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即便你堕入妖道,只要不做有愧于天地之事,天界绝不会动你分毫。”玉帝的话似是对白若的宽慰与承诺。可千万年来,仙界与妖界皆对彼此虎视眈眈,却又互不相犯,是以,妖只要做伤天害理之事,皆会遭到仙的诛杀。妖界不同,不按常规而行,凡是有能力诛杀的仙,皆将其杀害。
其实仙与妖并无不同,只是仙杀妖时,比妖杀仙多了一个好听的名分。自然,被杀的妖或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否则触及仙妖大战,到时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
只要不做有愧于天地之事,天界绝不会动她分毫。
她在天界几百年,只有在梨清的心中方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若是以前,白若心中定会觉得很是凄凉,现在,白若觉得足矣。
白若扶着梨清起身,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玉帝欲帮白若将梨清扶进泽明池中,白若扶着梨清向前走了几小步,躲开玉帝的手,话语哽咽:“我想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岂是那么容易。自古,仙与妖的爱情都不被接受。
和他在一起,算不算有愧于天地?
玉帝不言,白若低头扶着梨清进入泽明池,在泽明池藤蔓虚门前,白若停下脚,低着头,对几位上仙道:“还望诸位上仙为白若指导该如何换血,如何使梨清不受血污之苦。”
沦为妖,至少要比让梨清忘了她好。
白若的背影逐渐被泽明池中浓浓的仙雾掩埋,玉帝长长吁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似低声对自己说说:“若知道梨清与你的缘分不过是是孽缘,你们还会如今日这般坚定的要在一起?罢了,便在一起吧,只要,白若未完全沦为妖物,只要,都能活下来,你们便在一起吧。”
白若与梨清立于泽明池中,相对而立。几位上仙站在岸边,指导着白若换血之法。
白若用术法将自己双手手掌划破,再将梨清的手掌划破,有黑色血液溢出,白若握住梨清的手,十指相交。
梨清埋着头,还未醒来,却有了些知觉,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白若也埋着头,却不时的抬眼去瞄梨清。
梨清与白若的双手虽然相交,伤口紧紧相触,仍有滴滴血液从他们紧握的手掌中流出,白若鲜红的血液与梨清黑色的血混在一起,使那黑更加灼目。滴落在仙池内,迅速被仙雾包围,须臾之间,不觅血迹。亦有缕缕仙气钻入他们的掌心。
梨清的脸色终不是苍白如雪,有了点血色。白若心下放松,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上的不适。白若上前一步,将头靠在梨清的肩上,仍是双手紧握不松。
白若双目缓缓闭上,睫毛上是一片湿润。
白若面容骤然变得十分痛苦,她大口喘着气,身子都伏在梨清身上,面色逐渐转为苍白。
四十三。愁思未解
白若面容骤然变得十分痛苦。她大口喘着气。身子都伏在梨清身上。面色逐渐转为苍白。
一介上仙在岸边看着。看她的血流进梨清的体内。看梨清逐渐好转的迹象。却无人管她。即便是距梨清那么近。她也是被忽略的那个。
所谓光明正道的仙界。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拖着疲累的身子坚持了多久。白若只觉得头愈加沉重。喉间恍若被人紧紧掐住。手亦渐渐从梨清的手心划落。人很困顿。眼睛睁睁合合。终究是缓缓闭上。
白若意识处于混沌之际。感觉手掌被人捏住。一片冰凉。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
白若醒來时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是躺在木质稍硬的床上。身下垫着一层薄薄锦被。可能是躺的太久了。身下木床咯得白若背部微微泛痛。
睁眼就看见梨清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他就静静矗立在床前。面无表情。眼中是一片清冷。在这清冷之中。又泛动着温和与缱绻。他低头看着白若。背着光。脸上有些许阴影。却挡不住他好看的面容。
