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皇上请安!”我很识时务地起来福身请安,却被福临拦住。我下意识地看了孝庄一眼,果见她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安虽然没请,可我却不好再坐下,只得侍立在一旁。
“皇上今日倒是很早啊,朝堂上都还顺利吧!”孝庄呷了口茶,抬首问道。
“回皇额娘,一切安好。今日礼部议覆辽阳知府张尚贤奏言、辽阳应设儒学,儿臣准了他的奏。”
“哦,在辽阳设儒学?”孝庄挑了挑眉,点点头道:“嗯,这倒也不错。”
“皇额娘也赞成?”福临眼里有掩不住的喜悦。
“自汉武以来,儒家学说一直被汉人推崇,其中有很多东西的确值得我们借鉴,哀家又怎会不赞同呢?”
“那儿臣这里有一份谕旨,还烦请皇额娘过目。”福临乘机答道,一面将折子呈给孝庄,一面瞟了我一眼。
他眼里的柔情蜜意让我不禁嘴角上扬,然而心底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哦,什么样的谕旨让皇上还拿来给哀家过目啊?”孝庄接过奏折笑道。
孝庄越往下看脸上的笑容就越少,最后啪的一下将折子摔在几案上,“糊涂!”我的心被震得一抖,什么旨意能把孝庄气成这样?
“这各旗命妇随侍本旗王公之母和福晋,乃是我满洲由来已久的风俗,怎可说废就废?”原来是要废除命妇更番入侍之例啊,不是说这是孝庄为了制止福临失德之举而下的令,怎么变成福临自己提出来的了?
“‘内外伦常,首当隆重’。此例虽乃满洲旧俗,却是与礼法不合,必当废除。”福临坚定地说道,丝毫没有被孝庄的怒气威慑到。
“好个‘内外伦常,首当隆重’!你以汉人礼法来约束八旗王公,你认为他们能服?”
“不服也得服。满洲旧俗,诸多弊端,即应一一革除!”福临不甘示弱。
“好,既然你欣赏汉人伦常,那哀家问你,你裁撤服侍哀家的命妇又合乎孝道否?”
“儿臣并非要停止全部的入侍,只是入侍后妃及王、贝勒、贝子、公福晋的命妇全部停止,入侍皇额娘的命妇仍然照旧,由您自己裁定,而随侍王、贝勒、贝子、公之母的命妇则由各府上报名单,候旨裁定。”福临的语气终于稍有缓和。
孝庄的脸色也有所缓和,但仍是说道:“你要改革弊政,哀家没意见;你要学习汉人的东西,哀家也没意见。但你要知道,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了的,你必须考虑到各旗王公的利益,否则,狗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儿臣自会考虑到各旗王公的利益,但儿臣更要考虑到整个大清国的利益。一则上下有别,停止命妇更番入侍后妃,更有利于宫廷的管理,也合乎伦理纲常;二则命妇入侍本就只是满洲旧习,让满洲大员的妻子去侍候各旗王公福晋,而汉官却并无此例,如此一来满洲官员必有积怨;三则停止命妇更番入侍之制,既避免了入侍时人力、物力的浪费,也能杜绝官员与皇族利用女眷贿络勾结的嫌疑,绝对是利大于弊!”
孝庄听福临如此一说,倒也颇为认同,最终点头答应了。孝庄虽然嘴上答应了,心底到底不怎么舒坦,我也不好再待下去,便和福临一起退了出来……
“娜娜,你也觉得这个政令不好吗?”
“我本是不懂什么命妇更番入侍之制,因为也没见有命妇进宫服侍我啊!”我笑着打趣道。
福临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忘了吗?是你自己不让俄莫克图的福晋入宫随侍的啊!”
“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不让他们入侍的啊!哎呀,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意见嘛?”我索性耍赖到底。
“好,你说说看!”
