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锁走上前来,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说道:“你喜欢他?”
赵晓脸色阴晴不定,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乔锁看向她挺起的肚子,淡淡地说道,“人这一生,摆在面前的道路有很多,可你只能选择一条。你有了乔东南的孩子,就安然生下来,往后的荣华富贵是别人奋斗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莫要再动其他的心思,自讨苦吃罢了。”
“这是你回报我的,因为那日我将你锁在了你大哥的房里?”赵晓冷笑道,“乔小姐,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再说,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乔锁见她大约是动气了,也没有再吱声,见照顾她的佣人一路小跑过来,说道:“太太,你没事吧。”
赵晓脸色不好看,扶着自己的腰,听那佣人絮絮叨叨地说道:“太太这肚子这么大了,是不能站的这么久的,我还是扶太太回去休息吧。”
“这是老爷子吩咐人给你炖的补品。”乔锁将手上的东西都给佣人,淡淡地说道,“你的手段和思量应该是比我强的多,我也不多说,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看赵晓的表情。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赵晓为了上位给大自己20多岁的男人生孩子,也算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她不评论别人的生活,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乔锁看了看时间,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书店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回去,路过一家咖啡馆时,看见一个老师带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坐在露天的咖啡馆外面,就着画板上的画作在绘画。她们画的专注,娴静,自身就成了一幅绝美的画作。
她长久以来便是希望过着这样安静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没有人给她机会。
“在哪里呢,今儿一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夏侯的电话进来,他并不缠人,也不会天天电话,大约是有事情要告诉她。
“我在露天广场,看见了一个老师带着两个姑娘在画画。”乔锁淡淡地说道,夏侯的声音一直以来是温暖的,不带任何意思的暴躁或者尖锐,他会嘲笑她也会专注地赞美她,他们之间相处的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真实,不带任何的压力和猜测。
夏侯听出她声音里的一丝向往,声音沙哑了几分,说道:“小锁,我们结婚后,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画画也好,旅行也好,喜欢就去做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乔锁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天边的路灯,低低地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老爷子想见见你,也算是两家见面吧,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场面会有些硝烟弥漫。”夏侯措辞很是含蓄,笑道,“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往后不论是和气也好打骂也好,两家的纠葛深了也就解不开了。”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夏侯说道,“你别紧张,做你自己就好,老头子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乔锁静静地应着。
两人都不善于说情话,只说了一些简单的关心的话语便挂了电话。乔锁深呼吸,感觉心情不好也不算坏。她一路回到乔家,见乔家灯火辉煌,老爷子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
“对于这桩婚事你怎么看?”
“夏家在军部的势力不用我多说,乔家这些年爬的快,政界和商界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倘若乔夏两家联姻势必会树大招风,不是好的预兆。我记得爷爷白手起家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功夫,父亲在政界任职也不超过20年,根基甚浅,倘若有人一心对付,只怕是株连的后果。”乔谨言的声音淡漠地传来,“最关键的是我隐约听到了风声,军部的贪污受贿之风严重,夏家的事情不太稳定,何况乔家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随便一件都可以拿来攻击我们,这事不管怎样都得拖上一拖,如今最关键的还是低调。”
“夏家老不死的已经打电话来说要两家见上一面。”老爷子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阿莲死后,我跟夏宇多年心结这辈子都不可能解开了,倘若他夏家不知道自制,惹祸上身,我乔家何必巴巴地把自己赔进去。这桩婚事我是不同意的,不过既然约了老头子就去见上一见,哼,这些年也有他向我低头的时候。”
“爷爷说的是。”乔谨言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要回一趟顾家,好些天没回去看小烨了。”
乔锁站在院子里,没有吱声,然后看着乔谨言从客厅里出来,他今日穿的很是正式,应该是有重要的场合,手上拿着深蓝色大衣,看见她站在院子里,目光一凝,停下了脚步。
两人站在院子里对视着,没有人说话,乔锁觉得自己想要移开脚步有些艰难,她想飞快地奔跑上楼,远离他,可身子僵硬如石,一动也动不了。
“你都听见了?”乔谨言看向她,沉沉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没有任何的情绪,和她离开时判若两人。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却觉得对方似乎都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我会跟他结婚的。”乔锁莫名地,看着乔谨言,突然喊了一句。她的声音喊出来时带着无法言喻的颤音。
乔谨言闻言,勾起了一抹很是冷酷的笑容,在院子里昏暗的灯火下冷的直逼人心。
他走上前来,见她目光微微恐慌,然后停下,离她一步远时,低下面容,淡淡地说道:“你不会跟他结婚的,阿锁,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我知道。”
“你不要逼我。”她压低声音,有些愤怒和恐惧。顾家权势越大,越是会在乎这些虚名,最后大不了玉石俱焚。
“我逼你?”乔谨言脸色阴沉了几分,冷冷地说道,“也许我是该逼迫你几分,将你锁在房间里,绑在床上,这样子你也不会跟那个浪荡子出去玩疯了,还说要结婚,你知道你在做多么愚蠢的事情吗?”
他甩袖,绝然而去。
乔锁站在寒冷的院子里,感觉手脚都冻得有些冰凉。她是愚蠢,她妄想嫁人,妄想从那样不道德的深渊里爬出来,可是乔谨言又有什么立场来说,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就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突然转身,抓住他的衣袖,紧紧地攥住,愤怒地痛苦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愚蠢,可是我不爱你了,为什么不能去爱别人?为什么不能结婚?我犯过一次错,难道这些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乔谨言甩开她的手,没有回头看她,一言不发,直接上车,示意司机开车。
他靠在后座,看着夜色中孤独站在院子的乔锁,伸手按住了眉心溢出的痛楚,脸色冷如寒冰。
他果真是极傻的,当年那样子喜欢这个少女,放任自己去靠近她,让她住在他的心尖上,可是换来了什么?年少时的爱恋哪里能做的了数,她说喜欢他不过就像喜欢玩具熊一般,刚刚成年的少女她懂什么是爱情吗?