梨清就静静站着。人不动。衣衫不动。发丝不动。仿若他含着清冷而又温和的目光在这里站了许久。也将再站许久。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见白若睁开眼。梨清动了。他唇畔浮现浅浅笑意。俯下身。将手递至白若眼前。声音是难得的轻柔:“醒了便好。”
白若把手放于梨清的手掌中。这是他们换过血的手。现在已无伤口。也无任何疼痛不适。而这双手再次相握。总会有些不同。像是有一根针。扎在他们的手掌心。不痛。只觉得苏苏痒痒。还带着一点麻。这种感觉。从手心到手臂。再蔓延到心中。有一些心酸与心疼。却沉洠г诼幕队渲小
“我……”白若张口想问自己现状。话语刚出。却收住了口。醒了。就是无事。既然无事。何必多问。管她是人是妖是仙。在梨清身边。就是好的。
梨清在床沿坐下。一只手握住白若的手。一只手抚着白若还显苍白的面孔。看穿白若的心思。声音柔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该准备与若儿的婚事了。”
还有什么安慰能比得过一生终老的承诺。
白若一愣。旋即一笑。眉目含笑的点头。她一直期期艾艾的拜堂成亲。终于要实现了么。
这也算是。劫后大福。
*
然而。梨清自那日说过那话之后。就再无任何表示。也无任何欲要成亲的动作。
白若心中有些不安与失落。却也洠в腥ノ嗜ゴ叽倮媲濉K馈@媲遄鍪伦杂伤牡览怼@媲逡膊换崴党鍪庞谌说幕啊@媲濉J怯惺掳伞
是的。梨清有事。这几日梨清总是独自一人站在梨花树下发呆。虽顾及到白若身体还未复原。惧她担心。每每都是避开白若。可迷幻山就这么大。白若还不是能看得见。
好像。好像是当初他们跳入沉澜湖。双双进入自己的幻象。梨清对他们的处境生疑。想要回到现实之中。却又不得不照顾白若心情那时。
那时。梨清站在梨花树下。白若站在梨清身后。问他心中所思。顺他的意愿。
这时。梨清站在梨花树下。白若站在木屋门口。看着梨清。不肯上前。也不想再去问梨清心中所思。
这不再是幻境。她现在与梨清能在迷幻山安然度之。也不是在历劫。而是劫后余生。这是用梨清的命换來。这是用她的执念换來。叫她如何舍弃。
她就自私这一回。又怎样。
不怎样。可是。梨清会允吗。
果然。梨清转身。那人在梨花树下炫彩夺目。眉宇间再多的淡然。也掩不了那一丝浅浅的愁。他看着倚门而立的白若。问她:“若儿可好些。”
白若不回答梨清。只是看着他。眼神深邃。定定的看着他。似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成画印在脑中。
梨清低头轻叹。旋即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浅浅:“若儿聪慧。”
白若摇头:“不是我聪慧。是你。太不会掩饰。”
梨清低头沉默片刻。低声问白若:“若儿可怨我。”怨他。许她的生活总是遥遥无期。莫说白若怨不怨。他自己都觉得有愧于白若。说好的娶她。总是给不了一个日期。总是要让她顺应他的意思。虽然。都是为了白若好。可。真的是让她好了。
白若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有何可怨。若生活一只无法如愿。那不如顺着现状好好走下去。
“那……”梨清欲言又止。他走到白若身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按在白若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迟疑缓缓开口:“那。玉君贤呢。”
梨清话语刚出。白若脸色就变了。她清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洠в兴祷啊5拖峦贰?床坏搅成媳砬椤?缮钪氐暮粑孤读怂那樾鳌0兹艋故窃谠褂窬汀
白若不是梨清这么大度淡然的仙。她向來都是有私心的。梨清妖血一事。玉君贤脱不了干系。虽然梨清最终无事。但白若对玉君贤的怒火。又怎能轻易平息。
梨清不意外白若对玉君贤的怒火。心中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异样。白若的容忍。好像就给了他一人呢。也只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着白若不情愿的事。
“若儿。玉君贤现在面临外患。我们暂不能置他不顾。”梨清双手都搭在白若肩上。微微收紧。是在无声的劝慰她。
白若起头。眼中是一片焦躁。对上梨清清明的眼睛。更显躁乱:“他之事。与我们何干。他的天下。何须我们去管。”
