着她,转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下一脚就把门给踹上了。何其暴力。
西月被吓坏了,被他放着坐在床上,受惊吓久久不能平静地看着他,“陆……陆公子,你要做……做什么?”
“你哭过了?”陆名章不答反问。
西月被他弄得手足无措,愣愣地答道:“我……对。”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她眼睛肿成那个样子,想必昨天晚上哭得很凶,而且哭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哭?”陆名章又问。
被这么一问,西月脑子里一下子就恢复了运转,脸上跟着微微一红,低下头不敢看他,“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家了而已……没什么……”
“你撒谎!”陆名章立即指出来,而且口气严厉,说出来以后,他自己顿了顿,才软了下来,“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昨天晚上为什么哭?”
“我……”西月欲言又止,这让她怎么说怎么开口呀?难道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主动说出喜欢他、因为不想就这么离开才难过不已导致哭个不停的话么?
“为什么要哭?是因为伤心么?”陆名章追问着。
“你……”西月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不由得又敛下眸子,轻声说道:“抱歉,陆公子,你不是说要给我雇马车么?我该走了,我还要继续找人。”她说着站起身。
陆名章却一把将她给按住了,坚定地说道:“西月姑娘,回答我的问题。”
“你……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西月被他给弄懵了,吓到了,“我……我都要走了,你还想做什么呀?就算你救了我一命又如何?我……”
“我喜欢你。”陆名章毫无预警地说到。
西月话没说完,突然听见这一句,就完全愣住了,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呆呆地看着陆名章。
“我喜欢你!”陆名章又重复了一遍,口气比刚才更加坚定更加确定。
西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后,他在西月那望着他错愕完全不知所措的眼神里,直接以唇覆上那樱唇。
这回……西月脑子里彻底一片空白了。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陆名章才放开了她。
“之前,我不是故意想对你凶,可你要明白,你我身份悬殊。可是,我见不得你流泪见不得你难过失落……”
昨天下午,陆名章把杨西月给冷落了一遍,自己骑马就一路狂奔出了城。
天知道,他那样对她,他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可是,杨西月无论是举止还是谈吐或者衣着,样样在说明她是来自于大户人家,听她那一板一眼的官腔,甚至还可能是官家人,可是,他是什么人?
他陆名章只是一介草民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和出生大户的她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她可以她家里人也不会答应。知道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所以,即便知道西月对自己有意,陆名章也狠心拒绝她。
拒绝她,伤害她,却比伤了他自己还要疼。
昨天那番话在赶她离开,对她说了那样的话,昨夜陆名章一夜未睡,心有不忍却还是雇了车,可是,听到道士叫门她久不回应,再看到她哭得双眼都肿了,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这样的感觉和冲动来得太快也来得太强烈,让他不能自已。
“你……为什么……”西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名章看着她,看着那双带着迷茫不解的水灵明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怕你不见了。我怕,会再也见不到你。”
“你……我……”这来得也太快了吧?昨天晚上她还为了这件事难过了那么久,难不成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祈求?可是……
“西月姑娘,西月,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么?”看西月一直呆呆的,陆名章心急地追问道。
西月张口想说什么,然后又吞了回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陆名章的神情再真切不过,西月就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欣然抱住了他,“我懂了。”
这么清楚的表达,如果陆名章再不明白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陆名章再度覆上西月的唇,密密地封住,与她厮磨,温存、怜惜,交缠、摩挲……
然后……没然后了。
外面的三个人伸长了耳朵,现在直接趴在门上偷看了。看到非礼勿视的画面之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撤了。
他们站着门口,看着停在店门口的马车,全都双手环胸。
“这辆什么马车,要不然就退了吧?”戒空和尚说道。
“反正暂时应该也不会用到了。”道士玄清也附和。
厨子管菜刀摸摸下巴,一副智者思考的节奏,说道:“那就退了吧,有西月姑娘在,陆扒皮会顾不到我们,好日子……就要来了!”
他突然欢呼,道士跟和尚也相对一眼,然后,就都疯了!
天色蒙蒙亮。
西街客栈的大门轻轻被人打开,轻灵俊秀的姑娘低着螓首认真地擦桌抹椅,好不勤奋地工作着,准备迎接新的一日的到来。
擦着、擦着,她突然抬起漆黑水灵美眸,疑惑地往二楼瞄了瞄。
奇怪!今天似乎有些慢,那每日清早的咆哮声怎么还没……
“姓陆的,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蓦地,还带着浑沌睡意的怒吼乍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声,可见二楼某间房里又有人开打了。
☆、【七十一】欢脱一群人
【七十一】欢脱一群人
来了!她不自觉地抿唇微笑,见怪不怪地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才来这客栈住了不到半个月,早就习惯这客栈里几个大男人的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从来没有平静过——如果他们几个人有一天不打打闹闹你一拳我一脚,大概都会觉得人生无望吧。
“你这个管菜刀的,太阳都要照屁股了,你不赶紧整理好去市集进货,买妥今日供应的食材,竟然还在这儿赖床,你还想……”好听的男音冷冷地道。
随着话落尾音,又是“砰”地一声,大概是有人被一脚踹出房门了。
“去你娘亲的!本人姓管名菜刀犯着你了吗?喊一声管大厨会脏了你的嘴啊?”被踢到门外的管厨子满脸恼怒。
他生平最恨别人连名带姓地叫他,识相的都会称他一声“管厨子”或“管大厨”,偏偏姓陆的就是少数不识相之人的其中一个。屡教不改!
