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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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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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好哇,看看你这中央大员,说不一样就不一样。那总统套间可是专供中央领导使用的,我当了近两年副省长,还没机会在里面住一次呢。你倒好,来一次住一次,也不怕被反映到中纪委?

    欢迎举报,欢迎举报!

    哎,说正经的,你这大忙人,此刻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不能说,保密。

    什么什么,对我还保密?

    好啦好啦,现在我要开会了。等晚上见面再说吧。

    那么,晚上我陪你吃饭。

    不必了,这次来工作特殊,我想你还是九点之后直接到我房间来吧。说罢,不等狄小毛再说什么,孟永清已挂断了电话。

    等回到省城,狄小毛才想起来,晚上已经约好去拜望胡敬了,只好对胡玉山说:咱们干脆别吃饭了,现在就去你父亲那里。

    胡玉山点点头,立刻给家里打电话。

    胡敬虽然是几十年一贯制的厅级干部,但资格相当老,退下来后便享受了副省级待遇,和老伴独住着一幢二层小楼。等来到家里,两位老人正吃饭呢。看到狄小毛,胡敬笑呵呵地站起来,指指旁边的椅子:来得好,来得好,如果不嫌寒酸,就在我这儿吃点吧?

    狄小毛连忙走上前,扶着老头子坐下:我可肚子大,不知你做的什么饭,够不够吃。

    老头子七十多岁了,满头白,脸皱得像颗剥了皮的核桃,精神却不减当年:好饭谈不上,我可不像你们在职的,吃得起山珍海味。老咸菜,和子饭,莜面拨烂子,还对胃口吧?

    正说着,老伴已舀了一大碗和子饭,撂到狄小毛面前。胡玉山这个妈五十多岁了,但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高高的个子,腰身依旧那么苗条,保养极好的脸上只有细细的几道皱纹,年轻时一定是非常出众的,怪不得为了这女人,老头子会和白书记结下仇呢。她为狄小毛舀好饭,坐在对面两眼温和地看着他说:

    他呀,就是这样,进城几十年了,也改不了这股子土气,一天晚上不吃和子饭就难受。刚才玉山打电话,我说再做几个菜吧,他死活不让。你先尝尝,不习惯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狄小毛连连摆手:哪里敢劳动婶子。其实这和子饭的确不错,我也是这习惯,晚饭还是吃点这个舒服。可惜我家那口子,连个这也做不好,真气得人没办法。

    胡玉山拿出一瓶茅台酒来,擦着上面的灰尘。狄小毛连说不想喝,香甜地吃了起来。

    胡敬已吃完了,边剔牙边看着他那个吃相,笑着说:不要急。这比你那大鱼大肉香,是不是?

    是啊,真的很好吃,好久没这么放开吃了。狄小毛孩子气地笑着,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擦着额上的汗,跟着老头子在客厅里坐下来。胡敬说: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狄小毛尽量谦和地看着他:一定是我工作中有什么失误,您老不放心,我已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

    老头子摆一摆手:批评谈不上。不过……忽然,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儿子:玉山,你出去一下。

    只这一句话,狄小毛突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坐得更近一些。

    看着胡玉山出去,把门关好,老头子才压低声音说:按理说,你们在位的,比我消息灵通得多,我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老头子了。你难道不知道,最近咱们省的空气有点不对?

    这个……狄小毛沉吟着:您是指哪一方面?

    当然是关于你呀。据我所知,最近有不少人,也可以说是一大批,连着给中央反映问题,并且引起了中央好螳人的警觉,对不对?

    狄小毛沉下脸来:这个嘛,我也有所耳闻。无非是这样几个方面,人代会选举的问题,王强的问题,还有嘛就是一些吃吃喝喝、鸡毛蒜皮了。但是,在这两个问题上,我的确是问心无愧的,也不怕他们掘地三尺,所以我该干什么还f什么,真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几件事玉山给我讲过,我也相信你……有人说,你还包养着一个情妇?

    什么什么!狄小毛正在喝水,一用劲差点把茶杯磕碎,水洒了一茶几:真是无中生有、信口雌黄!没说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说是你大学同学;却又比你小好多岁,搞艺术的?