是他错了,那也许只是她的迷恋,可他却深陷了进去,无法放手了。每个深夜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回响的都是她娇俏的玲珑的声音“大哥,大哥”
一声又一声,就如同魔咒,这些年,再也没有任何女人能近的了他的身,他的身体排斥着不是阿锁的任何异性。她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可怕的印迹,可如今她却攥着他的衣服,说她不爱他了,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一个错误。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长大了,终于看清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不过是迷恋,她想要爱上别人,不要他了。
乔谨言脸色有些发白,john看见他脸色难看,有些忧心地问道:“大少,你脸色难看,要不要打电话让贺医生来一趟?”
乔谨言摇了摇头。
许是沉疴久病。有些病是无药可救的。
车子在寒冷的夜色中缓缓驶向顾家。
乔谨言走后,乔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精神都有些恍惚,她在夜里睡不着,去酒窖拿了一瓶酒回来,喝了两杯酒,感觉有些醉意了,这才爬上床沉沉地睡去。
她想起刚回到乔家时见到的乔谨言。他独来独往,吃着刘妈煮的饭菜,很少跟乔家人同桌吃饭。他言语不多,不爱笑,极爱穿白色,是个很有洁癖的人。那时候乔建在乔家疯玩,乔臻在外面疯玩,她有时候坐在庭院里抬头就会看见乔谨言站在二楼的窗户前,英俊坚毅的面容,带着少年少有的沉稳,眉眼很是深邃。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是她后来慢慢地养成了默默看着这个大哥的习惯。
每一次他出现,她都会准确地捕捉到他的身影,可是他很少外出,他有着她无法碰触的世界。
那样优秀干净的年轻男子,沉默寡言,英俊孤独,几乎是所有女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后来这个男人朝她伸出了手,她忐忑不安地走进他的世界,得知了他一切的美好秘密,此后多年就如同饮鸩止渴,就算是兄妹禁忌,她都跨越了内心的那条底线,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舍弃掉了她所有的退路。
乔锁在半夜被渴醒,她爬起来去喝水,然后再也睡不着,酒越喝越清醒,那些缠绵的往事就如同滋生出来的丝线捆住了她所有的悲欢。她打开窗户,让寒风刮进屋子,听着冬夜霜降的声音。
第八十九章 爱情浅浅遇,深深藏(三)
夏家和乔家两家家长见面的这一日,天气甚好。地点在当地一家老牌的私房菜,夏侯说这家私房菜从不挂牌营业,接待的都是圈内人,后台极硬。
夏侯没有说太清楚,乔锁也没有问。
她到时,夏侯穿着绿色的长大衣、短靴斜靠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玩着打火机,见她下车,收起了打火机,走上前来,也不顾有没有人,抱起她就垂下俊朗的面容,笑道:“总算是来了,这等的花儿都谢了。”
他身材高大,手上的力度也大,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举止说不出的亲密和缠绵。
乔锁见他今日这般帅气,被他抱住,身子有些僵硬,垂眼笑道:“我们这是要当街表演吗?”
夏侯低低地笑,放开她,瞪向偶尔瞟向这边偷笑的行人,笑道:“我还从没有发现你也有幽默感呀。”
乔锁笑容收起来,大约是和夏侯在一起相处时没有任何的负担吧。
“老将军来了?”她问道。
夏侯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没呢,老头子固执,觉得他要是先来了,就变成了他在等你家老爷子,这气场就会变弱,这不,约了晚上7点,估计得八点才到。”
乔锁愕然,然后慢慢说道:“我爷爷估计也要到8点才到,这会子还在家喝茶听戏呢。”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扑哧笑了起来。两个古怪的老头果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乔锁问道。
“谈恋爱呀,难得有时间独处。”夏侯揉着她的头发笑道。他看着乔锁身上姜黄色的大衣,看的眼睛有些移不开。他一贯知道乔锁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却不知道她能将这样普通的颜色穿出复古的韵味来。她的身上有种令人沉静的东西。
夏侯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替她暖着手,问道:“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在奥克兰读书的那几年时光,那三年,你一个人都是怎么呆下来的?”
乔锁见他问起以前的日子,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记得不太清楚了,就知道是时常喝酒抽烟失眠,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三年时光尽数浓缩在一句话里。
夏侯失笑,又有些心疼,这个孤独的傻孩子。
“下次要是再喝酒抽烟,在外游荡可一定要记得把我带上。”夏侯笑着,拉着她进了院子。
两人牵着手坐在饭馆的院子里,看着旧式的水车和院子里盛开的梅花。
乔锁不说话,夏侯也便陪着她沉默,有几个常来的熟客见这夏家的浪荡子居然陪着一个妹子坐在院子里傻坐,顿时都意味深长地挤眉弄眼,想要上前来做个超级瓦数的电灯泡,夏侯见状立刻黑了脸,将这些个不识趣的尽数瞪走。
乔锁有些不自在,说道:“要不我出去看看老爷子有没有来吧。”
“好嘞。”夏侯跳起来,拉她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看,长得这么漂亮,这里出入的都是一些自大狂妄的小子,要是被勾走了,我上哪里哭去。”
乔锁闻言失笑,认识夏侯越久越是发现,这人脸皮厚起来时是令人咂舌的。
“笑起来时更好看。”夏侯伸手掐了掐她嘴角的梨涡,目光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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