“当厨子的不就是专管菜刀?我这么喊你也没错啊。”陆名章不疾不徐、慢慢地踱到楼梯口,淡淡地嘲讽提醒,“将另外那两个和尚、道士也给我叫醒,你不觉得他们两人赖得比你更过分?”
对哦!没道理他被踹醒,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还能舒服地呼呼大睡!管菜刀猛然大悟,一句话就让他打消开架冲动,脚跟一旋,横冲直撞往另外两间房杀去。
又是一阵哐啷巨响,两道鬼哭神嚎一前一后响彻屋内……
“搞什么鬼!你这把刀今天吃错药啦……”
“可恶!大清早的,你想磨刀,后院有块磨刀石,你净可去使劲用力磨,做啥找我开刀……”
两道人影又叫又跳地逃出来,嘴上不住嚷嚷着。霎时间,火气甚大的三人你来我往地拳打脚踢、一攻一守间,精妙招式尽出,足可看出三人皆暗藏一身高深的武功。
“大菜刀你有本事别还手啊……”和尚脾气有点急。
“废话,傻子才不还手呢,站着等你来打我呀?打残了你养么?”菜刀很淡定有没有?
“我把你打得你娘都认不出来!”道士这是有起床气?
懒得理会三人的晨间“运动”,陆名章缓步下楼,看见专心拧水擦拭的西月姑娘……就是一记皱眉,“你怎么又起这么早了?不是说了这些事情不用你干的么?你哪里是干这些事情的人?”
“陆掌柜,你早。”西月抬起小巧脸蛋,浅浅微笑回应后,又低下头继续手边的事情,一点都不介意陆名章的反应。
不对,她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向陆名章抗议。因为陆名章一直觉得她双手不沾阳春水,她为了把那个距离拉近再拉近,决定学会什么事情都自己学着做。于是……
对于她此番举止,陆名章抗议的最直接方式就是,直接上手去抢她手里的抹布,“西月,这些事不用你做,那是戒空与玄清的工作,你可别抢了他们的饭碗。”
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抹布,陆名章抬头就将之往二楼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掷去。
“啪”地一声,脏兮兮抹布正好砸中戒空和尚的大光头,三个打群架的人也因此各自跳开,中断“运动”。
“谁?谁暗器伤人?”戒空年轻俊朗的脸庞满是愤怒,气冲冲地抓下头顶上的脏布质问。
瞧他光头、脸颊被一条条乌黑水痕流过的狼狈样,杨西月拼命忍住笑。
倒是陆名章,他就没这般客气了,“还玩?别以为虚晃几招花拳绣腿就想混过该做的工作!”扬声斥责,半点不留情面。
耶?被发现啦!这陆名章怎么精得像鬼,连这点心思也被拆穿?
三人无奈互视,默契十足地一同飞身跃起、跳下一楼,足下勾来长板凳,围着方桌翘着脚,坐没坐相,一副懒洋洋模样,这是坐等被伺候的节奏。
陆名章才不管三人的萎靡神态,抢来水桶塞到身着道服、留着两撇黑黑小胡子的玄清道士手中,“干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两天都是西月帮你们擦桌抹椅的。一天不修理你们皮痒了是么?”
“没……没关系,是我自己无聊想找些活儿做的,陆大哥,你别怪他们二人……”以为自己多事害两人被骂,西月难掩紧张。
“听见了没?”玄清得意地摸着唇上两撇翘胡,狂得二五八万。这是我和戒空做人成功,人家西月姑娘才愿意帮我们……”
“西月自己喜欢,帮你们洗衣缝补打理一些小琐事就算了,她可不是来店里干粗活的。”陆名章冷嗤,“还是,我要从你的工钱里扣出一部分给西月作为盘缠啊?”
说到盘缠,西月又在这里住了几天了。那个找人的事情……倒是有点忘在脑后了,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只要记得回家就成。
管菜刀嘿嘿邪笑,打着歪主意问:“西月姑娘啊,你闲着无聊干脆帮天下第一大厨——我,上街去采购食材,你说如何?”摆明要把自己负责的活儿推给别人。
西月还没回话呢,陆名章已快手如电,刮他后脑勺重重一记,“你想得倒是挺美,给我老老实实地自己去选购!”
被打得往前一栽,狠狠撞到桌子,管菜刀翻脸了,“姓陆的!你不知道打脑袋会变笨吗?”
“你够笨了,不差我这一掌。”陆名章毫不留情。
“你……岂有此理!我和你拼了!”桌子一掀,管厨子冲上去就要揍人。
“闪啊!”戒空、玄清见机得快,早拉着还傻愣傻愣的西月躲到一旁准备观战,嘴里不住呼喝。“快啊!上啊!你这把菜刀还管不管用就看今天这一役了。”这标准是隔岸观虎斗的嘴脸啊。
只见管菜刀直接挥着菜刀上,陆名章懒得与他开架,闪过他的飞扑攻击,身子微旋,退至安全之地,神情好不邪恶的凉凉道,“我想你大概是想欠我还不够多,竟敢摔坏店里的东西?”
诡异的眼光瞟向原本安放在桌上、如今摔成满地碎片的陶壶瓷杯。
闻言,管菜刀硬生生地止住攻势,害怕颤抖地随他视线瞧去……“不——”掩面惨叫,其声哀绝,恍若死了爹娘般凄厉,堪称惊天动地。
玄清、戒空二人哈哈大笑,乐得手牵手,围着他跳舞,嘴里不住直喊:“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