帮谁不好。偏偏要去帮那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白眼狼。
“可是。若儿。若他洠в杏黾恪S衷趸嵊薪袢罩疃嗍乱恕!崩媲灞静幌胨嫡饣啊K盗恕2欢ɑ崛冒兹糇栽稹S窬鸵蛴龅桨兹舳谋涿V蟮闹疃嗍乱恕0兹羲湮床斡搿R踩肥涤胨行┣客蚵频墓叵怠
听了梨清的话。白若又低下了头。显然她是明白了其中道理。即便无她。安临妖毒也会被化解。从安临回京一路。玉君贤也只会有惊无险。不至于、对白若情动。
若无她。玉君贤侧妃乔娇也不会死。使他在朝堂面临危机。更引來戍荣国师。最后使他被赶出樊都。自己父亲被杀都是最后一个知晓。
若无她。玄夕也不会找到玉君贤与他用妖兵做交易來害梨清。
细细理來。原來因为她。已经生出了这么多的祸端。
四十四。再次下山
白若的沉默让梨清拿不准她的态度。他也思索片刻。道:“若儿不愿。就留在山上等我回來。我。去去便回。”
白若撇嘴。谁知道这去去就回是什么时候。况且白若也不放心让梨清一个人去与玉君贤接触。白若已将玉君贤归为奸诈狡猾的小人之流。
白若将梨清搭在她双肩的手拉下。握在手中。长吁了口气。调笑道:“若你这一去不回。我该找谁成亲去。还是跟在你身边看着你好。”
梨清本就不想将白若一人留在迷幻山。自己一人去樊都助玉君贤。见白若这么说。当下梨清就点头。开始对白若说玉君贤现在所面临的问睿
梨清与白若去天界化解妖毒。不过在天界过了一日时光。而凡间。已是一年余。
一年。道长不短。玉君贤将朝中各势的声势逐渐压制住。却还是不太稳定。
戍荣国來了个新国师。仅用半月时间。就让戍荣举国上下对他心悦诚服。唯命是从。在神鬼论本就盛行的戍荣。那新国师的声势。在短短时间内。就超过了戍荣皇帝。
新国师在戍荣内安插了自己不知从何处带來的军队。就安插在边境之地。他军队那些人。都生猛非常。偏偏还是安插在了边境之地。便时常对千境的边境城池进行骚扰。虽未造成大的损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加之连连取胜。也让人吃不消。这也不难看出。戍荣。是不打算再与千境友好相处了。
本來。只要往千境边境多增派军队也许就可。可。戍荣那新国师。名唤玄夕。
这绝不是巧合。这世上。还有谁敢与他巧合。
玄夕……
本对这次下山去帮助玉君贤还愤愤不平的白若。听了玄夕的名字后。脸上的愤气也收敛了不少。
若是玄夕。则另当别论。虽说玄夕此次给玉君贤造成威胁。其中玉君贤的报应这个成分使白若暗爽。可这样也与白若的纠葛越深。白若自然再无法轻易说出撇手不管的话了。
*
这次白若出山因有梨清在旁。倒洠в玫匠錾接窳钫舛鳌@媲迩W潘氖帧G崆崴伤傻木妥吡顺鋈ァ
穿过那曾厚厚浓雾。白若心情有些低落。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因为……她期待的与梨清的婚礼总是一次一次延后。无准确时间的关系吧。
出了迷幻山。白若梨清洠в兄苯尤シ颊矣窬汀6窍热ゾ嗝曰蒙讲⒉惶兜陌擦僬蚩匆豢础
安临镇。白若初次出迷幻山到的地方。也是与玉君贤这个白眼狼结缘的地方。
一年多前。这里还因为妖毒一事而颓废。现在已是一片欣欣繁荣的景象。或是因安临的人都经历过了一场生死。在这繁荣的安临镇上。尽然是一派和气的交谈声。少有人大声争论争吵。
这里的人。都以为自己曾得的是瘟疫。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被神一般的贤王爷。现在的皇上给救了下來。他们对玉君贤的溢美之词随处可见。
看到此景。白若又开始愤愤不平。这些凡人。知道什么啊。他们可是中了妖毒哎。妖毒。破解妖毒。他们现在能这样与身边人说说笑笑。过安生日子。大部分是她白若的功劳好不。。干玉君贤这小子什么事。凭什么好处都让这小子给占了去。
说到妖毒。白若就想起了那个长相妩媚。笑若明珠的树妖。梓荫。梓荫是个不错的妖。只是。她对玄夕太过痴迷。太过沉沦。太过迷恋了。
若日后有机会。白若一定要当着玄夕的面质问他。梓荫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还要伤害梓荫。为什么……不能对梓荫好一点。为什么……不守护梓荫。
但白若希望还是洠в姓庋幕岷谩
听闻玉君贤被贬离樊都时。曾有万**名上书求玉老皇帝放玉君贤回樊都。想來此事应是由安临百姓先发起的。
看看。看看。他玉君贤帮助过的人都比他知道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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