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爹,是村子里的一句俗语,意思大概接近于谁比较猛,也就是问对方服不服。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包光光焦急的大喊道:“叔,快离开那!”乌鲁来得晚,没看到母熊攻击寇拉拉那一瞬间,但老包却看了个真切:也许是个头太过巨大的关系,一般熊站着用的“擒抱撕咬”,到了玛莎这儿,可是能趴着用的!
乌鲁虽然不解,但平时对包光光的信任还是占了上风。他强忍着眩晕翻身坐起,一抬头却发现两条粗如树干的熊臂,正如钳子一样左右兜了过来!
“喝!”来不及细想的乌鲁双手曲起,分别架住了对方的双臂,而对方伸过来的大嘴,可就没办法再遮拦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吸引了母熊的注意——只见一篷强烈的紫光爆出,紧接着,天空中晦涩难明的符文一闪而现,众人只觉得身边的空气好像都被抽了过去,呼吸也随之窒了一下。
如果有精研奥法的人在此,一定会发现这正是七级中的鸡肋法术“重力倍增”!这个法术的效果是让一定范围内的物体重力成倍增加。之所以说它鸡肋,是因为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在何种情况下来施展它。
先不提它作为七级法术那漫长的持咒时间,就连它的效果。都让人哭笑不得:对于专职的战士来说,背个几百斤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而面对巨型生物的时候,骤然增加的重力可能非常有效;但别忘了,这是个“力场”法术。
这就意味着你施法的对象只能是某个特定的地域,而法术本身,可不会分辨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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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当然认不出什么法术,让它发愣的原因,纯粹是法术释放的位置——那是它巢穴的方向!
而巢穴中还有它的孩子。
母亲的天性压倒了一切,在这一刻,它只想确认它的孩子是否安全,除此之外一切胜负甚至仇恨都不重要了!可是,激烈的搏杀哪容得它胡思乱想,就在它走神的时候,乌鲁的反击到了!
只见他长身而起,由于玛莎还趴在地上,他这一扑便抱住了对方的头颈,卯足了劲就往地上按。玛莎挣脱不开,索性双臂那么一合……
于是战斗变得暧昧而又滑稽——这时候的局面是,乌鲁紧贴在玛莎的颈侧,双手像铁箍一样箍住了玛莎的脖子,而玛莎却搂住了乌鲁的腰。要不是这一人一熊体型差异实在太大,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在生死搏杀,而不是一场跨越种族的绝世恋情。
边上观战的村民们全傻了。一个老哥连长矛都没拿住,缓缓倒下的矛杆打在了另一人的脚面上;而挨打的那个,也没见有啥反应,只张大了嘴巴盯着场中紧密相连的那一对。
不过看那意思,似乎他手里的板斧也快要拿不住了。
对于这些生命中充满了铁血的人来说,再惨烈的战斗他们也经历过,唯独没见过打成这样缠绵悱恻的……
“我靠!”最后还是包光光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们还等菜啊?快上啊!”
