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胡妮的喉咙咕噜咕噜的,一副想笑却又死憋住的样子,她看着一双细长眼睛都瞪成滚圆的贝凝,拿起自己盘子里的切片面包,作势往瓷盆里的液体沾了沾。
贝凝这下懂了!不只懂了,还丢人现眼得很!亏她还算是个美食家,怎么会连这都没想到?这家餐厅卖的餐点是地中海菜,桌上通常会摆盘纯橄榄油让人沾面包吃棗
而她竟然会糊涂到把橄榄油当成糖浆加进咖啡里!
天……意大利浓缩咖啡加奶精加上纯橄榄油……
贝凝现在只想进厕所去吐!
第四章
柏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吻过一个女孩之后,感到如此手足无措而后悔的。
昨天,望着贝凝走回咖啡店,他一下子无所适从,竟然不敢追上去。等他逃避似地回到公司,才不解地问自己:他是不是脑袋打结了?
他并没做错什么,贝凝也没拒绝他的吻;就算她不喜欢他吻她,他也该问清楚,没道理吓得转头就跑啊!
天!他竟患得患失到这种地步,唯一的恐惧只是贝凝生他的气。
他对贝凝愈来愈在乎了,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以往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若拿她们全部放在秤上,贝凝那端一定会重重地沉下去。也许因为她是唯一抗拒他的女人,他长到现在,从来没被女人拒绝过,他甚至不用去追,只要殷勤一点,就足以赢得芳心。
今天下午事务所里难得没什么事,坐上车,他本来打算回家补个眠,可是方向盘转着转着,这车竟像是有自动导航系统一样,自己就往贝凝工作的地点胡妮的小咖啡店走。胡妮曾经给过他名片,所以他知道贝凝工作的地点。但他并非蓄意去找贝凝,也还没想到要找她说些什么,只是忽然好想好想见她……天!他竟然对一个女人迷恋到这种地步!而糟糕的是,这女人还不怎么接受他。
车停在胡妮的小咖啡店门前,他缓缓下了车,走进店里。
店里只有胡妮,没有贝凝的影子。
";咦?是你呀。";胡妮眯起眼睛暧昧地:";你找贝凝啊?";
这还用问?柏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惜……";胡妮压下了音调,";她今天请假耶。";
";请假?为什么?";柏毓完全不掩饰他的惊讶、失望与关怀。
";为什么?她呀……";一想到今天贝凝请假的原因,胡妮还没开口,倒噗哧一声先笑了出来。
昨天贝凝回到咖啡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柏毓自然不晓得,当然也不懂胡妮神经兮兮地在笑什么。他只是很急的,";她到底怎么了?";
";她生病了。";胡妮敛了效笑容,随口说。
";生病!严不严重?";柏毓大惊失色,紧张与关心都写在脸上了。
看见柏毓的神情,胡妮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当红娘。她说:";你不会自己去她家看?";
也对。柏毓办公事似地不浪费任何时间,";她家住址?";
";离这里不远。";胡妮随手抓了张便条纸,写下贝凝的住址、电话。
";谢了。";
柏毓对胡妮笑笑,算是道谢。那魅力十足的笑容实在是连胡妮也快被迷篆…但他飞也似地走了。
☆☆☆
门铃响起的时候,贝凝才刚从厕所里有气无力地走出来棗
昨天下午到现在,这已经是她第五次去蹲马桶了。一天之内拉了五次肚子,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所以当她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实在一点也不高兴。拖着轻得像棉花一样的身体,她去开了门。然而等她看见来人是谁,她简直吓到。她惊讶地嚷:";怎么会是你?!";
柏毓面带微笑,还带了一束探病的百合。";胡妮要我来探玻";
