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片空间中都是回荡着“你不是遥儿!”的声音,犹如绕梁之音,久不消散。
瞬间前还是一副凄厉哀怨模样的上官遥儿,怔怔的看了白落云片刻后,放生大笑起来,身影却是在笑声中渐渐的淡化,归于虚无。
虚幻透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白落云几乎是无法抑制的颓然跌倒,身体摆出一个“大”字的姿势,躺在地面上,胸膛剧烈的起伏。
周围的环境也是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对于白落云来说,要他伤害上官遥儿实在是比要他自杀还难受一百倍一千倍,纵然明知那是虚假的也是如此。
因此,真正致命的并非是那差之毫厘便刺破心脏的伤口,而是心底不断涌出的负罪感。
他的双手死死的扣进了身下的地面中,呼吸困难的似乎被人掐住了咽喉,并且渐渐的吸入肺部的空气中多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笼罩在整片区域内的灰白浓雾越来越淡,仰倒在地面上的白落云还没有从之前的精神创伤中挣脱出来,又一次的考验已经悄然而至。
淡去的浓雾之中,隐隐约约的有几道人影出现,嘈杂的纷乱话语令人听不真切,却又自己的涌进耳中,像是成千上万的蚊子在挥动翅膀似的。
“嗡嗡”的厌烦声音,扰得白落云不禁心烦意乱,而先前上官遥儿那无比逼真的幻境更是令他无法解脱。
因此,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令人窒息的闷气,不吐不快,似乎再不将其发泄出去,就会活生生将自己憋死一般。
白落云极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只觉得雾气之中的场景十分熟悉,而那些仍是看不清相貌和体型的人影也是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呼吸依旧困难,让他有种恨不得将喉咙抓破的冲动,不断的原地旋转着,随着眼中的景象逐渐清晰,噪音逐渐减小,他更是觉得心底最深处的毁灭疯狂正在蠢蠢欲动。
蓦然间,雾气和噪音彻底消失,一切都是变得真实清晰,而他则是置身于一处较大的营帐之中,身旁倒在地下的人胸口插着一把泛光的凶器。
渐行渐远的肆意狂笑,充满了嘲笑的意味,像是在讽刺这世间的一切,周围几道熟悉的声音同样是纷纷传来,失声的大喊着:
“清河!”
回过神来的白落云陡然间释放出令人极为恐惧的杀气,双目赤红的仿佛抹上了鲜血,整个人的身体中充满了毁灭的暴戾。
紧咬的牙关,从缝隙中渗出血迹,胸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以仇恨、以疯狂作为燃料,目眦欲裂的瞪视着狂笑中逃向远处的身影,一字一顿的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来。
“楚、凡!”
话音未落,白落云的身影已经陡然消失,速度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扑向了那纵声狂笑的楚凡。
但是,残酷的事实却是无论白落云如何疯狂的追击,他同楚凡间的距离都没有半分的缩短或增长,这场追逐似乎永远都注定没有结果。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可惜,白落云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是红着眼疯狂的冲刺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叫喊着。
第234章清灵咒
白落云眼下的状态似乎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之中,意识极其的混乱而又简单,满心之中唯有一个念头。
杀了楚凡!
亲手杀了这害死父亲的凶手,除此之外便是别无他想,至于自己将会如何,需要付出何等的代价却是完全没有想过。
两人似乎永无止境一般进行着追击与逃亡,只是,白落云根本没有意识到,即便是千年万载他也是永远无法追上楚凡。
处于根本没有半分理智的状态下,白落云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着,大片大片的金色雷光被其挥洒而出。
整个空间中都是充满了灿烂的金色,但偏偏楚凡却是始终不紧不慢的在他前面狂笑着,那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张狂。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口中的血沫越来越多,白落云仍是在执着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而楚凡的肆意狂笑,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刺耳。
半个时辰过去了,白落云还在追,楚凡也还在逃。
一个时辰过去了,情况依旧如此,只是白落云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无比,吸进肺中的空气都火烧一般炽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但是,即便如此,白落云还是在追,哪怕楚凡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远,直到视线中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他也依旧不依不饶的奔跑着。
不过,这样的举动在试练塔外的雷心和白虎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光幕之中的白落云正在挥汗如雨的奔跑着,这点确实不假。
可是,事实却是他只是一个人在不停的绕着圈子罢了,画面之中除了他自己以外,莫说其他人便是任何的东西都不曾存在。
“老大,第二层就是心境的考验。会不会太早了些?而且白小子的经历有些复杂,心底的执念实在是……”
素来一副嬉笑模样的白虎,这会儿却是都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它不知道白落云正在经历的是怎样的幻境,但还是能看出他现在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换言之,目前的白落云情况乃是万分的凶险,若是当真迷失在幻境之中的话,便是会彻底的失去自我,最终沦为只余本能的行尸走肉。
雷心也是一脸的肃然之色,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光幕中的影像。听了白虎的话后,也仅仅是缓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雷心才隐隐有几分担忧之意的说道:“欲要成就圣尊,运气排在第一,心性则是第二,若是有《清灵咒》相助,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话,那我也只好再等万年。”
这一番话,语气虽然平和。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却是绝对的冷漠,令人心生寒意,但凡能够成就圣尊之辈,哪一个不是手中沾满了鲜血。脚下堆砌着白骨,绝不会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白落云的确是雷心一眼看中的极好苗子,但却绝对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事实上。当初雷心之所以毫不犹豫选择了他,与《耀雷诀》也是关系极大。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雷心,白虎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它当然明白雷心的话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但或许是对白落云有了些感情的关系,所以此刻心中未免不忍。
两者交谈的这片刻功夫中,画面中的白落云终于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仍在追赶着早就不见了踪影的楚凡,只是脚下稍一踉跄,便是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无论体力还是罡气此时都已经是彻底消耗一空,想要重新站起身来都是成为了无法实现的奢望。
白落云只能一次又一次咬着牙撑起上半身,然后无力的颓然趴下,那副情景,单单是看见都会忍不住的心酸。
然而,他本人却是仍旧不知疲倦的尝试着、努力着、挣扎着,直到连弯曲一根手指的动作都做不到。
纵然是没有了半分力气,他还是在拼了命的向前蹭,楚凡的身影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是筋疲力尽的他依然不曾放弃。
事实上,从楚凡的幻影出现直到现在,白落云已经整整疯狂的折腾了十几个时辰,不知疲倦,不知饥饿,甚至无法思考。
意识渐渐的模糊,疲惫的双眼已经有些无法坚持,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量一般,不断的压迫下来,白落云眼中的世界已经越来越窄,最后,只剩下眼前的一道缝隙。
惊变,在此刻陡生!
