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已被解开,手脚却被麻绳紧紧捆缚住,嘴里还塞了一团布团。
上下颠簸的马车带得车窗也不断的开开合合,在窗户的缝隙里,我看到外面是一大片飞速倒退的树林。之前还在都城的皇宫,醒来怎么就到了这样像是深山老林的地方?我这一晕晕了多久,又是谁要把我掳走,要带到哪里去……脑子里瞬时涌入大量的疑问,让我有些晕眩。
嘴里的布团突然被扯走,我一惊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个人,黑布蒙着脸,身上也是灰不灰黄不黄的布衣,就身材看应该是个男人。见我扭头过来,他便扔了手里的布团,从一旁的布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显然已经不新鲜的粗糙馒头,伸到我面前,声音明显是刻意修饰过——
“晕这么久才醒……不想被饿死就乖乖吃了。”
我看着那个干硬的馒头,虽然不想张嘴,可胃部的疼痛还是让我只犹豫了一下便一小点一小点的咬起馒头来。再委屈也不能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啊……
“妈的,这林子里的路还真是忒难走……”马车的颠簸间外面传来一个男子不满的咒骂声,车厢里这个人听了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馒头就出了车厢,随后外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隐约间我只听到“三国交界”、“山林隐秘”、“守卫松懈”、“避过扈国边境哨防”这些不连续的语句,心里思量,第一个想到会劫持我的人就是季雷泽,本来他对司命先知就是心思不纯,而且在尉迟桓身边也安排有奸细,趁婚宴宾客众多事务繁忙防备松懈之机下手当然就更为容易。
想到季雷泽,随后我又想起那个正直刚毅的王恪,也不知道我逃脱之后他怎么样了……
对了……想到王恪,我也顺带想起了摄魂术。尉迟桓本着宽宏大量的原则,加上举行婚宴举国欢庆,居然把季雷远和菁缘放回了启国。这要真的是季雷泽派的人,我到了启国会有好日子过才怪了,听外面的声音估计也就是两个人,虽然是男的,但若摄魂术不出问题,我还是有逃脱的希望的。在心里计较一番,我便耐心等着他们停车休息的时候。
果然在天擦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两个男子在马车外点了一小堆火,坐在火边吃着干粮,等他们吃完了原先车厢里的那个男子才走过来扔给我一个窝窝头,我却抓紧机会叫住他,故伎重演的表明了自己要上厕所的立场。反正他不会是王恪,应该猜不到我要干什么。
两个男子对于我这个要求显然感到很气闷,可看我难以忍受的样子,其中一个终于是过来给我松绳子,便松还边嘟囔:“要真把她弄出些问题来我们也不好和主子交待,一会儿你去守着她,别让她跑了……”
“凭什么是我,一个小丫头还能跑多远……”另一个显然不乐意,不过嘟囔完了还是拍拍屁股站起来,等这个男子帮我松了绳子之后便打算把我拉到一边。
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自然效率更高,抓紧机会借着火光很快就摆平了两个男子,又用刚才绑着我的麻绳把两个人胡乱绑在树上,一鞭抽跑了马匹,可拿了两个男子的刀却怎么也做不出永绝后患的“灭口”,终于只是给他们一人后脑补了一记重击,只身壮着胆子冲进了林子深处。
然而黑夜里无星无月,枝繁叶茂的树林里更是阴暗无光,我在枝横干纵的树林里根本不知哪个方向才能走出树林,模糊的视线里好像哪个方向的树林都长得一样,而深夜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则叫得我心慌意乱,寒毛直立。
虽然心里慌乱不堪,可我却没有勇气留在在原地等待天亮再走,那两个男子暂时是被迷昏缚住,可万一他们醒来能挣脱绳子,或者他们有同伙,我留在附近岂不是等着被抓?本着逃生的动力,我还是硬着头皮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才没一会儿身上就被刮出无数条道道。
然而越走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就算别人不知道,那季雷泽却不可能不知道我把他留下来看守我的二十个人迷倒逃脱的事,既然是这样,那这次怎么可能放心只让两个人来劫我?而且现在启国军节节退败,正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虽然他够自大够狂妄,可也不会愚蠢到这种时候抢跑我主动挑起事端吧?