贝凝的脑袋顿时陷入一团混乱。她今天什么力气也没有,身上穿的是随随便便一件长到底的家居棉衫,头发也没整理、只是束成马尾,这副模样的她,实在不想棗也不知道要怎么欢迎眼前的这个客人。 贝凝沮丧而懊恼地就这样僵站在门口,完全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唉……这女人的防御心还真强呢!看来他必须要有无比的耐心才行。她不是冰山美人,但想追她的男人得有攀岩的能力棗攀过她筑起来的高墙,才能化解她的防卫。
";怎么?";他手支在门上,给了她一个令她心跳停止的迷人微笑。";不请我进去?";
";我……跟你……";贝凝结巴地。她不是个多刺的美人,但面对男人时,她总像是穿了层层的防弹衣,滴水不穿。";我跟你还不太熟吧?";
";熟,怎么不熟!";他夸张地加重语气,视线往贝凝屋里的小厨房一瞥,";熟得都冒烟了!";
冒烟?顺着他的视线,贝凝这才想到她的炉子上还烧着水。什么都吃不下的她原本准备泡杯热茶,这不可别把水给烧干了!她一惊,赶忙回去救水。
而柏毓就趁这时候,一脚踩进屋里,还好心地替她反手带上了房门。
贝凝熄了火,一回头,惊讶地看见柏毓已经在她屋子里。她本能反应地嚷:";我又没让你进……";
话还没讲完,却让柏毓的声音给压了过去:";天哪……你家怎么这么乱?";
杂志、书本散在地上,衣服扔在沙发上,门边鞋子横七竖八的乱放……这只是个十坪左右的小套房,一角是坐垫、茶几,另一边是床,靠窗是小厨房流理台,原本就很挤,再加上这些杂物,看起来更脏、更乱。
贝凝忘了原来要说什么了,她只是自我辩解地咕哝着:";生病的人没有力气整理嘛。";
他转头面对她,唇角一掀:";讲话还有条有理的,我看你精神满好的嘛,什么病?";他原本还以为会看见病倒在床上的贝凝,现在见贝凝还算正常,顿时安心多了。
";吃坏了东西。";贝凝整个人软软地半倒在坐垫上,嘀咕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是拉肚子。";柏毓替她把病情再讲清楚些,眼底的笑意也加深了。";吃错了什么?";
";咖啡加奶精加橄榄油……";
贝凝的声音细微,只是在喃喃自语,没想到柏毓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憋着笑,终于明白刚才胡妮一讲到贝凝的病就要大笑的原因。他压下笑意,正经地,";看过医生没有?";
";吃了几颗征露丸。";她抿着唇。
";有没有用?";他关心地,顺便动手替她整理起房间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贝凝看傻了眼,";千万不用帮我收啦,等我病好了,自己弄就可以。";
";我非得整理不可。";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意见。";我没办法在这么乱的地方吃晚饭。";
";可可……可是,我没说要留你在这吃晚饭埃";贝凝的结巴更厉害了。
";你没留我,可是我得煮饭给你吃。";
他看也不看她,自顾自把地上的杂志、书本堆成一堆,将乱七八糟的鞋子一双双站好,收回鞋柜里去。
";不……不对吧,应该是我煮给你吃才对,你煮的一定没我弄的好吃。";贝凝依照常理反应。
";你有力气煮吗?等你有力气时再来挑剔吧。";
他把屋子整理得差不多了,又把衣服聚聚一堆,扔进浴室里的洗衣篮,只不过……那洗衣篮早快满出来了。
他漂亮的双眉一皱。";老天……你都不洗衣服的吗?";
贝凝脸红了。她竟让他看见她最糟糕的一面。她努力地从抱枕里撑起身子去抢洗衣篮,涨红了脸说实话:";我讨厌洗衣服,只有衣服没得穿了才会去洗,再不然,拿回家当礼物给我妈。";
";噫棗";他表情丰富地看她一眼。";我真觉得我们两个的性别应该换一换。通常爱洗衣服的应该是女人,可是跟你一比,我几乎可以算个洗衣工了。";
然后,他便一把将贝凝手里的洗衣篮抢过,拿到流理台旁边的小阳台去,把衣服扔进小洗衣机里。
贝凝既不好意思又惊诧地大嚷:";不用棗喂,真的不用你帮忙,喂棗";
来不及了。柏毓熟稔地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而更让贝凝讶异的是,他居然还把白衣服、花色衣服跟袜子都分开!这不是只有她老妈才会做的事吗?