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的楚凡,突兀的出现在白落云的身前,那张记忆中永远不会模糊退色的狰狞笑脸,就近在他的眼前,似乎伸出手就能碰到!
“楚凡,我要杀了你!”
霎时间,本来已经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的白落云,此时此刻却是猛地从地面上弹了起来,狂吼一声,双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楚凡的喉咙。
两道剑眉倒竖,眼中喷射着充满了仇恨的火焰,焚烧敌人也焚烧自己,那种比起野兽还要可怕的疯狂之意,令人莫名的感觉不寒而栗。
可是,死期将至的楚凡却是仍然在笑,肆意、狂放的纵声大笑,白落云越是掐的用力,笑声就是越大。
眼下的白落云对此充耳不闻,他的眼中、耳中、心中,只有复仇的快意和解脱,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楚凡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喉咙已经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粗细,并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更是被似乎被拉长了一般,使得整颗头颅以扭曲的姿势耷拉下来。
白落云的双手已经因为使用的力量太大太久,而似乎只能保持着原本掐住喉咙时的姿势,关节和手指的部位没有丝毫的血色,有种透明似的苍白。
不过,这些都已不再重要,现在的白落云正在笑,开心的含泪而笑,仰面朝天使出全身力气的大喊着:
“爹,孩儿终于给您报仇了!”
“报仇了!”
这两声竭尽全力的呐喊,像是要将他心中全部的压抑和委屈统统宣泄而出一般。是以,大喊出来后,令他整个人似乎都轻松无比,渐渐的开始唤醒自身的神智,恢复思考的能力。
正当情况似乎朝着一个极为良好的方向发展时,那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般的狂笑,却是再次从白落云的身后传来。
眼眸中刚刚涌出的清明顷刻间再次沉睡到了意识的深处,比上一次沉的更深更深,面庞上浮现出极度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
凄厉的哀嚎声中,白落云将楚凡的“尸体”提到了眼前,这一举动本是想证明自己确实已经亲手了杀父仇人。
可是,当他看清手中那人的容貌时,陡然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顿时松开了手,发疯似的捧着自己的脑袋,猛地朝着地面砸去。
白落云之所以会变成这副状态的原因,便是因为那先前被他活生生掐死的尸体,居然是白清河的容貌!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每重复一句,白落云的脑袋便是会重重的砸下一次,眨眼间便是头破血流,然而,比起满脸的鲜血和血肉模糊的额头,却是那一双空洞的眼眸更加令人震惊!
先前的白落云,虽然是陷入了疯狂,但也只是精神异常的范畴,可是如今的表现却分明是灵魂崩溃的预兆,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狂笑声混杂着血肉撞击地面的“砰、砰”闷响,以及不断重复着的失声低语,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韵律。
试练塔外,白虎已经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悄悄的背过头去,虎爪胡乱的拍打着地面,显然也是沉不住气,焦躁无比。
至于雷心依旧表现的似乎很是冷漠,但攒紧的拳头和额头上流下的汗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中的真实感情,他也是一样的紧张和焦急。
“快些想起来,快些想起《清灵咒》啊!”
雷心和白虎此刻都在心中不断的祈祷一般,诉说着同样的话语,只可惜,他们却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只是,就在雷心和白虎都是觉得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幻境中的楚凡却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按照日后雷心的话来说,这便是逆天的好运!
身后的狂笑声戛然而止,楚凡居然是在白落云马上就要崩溃之时,有些诡异的开口说道:
“白落云,是你自己亲手杀了白清河,所以,我这就送你去陪他!”
楚凡手中的匕首又是从背后刺入了白落云的体内,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痛彻心扉的强烈的痛楚,但正是因为这一阵剧痛,居然是令白落云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仅仅两息左右的时间能够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少太少,但是对于白落云来说,有一件便是足够,那就是回忆起最后能够拯救他的希望。
《清灵咒》!
当他的精神再一次开始混乱、崩溃时,那三十二个蕴含着奇异力量的文字再次浮现于他的识海深处。
霎时间,飘渺的悠扬之音传入他的意识中,好像是在心底响起,又似乎是从遥远的天地间传来。
第235章天外域的震动(感谢侠剑豪情大大的月票!)
《清灵咒》并非是雷心所创,而是在他成就圣尊之前,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侥幸得来,并且在他突破至神我境之后,方才真正了解到了这残篇的用途。
这简短的残篇对于罡气的修炼倒是没有半点的作用,但是却是能够修炼精神力量,或是称之为念力之类,换言之它的作用便是可以强化、巩固灵魂。
破除幻象、幻境,更是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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