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南霁云只是王府一个侍卫统领,是王爷养的一条狗,可是王爷,就算您再伤心,也不能拿那么多无辜老百姓的性命去开玩笑啊!”
东方凛微微一顿,继续喝着酒。
南霁云也不气馁,蹲下来了,“王爷,我知道夫人的事情对您是很大的打击,可是,再怎么样您是不是应该去问问清楚?说不定,夫人有什么苦衷呢?你想想左风说的,夫人她不是一开始就妥协的,她是后来,那个传旨的公公不知道私底下跟她说了什么,她才改变主意的,皇上若是故意为难,用杨家人的性命相威胁,杨小姐能不妥协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南霁云想的其实是安慰一下主子,可是……
东方凛愣了愣之后,真的放下了酒坛子了。
“霁云,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霁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东方凛却是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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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后宫,淑女阁。
怀孕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候,正是妊娠反应开始,孕吐最折磨人的时候。杨锦弦也的确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又吐又犯晕,整整折腾了好几天都没能吃下去饭,就算露华姑姑吩咐了人煮来了参汤,她也是一闻就吐,三天里滴水未进。
“露华姑姑,婕妤怀着身子,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踏月早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采绿端着盆子让杨锦弦吐,看的她也快往外吐了,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怀了孩子这么可怕,她才不要嫁人生子呢!
御医也来看过了,却只能说:“这是孕中正常的反应,因为婕妤是头一胎,反应强烈了些,没什么大碍的。”
没大碍也吐的昏天黑地……怀孕的女人可真够辛苦的。
整整吐了三天,杨锦弦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因为胃里早就没东西可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肯放过她了,她的反应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吃了口白粥,就歇下了,多余的还真是吃不下去。
睡着了,她也是翻来覆去的,难受,那一种从胃里发出的翻搅让她不得安宁,恨不得把胃给掏出来!
她在睡梦中慢慢舒缓着呼吸,拼命地压抑着想吐的感觉……这才能慢慢睡去。
睡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醒了,这回,终于是想吃东西了。
虽然吃完了还是往外吐,可终归是吃进去的多,吐出来的少。
反反复复折腾了有一个月,这才消停下来。不吐了,杨锦弦便胃口大开了。
看着她大快朵颐,采绿还有感而发,“婕妤,怀个娃娃这么辛苦,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生啊?”
“我也不知道。”吃饭补充体力消减饥饿感中,杨锦弦拨空回了她一句,“可能是小孩子能带给母亲力量吧。”
话说完,杨锦弦自己也为之一愣。
力量……对,是力量,这一个月里,被孩子反反复复地折腾着,可是,她却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是来拯救她的吧?!
阿凛,这是你要告诉我的话么?这是你告诉我要坚强要等你,这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对么?
谢谢你,谢谢你。
杨锦弦满心欢喜,还没凸起的小腹里,却似乎传来一股暖暖的热流,这是孩子给她的力量,支持着她在这深宫里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有了这个孩子,她突然就不害怕东方诀的存在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阿凛针对她,更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阴谋,可是,她突然就不怕也不担心了。
东方诀安排了让杨淮进宫来看她,如今的杨淮已经接任了雍州牧,新官上任,却什么都比不上女儿重要。
“弦子,你……怎么样了?”看见女儿,杨淮却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锦弦微微一笑,拉了杨淮坐下,“爹,你放心,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
“可是你……”杨淮不确定的问,“如今你已怀了身孕,这一旦传出去,恐怕性命……”
“爹,我没事。”杨锦弦便很快打断他的话道:“西月怎么样了?有消息了么?”
杨淮也很明白这个话题不能随便提,何况隔墙有耳,便也跟着转移话题,“西月还是没有消息,都两个多月了,再这么下去,凶多吉少。”
“西月从小都没出过门,突然自己一个人就这么离开家了,两个多月了,生死不明。爹,我在宫里帮不上忙,西月的事情只能拜托您了。”
“我只能尽力。”养了这么多年的丫头,说出走就出走了,也真是无可奈何。
其实,最让杨淮无可奈何的,还是杨锦弦。进了宫之后,他更加弄不懂这个女儿了。
可是,杨锦弦怎么可能把她怀孕的真相告诉他呢?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倘若让太多人知道……她跟这个孩子都没命活下去的。
杨淮并没有在宫里逗留太久,第一是不合理法,第二是不宜久留,在宫里,没人知道“隔墙有耳”已经到什么地步了,何况,这淑女阁上上下下的都是东方诀的人,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句什么……
传扬出去,那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杨淮就收拾告辞出宫了。
太守府门口,背着包裹的杨西月徘徊了很久,因为门卫说老爷不在不给通报还不让进,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杨淮的轿子回来,她连忙就近前去,“爹!”
护卫们拦住他,杨淮闻声从轿子里探出头来,一瞧,便喊住了护卫,“都住手。”匆忙就下轿了。
西月忙迎了上来,“爹。”
“西月,你这几个月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样?在外面有没有人欺负你?跟爹说,我去教训他们……”
“爹,我没事。”西月面上带着微笑说道,“我的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咱们进去再说吧。”
“好。”杨淮带着她往里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西月,突然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门口的守卫们这才知道,原来,被他们拦在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竟然是他们家的二小姐。而大小姐……如今在宫里当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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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西月姑娘回来啦。哎呦喂,欢天喜地的姐妹重聚啊,总算是有一丢丢的好事了。
☆、【六十二】西月进宫
【六十二】西月进宫
西月一回来,满愿听到消息就跑过来,“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么?我们找了你有多久啊,就连大小姐进宫了,你都……”
“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这样。”西月让她站到一边去,“爹,姐姐进宫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是……姐姐是已经成亲了的人,您怎么可以让她进宫呢?你怎么可以用她进宫来换自己的官位,这根本不会是你做的事情啊!”
