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凭没有卫生纸上完厕所只能用竹片……这一点,陈娇就受不了。
更别说陈娇现在的身份……历史上有名的“蠢女人”,汉武帝刘彻的废皇后,陈阿娇。
面对一个简直已经注定了的结局,陈娇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现在只能奋力刷刷母亲馆陶公主的好感,刷刷现任太后窦太后的好感……这两人可是直接掌握她未来命运走向的人呢,比她那皇帝舅舅刘启还要重要得多呢!
“翁主殿下,公主殿下正在找您呢,瞧着……面色不怎么好。”
正在陈娇天马行空的时候,一直在陈娇身边充当教仪的五品女侍王姑姑突然进来了,并且极其小声的附在陈娇耳边说。
因为这王姑姑是唯一一个不会把陈娇当做小孩子糊弄的人,所以陈娇也算倚重她。
听见王姑姑的话,陈娇愣了一下,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边叫身边的丫鬟将她抱去前院……实在不是陈娇不在乎这个“母亲”,而是馆陶公主的气性委实有些大,每隔个几天就要气一场,倒叫那时才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陈娇哄都哄不过来,所以到后来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好在馆陶公主虽容易生气,但通常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算起来倒不算太难伺候。
谁知才来到前院,方一进门就叫她看见满地狼藉。
唬了一跳的陈娇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馆陶公主只怕是气得有些厉害,毕竟平时即便她再生气,一般也不会乱砸东西的,可见王姑姑还算说得含蓄了一些。
“娘亲,是谁惹您生气了?您告诉阿娇,阿娇给您出气。”从丫鬟身上蹭下来,再小心避过地上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陈娇一边走着一边作气鼓鼓状的说。
“阿娇?阿娇你来得正好!”馆陶公主一把将陈娇抱到她身边坐下,一边拉着陈娇的手,面色阴狠道:“瞧瞧,我的阿娇这样好,偏叫栗姬那个贱人那样糟践,陛下又不是只有他刘荣这一个儿子,我就不信,我的阿娇还就当不得皇后了!”
听清馆陶公主话里的意思,陈娇一唬,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油然升起。
陈娇记得,历史上的陈阿娇原本是和刘荣议过亲的,偏偏眼皮子浅的栗姬得了势就飘上了天,说出“阿娇娇纵当不得太子良娣只堪为妾”的话,这才叫馆陶公主决定弃刘荣而改选刘彻,也才因此彻底改变了“陈阿娇”一生的命运。
想当初,为了能够改写命运,不过将将一岁的陈娇可是狠狠刷过栗姬和刘荣这两人的好感的。原本看着栗姬也挺喜欢陈娇,而比陈娇大六岁的刘荣更是一见到陈娇就黏上去献殷勤,甚至就连一年前刘荣封太子,他对陈娇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故而陈娇并没有太过于担心自己的未来以致惶惶不可终日。
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就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想知道原因然后再对症下药的陈娇于是歪着头作天真状问道:“娘亲,是不是栗姬夫人又和你吵架了?不要紧,荣哥哥会劝她的,娘亲不要生气。”
“什么荣哥哥!”看见天真稚气的女儿,馆陶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恨恨道:“以后,可没有什么荣哥哥了!”
说着馆陶公主深吸一口气,很快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紧紧盯着故作懵懂的陈娇问道:“阿娇,娘亲问你,若阿娇以后不嫁给刘荣,而是嫁给你舅舅其它的孩子,但是日后可以当皇后,阿娇可愿意?”
“阿娇不愿意!”急中生智想来是真的有,一听到馆陶公主这话,陈娇立马憋出一汪眼泪……许是小孩子都爱哭,并没用什么力气,陈娇的泪水就流了满脸。趁着表情给力,陈娇立马给馆陶公主表明心迹道:“阿娇就喜欢荣哥哥,就只愿意嫁给荣哥哥!若是别的人,便是建一座金屋给阿娇住,造一个金床给阿娇睡,阿娇也不稀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是做皇后,阿娇也不愿意!求求娘亲,别让阿娇嫁给别人。”
“你这孩子!”馆陶公主满眼震惊,对着自己这个死心眼的女儿简直无言以对。
殊不知一边哭得撕心裂肺的陈娇,内心正默默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一个赞。若是能趁机彻底摆脱刘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那个刘荣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了?”毫不顾忌形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的馆陶公主,最终还是熬不住女儿的哭求,只能妥协:“行了,我这会儿就进宫求见母后去,你在家中等着吧!哎!”