    胡说,纯粹是胡说!不瞒您老,我倒的确有这么个同学,也的确是好朋友,但也就仅此而已。人家结婚都十几年了,丈夫还是个大学者,怎么是……包养情妇?!

    胡敬一直看着他平静下来,才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说,不可小视。这些人,什么东西捏不出来。还足讲点历史吧。我在咱们省几十年了,咱们省的干部历史我太清楚了。可以说,几卜年间,反反复复,恩恩怨怨,有根子,也有气候,一有机会,就要冒出来的。现在看来,就有一拨子人,而且是既得利益者,他自己虽然下来了,他们的代言人还在,只要你敢于冒出头,敢于触动他们的利益,就要千方百计把你弄下去。这种封建的东西,实在是很可怕的。而且我相信,现在只要是于事情的,在谁身上找不出一点问题来?

    这倒也是……狄小毛盯着那张皱巴巴的脸,就像盯着一部沧桑的历史,就像面对着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您老冀焉讨。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趁早擦擦干净,不要真让人家抓住什么。

    好好,谢谢您老!狄小毛很动感情地握住老头子颤抖的手,使劲地摇着,就像摇故乡的那一棵老槐树。

    临出门,老头子又说:我想,你是不是去看看杨旭?

    不,我不去。

    那就算我没说。

    离开胡敬家,狄小毛没有带胡玉山,独自坐车去看孟永清了。大街上拥挤得很,小车走走停停,几乎每个十字路口都得停车。说也奇怪,只要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几乎每个路口都是红灯。赵师傅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开停停,一边气得直骂:走遍全国,数咱们省城交通混乱呢,像这些路口,怎么着也该修立交桥吧!狄小毛说:不是立交桥,咱们这儿的问题,主要是缺乏科学规划。由此,他又想到了当年在华光拓宽马路的事,觉得真是自己的一个杰作!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农民的儿子成为这个省屈指可数的人物了,回想这二十年,自己究竟给这个地方留下些什么可资回忆的东西呢?想来想去,竞没有多少可值得留恋的。当然,这二十年的变化是惊人的,但是在这种惊人的变化中,又有多少真是自己主动创造的?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一片舞台,真想甩开各种纠缠不清的关系,做几件值得称道的_…殳有愧憾的事情,难道这个机会就要过去了?一路上他恍恍惚惚地想着,总觉得胡老头说得太言过其实,心情逐渐地平静下来。进电梯的时候,竟冲着电梯服务员笑一笑,小姑娘立刻有点颤地叫了一声狄省长,反弄得他了一愣。

    孟永清穿着一身内衣,在一架联合健身器上汗流浃背地锻炼身体,看到他进来,连忙招招手让他坐,然后从卫生间绞了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坐在他身边:

    都是你搞的,让我少跑了二百步。我已定了标准的,每天都要跑两千步。

    是吗,狄小毛嘿嘿一笑:你那完全是吃饭撑的。老百姓早说了,城隍庙失火,烧得鬼抽筋呢。要真想锻炼,到地里挥锄头去。

    你看你,满脑子农民意识。我郑重提醒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必须加倍珍爱生命,健康是一切幸福的载体嘛。

    当然,这话我早说过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搞**!

    两人逗笑了一会儿,孟永清忽然神秘地说:你知道我这次来做什么?查案。一个倒卖进口计划的大案。涉及上亿的资金。一位副总理亲自批示,要一查到底。

    是吗?是哪一个企业,我怎么没听说过?狄小毛心里不由得一紧,却故意漫不经心地问。



………【话说八大怪】………

    242。话说八大怪

    孟永清把门重新锁好,才小心地取出一份材料,放到他面前。这是一份白头文件,页上有一位副总理密密麻麻的批示。

    狄小毛一拿起来,便看到了米氏集团几个字。他觉得手有点抖,撂下材料,拿起茶几上的极品云烟点上一支,深深地抽了儿口。才尽可能平静地翻着那一张张白纸。落款是“一个多年为党工作的老**员”。狄小毛立刻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一上任时为米氏公司批的一件事吗?谁曾想他们居然利用这个批件,搞空头买卖,转手赚大钱,还涉嫌利用虚假合同骗取银行信贷资金。

    这两年狄小毛从未分管过计划、外贸等,所以当时转下去贸易厅又退回来,中间反复了好几次。幸亏当时他还算清醒,只很原则地在上面写了同意贸易厅意见几个字。而贸易厅的人也j海闲之辈,反过来批示道:同意狄省长的意见。这件事过去都快两年了,怎么会有人把它捅到中央去了呢?

