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萌兆樱牛俊蓖h扯着弟弟的手,那个兴奋劲儿丝毫不亚于弟弟。
“阿姐,俄要学习得了第一名,你要奖俄哩。”
“好呀,只要你得了第一名,阿姐就奖励你。说吧,想叫姐奖你什么?”
“俄想要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上学,那才叫得劲哩。”
“一言为定!这学期你考出个第一名,阿姐一准奖你一辆自行车!”
“那,等俄上了二年级,再考个第一名哩?你奖俄个啥哩?”
“你想要啥哩?”
“俄想要个电视机哩。”
“说定了!到时候阿姐就奖你一台电视机!叫你和阿娘天天夜晚儿守着看。”
“你们不懂。咱们家里不通电,没有电就不能看电视哩。”天生对弟弟妹妹说。
“那,那咋弄哩?俄最喜欢的就是电视哩,什么节目都有,可好看哩。”阿丢颇觉扫兴了。
“你甭急,电视机阿姐是一定要给你买的。等阿姐有大钱了,咱们全家在城里买座大房子,那不就啥都有了么?又有水又有电又有电话又有电视。什么都全有了!城里人享受的那些最高级的东西咱们都会有!”彤玥颇具自信地对弟弟许下了海口。因为拿了几个月的高薪水,她竟然一下子就把那好梦做到了在城里买房子上去了。
“阿姐,那可是太得劲了!你快点在城里买房子呗,俄都要急死了哩。”阿丢被阿姐描绘的那个美丽的梦境激动着。突然觉着他的阿姐十分不得了,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在城里买房子,竟然能叫全家人都过城里人的好日月,真要把阿姐当神仙了。
“看你那个傻样。你阿姐哄你哩,你就那么当真?”天生笑了。
“阿姐,你是哄俄哩?”阿丢一下子泄了气,神情沮丧地看着阿姐。
“不哄你!阿姐绝不哄你哩!人家城里人是人,咱们垃圾人也是人,凭什么人家什么都有能过那么好的日子,咱就不能?我就不信哩!我就要跟那些城里人比一比哩,我就要过上他们那样的好日子哩!阿丢,你记住,阿姐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哩。”
彤玥不同意阿哥的说法,她极认真极严肃地告诉哥哥和弟弟,她是当真的!她绝不是在哄骗阿丢。对于未来的日月她是充满信心的。她觉着她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金灿灿的大道,那条大道笔直地通向远方,通向太阳天天露脸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永远是明亮的永远是温暖的永远是幸福的。
看着妹妹那个阳光灿烂的样子,看着妹妹憧憬幸福的那生动的模样,天生不由自主地也被妹妹的那个激动人心的美梦感动着。然而,在为妹妹感动的同时,他又以兄长的历练和人生经验看出了妹妹的幼稚和单纯,觉着妹妹把世上的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把生活看得太简单了。
妹妹因为有了几千块钱的收入,就可以构筑她的买房子的梦,就可以构筑让全家人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的梦,在他看来太遥远太虚无了,遥远和虚无得没边没沿。尽管他赞同妹妹有个奋斗的目标,但是他毕竟比妹妹又多了一份清醒。再好的梦也不过是一个梦呀,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指着好梦过日子呀。
你总指着好梦过日子,一旦那梦破了呢?他有心要提醒提醒妹妹,稍稍地给妹妹泼点凉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妹妹正在兴头上,妹妹正在她的梦中幸福着,我为什么要去扫她的兴呢?我为什么要去把她的那个美好的梦境闯破呢?人有时候不是也需要梦么?既然梦能给妹妹带来一些幸福和安慰。那就让她在梦里多呆一会儿吧。于是,天生终于没有把那几句指点妹妹的话吐出口来。
吃罢了晚饭,阿娘把满院子的废品分了类、打了包,哄着阿丢一块睡下了。
趁这个空档,兄妹俩又来到了乱冈子。
已经是中秋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乱冈子上的树木和野草已经明显地染上了秋色。
兄妹俩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哥,我有个想法哩。”
“什么想法?”
