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看,这是我自己打到的哦!”
小朗兴奋的冲到我面前,跑得太快刹不住,直接撞到我怀里,纵使漠云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和小朗,我还是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小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满头大汗,小脸通红,头发都散开了,刚才肯定闹腾得不轻。他右手提着弓箭,左手抓着一大团全是毛的东西,我眯着眼瞅了半天才看清是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小朗好厉害啊,这两个都是你自己射到的?”我有些惊讶,小朗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猎到野兔和野鸡,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那当然!陆哥哥也夸我箭法进步了呢!”小朗满脸的骄傲自豪,一双大眼睛黑亮亮的闪着光芒,那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了蜡笔小新。
“陆哥哥更加厉害,他还打到一头鹿呢,只用了一支箭哦!”
随着小朗兴奋崇拜的声音,我看到陆荣肩上扛了一堆东西从林子里慢慢走过来。
他扛的是鹿?我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有体积这么大的鹿?都快赶上河马了,不会是基因变异的吧……
“少爷,属下回来了。”陆荣的声音终于有了些喘意,走到我们面前把肩上的东西放下来。
随着那一大坨东西轰然落地,我才看清那是鹿、野鸡、野兔和一大捆树枝组成的混合物。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匹的鹿……
“辛苦你了。”漠云微笑着走上前,打量了一下陆荣的“战果”,又抬头说道:“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几个怎么吃得完?”
陆荣脸色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活动了,一时兴起就多打了些……”
“哈哈……”漠云爽朗地笑起来,上前拍拍陆荣的肩膀,竟像是在调侃:“那你怎么不早说,整天闷头闷脑的我还以为你年纪长了变沉默了呢。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陆荣脸上好像有些红,低了头:“少爷说笑了。”说完便弯下身去收拾地上的众多“战利品”。
“我也要帮忙。”小朗见陆荣弯下身,急忙眼睛放光地冲过去。
陆荣的脸色马上变得欲哭无泪起来,又不能明说,只好看着小朗整个人扑到鹿身上又摸又蹭的根本就是把它当玩具玩。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走过去一把拉过小朗把他摁到地上坐好——
“小祖宗,你别帮倒忙就好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小朗已经越来越具备青春期男生调皮捣蛋惹人头疼的特质了,这两年我已经越发感觉到他不好“对付”了。尤其是漠云他们上山后,他就像找着同伴一样整天粘着陆荣疯,纵使是陆荣这么好脾气的人,现在也是一见小朗就露出崩溃的表情。
“老实给我呆这儿,别到时折腾得回去这酸那疼的,我不伺候你啊。”
小朗立刻瘪着个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大眼睛眨阿眨的,实在惹人可怜,我看得心软,便蹲下来捏捏他的脸帮他梳头——
“你自己打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已经很厉害啦,等会儿陆哥哥把火生好了就可以烤肉吃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才有力气吃嘛。”我耐下性子像幼儿园阿姨一样哄着他。
小朗听我这么说倒是安分了,乖乖的让我帮他打理乱糟糟的头发,大眼睛还是滴溜溜的跟着漠云和陆荣到处转,一脸的迫不及待。
等我把小朗打理清除了,漠云和陆荣也已经把火生起来了,正在处理刚才打下来的猎物。
“来,小朗,帮我把帐篷支起来。”我没事做了,突然想起带来的行囊还没整理,便招呼小朗帮忙。
带来的帐篷和睡袋都是我凭记忆找人做出来的,大概还像个样子,也就凑和着用了。小朗见自己又能派上用场了,立刻飞奔过来,兴奋得不行。在小朗的积极配合下,我们很快就整理好了吃饭睡觉的所有工具,又回到火堆边坐下。
这边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我发挥出当初由于嘴馋而练就的烧烤手艺,把那些鸡翅兔肉烤的是外焦里嫩油光滑嫩,阵阵诱人香味在火堆周围盘旋蔓延,小朗眼都瞪直了,黑亮亮的眼中只有香喷喷的食物。
“好饱……我都要撑死了……”
摸摸鼓起来的肚皮,我幸福得直想掉眼泪,来这里这么久终于过瘾的吃到一顿好吃的了。老爷子口味清淡,整日清汤寡水的连带着我们都吃不好,导致我几乎每天做梦都能梦到老妈做的红烧肉。
