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陈峰稍显错愕,随即点头应道。神色却是舒缓了下来,当先一步回营去了。
方哲默不作声的随后跟上,同样是一语不发的返回营中。
两位老祖宗就这么走了,余下数万不知如何是好的两国将士挤在营门前面面相觑,两位领军将领相视无言,各自也是率麾下将士纷纷散去。
这场热闹,来得突兀、散的快,但其意义却是当真重大得很,只不过眼下尚未显露出来罢了。
陈峰、方哲进到自己二人的营帐之内,相邻而坐,颇为急切的撕开信封,抽出其中信笺端详起来。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三个条件的针对性却很明确。两人看过之后,便是各怀心思的去向真正能做主此事的人汇报去了。
不过两人心中却是都有一个相同的念头,后面两条还需稍加考虑,至于这第一条他们却是乐得答应。
…………
返回疆佑城,白落云甩了甩右手,刚刚和陈峰相对的那一拳,现在还是隐隐有些刺痛,金属性罡气不愧是五行之中最为锋锐的。
下了城墙,白落云却是速度不减,赶回上官天的帅帐,众人还在等他的消息。
一路疾行,白落云犹如一阵清风拂过,所过之处,令人只觉得恍惚间一道残影从旁闪过,却是根本瞧不分明。
掀开帅帐门帘,白落云刚一探头,就发现帅帐每个人的眼睛都在这一瞬间将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样?”又是一只脚刚迈进去,帅帐的所有便是齐声问出一句,眼中带着灼热的希冀。
白落云却未急着答话,先将另一只脚随后迈进营帐,才缓缓开口。
“我瞧那两位随军供奉应当是已经信了八成,而且看样子他们心里其实也是希望我们投降的,尤其是赛维一方。”
“好。”上官天闻言,大喜道。
其他人也一样都是难言心中喜悦,喜形于色,天罡之危终于有了转机。
上官天面带喜色,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柳冰璃身上,说道:“此计若成,柳姑娘当记首功。”
上官天此话出口,包括白落云在内所有人都是看向柳冰璃,尽是理应如此的神色。
“上官元帅,此计乃是由您提出,怎可将功劳让与冰璃。”柳冰璃连忙推辞。
“姑娘,这事我应下了,首功你当得起。”天鸿的声音自帅帐外出来,话音落下,天鸿便是进到了帅帐之中。
“前辈,我……”
“无需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天鸿一语打断了柳冰璃的话,透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天罡真正的话事人、主心骨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便是不会轻易收回的。这一点,柳冰璃明白,虽是仍觉不妥,但只得应下。
天鸿观其神态上的变化,心中觉得有着几分把握,便是再度开口说出了他真正的打算,这首功果然不是随便到手的。
“这些天里,柳姑娘的表现老夫都是看在了眼里,对你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姿着实敬佩,既有军中男儿的果敢、坚定,又是不乏女子的细致、敏感,可以说是一位天生的女帅才。”
这话其实倒也并非是些虚言,但以天鸿的身份,如此不遗余力的夸奖一位后生晚辈,确实极为少见,帅帐内众人心中隐约有些奇怪。
“前辈,您实在是太高看冰璃了。”柳冰璃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对天鸿先施一礼,方才说道。
天鸿却是笑着摇摇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老夫可是一点都没有高看你,甚至还是低估了。只是如今老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柳姑娘愿否答应?”
