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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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已开-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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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坚持一会儿,前面马上就有人家了。”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脚步略略加快。
  …
  这是一个小城镇。也许是靠近京城,镇上比灵山下的那个小镇要繁华热闹得多。
  我却有些犯难。没有到过外面的地方,虽然身上还有些银子,却不知道够不够住店。而且我们两个如此落魄狼狈,那男子还满身是血,客栈一般都不会接待吧……
  可那男子显然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而我在搀着个大男人走了一大段路后也已是两腿发软脚步踉跄,再不找个地方歇歇看医生,他不死我也得饿休克了。
  看着前面一家不大却人来人往的酒家,我想了想,踌躇再三还是扶着男子走过去。
  瑞得酒家的掌柜正在柜台后算着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求求各位……大叔大婶……救救我哥哥……”
  掌柜惊讶的抬头,见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扶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怯怯地看着店里的人。
  掌柜的皱皱眉,心里觉得晦气,正要开口——
  “小姑娘,你们这可是怎么了?”是镇上最爱管闲事的张婶。
  见有人问,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就怕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赶出来。
  我看着那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觉得她应该不坏,便深吸了一口气——
  “我爹娘带着哥哥和我去京城投亲戚……可到了墨山时却遇上了劫匪……我们家都是老实人,爹娘就想让他们把钱财拿去,放过我们……可……”
  想起在山崖边差点失身,我的情绪也出来了,眼里含着泪水。
  “可那伙强盗……不但拿了钱财……还想……还想把我给……呜呜……爹娘拼死护我,最后却……被强盗杀害……呜呜……哥哥也受了重伤,我和哥哥最后落崖入水……上岸后迷了方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如今哥哥失血过多,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她:“求求哪位好心人……救救我哥哥吧……”
  我说的也不算谎话,的确是委屈着急,只不过细节上有所改动,情况紧急也就自我原谅一下了。加上我们形象可信,声情并茂,店里的人全都围过来,脸上无一不是怜惜同情。更有人自告奋勇地冲出店去请郎中了。
  “小妹妹,那你腰上的这把剑是?”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人们的视线又全都转移到我挂在腰上明晃晃的凤剑。
  是怀疑我说谎?
  “这是……这个是……”怎么解释这把剑,我一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这是娘……临去之前留给我的……我……”眼泪滂沱泣不成声。这人吃饱撑着啦,这么危难关头还来拆我的台,没见都要出人命了吗……
  “小姑娘别哭,先进店里坐坐。”那个胖胖的妇人忙过来扶我,扭头对那人喝道:“人家一个小姑娘家碰上这种事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
  人们闻言也纷纷说那人的不是,有人过来帮我扶了男子进了店里,端茶倒水的很是热情。
  我看着那男子的脸愈发苍白,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扭头看见掌柜的拿了一杯茶过来:“小姑娘,先喝些水吧。”
  我心里着急,哪里顾得上喝水,接过杯子急急地说:“我哥哥他……”
  旁观的人发出叹息声,掌柜的也是一脸的同情:“真是个好姑娘……先别急,已经去请郎中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叫道:“李郎中来了!”
  围在我和男子周围的人立刻让开一条道,一个白发老者在人的搀扶下走进来。
  老者看看男子的情况,皱起眉。吩咐童子先把我胡乱缠在男子身上的布条解下来,给男子清洗伤口。
  在听完旁人七嘴八舌地说了我们的“遭遇”后,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写满了怜悯之情。他和蔼地对我说:“小姑娘莫急,老朽一定尽力医治你哥哥。”
  “谢谢老先生。”我感激地说。
  一大群人忙活了半天,我看着床上那个被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男子,还是有些担心,转头问老郎中:“老先生,我哥哥他怎么样了?还有危险吗?”