小朗今天上蹿下跳折腾了一天,吃了几块烤肉填饱肚子后兴奋劲也就渐渐过了,没多久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把他安顿到帐篷里,我们继续在外面围着火堆吃肉聊天。结果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吃多了,导致我现在只能半坐半躺的横在草地上哼哼。
“呵呵,还有很多呢,这鹿肉也很好吃,你尝尝?”漠云好笑的着看我四仰八叉的无良德行,伸手又递过来一块烤鹿肉。我受不了美味诱惑,又接过来几口搞定,末了还舔舔手指,意犹未尽。
漠云看我的样子但笑不语,招手让陆荣拿来几个小坛子。
“这是我让陆荣去山下镇上买的酒,吃了这么多肉,喝些酒解解腻吧。”
看着那一个个棕色的坛子,我有些犹豫,在现代我只喝过啤酒和红酒,这里的酒不知道能不能喝得惯,要是酒后失态那可就亏大了,我记得以前是谁和我说过我酒品不好来着的……
“这一坛是桂花酒,专门为你们女孩子酿制的,不会喝醉。”见我犹豫,漠云又开口解释,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色。
我不好推辞,便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清冽香甜,带着桂花的幽幽清香,不像其他酒那样火辣辣的呛人。之前一直在吃肉,味道虽好但的确是有些单一,我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口齿间立刻弥漫着桂花和酒的香气。
“好,这酒就当是为你们饯别了,你可要把你那坛喝完哦。”
和漠云喝了一会儿,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热,身子也觉得有些累,便放下酒坛子往地上一仰,躺倒在地。
好一片繁星……
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天幕上,密密麻麻缀满了明亮的星点。大大小小,明明灭灭,如同一张织好的星网,把整个天地万物笼罩其间。我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边际的繁星,在柔和星光的照拂下,竟看得一时失神。
“好美的星空。”
我回过神,发现漠云不知何时也躺到我身边,正扭头笑意柔和的看着我。满天的繁星映到他幽黑的眼瞳中,反射出奇异的光彩。我心头一跳,急忙转开视线看天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满天的星星,好漂亮。”
漠云和陆荣喝的都是不同于桂花酒的烈酒,漠云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浓烈的酒香气在温暖的火光中弥漫四溢,仿佛连这整个夜色都要被熏醉了。
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我终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北方的天空大喊:“漠云快看,北斗七星,终于给我找到了,迷路时可以用它辨明方向呢。”
漠云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脸上带着迷茫不解,我便给他讲起北斗七星的来历和作用,还扯上一大堆类似牛郎织女星的其它话题。
也许是喝了酒,漠云也是兴致极高,笑声朗朗的和我说起他和陆荣小时候的糗事,把我逗得哈哈大笑,而可怜的鹿茸同志听得郁闷,便绕到帐篷里继续当保姆去了。只留下那满天繁星听我和漠云回荡在山林里的谈笑声。
说笑了半天,我有些累了,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满天星点,周围传来高高低低的虫鸣和柴木燃烧发出的啪啪声响,愈发显得夜色的静谧柔和。
“在灵山的这个月里,我过得很开心。”静默半晌,漠云突然开口打破沉寂,语气间竟有些寂寥感慨,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说的话。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星星……多好……”漠云也转了头看向苍穹,嘴里喃喃的说着。
漠云在京城里也一定是不常见到这样的景色的吧……我在心里猜测,便开口安慰他:“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常来玩儿吧,夏天到了,肯定能常常看到这样的星空。”
漠云眼神似乎有些黯淡,垂下眼眸:“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了……”话语里满满的惆怅落寞。
看习惯了漠云或温和平淡或爽朗洒脱的样子,他现在惆怅忧郁的表情还真是让我接受不了。即使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贵族公子,在那样的家庭里也一定会有不如意的事吧……
大概是累了一天,又喝了酒的缘故,我眼前闪烁的繁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在周围连绵不断的虫鸣鸟叫中化成一片黑暗……
告别
“唰唰……唰……唰……”
一套招式演练完毕,我收回手里的剑,擦了擦额上的汗,扭过脸问站在一旁的人——
“这次怎么样了?”