或者,是另有他人想挑起扈国和启国的又一次相争?毕竟我这个扈国王妃在军营被掳成为人质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如果有人想再借此渔翁得利的话,那采取这样的激将行为也就解释得过去了,不过这个第三者,会是谁呢,还如此大意,才派了两个人出动,是轻敌还是为了掩藏行迹?
“啊呜——!”
远处山林里一声阴森幽远的狼叫立刻打断我的思路,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线里只有树木的模糊轮廓,那些摇来晃去的黑影也不知道是野兽还是树木的影子,让我看的脚底直冒寒气,真是一慌就容易乱阵脚,刚才怎么就没把那两人的刀带着走,好歹是个防身的工具啊……
渐渐的我好像是走进了密林深处,周围的草叶灌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耳边传来的声音也不再单是虫鸣,偶尔伴着不知名的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我只觉得心如擂鼓,腿脚发软,背后早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盲目的又摸索了好久,我早已是又累又怕浑身湿透,回想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三国交界……根据我以前得知的地理常识,这三国应该是扈国、启国和熹国,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在什么国家,扈国好像是没有这样规模的茂密丛林的……
估计已经离那两个男子有很远的距离了,加上一直没停歇的走了半天,我身上疲惫,才停下来想喘口气,却又猛地听到身后草木沙沙响动,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再不敢作停留,也不管方向提脚就走,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干脆不顾打在身上的荆棘,大步跑起来。
在越来越疲软的脚步中我看到远方似乎有亮光,暖暖的桔黄色。常识判断这不会是兽类的眼睛,我紧绷的心脏一下子欢欣鼓舞起来,那亮光,十有八九说明那里有人家,也许是山里的猎户什么的……
于是身体似乎又有了力量,我兴奋的朝那个光源处跑去,心里默念上帝保佑不要让我愿望落空。然而在越来越接近那个亮光的过程中,我突然觉得那亮光的高度不太对,然而已经刹不住脚步,思想还没来得及调节到行动,便觉得脚下一空,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在惯性的带动下摔了下去。
作者,我恨这些无处不在的陡坡断崖……
断层的高度不算高,摔落倒到土地上,我本能的蜷缩成一团护住头脸,然而身体却在向下滚跌的过程中不断感受到钻心刺辣的疼痛,或许是石子沙粒,或者是荆棘灌木,总之我身上肯定是体无完肤鲜血直流了。
这个过程如此痛苦而漫长,在我麻木得几乎要放弃时,“砰”的一声,我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应该是石头吧,腰背和后脑传来彻骨的疼痛,掩盖过我所有的感觉,我在巨大的痛楚中瞬时便昏死过去。
这回,大概是真的要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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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某人的王妃职业生涯宣告结束了,异国娇妃卷结束。
下一卷,讲述没有虐滴故事……
【第四卷:邻家有女】
“假装”的忘记
怎么又是黑暗……
话说,我已经有多就没有见到这种熟悉的全黑场景了呢……哎,不对,怎么会觉得熟悉,以前也有过吗,怎么我记不起来了……
“姐姐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为师给你起名叫司徒若瑶,你是巫族司命一脉的转世天灵……”
……
“你都帮我解了春药了,难道还不是我的人?”
“谁说解了药就是你的人的?”