  “你哥哥受伤很重,失血过多。”老者面色凝重,“我虽尽力,可是毕竟医术有限,现在只是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还是要尽快到大城镇找名医彻底治疗。”
  “也别慌。”见我脸色一变,老者又接着说:“你们不是要到京城吗,这仓州镇离京城也就两天路程。京城德仁堂的名医古易老先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给他写封信,你带去找他,他必会替你哥哥治疗。”
  听了老这的话,旁边一个粗莽大汉立刻跳出来说:“我汪老三送你们兄妹两个去京城!”
  没等我说话,那老者又对我温和地说:“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处理,我先帮你上些药。”
  我心里一暖,眼里酸酸胀胀的。人在遭遇险境困境时,总是格外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帮助。
  我视线模糊,站起来朝那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老先生……”
  老者急忙扶住我,说:“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小姑娘莫要言谢。”
  这边收拾停当后,那边掌柜的也收拾好了房间,让我和“我哥哥”就在酒家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赶路。我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便答应了。

  劫财or劫色?

  天色已经完全擦黑了,稀疏的几颗星闪着微弱的光亮,周围低低的虫鸣鸟叫把整个夜色衬托得愈发深幽静谧。我撑着下巴坐在窗前,盯着远方出神。
  下山后的一路上都平静无事,可却在快要到京城时横出这么一个枝节,实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有陆荣和其他侍卫在,小朗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我自己……
  老爷子说过我们这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我这次就算掉了山崖应该也能平安无事的吧……可能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插曲,故意不告诉我,想练练我的应变本事? 不过也不能玩儿这么刺激吧,一点提醒都没给我,太损人了……
  为了挥去心里的不安和无措,我尽可能乐观的想着。正在考虑回去以后问老爷子要什么作为精神补偿,身后好像突然有人深吸了一口气,我回过神,起身走到床边。
  “你醒了?”
  我看着床上动弹不得的“木乃伊”,有些同情他。这大热的天包着一身厚厚的绷带,不知道有多难受。
  那男子动了动眼睛,嘴唇微弱地一张一翕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我。
  我想起来白天那老郎中说他受了伤后怎么怎么的导致嗓子不能说话了,要伤好了才能缓解,便俯下身去问——
  “你想要什么?”
  虽然受了重伤,那男子的眼睛却依然澄澈清明,如同黑曜石般清晰的倒映出我的样子。他眨眨眼,很艰难的大概是想说话,可才一动嘴就皱起眉,满脸痛苦的神色。
  我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大概想要什么,想我在现代这么多年“伺候”家里那个无敌小霸王,和人的眼神交流也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了,当然,这要在我看得清楚的情况下……
  “你一身的伤,不要乱动,眨眼睛就行了。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可以吗?”
  那男子闻言便眨了一下眼睛,我又继续问——
  “你是想喝水吗?”他的嘴唇都干得裂开血痕了,肯定是大量失血失水的后果。
  那男子眨了一下眼睛,随即仍然看着我,好像还想要什么东西。
  我有些迷惑,抓头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饿了,毕竟从落下山崖到现在他都米水未进,再强的人都难免扛不住,更何况还是个受重伤的。
  “饿了?”