“前辈请说,力所能及之事,冰璃自当答应。”柳冰璃却是并未多想,便应了下来。
“好,柳姑娘果然没让老夫失望,即刻起你便是我天罡军中第一幕僚长,从旁辅助上官天元帅抵御外敌。”
言罢,不等众人,尤其是当事人柳冰璃反应过来,天鸿便是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
“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轻而易举便是为天罡留下一位将才,老谋深算,远非自己能及。”上官天脑海中浮现着天鸿的面容,心中感慨。
柳冰璃却是此刻最迷惑的,自己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幕僚长,还是天罡帝国的……
归根结底,她还是太年轻了些,缜密的心机、入微的观察、灵动的头脑,却都是未能帮助她躲过天鸿这善意的算计。
“柳姑娘,恭喜。”
耳旁突兀响起的道贺声,打断她纷乱的思绪,顺声看去,却见白落云正带着真切的笑容拱手看着她。
“谢谢。”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柳冰璃却是马上就后悔了,这一谢不就代表自己答应了嘛,她可还没想好呢。
帅帐之内的其余人也是纷纷道贺,柳冰璃心中却是不能不感动,她终归乃是出身赛维,可这些人却还会敢如此信任她,甚至委以军中重任。
“这样或许也不错吧,爹,女儿现在成了帝国的军人,但那个日益腐朽的赛维,已经不值得我柳家人守护。”
念及此处,柳姑娘心中豁然开朗,脸上再无半分不安,想要大干一场的神色跃然于其清冷的面容之上。
与此同时,帅帐之外不远处,孟子轩却是神色无比复杂,口中喃喃自语“白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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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只降赛维国
“婆婆,可不可以再给我多留几天的时间,待到此间事了,天罡顺利度过这次危机,上官遥儿一定即刻随你离去。”
“唉……,也罢,老身就再多等你几日,只是老身还是还是不得不再次重申一遍,你还是趁早放弃这段感情的好,日后你们再见之时,他也绝不会认得出你,更何况身怀虚无灵体,你最终只会是落得……”
“即便现在没有能力为你做任何的事,但遥儿还是希望能在这段日子里陪在你的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的无声注视着你,哪怕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代替遥儿照顾你的冰璃姐姐,哪怕注定日后再见时你会认不出遥儿的面容……”
今夜月光皎洁,上官遥儿却是只身站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闪动着凄怨的目光,玉手缓缓拂过脸颊,一滴泪滑落,不知滴在了谁的心间。
……
自从坐上了幕僚长的位置后,柳冰璃这几日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整天把自己关在帅帐之中,一步不出。
这副样子,就如同是把憋在心里多年的一口闷气,一朝全部倾吐而出,拼命忙于军务的样子,令上官天这个老行伍都是不由咋舌。
帅帐之中、桌案之后,柳冰璃微微抬了抬头,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清丽的面容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暖心的笑容。
“爹,女儿知道你一定不赞同女儿的做法,但你现在却是无法阻止了,女儿并不是您那样的真英雄,所以女儿可以不顾那些家国大事,我只要为您报仇!”
精力再度放回到桌案上的军务之中,柳冰璃又是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冷傲,只是没人见得到她刚刚的落寞和眼角的晶莹。
众人各自忙碌间,三天时间随之流逝而去。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任何事情似乎都是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却又长的足够决定大陆上三个帝国的命运。
今天是白落云十六岁的生日,从此成为大人的日子,却也是他不得不向联军送出降书,成为天罡罪人的日子。
踏出帐篷,望着天穹之上同往日里一样照耀着大地,给予万物以生命的一轮红日,白落云的心情很复杂。
天罡帝国的命运或许就会取决于今天自己的演技,甚至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肩上的胆子很重,重到令他的步伐都是比平常慢了三分。
白清河看着艳阳下步伐沉重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摇着轮椅缓缓跟上,拍了拍儿子的担着一副重担的肩膀。
“落云,没问题的,一切都会很顺利。爹,相信你。”
