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你个头!都说不是了!”我急得大叫起来,被人冤枉的感觉是很郁闷的,尤其是现在这种类型的冤。
祁慕萧眉毛一挑,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笑意滟涟。
我被他看得很不爽,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是用手啦……”说完觉得自己脸上滚烫滚烫的。
“用手?”某人一脸不解,凑了过来——
“那应该怎么做呢?恕在下孤陋寡闻,姑娘可否再示范一遍,也好让在下长长见识。”
“你给我滚!”我一脚朝他踹去,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得寸进尺……
祁慕萧轻巧地躲过,嬉皮笑脸地说:“在下要是滚了,这深夜山林,姑娘怕是呆不习惯啊……”
还没等我说话,远处的林子里就很配合的传来“嗷——”的一声阴森狼叫,我立刻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阴冷的晚风吹过树木,茂密的枝叶沙沙的响着,却完全没有了白天听着的愉悦欢快,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祁慕萧却悠哉游哉的向林子外边踱去——
“既然姑娘让在下滚,那在下就遵命咯……”
王八混蛋……我在心里狠狠的骂道,脚却很没骨气的跟着他往外走。
祁慕萧笑着回头看我一眼,被我怨毒地瞪回去,他倒也没再说话,只是朝着传来溪水声响的方向走去。
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我悬着的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转着手里的烤兔子,无可奈何地叹气。
从祁慕萧去找木柴,打野兔,我就一直没敢离他太远,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是我贪恋帅哥美色,而是这林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个什么东西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经不起这种刺激。
还好以前露营时学会了烧烤,等祁慕萧把兔子清理干净,我立刻迫不及待的把兔子送到火上,没办法,饿啊……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还陪人家打了一架……
“看不出娘子有如此手艺,可比为夫强得多了。”祁慕萧吃着兔子还不忘跟我调侃。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吃……民以食为天,现在吃饭最大,我才不会和我的胃过不去,吃饱了再和你吵。
“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姑娘那时应该投奔丞相府去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永安附近的深山里?”等了一会儿见我不理会他,祁慕萧又开口问道,脸上的神色明显的写着“我就知道你那时在说谎”。
咽下嘴里的肉,我想了想慢悠悠的回答:“情况特殊嘛,不这么说怎么让汪叔叔把我送到丞相府?我那时还说你是我哥呢,不全是真话的啊。”
“哦?在下还记得姑娘说自己不是丞相府的人,那又为何要到丞相府去?”
温暖跳跃的火光映在祁慕萧的脸上,橘黄的光线衬得他的脸柔和了不少。收了之前戏谑玩笑的表情,少了些风流之色,他此时看起来倒也确是个俊逸潇洒的翩翩公子,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略显阴暗的目光,想起初入京城他听到我要去丞相府时颇为不爽的样子,我有些好奇——
“你是不是和丞相府有仇啊,怎么提到丞相府你就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祁慕萧闻言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若无其事的拨了拨火堆,没有说话。看这个样子,没有仇那也是有过节了,这种事我还是知道得少些好,省得以后无辜遭殃。知道他不想说,我便也不再追问——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追问别人隐私的爱好。”
“……隐私?”
“呃,隐私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这样,我不想了解你和丞相府之间的关系,那你也不要追问我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我们扯平,行吧?”
虽然救过祁慕萧,和他还有过“亲密接触”,我也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但我们终究还是算陌生人,我没打算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祁慕萧听我说完,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我,半晌才收起探究的目光,重新露出邪邪的笑容——
“好。”
见祁慕萧这么爽快地答应,我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朝火堆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木柴啪啪燃烧的爆裂声和周围连绵不断的蝉鸣声。
吃饱了东西我有些犯困,今天折腾了一天了,体力也消耗了大半。肚子里填了东西,又挨着这个令人心安的火堆,我半眯着眼睛看祁慕萧撩拨着火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
睡得真痛快,今天这个床真软,暖暖的,好舒服……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叫“若瑶”。
我还没睡够,再让我睡一会儿……
今天的枕头也好舒服哦,又暖又厚实,比麒趾寺的住宿条件好多了……我忍不住抱住枕头又蹭了蹭,把头埋进去打算继续赖床。
嗯?怎么觉得枕头轻轻震动了几下……耳边叫我的声音大了一些,好象还有些生气……
真烦,谁这么缺德,我想睡个懒觉都不让……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想开口抱怨,又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包得暖暖的,眼前的“枕头”在微微上下起伏……
上下起伏?我有些迷惑,眨眨眼顺着“枕头”往上看,然后……
放大在我面前的是祁慕萧那张帅得乱七八糟的脸,他唇边还勾着一抹诡异邪佞的微笑。
我还没睡醒,迷茫地看看他的脸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又转头看看盖在我们两个身上的外衣,再看看他搂着我腰的手和我们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脑袋轰的一声响,我彻底醒了,一把推开他坐起来。
我们两个都只穿了里衣,外套被当作被子盖在身上,我刚才是被他搂在怀里睡,场景极为暧昧。我心里咯噔一跳脸上立刻烧得滚烫,连忙抓了外衣披上,“你”了半天没“你”出个完整的句子,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有人叫我。
“刚才你叫我?”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我没告诉他的。
祁慕萧仍旧半躺着,身上盖着紫色外衣,手撑着下巴,嘴角暧昧的扬着微笑,那样子性感得让人抓狂。他不可置否,只朝我身后抬了抬下巴。
我回过头,这才发现后面居然站了一帮人。为首站着一个紫衣男子——
是南宫离。
“阿离!”我高兴地一下跳起来跑到他面前,“你们昨天去哪里了,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们。”
周围的侍卫脸上神色莫测,南宫离脸色更是很不好看,他看着我和祁慕萧——
“你们两个……”
我突然才意识到他们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场景,脸唰的又红了——
“不是,我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今天早上醒了才发现……那个……我们没有……”
我结巴得有些语无伦次,怎么会有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阿离,他是……”我突然想起要澄清祁慕萧的身份。
“我是她男人。”祁慕萧不知什么时候披了外衣站在我身旁,懒洋洋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嘴里说出五个字打断我的话。
客观地来说,祁慕萧现在这样子真的是帅得让我想放声尖叫,慵懒性感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不可否认的霸道,实在是太man了!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以及他说的内容都非常不合时宜,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叫道:“你又胡说些什么!!”
