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起来……
全省上下,已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就在这关键时候,这个消息一布,无疑掷出了一枚很有爆炸力的重磅炸弹……从心里讲,他自认为自己虽不能说白璧无暇,但也绝不比上下下的许多人差,甚至比起许多人来还不知要强多少倍。
就说那个张谦之吧,一个屡战屡败、一辈子没做成一件好事的人,现在不仅已当了多年的雅安地委书记,而且还到处谣传着要当省纪委书记甚至省委副书记。这年月,工作做得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不是到处流传着“干的不如不干的,不干的不如捣乱的”这样一种顺口溜吗?
狄小毛越想越生气,真想拿起电话,再找令人臭骂一通。就在这当儿,胡玉山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把一份新《内参》撂到他面前的桌几上。
这动作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规矩那样小心翼翼,好像有那么点漫不经心的味道。狄小毛不由地看了胡玉山一眼,等着胡玉山递上笔。
笔桶里是一大簇削尖的各色铅笔。胡玉山迟疑了一下,才抽出一支来。
狄小毛再也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怎么这么没规矩?钢笔!
胡玉山显然没想到领导会这样,因为如今的许多领导都已习惯了用铅笔作批示,从未有谁认为不妥的。也许今儿这批示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吧?胡玉山又迟疑了一下,才慌忙从口袋里摸出钢笔,拧开笔帽,乖乖地递过去。
看着胡玉山这一系列动作,狄小毛在心里笑了。显然,胡玉山这小子还没想到出卖他。他于是拍拍胡玉山的手背,接过钢笔在稿件的空白处刷刷地写道:
请二处报告白书记、郝省长和其他省委、省政府领导阅示,并通知省公检法各部门,迅组织一个专门小组赴华光市查处。一旦查证落实,必须从严从重惩处。
二处就是他的秘书办公室,原来的处长已经调任,胡玉山是唯一的副处长。
胡玉山拿起《内参》,认真地几乎是逐字逐句又默念了一遍这些批语,脸上显出一丝茫然,欲说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直到站起身,才告诉狄小毛,席姨打来电话,今晚有应酬,可能不回来了。
狄小毛点点头。胡玉山又问:“晚上还有什么事?”
狄小毛又摇摇头。胡玉山便不再作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胡玉山一走,狄小毛便打电话给陈雪霖约他出来吃饭,不到十分钟时间,陈雪霖又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来到楼下。是一辆黑色牌照的私人汽车,林肯3oo的。他问还有谁,陈雪霖在电话里笑起来:放心吧我的老长,是我亲自驾车恭候,绝无外人的。狄小毛这边便也笑了一下,快步下楼。
陈雪霖矮矮的胖胖的,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了。此人貌不惊人,官也不大,这些年来倒来倒去,走马灯似地换地方,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中行分行副行长。可是对于政治、对于官场这一套的稔熟,狄小毛迄今还没有现第二人。每到风口浪尖、回头拐弯的关键时候,他就会不由得想起这个人,并渴望着倾听他的一番教导……
这个习惯,狄小毛已经保持了近二十年。虽说眼下他是副省长,从级别上讲已经高出了陈雪霖一大截。
高质量的汽车就是非同寻常,进进出出没一点声响,不知不觉地滑行到大街上。夜幕初上,灯火辉煌,各色的人与各色的车搅动成一片沸腾的**之海。城市的一大好处是可以不花钱看女人。
特别是入夏之后,女人们都迫不及待地剥去沉重的铠甲,就像从蛹里钻出来的蚕宝宝,到处是白白胖胖散着肉香的一片……