“听你解释后呢,我觉得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竖起大拇指,笑道,“合乎伦常倒在其次,主要是这样能够节省不少人力、物力,而且也能避免官员和王公结党营私。只是这话由你说出来,姑姑必定是不好想的,而且你左一句汉人礼仪,右一句满洲旧俗的,若是拿到朝堂上去说估计满汉官员又是一争。”
“我何尝不知道?”福临疲惫地叹道,“只是我亲政时日不长,很多满汉旧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更是不乏奸邪善变之人,说得上话的大臣谁又愿意甘冒得罪皇太后和皇族王公的危险呢?然而,满洲各旗积习已久,革除弊制势在必行,再难我也要一步步地走下去的。”
“福临,我相信你可以的。”我拉住他,握紧他的手道:“你也要相信自己,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他温柔地抚着我的脸,眼里满是感激。
回到位育宫,福临让我现行休息,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拟旨事宜。第二日,他便以孝庄的名义,颁下谕旨停止命妇更番入侍后妃、王、贝勒福晋、贝子、公夫人的旧例,并命礼部传谕实施。(注1)
注解:
1。《清史稿&;#8226;后妃传》载:“国初故事,后妃、王、贝勒福晋、贝子、公夫人,皆令命妇更番入侍,至太后(孝庄)始命罢之。”而《清世祖实录卷之八十三》却记载这条令是福临自己提出的:“甲子(四月初五),谕礼部历代以来无命妇更番入侍后妃之例,所以严上下之体,杜绝嫌疑也。今蒙天眷,奄有洪基,内外伦常,首当隆重。朕曾奏请圣母皇太后,将随侍皇后、及王贝勒等福晋、命妇酌行停止。奉皇太后懿旨:此言甚是,随我命妇、我自裁定。其皇后、及王贝勒福晋、贝子公夫人、随侍命妇俱著停止。其随侍王、贝勒、贝子、公等母之命妇、各该王贝勒列名具奏。候上旨入侍。大朝日期,大臣命妇照例上朝。朕钦遵懿旨,特谕尔部明白传谕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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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四月维夏
更新时间2009…5…16 22:06:35 字数:2668
初夏的北京城还不是很热,和暖的柔风里夹杂着阳光的味道,吹得人昏昏欲醉。我正懒懒地歪在榻上和宝音下五子棋,忽然听见琉璃回话说:“懿靖大贵妃那边的乌喇嬷嬷给娘娘送糖蒸酥酪来了。”我忙请了乌喇嬷嬷进来,寒暄一番后,又叫紫荆过来招呼她去偏殿吃茶。
“绿萝,盛些酥酪出来给景仁宫送去!”我想了想,又叫住她道,“上次那两名内侍有何反应?”
“回主子的话,那个安福倒是很爽快地收了,只是那个小邓子却是怎么也不肯收。”
“哦,他倒是个硬骨头啊!也罢,本就是打赏,他不要就算了!好了,你去吧,跟佟妃说好好将养着,等出了月到永寿宫来坐坐。”绿萝答应着去了景仁宫。
我换了衣服,便同宝音去乾西五所看玄烨。还未走到门口,便看见佟若雪在不远处痴痴地站着,我正要上前,却见她的婢女香芹走了过去。
“主子,回去吃药吧!”佟若雪恍若未闻,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
“主子这还未出月呢,按理是不该出门的。这地儿湿气重,您这一大早起来站了半日,万一受了风……”
“我吃与不吃与你何干?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催,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是奴婢僭越了!”香芹忙连连告罪道。
“妹妹这身体才好了些,怎么能不吃药呢?”我装作若无其事道。
佟若雪见是我,神色越发地凄楚,忙要福身请安。
“都是自家人,妹妹快别多礼了!”
“多谢静妃姐姐。”
“皇三子这还有几日才满月呢,妹妹怎么就出来了?现下虽是立了夏,天气暖和了些,可到底该小心些才是啊!”
“劳姐姐挂心了,只是我从这孩子落地,竟从未见过他,我……”佟若雪哽咽道。
“妹妹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方才误了见皇三子的日子,等妹妹康复了,自然有见他的机会!”我拍着她的手安抚道。
“不,姐姐有所不知,皇上他……”佟若雪抽泣道,“皇上下了旨不让我见皇三子,他仍是认为我害了姐姐的孩子。”
“怎么会呢?”我掏出帕子替她抹泪,柔声道:“必是皇上怕你为孩子伤了神才让你暂时不见他的,等你好了还怕见不着吗?”