  那男子又眨了一下眼睛,似乎目光中带有笑意。
  果然被我猜对了,他这眼神和我老弟以前撒娇讨吃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我有些想笑,随即便朝桌子走去——
  “你等等,先喝了水我再去找掌柜的要些吃的来。”
  倒了一杯水过来,我把杯子送到男子嘴边。可他的嘴干裂得厉害,张开都很困难,一碰到水他就皱眉,估计是疼的。他喝得艰难我喂得也痛苦,折腾半天进一半出一半的好不容易喝完了一杯,我手都有些发酸,忍不住抱怨——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吃东西啊。”
  那男子继续眨眨眼,仿佛很无奈的样子,却又不失玩笑戏谑之色,我看的无语,正要开口问他想吃什么,门外有人敲门。
  我过去打开房门,却看见张婶和酒家的小二端着一盆热水,手上拿着几瓶药,还有一盘稀粥小菜什么的,笑得温和可亲——
  “你哥哥怎么样了?我给他送了饭菜和药来。”
  我连忙把两人让进屋,嘴里不停说着谢谢。张婶并不住在酒家,这么晚还特意跑来送东西给我们,实在让我觉得过意不去。
  “这么晚了您还送东西过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你哥哥的伤这么重,李郎中只来得及处理了大伤口,还有些小伤没顾上,我家这几瓶金创药效果不错,就给你带过来了,你一会儿给你哥哥把药上了。”
  张婶笑眯眯的说着把药塞到我手里,让小二把饭菜摆到桌上——
  “你们今天也没好生吃上东西,这是掌柜的让准备的,我就一块儿拿上来了。你给你哥哥洗了伤口上了药,多少也喂他吃些,这空着肚子怎么能养好伤……”
  张婶生怕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又絮絮叨叨的交待了许多才打算离开——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了,要有什么事儿你就叫小二或者掌柜的,他们会帮你照看的。”
  我被张婶的热情周到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我们只是和他们萍水相逢来历不明的人,他们却还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打点,换作是在现代,能把人送到医院而不要辛苦费都已经是不错了吧……
  “谢谢张婶……”我正要谢张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张婶……我哥哥的嘴干裂得厉害,张都张不开,喝水都很困难……您有没有什么药或者……”
  张婶倒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拿起我手里一个小瓶子交待道——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和你说了,这个可以治干裂,你用水润了唇再把它擦上就会好很多了……另外几瓶都是擦外伤的……”
  大概看我是个医药外行,张婶说着说着竟打算留下来帮那男子上药,我急忙推辞。本来她肯帮我们这么多已经够雷锋的了,现在这么晚,再让她留下来忙活我可真就要良心不安了。
  好不容易把张婶和小二送出门外,我折回来看到桌上的瓶瓶罐罐,不禁有些头疼。我怎么老是在做服务大众的事儿呢,在灵山上是给老爷子打工跑腿,现在下了山又碰上个重伤不能自理的……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
  “说吧,你是先上药还是先吃东西?”
  那男子听后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再看看我手里的药瓶,似乎是抉择了一下,视线最终落在了药瓶上。
  还挺清醒的嘛,知道自己的伤比较重要……我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瓶子,确定似的问了一句——
  “先擦药?”
  男子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中似乎既不情愿又无可奈何,最后还弯了弯眼睛,想象一下他纱布下的完整表情,应该是在笑着说,麻烦你了。
  “我可是外行,要是不小心弄疼你了你得给我忍着啊……反正忍不住你也叫不出来……”
  我边说着边搬了张小板凳在床边,又把那盆热水和药瓶端到一旁。先给他打好预防针,免得他日后记仇找我算帐。
  扭好毛巾,我开始细细帮他擦拭身上还未包扎的地方。本以为只是些小伤不难处理,可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小伤口里也是沾满血渍泥沙,古代又没有酒精,清理起来很麻烦,我弄得满头大汗几欲抓狂,倒腾了大半天才在我即将崩溃暴走的时候大致清理完毕了。
  “麻烦大哥你以后打架的时候积些德吧,伤成这样,多折腾人啊……”
  把毛巾扔进水盆里,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擦汗,不爽的看着床上那个享受特级护理的“病人”。我原来还担心自己手重会弄痛他,结果看他的样子还蛮享受的嘛,至少没什么痛苦的表现。
  “你是在墨山上被人围着打的那个人吗?”
  我看过他换下来的衣袍,虽然血渍斑斑破烂不堪,但还是勉强能看出是手感不错的丝绸料子,我到了这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可猜也知道能穿这样衣服的人肯定不穷,再不济也是个中产阶级,不由得就好奇起来。
  那男子听了眨了一下眼,眼里流光溢彩不知是什么感情,我就暂且当作是感激吧,端了粥坐到床边装作大发慈悲——
  “你运气可真是好,碰上我这么个大善人,为了救你把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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