白清河的话语中透着鼓励、信任以及愧疚,白落云回过头看着父亲双眼的那一刻,便是体会了这全部的情感。
“放心吧,爹,孩儿一定会把这出戏演好。”
相视一笑,父子二人一道朝着帅帐而去,步伐轻快了许多。
实际上,有些时候并非是肩上的胆子太重,而是分担的人太少。值得庆幸的是,白落云身边并不缺少能帮他一同扛起重担的人。
父子两人踏入帅帐的时候,其余人却是已经先他们一步等在了这里。
上官天、上官厉、林杰、柳冰璃、上官遥儿、甚至是重伤在身的天鸿也是并未缺席,似乎是唯独少了孟子轩,只是此刻却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在众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白落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家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落云,一切拜托了。”天鸿一语道完,随即不再说话,神态颇有自责。
“大哥言重了,落云身为天罡子民,理应为国效死,大哥切莫如此。”白落云摇摇头,说道。
“哈哈,落云,耍够联军那帮傻子,抓紧时间回来,庆功宴、成人礼绝不能缺了你这个主角。”这话当然是出自上官厉之口,带着爽朗的笑。
“落云哥,遥儿等你回来,加油!”上官遥儿挥了挥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可爱的模样逗得白落云也是不禁笑了笑。
上官遥儿言罢,便是退到了后面,将柳冰璃推到了身前,其他人倒是并未太过在意上官遥儿此举,只有白清河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却终归没有开口。
“一切小心。”纵使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到了嘴边,柳冰璃却是只能说得出这一句来。
“柳姑娘,不对,幕僚长大人放心,白落云定当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对柳冰璃行了个并不太规范的天罡军礼,白落云有些打趣她的说道。
此话出口,柳冰璃俏脸一红,有些嗔怒的剜了白落云一眼,其余人却是纷纷笑了起来,帅帐的气氛也是随之轻松了许多。
“差不多是时候了,落云。”
白清河的话音突兀响起,令得众人脸上的笑意转瞬敛起。
“诸位,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白落云去去就回。”
刚转过身,刚刚一直一语不发的林杰却是猛然蹦了起来,“师叔,让林杰陪你去吧。”
林杰的声音中透着真挚的急切,对此尤为敏感的白落云当即心头一暖。
“你留下照顾大哥就好,别想抢师叔的风头。”
话音传来,白落云已经是出了帅帐。
“你有个好儿子。”
天鸿不知何时站到了白清河的身后,缓缓说道。
“是啊。”向来谦逊的白清河竟然是直接应了下来,可见其心中对白落云是何等的自豪。
行至城门处,白落云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看着城门外的孟子轩,表情满是疑惑。
“小心。”孟子轩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丢下这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心中有些奇怪,孟子轩最近的表现似乎愈发奇怪了。但眼下却是无暇多虑,又是瞧了一眼他的背影,白落云一步迈出城门。
联军营前此刻已经是摆好了阵势只等白落云前来,军阵最前方,陈峰、方哲两人端坐于两张太师椅上,气派十足。
而两人身前,则是分成两列跪着几十人,各个五花大绑,脸上神色各异,有惊恐、慌乱、愤怒、甚至悔恨。
当先两人赫然是——楚源以及楚凡。
远远的,白落云便是看清了两人的脸,神情不由冷厉了几分,对于楚家人,他确实已经恨到了极处。
陈峰、方哲见白落云又是孤身前来,心底也都是升起几分敬佩之心,不论修为,单是这份胆魄已是不凡。
玄天诸国间,虽也有不斩来使的默契,但白落云的身份又岂是一般的使者能比,称其为支撑着天罡的最后一根栋梁都是并不为过。
人未到,话已先至,白落云距离联军方尚有三丈之遥时,便是当先开口,声音在罡气的作用下,清晰的传进联军每个人的耳中。
“此等场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两国已经答应了天罡的条件,不得不说,你们虽然贪婪但还算是明智。”
“不,细节上倒是还有待商榷,至于这些人权当是送给天罡的礼物了,毕竟投降之后,你们就也算是两国的子民。”
方哲仍旧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只是口中的话却是诛心之言。
“两国的子民,有些复杂啊,若是一国的话,大概会好上许多吧。”
此话一出,陈峰、方哲两人便是同时身子前倾,双手紧紧按着太师椅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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