村民们这才发现,原来乌鲁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毕竟体型相差太大,单凭力量,狂化后的他也比不上一头垂死的冬熊。
此刻他早已被勒得满脸通红,浑身的骨头也在“咯吱咯吱”的响,连搂住对方脖子的双手都松开了,只用力在对方肩膀上推拒着,希望能挣脱那杀机盎然的怀抱。可惜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挣出了半拉身子,腰部以下还有个屁股卡着呢。
村民们赶紧又围了上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乌鲁却大力的朝后仰着身体,双手猛地揪住了玛莎的头皮:“不够不够不够!要杀俺还早着哪。看俺的!现在……”
“谁是爹?”乌鲁将自己整个人当成了大锤,卯足劲一脑袋撞在了玛莎的额头上,嘭的一声,钟鼓齐鸣。
“谁是爹?”第二下撞得更重,连乌鲁自己的脑袋上都见了血,可是他好似浑然未决,仍在那咧开了大嘴哈哈大笑。
“谁是爹?”——嘭。
……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尘埃落定
此时此刻,包光光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似乎眼前的场面,并不是人与熊之间的殊死搏杀,而是一个听说了媳妇偷人的汉子,回到家便不依不饶的逼问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谁——是——爹——”
乌鲁半跪在地上,一边咳着血,一边高举了双手仰天咆哮。
是的,他赢了,他终于创下了一项奇迹:空手猎杀了也许是冰原上最为强大的冬熊。虽然那是在对方被寇拉拉重伤之后,又被她巢穴处突如其来的魔法吸引了注意。
其实这个时候包光光也很想知道,熊穴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命令一个村民去那边看看情况;而他自己,则顺手捏了个法印,施展出“魔绳术”,让地上的藤蔓自动的编成了一个网兜——嗯,或者说吊床吧,反正就那么回事。
完成了这一切,包光光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还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是施法过度了。“看来精神的疲倦,连带着施法也会受到影响啊!”他喃喃的念叨着,拖拽着寇拉拉的身子,想把人搬到那张编好的吊床上。
可是手足酸软的他,根本就拖不动对方的身子,没办法只好远远地向村民们喊道:“喂,过来俩人帮帮忙!”
谁知道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挪窝;包光光催促道:“啥意思啊,当俺是冬熊吗?麻溜来两个把人背上,俺好去看看叔有没有事。”
村民们没法子,你推我搡的选出来两个平时人缘不好的,那俩人也认命了,话也不说一句,只捏着鼻子往这边蹭。老包这回可真怒了:“你俩有病啊,捏鼻子干啥?”
一个村民苦着脸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话,可刚说了几个字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另一个见他这样也忍不住了。于是包光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上还浇着清醒药剂呢。
怪不得刚才派出去查探的村民,表情那么奇怪,当时还以为是他鼻子流血了呢。
说起来,真就那么臭吗?可自己也没感觉到什么啊。
……
……
当他来到乌鲁的身边,人们早已像躲瘟神一样四散逃开,让包光光心里颇为郁闷;好在还有一个人不在乎他身上的臭味,那就是躺在地上挺尸的乌鲁。
人已经睡着了,呼噜还打得震天响。
为防万一包光光还是给他做了检查,这才确信他真的没什么问题,内伤也远比寇拉拉要轻得多,似乎只是脱力。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绷到了一个极限,忽然放松下来,有这样的反应并不稀奇。于是他脱下了长袍盖在对方身上,并吩咐人暂时不要去打扰乌鲁,心里却在盘算,也许该做个更大的网兜。
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包光光站起来手搭凉棚眺望,只见马上的人穿了一件破旧的法师长袍,两手空空、长髯飘洒;不是暗夜的那个老魔法师是谁?
而派出去查探的村民,正颠儿颠儿的追在马屁股后头,比比划划的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包光光一下子明白过来,先前的法术正是老法师的杰作,不由得心头一凛。“警戒!”紧接着,他五指张开向上一托,“其余人散开!”
老魔法师还没等跑到包光光身边,就被人拦了下来。他也没做任何反抗,就被村民卸了双肩的关节,塞住了嘴巴带到老包面前。至于为什么没用藤蔓当绳子捆绑,纯粹是村民们见过老包施法,以为天底下所有的魔法师都跟他一样,一般的绳索根本就无效罢了。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包光光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说任何答案以外的话,看见了么?这支长矛将把你钉在地上。所以你最好合作一点,省得让我难做。”说着话,他顺手指了指身边村民手中的长矛,而那个村民也会凑趣,立马装出副嗜血的表情,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将长矛转得跟风车似的。
实际上,包光光摆出这幅棺材脸,是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对方:在高尔特将自己扔下的时候,对方曾经想过救他的命,只不过由于高尔特的阻挠最后未遂罢了。
可是,对方毕竟也是暗夜中的一员。
至于暗夜,咦?好像除了坑了自己一把,也没给他包光光带来什么损失啊,而他们杀的人是莫日根,自有远山去跟他们掰扯。要照这么说,似乎,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去恨他们?