“我想叫阿娘歇了,不叫她干了。看着她天天在垃圾堆里钻来钻去累成那个样子,我就直想哭哩。我要叫阿娘享福,我要养活阿娘哩。”彤玥的眼里泪波闪动。一说到阿娘她便情不自禁地想落泪。
“我早就跟阿娘说过了,不让她再忙乎了。可阿娘不听哩。说她身体好,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咱们*心。还说她忙乎惯了。一歇下来就会生病的。”
“哥呀,我真的不想看阿娘累成那个样子呀。这些日子我发现阿娘的脸色不对呢,常常憋气憋得满脸淌汗水珠子。我怕阿娘是有毛病了哩。”
“瞅个时间,我们把阿娘送到城里医院去,给她检查检查身体。”天生说。
彤玥点了点头。
“哥哥,我心里很不平衡哩。凭什么人家城里人的爹娘就那么有福,咱阿娘就没有那个福?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我下死了决心,早晚要把这个不公平给它扭过来不可!”彤玥心里的那个不平衡,因为有了几个月的城市生活的感受和体验越来越明显了。她越来越按捺不住了。每每误到这种不平衡的时候,这个漂亮女孩的眼里竟会闪出一种凌厉的令人生去的寒气。
那寒气明明白白地向人宣示,她不甘心上苍为她做出的安排,她不甘心命运对她的摆布,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个没有身份的黑人。改造自己的命运和改造自己这个垃圾家庭命运的使命感责任感,像一枚尺长的铁钉子钉在她的那颗鲜嫩的心上,使她痛苦不堪又使她无比顽强。
“只要咱们好好干活儿,多挣一些钱,咱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阿娘早晚都会过上好日子的。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做,不要那么急躁,嗯?”
天生劝慰着妹妹,但那劝慰显得很苍白很无力,全没有妹妹*心声的那种信誓旦旦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激越和昂扬。
“哥哥,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让哥哥相信我,你的妹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不让阿娘过上好日子,不让咱这个家过上好日子,我就算是没活成个人!”彤玥嫩圆的肩头在微微地搐巍着,晶莹的?目水在脸颊上蠕啦。
“怎么又掉眼泪?”天生扳着淋妹的肩头,为妹妹抹去脸上的泪水。
彤玥把头偎在哥哥的*上,双手握住哥哥的一只糙手,突然转了话题:“哥哥,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变化好大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么?怎么变了?说给哥哥听听。”
“第一哩,哥哥洗澡越来越勤哩。原先是两三天洗一次,现在天天都洗哩。”彤玥说出了哥哥的第一个变化。
天生蓦然吃了一惊,心里暗道:这个小东西,那眼真是刁呀。我多洗几次澡她都能看得出来。天生当然承认,自从和花澜恋上了之后,他确确实实是洗得越来越勤了,为了冲洗身上的那些汗气和土腥气,他恨不能洗脱去一层皮。
“第二哩,哥哥的衣服越换越勤了。原先都是十天半月不换样儿,现在可是三天两头换衣裳呢。”彤玥侧着脸,忽闪着一双大眼愣瞅着哥哥的眼睛,好像要从哥哥的眼睛里掘出什么秘密来。
天生又是一个激灵。这个鬼东西,她竟然连我换衣服的次数都放在心上,她要干什么呀?
