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我贴到他怀里,“既然瑶儿如此舍不得离开在下,在下不过是脱件衣服,又何妨呢?”相当欠扁的占到便宜的语气。
原来我是把他当冰块降温了……我说那床怎么变凉快了……
见我不语,祁慕萧放下手里的空碗,两手把我整个抱到怀里,下巴顶在我的头顶:“瑶儿为何还不肯答应呢,明明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次又众目睽睽之下帮我……”
“谁是你的人啊……放开……”
我一翻白眼要挣扎着要坐起,却在视线接触到那个空药碗的时候停住了。
“瑶儿?”见我突然顿住,祁慕萧奇怪的搂住我问。
奇怪……我继续盯着那只碗。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了?”祁慕萧有些着急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盯着碗看,脑子里呈现出一条条信息——
这只药碗,已经用了三年了,但是明天会被郎中的小女儿打碎。
还有床边那张红木椅子,已有近百年历史,是郎中家祖传的,一年半以后郎中为了换一部医典,拿它作了交换。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自己都迷茫了。
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回想起醒过来之前的那些画面,难道是说……
我兴奋了,一把抓住祁慕萧的手开始闭眼冥想。
可过了半晌,我又耷拉着脑袋颓废地倒在祁慕萧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什么都不知道……”
“瑶儿,你到底怎么了?”祁慕萧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十分迷茫,疑惑又有些认真地问。
我只顾着失落了,垂着眼喃喃的说:“以前我碰着人和东西就会知道和他们相关的事,后来碰不碰都能知道了,可是受了伤后,就什么都不能知道了……”
刚刚抓着祁慕萧的手,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可是刚才关于碗和椅子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说一直都这样了吗?刚才是怎么了?”
“刚才好像又想起些什么,可后来又什么都没了……”
我有些想不通,脑子正乱,胸口突然迅速闪过一阵抽痛。我忍不住“咝”的抽了一口凉气。
“是以前的伤口突然有些疼,以前也有过,没事。”看到祁慕萧关切的眼神,我立刻解释。
“是哪儿?我帮你揉揉,兴许会好受一些。”
啊?让你揉揉……我疼的可是胸口啊……
脸上抽搐了一会儿,我急忙打消他的念头:“没事的,不用揉……那个……呃,你抱着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好。”祁慕萧居然高兴得笑容灿烂。
让你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吧,总比那个揉揉要好多了……
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我靠在祁慕萧怀里,感觉到他在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动作温柔小心,我心里漾起一丝感动。
“你……其实还是很想恢复先知能力的吧……”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祁慕萧轻轻的说。
落寞而略有些哀伤的语气。
我心里忽然不知为什么觉得很不是滋味,在他怀里动了动,低低地说:“不是。”
“瑶儿怎么还没睡着?”祁慕萧似乎有些惊讶,语气中竟有一丝慌乱。
我却无心留意他的样子,他的话触到了我心里最不愿去想的事——
“我不想当先知,那样会很累……可是,如今老爷子和小朗都下落不明,我很担心……要是有先知的能力,就可以找到他们……”
我是不是很没用呢?一直都是别人在照顾我,他们出了事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祁慕萧叹了一口气,继续搂住我,吻着我的眉心——
“放心,会找到他们的……先别想了,好好睡一会儿,把病养好……”
醉酒
自从那天我醒了以后,我的烧就迅速退了。于是只在医馆又呆了一天,待我睡够了恢复了精神,祁慕萧就把我接回了客栈。
我“舍身”救人的英勇事迹早就传开了,至少是在这间客栈里,人人都拿我当祁慕萧的女人来看待,店小二也不再叫我姑娘了,哈着个腰跟我道了半天的歉说之前叫错了,不该叫姑娘该叫夫人。
祁慕萧也借此机会坚决执行独裁政策,完全忽略我的暴动反抗,把自己那间房退了,又搬过来和我挤单间。住隔壁间的那个中年八卦大妈更趁机一个劲和我们开暧昧玩笑,及时和其他房客宣传些八成是她自己杜撰的“最新进展”。
祁慕萧那儿乐得都快要站不住,我却郁闷到不行。窝得一肚子火,可又没地方发泄——这里是古代啊,女的被男人拉拉手都要以身相许了,更何况我这是嘴对嘴的呢,不承认不就等着被骂不守妇道然后投江浸猪笼了嘛……
昨天刚从医馆回来祁慕萧就有事出去了,说是晚上不回来,我得以逃过一劫。可今晚呢,虽然我希望他继续不回来,可这个几率显然相当小,难道真的又要和他睡一块儿?