“真的吗?”
“当然了。”
佟若雪抹了抹泪,半晌才问道:“姐姐见过我的孩子吗?”
“当然见过。”我看了眼一旁的宫门,又道;“是个有福的孩子!我瞧他双瞳日悬,隆准岳立,一看便是人间龙凤呢!”
“是吗?”佟若雪的泪又落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道,“姐姐,烦你把这个护身符给孩子挂着,就当我……就当我这个做额娘的在身边陪着他。”
我接了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放心吧,等你病好些了,就能见到皇三子了,我也会同皇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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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劝了佟若雪回宫吃药,我才进了乾西五所的宫门。清朝的皇子都不养在母亲身边,从小便和生母分宫而居,而这乾西五所正是皇子的居所。福临如今只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所以这里并不热闹。
我来的时候,玄烨正睡着,旁边只有乳母孙嬷嬷看顾着。
“奴婢给静妃娘娘请安。”孙嬷嬷福身请安道。
“免礼吧!皇三子今日可好?”我看着熟睡的玄烨问道。
“托娘娘的福,皇三子一切安好。”孙嬷嬷毕恭毕敬道。
我抚着玄烨稚嫩的脸庞,心里不禁感慨,谁能想到这个尚未满月的孩子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呢?然而,纵使九五之尊又如何?如今父亲不愿见他,母亲又不能见他,却是连一般的孩童也不如……
我嘱咐了孙嬷嬷好生照顾玄烨,便径直离开了。刚出了宫门,忽见紫荆急匆匆来禀道:“皇上请娘娘去玄武门呢!”
“玄武门?”我皱眉问道,“做什么?”
“奴婢不知,大概是要出宫吧!”紫荆小声答道。
“出宫?”我嘀咕着,福临怎么突然想着出宫了?
“娘娘快随我去更衣吧!”紫荆催促道。
回到永寿宫换了身男装,缀着大红璎珞的长辫子往身后一垂,戴上饰以碧玉帽正的六合帽,脚上穿一双粉底宫靴,对镜一瞧,活脱脱成了个少年公子。乘着暖轿赶到玄武门,又被福临风风火火拉上出宫的马车。
“做什么呢?怎么现在想到出宫了?这没几个时辰宫门就要下钥了。”
“下钥就下钥呗,最多明日被皇额娘训一顿,被那些老臣唠叨一下。”看见我有些不赞同的神色,他又道:“我今日可是为了带你去看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去法源寺看丁香。”福临眼里一副得意的样子。
“丁香?”我不以为然地嗔道:“御花园里就有啊,至于冒着待会回不了宫的风险去法源寺?”
“那可不一样。刚刚我看前朝实录,说是法源寺里的紫丁香、白丁香合着有三百来株呢,每年春末夏初可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开放,而且法源寺还要举行多日的‘丁香大会’,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所以就急匆匆地拉着我去?”我看着他,心下感动,嘴上却调侃道:“你都说了,是书上看的,书哪能尽信啊?”
我白了他一眼,又道:“你确定那‘丁香大会’今日还在举行吗?”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想至少你是喜欢出宫的。”
我终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笑道:“傻瓜,有你在,宫里宫外我都喜欢啊!”
“我犯傻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福临抱紧我,在我耳边絮语道:“娜娜,我知道让你放下心结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看你这些日子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让你真正快乐起来,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福临……”我抬头看向他,半天才说道:“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如何?”
骨肉的逝去不会因为宠爱回来,人心的背叛也让我明白这深宫之中危机四伏,眼前的幸福让我患得患失,我怎能不怕?也许人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吧。
“娜娜,这次回宫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我知道皇额娘最近也……”他顿了顿又道:“等过两天,我们把宫里的这些烦心事放一放,去南苑住段时间。”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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