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立师叔,我还活着,你可还好?”唐洛洛激动的语无伦次。
唐立欣慰一笑,眼圈有些发红,“洛洛,我很好,来,跟师叔回家。”
唐立住的地方在一片破旧的房子里面,简陋破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破桌子和凳子,唐立让唐洛洛坐在床上,找出仅有的一个还算完整碗,倒了一杯水给到唐洛洛。
唐洛洛眼见和自己小叔叔齐名的当年唐门四公子之一唐立,如今如此落魄潦倒,只觉得心里阵阵酸楚,忍不住又流泪起来。
唐立无谓一笑,“洛洛,活着就好,这样过着也不错,平平淡淡,不用担心哪天一命呜呼?”
唐洛洛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哭起来,“唐立师叔,那天后来到底怎么样?”
唐立听到唐洛洛提起往事,有刹那的愣神,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却逼着自己去掀开那好不容易愈合的血淋淋的伤疤。
“那一日,段暄眼见唐门满门中毒,得意至极,他似乎要从门主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因此命令属下把你爹娘、唐三唐四捆绑起来,意欲带往寒星教。”唐立回忆着当时情景。
“什么?爹娘、三叔四叔并没有死?”唐洛洛一把抓住唐立的衣袖,激动的语无伦次,大声的追问道。
唐立黯然的摇摇头,“洛洛,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就在段暄准备押解上路的时候,几个蒙面人出现,那些人武艺高强,抢走了你的爹娘和唐三唐四,只是他们中了唐门的三步倒,解药全部落入段暄之手,没有唐门的解药,根本就是等死罢了,想必他们早已不在人世。”唐立摇摇头。
唐洛洛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心里一片空白,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么片片破碎,不由一阵头晕目眩,“师叔你如何逃出?”
唐立声音低沉起来,“我是被嫣如救下,当日段暄把剩下的唐门弟子关在一起,任我们自生自灭,后来嫣如偷了钥匙和解药,偷偷来救我们,可惜,太晚了,就只有我还奄奄一息,其他人都……”唐立再也说不下去,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中毒时间太长,我的武艺尽废,如今也不过废人一个,残喘度日罢了。”
唐洛洛泪眼朦胧的看着唐立,“唐立师叔,你……”
唐立微微一笑,示意唐洛洛不用说下去,“洛洛,这么多年我也看开了,唐门向来杀人无数,纵然有些坏人,但大多时候都是滥杀无辜,冥冥中自有天意,今日我灭他人满门,来日他人一刻灭我满门,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我靠着自己双手吃饭度日,不用强取豪夺、不用杀人如麻,也不用天天过着算计的日子,我很知足。”
离开唐立许久,唐洛洛耳畔依然回荡着唐立的话语,“我很知足。”唐洛洛叹口气,只觉心里一片冰冷凄惶,难怪当日唐过遍寻不到爹娘和小叔叔的尸体,原来被黑衣人抢了出去,只是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想到此处,又想到唐嫣如,幽幽叹了一口气,“唐嫣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希望你到了黄泉,爹娘和小叔叔能够原谅你。”
回过唐家堡之后,唐洛洛便天南地北的寻找唐过,只是唐过犹如从这个世间消失一般,任凭唐洛洛寻遍每一处地方,却没有一点消息。
终于在桃花花开花落五度春之后,心灰意冷的唐洛洛在江南的某个小镇居住下来,假称自己为唐夫人,因为夫君过世,无子女傍生,被夫家撵出来,一人只好来此过活。
她在院里种了很多花,以卖花为生,生活的颇为清苦,于是周围邻居们对这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唐夫人很是同情,颇多照顾,唐洛洛倒也过的不算烦扰。
每日闲暇之余,唐洛洛便会坐在院里树下青石上,看着眼前的姹紫嫣红发呆,表哥,细细算来,八年了,时光转瞬即逝,不知你可还记得洛洛,是否你的身边已经有佳人陪伴,也许你已经娇妻佳儿伴随左右,洛洛,只不过是你偶尔回想起的那抹黯淡的荧光而已。