我郁闷地大口叹气。不过转念又有些欣慰——
昨天那只碗真的被郎中的小女儿摔碎了,而那把椅子也的确和我得到的信息相符——
我的先知能力好像有恢复的迹象。
应该是那天落水的缘故吧。我想起那时胸口的疼痛,暗自猜测。
除了那个碗和那把椅子,我这两天还时不时地预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大小事情,虽然只是些零碎的信息,可比起之前也是有极大进步。这能不能算是因祸得福?
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得知老爷子和小朗的下落了。
想到这,我心里有些雀跃,看看天色,刚近黄昏,祁慕萧应该不会回来这么早,便开门叫店小二送洗澡水上来。
这几天一直都没能好好洗个澡,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再不让我洗洗我就要疯掉了。
热腾腾的洗澡水很快就送上来了,我兴奋得心花朵朵怒放,关严门窗,立刻以硕鼠扑米之势跳进大浴桶。
哇……好爽!虽说古代洗澡是麻烦了一点,可沐浴用品却都很好用,纯天然无污染,香喷喷,滑腻腻,再加上满室缭绕的蒸汽,我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惬意得直眯眼睛——
我爱洗澡乌龟跌到
幺幺幺幺
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幺幺幺幺
潜水艇在祷告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幺幺幺幺
带上浴帽蹦蹦跳跳
幺幺幺幺
美人鱼想逃跑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有空再来握握手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我家的浴缸好好坐
……
“砰砰砰……”
正唱得心情舒畅,一阵拍门声打断我的歌声。
洗个澡都不让人安生……心里有些烦,我收了声音,却仍懒懒的继续泡着没有理会。
“祁夫人,劳烦开开门……”是店小二的声音。
明知道我在洗澡还来烦我,服务态度真差……那声祁夫人叫得我浑身不爽,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碍于形象还是耐着性子朝门外问道:“什么事?我正在洗澡呢。”
“……小的知道,可是……祁公子他……”店小二的声音有些犹豫。
祁慕萧?他怎么了?
想了想,我还是恋恋不舍的从桶里爬出来。打扰我洗澡的好兴致,这个混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店小二在门外催,我只好随便擦擦身子裹了件外袍就去开门。反正在我的观念里这样已经穿得相当保守了,虽然是披头散发的。
开了门,一股重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却见店小二搀着祁慕萧,看见我出来立刻把脸别开,吞吞吐吐的说:“夫……夫人,祁公子他……喝醉了……小的不是……不是有意打扰夫人的……”
祁慕萧软软的靠在店小二身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急忙扶过祁慕萧,转头对店小二说:“谢谢你了,麻烦再送些热水和醒酒汤上来。”
店小二红着个脸,急急地答道:“不客气……夫人稍等……”话还没说完人就冲下楼了。
我掩了门,扶着祁慕萧艰难地朝房间里移动。
这家伙怎么这么沉……我被他带得也东倒西歪,差点摔到地上。好不容易把他搬运到床上,我也累出一身汗,刚才的澡是白洗了……
祁慕萧经过这么一番“搬运”的折腾,居然也没有醒,只是靠在床上,脸色有些沉,要不是那一身浓浓的酒气,我根本就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从没见过他喝酒喝成这样的,我看着他有些发青的脸色皱起眉头。
热水和醒酒汤很快就送来了,我想了一下,扶起祁慕萧,把枕头靠在他背后,用热毛巾给他擦脸。
以前老爸喝醉了老妈就是这么做的,先用热水擦擦脸,再弄些醒酒的东西让他喝了,然后睡上一觉,第二天也就没什么事了。
不过老爸喝多了就容易吐,那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还好祁慕萧似乎没这毛病,我心里暗自庆幸。
给他擦了脸和脖子,我端过醒酒汤。还没开始喂,祁慕萧已经闻到味道,脸色变了变,俯身趴在床边“哇”的一声吐起来。
我的老天……能不能不要这么灵验,说什么你就来什么……