满愿便紧忙说道:“二小姐,这件事情不怪老爷,都是皇上。他下旨让大小姐进宫,大小姐要是不去,我们全部人都会没命,所以……大小姐是为了我们,才自愿进宫的。”说着,眼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
杨西月脸色有些凝重,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久,才说了一句,“再怎么自愿,她也是嫁了人的,爹也不可以……”
“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拿自己的女儿去换高官厚禄,是我丢尽了祖宗的脸面,是我……”杨淮越说越难过,最后几乎哽咽了。
“爹,别说了。”杨西月一下子觉得,这背后好像有更多的不可告人的事情。
因为这个话题,父女俩都沉默了。
许久许久。
杨淮才稍稍地恢复过来,问她道:“西月,你这两个多月都去哪里了?当时你留了封信便独自离家出走了,一走两个多月,你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单独出门呢?万一遇着危险怎么办?你身边连个可以保护你的人都没有。”
“爹,我没事了。我想进宫看看姐姐,可以么?”杨西月说道。
“你……想进宫?”
杨西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杨淮没说什么,便答应了。他答应,还是也费一番功夫的,比如让人传信给杨锦弦,再由她向东方诀说明。
传递消息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必说,花点银子就好了。
消息传入宫的时候,杨锦弦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你说什么,西月她……”终究她是没能蹦起来的,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收拾了情绪,淡定地坐了回去,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回去就对杨大人说,我已了然。”
“是。”那宫女也就退下了。
杨锦弦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的,西月……西月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她没事,她好好的,而且……她走时说的要去找阿凛……
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想到这里,杨锦弦神色一黯,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她怕让自己的心情又起伏了,深深呼吸,等待着夜晚到来。
几乎是按时按点的,东方诀就来了,照样是屏退了左右,寝室里只有杨锦弦和他两个人。
“那个……”杨锦弦看着他又开始自己动手了,犹豫,还是向东方诀提起了,“我妹妹回来了,我想见她,可以么?”
东方诀顿了一顿,“你妹妹?”
“是,她之前离家出走了两个多月,如今回来了,我想看看她好不好,怎么样了。可否……”杨锦弦倒是毫不避讳地直言了。
东方诀放弃了手边的事情,席地而坐,抬头看着她,说道:“你是想见她,还是想出宫?”
“我……”能出宫当然好。可是这话她不能说,于是,杨锦弦便吞吞吐吐了。
东方诀却是没再说什么,直接说道:“明日叫露华安排好,派一顶软轿去太守府把你家二小姐接过来便是了。”
“多谢。”苍白无力的两个人,杨锦弦却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对东方诀,她说不来是恨还是讨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明明,东方诀就是那个拆散了她和阿凛的人,他是那个硬生生把她困在深宫走不出去的人,可是她怨归怨,对他这个却是恨不起来,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第二日,杨锦弦对露华姑姑说起此事,露华姑姑静静听完,便顺从地答道:“婕妤请放心,奴婢定会安全稳妥地将二小姐给接入宫来的。”
“那就麻烦露华姑姑了。”
“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婕妤不用客气,请婕妤安心等待,露华这就去。”
“嗯。”杨锦弦相信她的能力。因为不管外头谣言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这淑女阁里面都不曾听见一星半点的风声。
上回她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了的,可是这淑女阁里的人在她面前全部都若无其事好似没有那种事情一样,这,都要数露华姑姑的功劳,是她把手底下这些人调教的好,教的一个个沉稳老练。
接西月,是速战速决的事情。
露华姑姑也是办事稳妥之人,很快便将人接到。
看见杨西月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杨锦弦差一点就泪流满面了,“西月……”
“姐姐!”
姐妹俩二话没说就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婕妤,奴婢到外面伺候,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露华便进来了。”露华自己识趣的退下,也带着一干的宫人舍人都退下了。
杨锦弦一直愣愣地望着杨西月,直到热泪盈眶,夺眶而出,“西月,你到底去哪里了?”
“姐姐!”杨西月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姐姐,对不起!满愿她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说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皇上会有那道圣旨,要不然我打死都不会走的。如果我在家的话,你怎么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啊!”
“快起来……你先起来再说。”杨锦弦要扶她起来,杨西月死活不动,她便放弃了,“西月,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一走就杳无音讯,毫无消息?爹一直派人打听你的下落可是完全都没有消息,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么?”
“我没事。”说到这两个多月里的事情,杨西月的精神明显就被分散开去了,目光都有些犹疑,她却还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我好好的,姐姐,你放心吧。”
“你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出门,还是出远门,你让我怎么放心?幸好,你如今好端端的、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面前,要不然,我去找谁要妹妹去?”杨锦弦也听出她刻意想避开的心思,便也没再紧紧揪住不放。
杨西月陪着笑脸说道:“可是姐姐你看,我这不也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了么?你看,我一根汗毛都没少呢。”
“那可以起来了么?”杨锦弦没好气地白眼她。
杨西月这才站起身来,“姐姐,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本来还是笑着的,说时便一脸严肃了。
杨锦弦一下子就好像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你……想问什么?”
杨西月附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个孩子……是姐夫的么?”
杨锦弦心里的诧异,不用再多说了,惊讶地看着杨西月,“你……怎么会……”
西月低低地道:“因为,我不相信你是那么快就会喜新厌旧忘记他的人。你是我姐姐,我相信你的执着,而且……”她没再往下说了,看着杨锦弦,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西月……”杨锦弦激动地抱住她,“真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