陈雪霖一言不地专心开车。依旧是过去的作派,夹克衫,休闲裤,运动鞋,看上去松耷耷的,一点儿也不起眼。当然,如果是内行人,一定会现这些东西虽然不起眼,却个个价格不菲,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世界名牌。你看不上眼,只能说明你欠层次,陈雪霖追求的就是这种外朴内华的神奇效果。
狄小毛虽然清楚陈雪霖的精明,却依旧忍不住说:找个僻静地方,越静越好。
………【叫小金莲来服侍】………
182。叫小金莲来服侍
陈雪霖点点头:这些小事情不需要您这样的大长操心,属下我自有安排。不过话说在前头,这地方好倒是好,就是太远,已经离开郊县了。你虽然是管政法的,大概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这就叫城乡结合部。现如今真正上层次的老玩家,都是到这种地方,谁不出城谁就欠层次了。
黑色锃亮的林肯3oo依旧在缓缓“滑行”。听他在那里高谈阔论,狄小毛不由得提心起来:哎,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地方太……那个了,我可有话在先,违法的事咱可不做。
当然当然当然,咱是什么人,怎么会做违法的事?陈雪霖看他急了,便连连答应。
两人沉默一会,陈雪霖又说笑了:“不过呀老长,你以为什么叫太……太那个?你其实不懂,恐怕以为不过就是打*炮罢了?你错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锦衣玉食,脍不厌精、食不厌细的,你还以为是六七十年代的饿汉,只要翘起尾巴是个母的就行?一二三,喳喳喳,一炮下来就买单,那叫什么层次,岂不成动物了?那叫没水平,没文化,那叫山汉进城。真的玩家,现在讲究的是“说学逗唱,吹拉弹拨”,别看这只是八个宇,学问可就大着呢。有一次我和一个小姐逗:小姐,会吹吗?小姑娘十七八岁,一扬脑袋,你有箫吗?我说当然有。小姐又说,你的箫有眼吗?我就笑了,哪个男人的箫能没有眼?小姐又说,那我再问你,你那眼是正的还是歪的呢?……你瞧瞧这一套多复杂,学问深着呢。我一看原来人家小姑娘至少是本科毕业,咱还是幼儿园呢。得,转身就走了……”
不等他再说下去,两人都哈哈地笑起来。这笑声充满了车子,把刚上车时的那份生硬气冲没了。人哪,该轻松时还是要轻松,不然非疯不可。狄小毛正要说什么,就感到车子慢下来,眼前一片璀璨,仿佛琼楼玉宇一般。他不住地眨眼,依旧难以适应眼前的一切。只见前面有一个甜笑着的温软女人,领着他们拐来拐去,不一会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间里。一个将脱未脱的性感女郎,正从墙上无言地注视着他们。
他于是坐下来,感到有点头晕。摸摸四周,都是软包装的,一任你怎样爬来滚去也不会受伤。那个性感女郎原来是一幅画,竟如真的一样。一路上,他只感到有无数的灯光无数的门,其他竞什么也没有看清。
陈雪霖也坐下来:“这地方的老板是个研究生,学建筑的,这里全是他自己设计的,光从我们行就贷了近五千万。这里的一个最大特点是,所有的房间都设计得非常奇特,又是计算机管理,保证每个客人从进来到出门,不会和任何人碰上面。”
领他们进来的小姐穿一身浅黄色旗袍,一掀衣裙跪下来,为他们沏上茶。狄小毛注意到,小姑娘的两条腿雪白如凝脂,一直露到大腿根。也许是灯光作怪吧,他又揉揉眼。
陈雪霖说:“请老板定吧,我们来点什么,黄色服务,准黄色服务,还是正规服务?”
狄小毛忙扯扯他的衣服,低声道:“当然是正规服务。先弄点吃的,我还有正经事呢。”
“那好,这个权就交给小姐你了。先选几个菜,要荤素搭配,别的无所谓,全是活的就行,快点。”
那位大腿雪白的小姐应一声,很快便消失了。紧接着,一样样的饭菜都端上来,小姑娘依旧跪着,裸露着雪白的腿为他们斟酒。
饭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赖,酒味也寡寡的,大概是一种洋酒吧。狄小毛呷一口道:“你知遵我今儿找你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要不,我怎雄叫陈雪霖?不过,现在咱们先吃好喝好,其他事管他娘,子云食不言寝不语嘛。”
“好吧,那——咱俩干一杯。”
“干!”