每当思念至此,唐洛洛总会心痛如殇,哽噎不可自抑,却只是:
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种马男登场
唐洛洛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裳,脸上用药物涂得蜡黄,她每日里伺候些花花草草,浑身泥土,脸上手上也泥点斑斑,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而且是一个非常难看的中年农妇。
她住的这个地方是江南的一个小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镇上的住户对唐洛洛这个身世悲惨、其貌不扬的寡妇除了开始几天的好奇与戒备之外,很快便接纳她,并且对她编造的故事深信不疑,同情心泛滥,于是平时镇上的媳妇们姑娘们都会不自觉的来买些花带回家,因此唐洛洛的生意也还算不错,温饱至少没有问题。
邻居赵铁匠家的娘子对唐洛洛异常喜欢,只觉得这个女子除了外貌有些丑陋之外,言谈举止温柔大方,心地又善良,觉得她年纪轻轻便守寡,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于是便在十里八乡到处找一些与自己关系亲近的媒人,希望能够为唐洛洛的后半生找个依靠。
唐洛洛知道赵娘子的真实意图之后,却是哭笑不得,她旁敲侧击的告知赵娘子,自己立下毒誓,此生为夫君守寡,终生不嫁,若违誓言,天打雷劈,这话一出,终于成功的堵上赵娘子不甘寂寞、想成为红娘的心。
赵娘子失望之余,对于唐洛洛立志守节的心思大为赞赏,不遗余力的在小镇上宣扬,于是不过月余时间,小镇上到白发老者,下到垂髫少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镇上有个立志守节的卖花唐夫人,于是,唐洛洛的生意更加红火,唐洛洛将这归功于名人效应以及广告力度。
这一日,唐洛洛正在门口整理花盆,看到隔壁的赵娘子正在和几名陌生打扮的外乡人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侧耳细听,只听到模模糊糊几句,“没有,绝对没有,我嫁到这里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不要说我们这小地方,就是城里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
那几个人咕咕哝哝的走了,赵娘子抬头看到唐洛洛,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找她来拉家常,随口聊了几句,唐洛洛好奇地问道:“赵婶婶,刚才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赵娘子顿时打开了话匣子,“那些人拿着一张姑娘的画像,到处打听有没有见到这个人,听他们说,他们找遍万水千山,已经找了好多年了。”
唐洛洛扑哧一笑,“不会是皇帝为了选美吧。”
赵娘子也咯咯笑起来,“那姑娘的画像当真很美,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到这么美貌的女子,戏文里怎么说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赵娘子说完之后,突然盯着唐洛洛猛看,倒把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赵婶婶,您干吗盯着我看?”
“唐夫人,我发现你的眼睛和那画像上的姑娘有些相像,细细看来,五官倒有几分相似。”
唐洛洛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我这等丑陋之人,怕是和那个貌美姑娘没什么关系的。”
“这倒也是,”赵娘子仔细回想,却也不是十分相像。
“赵婶婶今日怎么不用去铁匠铺为赵叔叔送饭?”赵娘子夫妻伉俪情深,这么多年来,赵娘子每日风雨无阻为赵铁匠送饭。
“哦,今日他没去铁匠铺,在家整理行李呢,在靠近县城边百里地的凤凰山,明天举办武林大会,听说各门各派都会去,老赵说,到时候一定很多人会需要兵刃,他和我家二小子明日一早就去凤凰山,希望能够小赚一笔。”
唐洛洛怔了怔,武林大会?那就是说天下各门各派都会齐聚凤凰山,那就是说唐过也有可能会去,师父也会去?