“第三哩,哥哥穿的那件墨绿色的真丝衫好漂亮好有档次哩。至少也值三百多块钱呢。哥哥是个那么仔细的人。从来舍不得花钱打扮自己,昨就一下子这么舍得呢?这不是天大的变化么?”彤玥微笑着,那目光里闪烁着精灵气,一双眼睛紧盯着哥哥的脸,诡秘得很呢。
天生的脸呼一下子红成了关帝爷的脸。鬼东西,她的眼太贼了,她竟然能把这件真丝衫的价码一眼估出来,简直成了精了。不错,平素里他从不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他的一件秋衣几乎从春穿到冬,前心后背烂得全是窟窿,他是照穿不误。他挣的那几个钱全部用在了养家糊口上。怎么舍得花三百多块钱为自己添加这么一件高档的真丝衫呢?一点不错,这真丝衫是花澜一个月前给他买的。他本是舍不得穿的,但是花澜硬是给他穿在了身上,而且命令他不准再脱下来。没有办法。他只好穿了两天。没想到竞被心细的妹妹全看在了眼里。
“还有最主要的变化哩。”彤玥看着哥哥不自然的样子,叉笑了,有意地逗弄着哥哥。
“还有什么?”天生躲避着妹妹的目光,舌头都有些伸不直了。
“还有这个呢。”突然,彤玥对着哥哥摊开了手。那手上是一方手帕,手帕里是一块铮亮的高档男式手表。
“你——你……”天生被妹妹手上的那块男表惊了个心慌神乱,竟然一时语塞。那手表是花澜送给他的。他并没有问那手表值几个钱,但是他知道那手表一定是很贵重的,没有上千块钱是买不来的。这块宝贝手表,他看得比什么都贵重,自从花澜把表戴在他的手腕上,他便每时每刻地没有离开过这块表。因为生怕它会刺疼妹妹的眼睛妹妹的心,因此他一直没有戴在腕上,而是用花澜送他的那方手帕包藏着,天天揣在衣兜里,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眼,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为了看花澜。看一眼那心里就暖一次就激动一次,好似听到了花澜的心跳一般。
“哥哥,我好为你高兴哟。”彤玥两手搂住了哥哥的脖子,眼里糊满了泪水。声音是颤颤的,如同一根即将绷断的琴弦颤发着绷断之际的最后的声响。
天生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妹妹,他不知道怎么哄劝妹妹,他甚至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是的,他一直在隐瞒着妹妹,他不敢把自己和花澜的相识相恋告诉妹妹,他不敢向妹妹解释他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叫花澜的女人。
他之所以爱上这个女人,首先因为她是个好女人,是个值得爱的女人。她的爱使他无法拒绝。而更重要的是,他想用和这个女人的爱,截断妹妹对自己的那个爱,截断赫妹对自己的那个情,截断妹妹的那个任性的情感的发展,以免那种情感发展到不能自拔的时候会毁了妹妹,毁了妹妹一生的幸福。现在看来精灵的妹妹几乎已经知道了一切。再去瞒她已经不合乎情义和道理了。
“妹妹,你听我跟你说……”天生慌乱得手足无措了,像是一个被人捉住了手腕子的偷儿,不知道如何辩解了。
“哥哥。你什么也不要说了,你什么也不要说了呀……”彤玥紧紧地搂抱住哥哥,失声地痛哭起来,直哭得浑身发抽如同筛糖,直哭得天地动容日月无光,直哭得满冈子的树木在秋风中哑静了涛声。就这么哭着,就这么痛快淋漓地哭着。在哥哥的怀抱里,彤玥一泻千里地抛洒着她的无尽的泪水,那泪水把个钢铁似的哥哥快要泡癌盯。
天生泪如雨下。哽声地劝着:“好妹妹,你不要哭,你听哥哥说……”
“哥哥。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呀……”彤玥悲痛难抑,眼瞅着就要哭疯了过去,她伸出手去捂住了哥哥的嘴。
“好妹妹。你恨哥哥,是么?恨哥哥你就打哥哥,狠狠地打打哥哥出出气吧。嗯?”天生抓着妹妹的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抽打着。
………【第十五章 人至贱则无救】………
15。人至*则无救
哭声渐渐地停止了。随着呜睁的树涛声滚远了,只剩下了微微的抽泣声和*。彤玥猫在哥哥的怀里,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儿,温驯而又安静。
“天生哥,我曾经发过誓,发誓要一辈子爱天生哥,要嫁给天生哥,做天生哥的女人。因为在妹妹的心里,天生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最善良最可依靠的好男人……”彤玥竭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哽咽地说。
天生点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我全知道。”
“我这么爱着天生哥。还因为我觉着天生哥好可怜。我怕天生哥这一辈子遇不上一个好女人,我怕天生哥孤苦伶仃地没人心疼。天生哥,你知道妹妹的这个心思么?”
“好妹妹,天生哥知道,天生哥全知道。”
“现在好了,我放心了。有人爱上我的天生哥了,有人心疼我的天生哥了。我虽然不能做天生哥的女人了,但我真是为天生哥高兴为天生哥幸福呀。好天生哥,只要有人爱你,只要这个女人是个对得起你的女人,妹妹就放心了,就心满意足了。有这样的女人爱我天生哥,一来说明我天生哥是个值得人爱的好男人,二来说明这个社会还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垃圾人,已经承认了我们这些垃圾人。好天生哥,我真的为你高兴曲咱们全家高兴呀。”彤玥偎在天生哥的怀里,很沉静很理性,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