那人似是斟酌了一下,才点头答道:“姑娘的剑术比以往进步很大,果然是天资聪颖。”
“哦?”我凑到他面前坏坏一笑,眼珠一转张嘴开始练功——
“真的吗?你不用给我留面子的,有什么毛病就直说嘛,你要是不说我有什么毛病我怎么知道我有什么毛病呢?要是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毛病以后肯定还会继续犯这样的毛病……”
“真……真的。”那人被我的唐僧功搅得黑脸一红,似乎有些慌乱,后退了一步。
我一歪头,睁大着眼睛,还想说些什么逗逗他,身后传来温朗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又在和陆荣开玩笑了?”
我回身看到漠云正带着小朗从林子里走过来,俊脸上明朗又略带无奈的笑容。
“少爷。”
陆荣同志一见到自家主子立刻像灾民见了救援人员一样,大步走过去,恭敬地站在漠云身边。
小朗则跑过来笑得露出一大排白亮亮的牙齿:“姐姐的剑真的越来越厉害了哦,小朗也想学呢,姐姐教我吧。”
“先把你的射箭学好吧,大一些再让你爷爷教你学剑。”
我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抬起头看向漠云——
“明天就要走了?”昨晚老爷子和我说赫连丞相已经派人要把漠云他们接回京城了。
“是的,在下已经打扰了一月有余,也该告辞了。”
这么快,已经一个多月了啊……快乐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
自从漠云和陆荣住下以后,我的生活内容丰富了很多。
漠云和我实际年纪相仿,虽然他比较早熟,但是毕竟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活泼的本性还在。遇上我这个好不容易找着“同龄人”的“催化剂”,整天领着小朗缠着他们玩,爱玩的天性就无可避免的被激活了。
除了不会做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之类有损形象的事外,放风筝、玩扑克、打猎……每样他都积极参与,还不时对那些来自我“家乡”的游戏大发感慨。甚至有一次我们四个扔下老爷子到山里“探险”,害得老爷子心里不平衡,好几天没给我好脸色看(不要鄙视我,在古代的山里能玩的内容实在不多)。
而他的忠心侍卫跟班——陆荣同志,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内心缺乏丰富感情的冰块角色,结果时间久了才发现他只是不善于和人交流,为人还是很好的。
陆荣和漠云同岁,还是漠云小时候的侍读,大概是因为练武的缘故,他显得比漠云年长几岁。其实他长得也不差,还挺有男人味的,只不过老是跟在漠云身边,还永远一身黑衣,彻底被漠云的风采所掩盖,完全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忠实地充当绿叶。
而且陆荣肯定是个被封建礼教毒害极深的人——虽然不善言辞,但他对我的言行举止经常流露出相当不认可的表情。只不过鉴于他家少爷对此好像并不在意,他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我看他少言少语,经常找机会开开玩笑“欺负”他,比如说些冷笑话练练唐僧功什么的。看他一脸憋得通红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乐。
不过陆荣的功夫的确很棒,看他那一身健壮的肌肉就知道一定是长期练武之人。
我“垂涎”他的功夫很久了,终于在一次陆荣评价我的剑术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后,我逮着机会装作不服气的样子死缠着他教我练剑。陆荣被我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无奈地答应。
丞相公子的贴身保镖果然不是盖的,那剑舞得是行云流水看得我眼花缭乱,比老爷子慢悠悠的“老年人剑法”厉害不知多少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学到了很多有用的招式,只不过时间太短,力道还是软绵绵的,不太有杀伤力。
就在我还想接着从陆荣那里挖出些“独门绝技”的时候,老爷子却告诉我说漠云准备要回京了。
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
当初老爷子留漠云住下来说是要“畅谈家国天下事”的,可除了刚开始几天两个人会躲在书房里聊天外,到了后来基本就是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