    机警过人的孟永清立刻看到了他的反常,连忙低低地问:是不是这事与你有牵连?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来了见到白书记和郝省长,让他们把你叫来,两位立刻说不必了,反正他又不分管。我说我们是同学嘛,我和他还有点私事要谈,两位又说你下乡了,恐怕一时回不来。从这一点上,我就觉得这里头有点猫腻。

    看他这样说,狄小毛反而笑起来:他们说的都对,这倒是你过虑了。而且,我相信这里面的内幕,他们二位根本不知道的。不过,这事你准备怎么办,你手里到底是什么底牌?

    孟永清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这不是露馅了,没你的事你急什么。不过,我这底牌还是告诉你吧,谁叫咱们是老同学呢?老实说,这事可大可小,全国类似的情况很多的。我这次来,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既然领导批了,总应该有个回音吧。你要说实话,如果真的有你,我就按有你来办好了。

    狄小毛摇摇头:这倒不必,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但是,主要局限在米氏集团自身就行了。

    好,我听你的!孟永清回答得很干脆,接下来又说:谈点别的吧,我今儿找你来,本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个事的。

    你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帮你找个小姐?

    那倒不必!现在不缺的就是这东西,我想让你给我弄一些古董什么的。r

    干什么!狄小毛感到很意外:是不是准备提拔了,要送礼?现在送礼,最时髦的可就是送古玩了。

    看你说哪儿了。孟永清连忙打他一下:是不是你这官就是送古玩买下的?你知道我就一个女儿。这娃娃不知怎么搞的,这几年养成了一个毛病,一天到晚到处搜寻古董,几年下来已花了我十几万了。我倒也想,这毛病也算不错,总比干那些吃喝玩乐的好。你们省不是文化大省吗,各种古玩一定很多。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搜寻几件带回去,至于价钱,咱是照付不少。这事又不能和别人说,只好拜托你老弟了。

    这事嘛不大,可挺难的,你知道在这方面我可是个外行,只能勉力而为吧。狄小毛犹犹豫豫地说,心里却直叫苦,这个家伙,出的什么邪门歪道,岂不作难死人!

    一连几天,狄小毛都在思考这件事,却不知从何下手。这事又不能声张,连一个贴心的人也想不起来。后来,他只好把筱云约了出来。

    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咖啡厅坐下,狄小毛问了几句韩笑天的治疗情况,立刻直截了当提出这个问题。

    这些天,筱云的情绪显然已稳定下来,不再悲悲切切的了,但笑起来仍有点郁郁寡欢:

    你这么大省长,这事还不好办。我说,你是真找不着门道,还是有别的考虑?

    狄小毛老老实实地说:我的确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既然如此,我先给你扫扫盲吧。先说咱们省城,历史上不是叫钦州吗?清初有扬州八怪,现在我们钦州也出了八大怪。这八大怪,其中也包含着我们韩笑天的。他是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写作不懂规矩,这几年你知道他干什么,只是个广交朋友,时常以孟尝君自诩,据他说狐朋狗友也够得三千食客了。

    有这样的事?

    狄小毛惊讶得闭不上嘴。

    筱云淡淡一笑:这个咱就不说他丁。再说这第二怪,就是你很熟悉的陈雪霖了。你自认为和陈雪霖是老朋友,有人还说他是你的狗头军师,张春桥。

    其实,你对他也不完全了解,至少有一点就不了解。这位陈雪霖是身在官场,心在商场,到了商场,又难忘官场,结果两头不着地,弄得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懒得去做。这几年养成了另一个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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