说风就是雨的馆陶公主当即一甩裙摆领着人出了府,留着还在抽泣的陈娇在后头狠狠松一口气。
挥退想上前服侍的丫鬟,陈娇自己拎起帕子轻轻擦尽眼泪,然后陷入了沉思。
陈娇真的很不喜欢刘彻……不仅仅因为她穿越成了陈阿娇,还因为历史上刘彻本人的行为。
男女不忌,且多疑成性。
作风问题先放一边,毕竟那是人家的个人爱好。
单说生性多疑这一点吧。
如果说秦始皇焚书坑儒算是杀鸡儆猴以“维护皇权”,那么汉武帝在位时那两起声势浩大牵涉甚广的巫蛊案,就真的只能算是“维护皇帝”了。
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甚至极有可能是别人栽赃嫁祸的巫蛊之物,前后废了两任皇后,简直是没事找事闲得蛋疼的典型。
当然这些瑕疵并不能遮盖他作为皇帝对于华夏所作出的贡献,所以如果是穿越之前的陈娇,没准还会以“瑕不掩瑜”来形容他,但穿越之后的陈阿娇,讨厌刘彻还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穿越四年,很多次陈娇都会想,她是任由事态发展,牺牲自己为华夏留下一个伟大的君王呢,还是扼杀历史,单以保命为重任呢?
陈娇想过很多次,皆是无果。直到现在,避无可避之下,第一反应却为陈娇作出了选择:我果然是一个自私的人。陈娇想。
不可否认,陈娇其实挺佩服刘彻的,毕竟华夏上下五千年,国人没有用一统中原的“秦族”来称呼自己,也没有用万国来朝的“唐族”称呼自己,更没有用横扫亚欧的“元族”称呼自己。单单“汉族”两个字,就足以令史书铭记这位汉武帝刘彻的功劳。
只可惜,谁让他是刘彻呢,谁让她是陈阿娇呢?
陈娇没有把握能哄得住未来的汉武大帝,也没有把握能让刘彻不会对她和馆陶公主“狡兔死走狗烹”,更没有把握能在不影响历史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只能对不起刘彻了。
当然,若是因为她使得华夏失去了一个能够流芳百世的伟大君王,陈娇担当不起,所以……
刘荣性格软弱没什么大主意,却偏偏对她算是百依百顺,极尽宠溺,甚至还曾经为着她和栗姬对峙过。就凭这一点,刘彻就是拍马也是及不上的。
瞧着如今这情况,看来陈娇是注定要欠华夏一个“汉武大帝”了,也不知,通过刘荣来一个“汉武女帝”足不足以弥补?
陈娇垂着头漫无边际的想着,觉得此事可行,毕竟,好歹也算……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风”卿的抓虫,不小心把刘荣和阿娇的年龄差的六岁写成了三岁。还好改过来了,不然以后完结了再看到会为难死强迫症的。
谢谢卿的提醒,为表谢意,把阿娇篇(三)提前放出来。(>^ω^<)
☆、第二十八章 汉穿之陈阿娇(二)
陈娇在屋子里坐了很久,等到意识到时间的时候,真是半边身子都麻了。
陈娇从垫席上小心的爬起来,慢慢活动活动手脚,拒绝了一边待命的小丫鬟的搀扶,自己颠儿颠儿去院里叫王姑姑传膳去了……天色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馆陶公主什么时候回,小孩子的身体可经不得饿,还是先吃着吧。
用过晚膳,陈娇又喝了一碗以往特意叫下边人寻来养着的母羊的羊乳,硬是强撑着不去睡……今日不将事情了了,哪里还睡得着?这可是事关一生命运的大事!
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陈娇估摸着,就算是宫里下钥的时候才动的身,到这会儿馆陶公主也该回来了呀,莫非……是太后要留宿?不可能吧,宫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还有,就算留宿,也该打发个人回来告诉她一声啊。
正当陈娇表面淡定内心煎熬,直烧得她心烦意乱的时候,王姑姑从外头进来,说馆陶公主喊她。
陈娇一听这话,立刻从床边上跳下来,她自己一点事没有急急忙忙就往外跑,倒把王姑姑唬了一大跳。
一进入花厅,陈娇只来得及草草行了一礼,就迫不及待扑到馆陶公主坐着的另一边的垫席上,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她。
“娘亲,娘亲,皇外祖母怎么说?”