我听得心脏都要痉挛了,只好放下碗,坐过去轻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吐了半天,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他又干呕了一阵才停下来,虚弱地靠在床沿边喘气。
终于结束了,再不完我就要崩溃了……我松了口气,赶紧让店小二上来收拾。
收拾干净后,我又开了窗通风透气。走回床边,却见祁慕萧脸色有些发白,仍旧斜靠在床边微微喘气。
到底是怎么了?祁慕萧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不正经,可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今天怎么把自己灌成这样……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有些心疼。
“瑶儿……”听到他模模糊糊的声音,我立刻走到床边。
祁慕萧睁开了眼,却没有半点清明之色,眼睛没有焦距的望向我这个方向。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红晕,在他迷糊的表情的衬托下竟显出些妩媚。
怎么都喝成这样了还可以这么帅……我被他飘忽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心跳,赶紧定了定神,过去把他扶起来。他嘴里呢喃不清的不知还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组不成完整的意思。没留意他念了些什么,我又用毛巾帮他擦了一遍脸,端了醒酒汤要喂他。
祁慕萧闻到醒酒汤的味道又皱起眉,想别开脸,我把他的脸扳过来,直接给他灌了一大口。活该啊,给我灌了这么多中药,今天我报仇的机会来啦,吼吼……
祁慕萧艰难地咽下去,脸皱得像苦瓜一样,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头疼,那样子像极了生病中耍赖撒娇的孩子。
我看得又有些心软,便放轻声音哄他:“乖,先把汤喝了,等会儿我帮你按摩,就没那么疼了。”还附加慢慢拍着他的背,我感觉自己现在和幼儿园的阿姨没什么区别。
连哄带骗的,终于让他喝完了那碗汤。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好喝,大概和我喝中药一样痛苦吧……终于深切的体会到当初他们求我喝药时的心情了……
放下空碗,我想站起来,却发现祁慕萧把头靠在我肩上,手却环住我的腰,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被挤在床边动都动不了。
看到他皱起的眉头,我想起他刚才喊头疼,便稍稍扭过身帮他按摩太阳穴。上次我喝醉酒他就是这么帮我按摩的,好像挺有效,就是不知道我的力度够不够。
过了一会儿,感觉他环在我腰上的手松了下来,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我看到他稍微恢复正常的脸色,放下心来,让他躺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这么折腾一通下来,天都黑了。明明已经累得够呛,我却一点都不想睡,精神得很,心里莫名的有些兴奋。
反正床也被祁慕萧占着,不睡就不睡吧,又不是没熬过夜。这么想着,我便走到窗前吹风。
入了秋,日子便渐渐的短了。才不到八点,天就已经黑透了,外面的街道上或明或暗地亮起灯笼烛火。路上已少有行人,空荡荡的路面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落寞孤寂。
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随即又被什么东西压抑住。反反复复,如同失忆的人抓不住一闪而过的记忆。
在麒趾寺的伤好了之后,每当我心情平静时,就会有这样的感受,还会伴着胸口的疼痛,让我费解不已,南宫离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病症,只能开些镇痛的药,也没什么效果。
而这一次,却没有熟悉的疼痛。
深吸一口气,我感觉脑子变得愈发的清醒。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兴奋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一座古墓前的探险者,即将发掘出深藏地底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