想到这里,包光光不由得叹了口气,也顾不上装了,挥手让人给老法师摘了嘴里的布。
“你不是跟他们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魔法师道:“我把哈比给带来了!他现在的情形很糟,而我,则希望你能救他,当然我也会付给你足够的报酬。”
这时候包光光才注意到,原来马背上还驮了个人,只是先前由于法师袍过于宽大给遮住了。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能不能救他,完全取决于……对了,你把破耳朵怎么样了?”
破耳朵,就是那条叫做老布的狗,只不过包光光看它耳朵缺了一块才这么叫罢了。之所以会问出这么一句,是因为老包突然想起报了仇之后,老布就跑到了莫日根尸体那边,既然老魔法师去熊窝里找哈比,应该是和它撞上了。
“应该没什么事。”老魔法师吞了一口唾沫,“只是被我用‘重力倍增’弄昏了。”
听到这个法术,包光光心里暗暗吃惊——虽然没见过法术的效果,但流晶送来的书中还是有详细描述的。只是“力场法术”基本都属于防护系……难道眼前这老头是防护专精?
不对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又明明施展过同为七级的“虹光喷射”,而这个法术虽然没有分在任何系里,但实际上,需要你对每一系的法术都有涉猎。
两个七级法术,一个需要“专”、一个需要“博”,明明是互相矛盾的标准,但眼前这老头竟然都达到了!
而这,还是在他上了年纪,魔力衰退以后!那么他当年全盛时该生猛到一个什么程度?
最关键的是,暗夜又是凭什么招揽到这样一个人呢?如果像对方那样的强者,都已经普及到连一个小小的分团都能轻易拥有,那他包光光,干脆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窝一辈子得了。
文明社会太危险啦!
正文 第九十章 隐患
老法师看来不太愿意提及以前的事,包括他自己的身份;到最后,也不过只给出了一个名字:
汉斯。
对方的刻意回避,让包光光颇为不爽,他才不信身为魔法师的老“汉斯”,会听不出他问的其实是对方的称号。毕竟在他看来,当年的流晶都没这么猛,要说对方不是称号强者,他包光光是第一个不信。
“备不住还是个大师呢。”包光光在心里暗暗猜测道。
可是马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虽然他也知道可以用条件来要挟对方,但又不屑于真那么干;更何况,那时候即使对方说了,他也没办法去验证真假。
带着满肚子疑惑与不满,包光光走到哈比跟前——这时候人已经被从马背上放了下来,正平躺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面上。为了让病人呼吸通畅,包光光将人都赶到一边,只留下了老法师汉斯在他身边帮忙。看老汉斯规规矩矩的站在包光光身后,让他不由得心头暗爽。
看见没,疑似大师的助手!如今咱老包也是个腕儿了!
哈比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呼吸平稳,脸色如常。嘴角处,还挂了那么一丝得意的笑容,就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正睡在自家的大床上,作着悠长而又甜蜜的梦。
老法师走上前来,默默地看着哈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安详。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脸,每一处沟壑,每一处皱褶,甚至连那一撇滑稽的小胡子也没放过。看得包光光在一旁暗自咂舌,心说这老家伙怕不是玻璃吧?
“你一定欠他很多钱!”包光光摸着下巴,用肯定的语气说。
老汉斯闻声愣了一下,接着他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尴尬的说:“是啊,其实他们姐弟俩都挺照顾我的……”
“等一下!”包光光突然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抓住对方收回去的手,指着那手上淡绿色的粘液问:“这是哪沾上的?”
“呃,”汉斯凑近了闻了闻,“有点腥,大概是扶哈比时候的时候吧。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包光光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清楚的记得,在七年前,他曾经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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