赵大娘依旧在喋喋不休,“镇上很多人家都会去,卖衣服的张家啊,卖包子的朱家啊,谁不想趁此机会发个小财啊。”
唐洛洛心思灵动,故作眉头深锁、泫然欲泣,“赵婶婶,你儿女双全令人好生羡慕,想我无儿无女,老来也就无依无靠罢了。”
赵娘子连忙安慰唐洛洛,想了一会,“对了,唐娘子,你平常厨艺颇为出众,不如你做些糕点什么的和我家老赵以及二小子一起去凤凰山,也可赚些银子养老。”
唐洛洛心中暗喜,感激的话语滔滔不绝,直听得赵娘子心情舒畅,回家多吃了几碗饭。
唐洛洛通宵未眠,做了许多糕点,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和赵大叔以及赵家二小子一起踏上前往凤凰山的路。
凤凰山山如其名,犹如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武林大会就在半山腰的凤凰台上举行,唐洛洛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许多武林人士已经齐聚凤凰台上。
凤凰台下则围绕着一群小商贩,什么瓜子啦、桂花糖啦、包子之类的,唐洛洛从其中发现许多熟面孔,果然是镇上的商户,怕是鸡未叫,便赶早动身,此时占据有利地势,见到唐洛洛和赵家父子,连忙让出一个空位给他们,不由让唐洛洛想起当年自习占位子时候的阶级弟兄。
到底是大场面,台上不是三三两两的武林人结伴下来买东西,于是功夫不大,大家带来的东西都卖个罄尽,颇赚个钵满盆肥。
唐洛洛也着实发了笔小财,不过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双秀目只是在台上人群中穿梭,希望能够找出唐过存在的蛛丝马迹,只是凤凰台上人数众多,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唐洛洛只能费力的张大眼睛继续寻找。
几声锣响之后,武林大会正式召开,唐洛洛的距离台上十分遥远,勉强也只能看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立在台上,至于长得是方还是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胡乱猜测了。
就在台下叽叽嗡嗡的交头接耳中,唐洛洛勉强听到五个字,什么门的门主友情前来赞助,这时台上出现一名身穿宝蓝色衣衫的男子,身形挺拔、玉树临风,唐洛洛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多大岁数,但只是这一个身影却足以让台下所有人怦然心动。
这男子只是随随便便往那一站,莲华容姿,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的动作潇洒飘逸,只是简单挥挥衣袖,却是风华绝代,气度非凡。
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真真立如芝兰玉树、踏花独立,笑如朗月入怀、魅惑人心。
唐洛洛有些看呆,只觉得这人的背影自己有种异常熟悉感,她深吸口气挤过重重人群,终于向前迈进一小步,却依然看不清台上那男子的容颜,不由有些泄气。
旁边的大树下,蹲着两个武林人打扮的男子,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唐洛洛尽力保持镇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靠在大树上,默默在听两名男子的谈话。
那两名男子眼见一个长相丑陋的中年大妈挤在自己身边,丝毫没有在意,这凤凰台周围到处小商贩,估计这个大妈也是来兜售生意的,于是其中一名男子拿出几个铜板买了一块点心,两人边吃边聊。
“听说这洛门的洛门主很是厉害。”唐洛洛听到此处,心里一紧,洛门?难道是表哥?可是他为何不姓唐?看来只是重名罢了。
“嗨,谁说不是?年纪轻轻便创建了洛门,而且这几年来日益崛起,吞并武林中不少门派,势力直逼天下第一庄,听说连朝廷也卖他几分薄面。”
“可惜我们来得太晚了,这个地方根本看不到台上人,”其中一人蹲着换个地方,挪挪酸痛的脚。
“我见过一面,年少英雄,生的极为俊秀,气质清雅出尘,听说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对他一见钟情,天天吵着闹着非他不嫁。”
“我听说他至今尚未娶亲,难道真的不近女色?”
“是男人哪个不偷腥?我却听说他红颜知己无数,左拥右抱、游戏花丛,怕是第一庄的大小姐人家看不上,不想玩而已,”两人会心的猥琐一笑,都觉得过瘾之极。
“嘘,别让人听去,我们就惨了,这人出手向来狠辣冷酷,从不留活口,因此也没人见过他出手。”其中一名男子警惕的看看四周,发现唐洛洛正傻乎乎的看着台上,方才放下心。
“对了,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我当然知道,他姓洛名忘川,”“这名字当真特别。”
唐洛洛已经惊呆了,瞬间犹如一道五彩雷当头劈下,雷得她外焦里嫩,真是人生何处不狗血,如今一盆接一盆,当真堪比水煮鱼。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在她即将把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忘记,它又华丽丽滴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洛忘川,听听这名字多拉风,这才是这篇种马文里应该有的正宗种马男的名字,实际上,它也确实是那名种马男的名字。
通常这个情况下一个人有四种表现,吐血、撞墙、上吊、挺尸,纠结了一会,唐洛洛准备回家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