接着,他又回屋子里,打开厨房的柜子找米。
贝凝大惊失色,整个人跟在他身后团团转:";你真的要煮饭?喂,真的不用你麻烦,我说真的,喂棗";
贝凝一直跟在他后面,却样样都比他慢一步;眼看着他找出米,找出锅子,最后甚至还皱起眉头,干脆对她下达命令:";你很吵知不知道?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个病人?去给我到坐垫那边窝着去!";
柏毓律师做久了,讲话自有股威严,贝凝竟听话地呆住了。她怔了会,终于明白柏毓一旦决定好的事,以她微弱的力量,根本是难以左右他。
贝凝只得叹了口气,从命地乖乖坐回坐垫去了。
柏毓淘米煮了一锅粥。在电锅煮粥的这段时间,他下楼去买了几样小菜。 贝凝完全没有抗议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这里当作他家一样,大摇大摆地下楼去,又大大方方地回来,任他替她盛饭,把买来的菜布满一桌。
";吃吧。";他理所当然地招呼贝凝,好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贝凝原本是什么也吃不下的,不过饿了一天,人不只虚弱而且馋,再加上柏毓他买的都是下饭的菜,贝凝在他面前虽然一直都不太自在,却居然吃了不少。
";怎样?";看贝凝吃了这么多,柏毓非常满意且得意,";我虽然不会煮菜,但至少还知道怎么买好吃的东西吧?";
贝凝朝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肚里塞了些东西,感觉疼痛似乎也好多了。她吃饱了,习惯性的要去清理桌上的残肴跟碗盘,柏毓却拦住她。
";别闹了,你是病人。";
筷子一摆,他开始收起碗来,这还不打紧,他竟然把碗收到水槽里,唏哩哗啦的把碗也给洗了。
贝凝惊诧地深吸了好几口气,非常辛苦才能把她从前对柏毓的印象跟眼前的柏毓给连在一块。
他竟然也会做家事、洗碗!住家男人的形象跟他潇洒不羁的外表实在太不相衬,她有如看见偶像明星在拖地板那样的滑稽、唐突,可是偏偏棗
是的,他把碗都放进烘碗机了,还晾好了衣服,把她原本狗窝似的家整理得干干净净,也把她喂饱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照顾人。她从前都只当他是个冷峻傲气的花花公子,没想到他竟有这么温柔、体贴、细心的一面。
头一回,她除了被他迷人的外表所迷眩,更欣赏他温柔的心。
曾经她说过,她绝不可能接受一个光有外表而内心糟糕透顶的男人。虽然她也知道有关柏毓的传言都不太好,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柏毓,正一步一步地符合她的要求他既体贴,又迷人,简直就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男人。
刚做完家事的柏毓,正打开一罐啤酒犒赏自己,他在贝凝大大的书柜前停伫脚步,欣赏着玻璃门内的摆饰。
";xx孤儿院……耶诞节晚会……";他逐字地念着一张大合照下的字。
";哦,那是前年孤儿院的耶诞晚会上照的。";贝凝踱过来解释着。半因为她刚才的心思,半因为他正看着她私人的东西,贝凝显得有些怯赧。
";前年?";他思索,";你在那个孤儿院当了这么久的义工了?";
";哦,不只呢,";一讲到孤儿院里那些天真的小孩,贝凝立刻不羞怯了,还笑得颇为灿烂。";我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当义工了哟。";
那想必不只两年。若换成以前,柏毓肯定会觉得贝凝是个大笨蛋,可是不知是受了她的影响还是怎地,他现在只觉得贝凝是个难得的善良女孩,很令人佩服。
";你真的很有爱心。";他由衷说。
";你也不差,";贝凝真心道:";一口气就捐了三十万耶!";
在贝凝面前,他似乎说不了谎,而他也不想说谎,他只想以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她。
";那是临时起意,";柏毓承认。";我这辈子从来没捐过那么多钱,我向来是一毛不拔的。";
而贝凝总有她自己一套看法,她一点也不鄙夷、不讽刺,反而极真诚地说:";没关系,凡事都有开始嘛,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那么有爱心的埃";
柏毓笑了,心再度为她而折服。他深深、深深凝着她。";你不在乎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也许我以前很令人讨厌。";
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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