“我有胡说吗?”祁慕萧看了我一眼,把视线转移到南宫离身上,脸上竟有似笑非笑的认真——
“实不相瞒,在下曾很不幸的,中了媚药,多亏这位姑娘帮在下解了药……”
我没敢看南宫离的脸,低着头却看到南宫离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心里气得翻来倒去,这个祁慕萧到底要干什么,把话说成这样,是存心要别人误会吗……
“祁慕萧!你说这个干吗!”我有些失控的喊道。
“若瑶,”南宫离转过脸看我,神色不明,“这位公子说的是真的吗?”话里带着某种隐忍的语气。
“……是我帮解的,不过不是……”我想解释,南宫离一直恪守礼节,绝对是封建礼教的遵守者,要是他误会我和祁慕萧有什么关系的话,那……
“既然如此,”我才说了一半,南宫离就打断我的话,脸色难看得好像即将有风暴来临。他把目光投到祁慕萧身上,好像在等他给出回答。
“在下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她既是为在下解了药,在下自然会负责,断不会坏了姑娘的名声。”祁慕萧说的煞有介事,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开口却被祁慕萧伸手一拉到怀里揽住,我使劲挣脱不开,气得差点就想张嘴咬人。
南宫离看着我和祁慕萧拉来扯去,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待祁慕萧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祁慕萧身上的紫袍,抬眼慢慢说道——
“看这位公子也不是寻常百姓,昨日之事必是不得已才为之。公子既这么说,还请这位公子以后照顾好若瑶,她伤刚好,不能着凉或是过度劳累。”
他又转身把我的包袱递过来,“衣服银两和药丸都在这里,药方我之前就留了一份备份的在里面……你以后要多保重了。”
说完不再看我,带着他的侍卫转身急步离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阿离!喂……不是这样的……”我大声喊着,想追上去,手却被祁慕萧紧紧抓着,挣脱不了,南宫离也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祁慕萧才松开我的手,站在一旁看我,脸上似乎还有得偿夙愿的表情。
我气得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地朝他吼:“你干嘛要这样说,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要让阿离他们误会?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毛病啊,混蛋!”这下可好,被南宫离扔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我狠狠瞪着祁慕萧,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祁慕萧张嘴想说话,看到我哭又欲言又止。
光骂不解恨,我见他不说话,干脆抽出剑,用力地向他砍去。
眼泪就好像导火线一样,把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孤单无助和刚才的委屈无奈统统都激发出来,我泪眼模糊,只是拼命砍向祁慕萧,仿佛只有砍到他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情绪。
祁慕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躲开我的剑。
砍了半天也没砍到,我没有力气了,扔了剑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我突然非常想家,想老爸老妈,想同学朋友,想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好想回去……心里翻腾不止,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情绪过于激动,胸口开始隐隐发疼。哭得昏天黑地之中,好像有双有力的大手抱起我,把我搂到怀里,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别哭了,他不要你,还有我……”
我哭得有些缓不过气来,抽气时胸口隐约有撕裂般的疼痛。那双手又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怀抱宽厚温暖,我在隐隐疼痛中朦朦胧胧地竟哭晕过去。
“报恩”
祁慕萧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她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小巧的鼻头通红,脸上泪痕纵横斑驳,手攥压在胸口,身子微微蜷缩着,像只受伤而又不乏防备的幼兽。
替她擦掉脸上的冰凉泪水,看着她已经恢复光洁无瑕的额头,祁慕萧不禁有些失神。
和她的初识,是他那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里的床上,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包扎好,而且……他看到她从窗边走过来,细心的询问和照顾他,脑中没来由的就肯定,自己身上的春药是她帮解的。
可是她仔细帮自己清理伤口上药,耐心给他喂水喂饭,还好奇地问他被追杀的原因,却绝口不提解春药的事,他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有误。然而当她提到是她救了他时却又脸红了,这让他有些探究和不解——
如果药不是她解的,她为何要脸红?见了他害羞?自己那时可是浑身的伤根本不能看;如果是她,这样事关女子名节清白的大事,她怎么会只字不提?即使是到了京城她亲口承认了,也完全没有要他负责的意思?
又想起她和寻常女子完全不同的古怪性情和语言,祁慕萧更是对她充满了兴趣。然而进京后才知道,她竟是要到丞相府去。
如果她是丞相府的人,那她是无意救了他的吧。记得汪老三回来说她是成功“投奔亲戚”了的……可要不是自己到医馆第二天就通知人把自己接走,还不知道会被随后赶来的丞相府的人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里,祁慕萧冷笑一声,心里却依旧疑惑。回想起那天在墨山上看到她坐的气派马车,如果她是丞相府的人,地位应该不低,那现在怎么会到了崎山来?还是和那个少爷在一起?
那个紫衣少爷,照自己昨天听到那些侍卫称呼他“南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