“就这么着急,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了?你今年才多大啊!”馆陶公主看着心情很好的逗着陈娇,看见她似乎要急了,这才慢慢抿了一口茶水,老半天才道:“你皇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过几日就为你们赐婚,待到你及笄之后再完婚。”
馆陶公主说完,又似乎对陈娇满脸喜意不大乐意一般,动了动嘴角,好一会儿才又慢慢恢复过来,只慢慢将头转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道:“这栗姬虽然是个心大又眼皮子浅的,好在生的刘荣倒还是个不错的,若非他……哼,那你便是会怨我,我也一定不会答应将你嫁给他了。”
“??”
馆陶公主一回头,就看见陈娇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诡异的突然觉得似乎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于是也不准备解释,只直接放下茶杯准备回房睡。
“娘亲,娘亲你别走啊,你给阿娇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哥哥怎么了?”看见馆陶公主要走了,一头雾水的陈娇也顾不得别的,当即跟着爬起来。
可惜人小力薄的陈娇被馆陶公主一个手指头又给按倒在垫席上,扑腾了老半天。等她再爬起来时,馆陶公主早已经走远了。
陈娇恨恨的跺脚。
“你不告诉我,我就偏要知道!”陈娇气鼓鼓的回小院准备找王姑姑,叫她去向今日和馆陶公主一起进宫的小丫鬟打听。
殊不知另一边的馆陶公主正掩着唇角和心腹一起笑得简直直不起腰。
“真没想到平日里最是小大人的阿娇,今日居然有了这样的小模样。”馆陶公主边擦着眼角不小心笑出来的眼泪。
“翁主还小呢,有些孩气也是应当。”常年服侍的李姑姑一边扶着馆陶公主一边也一脸笑意的说。
“是啊,还小,才五岁呢就想着嫁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说着说着馆陶公主又是一肚子火道:“这刘荣到底给阿娇灌了什么药了,竟惹得阿娇这样离不开他了。倒叫我这个做娘亲的,好生不舒服。”
“公主,翁主殿下与太子殿下好,公主才该开心呀,这样待到他们日后完婚,自然也过得和和美美的。”李姑姑小心的看着馆陶公主的脸色慢慢劝着。
“……也是,只要我的阿娇过得好,其它的倒都不怎么重要。便是栗姬那女人再膈应人,我也不放在心上罢了。”馆陶点点头,道。
“栗姬夫人出身卑微,想来是见识不足,公主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李姑姑又劝。
“却是这个理。”馆陶公主点点头,一脚踏进屋子里。
另一边,坐在床上等待的陈娇,也在不不知道多少次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之后,终于等来了打探完消息的王姑姑。
等王姑姑汇报完,受到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的陈娇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梳理事情的全过程。
原来,当时馆陶公主一进宫,直接就去求见了窦太后。当然,她并非是当即就开口请求赐婚,而是一茬一茬的用各种方式讽刺栗姬……当然,她会这样不干脆,并非是因为大汉上流独特的说话方式,而是她自己实在不甚甘心,也不怎么情愿。
好在知女莫若母,窦太后听了馆陶公主那么多顾左右而言他却偏偏就是不上正题的话,居然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想是阿娇对你说了些什么了吧?”窦太后微微一笑,道:“哀家还不知道你,你若真是百般看不得栗姬,早就将她忘到天边去,恨不得一辈子不相见了,哪里还会特特进宫到哀家这里抱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被母亲猜中心思的馆陶公主略尴尬了一下,就赶紧将事情尽数告知,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栗姬的嚣张和阿娇的单纯,最后还着重增加了一句:“……若非阿娇死心眼,儿臣是怎么也不会妥协的!”
窦太后瞥了一眼明明疼爱女儿至深却偏偏死要面子还嘴硬的馆陶公主,假装没看见自己女儿难得的幼稚,老半天才松了口:“行了,哀家知道了,既然阿娇喜欢,只等太子没意见,哀家就做了这个主。”
说着又叫身边伺候的管事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