小姐也请。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三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便并在一起了。
等饭菜撤下去,小姐在墙上鼓捣了一下,便打开一道门,里面是两张床,屋顶上有吊杆,狄小毛明白,这是要搞泰式按摩。
他连忙说:“雪霖,还是不按了吧,刚吃完饭,别按出问题来。我听说,有人泰式按摩还弄得踩断腰呢。”
“没事没事,你放心。陈雪霖把他推到一张床上,自己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来:那是什么地方、什么水平,这儿又是什么地方、什么水平?你放心好了”
——他扭头对那个小姐说:“你给我按,去把那个小金莲叫来,专门服侍这位大老板。”
“好的。小姑娘应声出去了。”
对于泰式按摩,狄小毛也不是没享受过,但感觉其实很一般。可是等换上专用的服饰,平躺在床上,那位并不算特漂亮的小姐开始一招一式地按了起来,他才感到过去所接触的真是太欠层次了。
这姑娘穿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全身上下好像柔软无骨却又劲道十足,很快就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抚弄酥了。特别是当那双脚在他背上踩来踩去的时候,那简直不能叫踩,纯粹是一种舞蹈,一种**的音乐,十个小脚趾好像都有灵性的,划呀捏呀拧呀摩呀弄得他真是浴死浴仙。他在下面轻轻地问小姑娘叫什么,小姑娘说了,他却没弄清,不知是楚楚还是处处,也就不再问了,只感到自己沉入了无边的海水,正在水面上漂浮着,一种疲累中的舒坦……
陈雪霖在对面床上说:“现在谈正经的吧。老长,你已经见到那篇报道了?”
这……海水消退了,又露出赤热的沙滩。狄小毛感到吃惊:“你也见报道了?要知道,那可是给省军级的内参。”
“当然。还是在送大样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然后一直就找你。小胡说你下乡了?”
“是的,我刚从县里回来。”
“你呀!吃亏就吃在这上头。”陈雪霖一派教训的口吻:“都火烧眉毛了,还下个什么乡!工作嘛就那么回事,多做一点少做一点又能怎样?你知道中纪委有个工作组一直在咱们省吗?”
“好像听说过。不过,那是来查粮食厅的问题的。”
“错了,那不过是个掩护,一个借口,实质性的问题就在你这里。你知道稿子是谁授意的?就是中纪委工作组的意见。不过王强这个人这几年也太飞扬跋扈了,完全是罪有应得。在这个人的问题上,我觉得你做得的确太过分了。”
“是吗,连你也这样认为?”狄小毛颇不服气。
“当然,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你想想,他把人根本不当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们还选他当全省十大杰出人物,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话说回来,毕竟他是他,你是你,也许就在这当儿,王强已经被逮起来了。张谦之这小子,一直在扑腾省纪委书记这个职,这正是他立功的时候了。”
“那么,你说张谦之在背后鼓捣我?”狄小毛惊讶得瞪大了眼。
“对了。不过他一个小芝麻,能翻了什么船。这里的要害是,你和王强之间到底有什么大把柄吗?”
“让我想想……”狄小毛让楚楚下来,帮他翻一个身,脑子里像翻书一样迅翻过与王强交往的每一页:”没什么大问题,即使他全抖出来,也无非是些鸡毛蒜皮。”
“那就得。让他们闹去,看他们能闹个啥结果——不过,你最好见见一把手,就是白那儿,那才是真正的关键呀。”
“好吧,我也这么想,可惜褚渊书记走得太突然,白是新来的,咱和人家可是一点交往也没有呀。”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白来了也一年多了,你说说,人家张谦之怎么就能很快和白铁起来呢?”
从那个地方回来,约定了明晚再见,陈雪霖和他又一次握手,握得很真诚很郑重,双方竞有一种依依惜别的感觉。看着陈雪霖上了车,林肯3oo像箭一样射入夜色中的大街,狄小毛扶着冰冷的墙站立许久。
陈雪霖的话自然有道理,但人与人的关系也不是谁想拉就拉起来的,好像也要讲点儿缘分。当年褚渊在省里时,他也没下过太大的功夫,但关系就是铁得很,没有褚渊,他怎么能当上雅安地委常务副书记,后来又当了省计委主任,又哪里有竞选副省长的可能?
想到这些,他愈益感到悲哀,全身上下冷嗖嗖的……天已经很晚了,老婆大概还没回来,孤独的他不想回家,可是又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郝思嘉吗?那个小女人已经成富婆了,而且和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