……
“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瑶儿……”
……
“玖月,原来你就是转世天灵……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对吗……”
……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你信我……”
……
“若儿,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只要你愿意,你之前的经历,我都可以不在乎的……”
周围回荡着纷杂凌乱的声音,还像是不同的人在说话,有我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声音也很熟悉,怎么越到后来越难过,心情也跟着变得低落起来,到底是谁说的呢……好像还有许多模糊的熟悉场景,可是看不清……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黑暗中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经历何事。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心里变得空落落的,好失落,好难过……怎么回事,我丢了什么东西吗,好想去找回来,却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思绪渐渐涣散开,又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寂静无声,之前的画面语音渐渐都想不起来了。然而神志再次清醒的时候,却是——
痛……
很痛……
非常痛……
丫的,哪个王八羔子在割我,还刮肉?还给我撒盐?还勒我?!老天,这是在用刑吗……昏睡中只感觉到身体无时无刻不是剧烈的疼痛,似乎还有人一直在折腾我,拉、扯、扭、揉、按……这么多变的手法,那人不是在把我当面团玩儿吧……
终于,我愤怒地(更多是痛的)睁开了眼睛,然而就连睁眼的过程都是伴随着撕扯般的疼痛,立刻让我化愤怒为哀嚎,忍不住要龇牙咧嘴痛呼出声,可偏偏喉咙烧了火一般发不出声响,我只能把疼痛的表达方式转化成了含在眼眶里的泪水。
强烈的光线射入瞳孔,我眯着眼眨了好几下才逐渐适应。全身上下痛得不能动弹,我只能转着唯一还能灵活运动的眼珠子扫视着周围。
雕花木床、织锦帐幔、红木桌椅、镂空木窗、字画书卷……
这里是哪家医院啊……视野范围内房间的古典陈设让我脑子有些发蒙,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跳下河救落水的老弟,接近岸边时却又莫名其妙的被拉下水,再然后,醒来怎么就躺到了这样古色古香的房子里?难道是被河水冲来的?
可为什么身上如此疼痛,哪里像是掉到水里,分明就像是掉到了绞肉机里,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过的,尤其是后脑,胀痛不已,好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打过一样。
“喀。”
我正在自顾自的迷茫,突然听到一声门被推开的声响,随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向我靠近。
“小朗哥,这个女人这么丑,真的是你的姐姐?你不是孤儿吗?”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声音,似乎有些不屑和疑惑。
“胡说!我姐姐才不丑,她可漂亮了,现在是受了重伤才这样的,不许你乱说我姐姐。”一个少年略高的声音,似乎听了那女孩的话生气了。
随后我的视线里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女,长得灵秀俏皮,却也不乏清丽端庄之色,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胚子。而另一个是个俊朗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淡小麦色的皮肤却又是黑眸红唇,略显稚气的脸庞俊朗而又不失温和,也是一个难得的美男胚子,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少年看起来好眼熟……
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小食盒,正弯腰把盒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没有留意到我在观察他们,倒是那少女,眼睛一瞥对上我观察的目光,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一样退了一步,随后怯怯的拉了一下少年的衣摆,颤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小——
“小朗哥,她……你姐姐……是不是醒了……”
少年动作一顿,疑惑地回头看那少女,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到我睁开的眼睛后,他眼眸一亮,脸上立刻带上了欣喜若狂的神色,扑到我跟前,声音里充满压抑不住的激动——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都守了半个多月了……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叫南宫哥哥来看你……”
少年说完便丢下少女自己冲了出去,速度堪比百米冲刺,却留我躺在床上一头雾水——他叫我姐姐?可我除了家里那个老弟外就没有其他弟弟了啊,而且……
我再一次打量了一遍站在床边惊疑不定的观察我的少女,那编得精致复杂的发髻、长裙曳地的衣袍,配上身后古风十足的房间背景……好一番思索,我终于恍然彻悟了,oh no,这该死的穿越……
不过,如果是穿了,那既然那少年叫我姐姐,我又不认得他,这身伤也不可能是落水后的结果,身穿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可为什么视线还是和自己六百度的破视力一样模糊,难道穿过来的这个身体也是个近视?我的神啊……
“南宫哥哥,快过来,姐姐真的醒了。”
之前的那个少年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随后是急急的两个脚步声,那少年领着一个紫衣男子来到了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