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这么热情。”轮烜邪气的轻笑,因压抑情欲而有些低哑的嗓音犹如细软的绒布轻轻擦过黑衣的心弦。他毫不在意的扣住黑衣伸过来的手腕,如同捏着上好的绢帕般,用他的手背拭去了脸上的痕迹。
第二十七章 仗义(上下)
轮烜的调侃对生涩的黑衣来,很难取得预期的效果。黑衣大窘的甩开轮烜的手,急急将衣衫穿妥。
“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回去?”黑衣游移的视线坚决不肯落到一旁笑得更加邪魅的轮烜脸上,让轮烜因压抑情欲而紧绷的精神开始有愉悦的感觉。他点头,揪根颇长的草茎叼在口中,才不慌不忙的向风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爷,你们回来。”见轮烜和黑衣先后的走近,风站起身,恭谨的开口。
黑衣默不作声的垂首坐到篝火旁,轮烜却淡然笑,懒懒的走到风的身旁盘膝坐倒。黑衣沾染上薄红的脸颊和轮烜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散发出的情欲味道,令细心的风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直到他看见一旁柳颜了然而暧昧的目光时,才突然想通其中的关节,一时间心头泛起的窒塞感让风的脸色微微发白。
“知道么,我的猫儿,我的身份让黑衣猜出来了。”没有注意到风的失意,轮烜自然而然的将风轻拉到怀中搂住,状似亲昵的附在他耳边低语道。
“什么?”风大惊之下不禁低呼出声,因猜出轮烜与黑衣亲近而微有些昏乱的头脑蓦然清醒。
“谁叫你曾毁他太多身衣服,他对你的印象可深的很呢。”轮烜低笑出声,口中的草茎轻扫过风的颌骨,一阵痕痒让他忍不住缩缩颈项。
“要把他处理掉么?”风闻言怔了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
轮烜摇头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但黑衣到底是族内的人,又与我们一同上路,应该不会蠢到破坏我的计划。以他的身手,与他动手反而麻烦。”
“不是因为舍不得么?”瞟了眼静静坐在篝火对面的黑衣,风意有所指的问道。
轮烜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注意到风形态美好的耳朵竟逐渐泛起红潮。转念一想,轮烜不由恍然。
“别傻!”轮烜一巴掌呼上风的脑袋,虽然放轻力道,仍令风略显滑稽的栽栽头。“是我的东西自然不容旁人触碰,不是的,生死与我何干?”
轮烜唇边看似温暖的淡淡笑意并未延伸到他讥诮的眼底,风虽然明白轮烜的话确是出自真心,却总觉得他曾有过片刻的犹豫。
两人的窃窃私语持续的时间不长,却已足够黑衣勉强恢复贯的冷硬表情。只是就算他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那些令人无法呼吸的绮丽景象,体内依旧沸腾的气血却令他在对上柳颜暧昧的审视时,不自觉的慌张起来。黑衣下意识学轮烜的样子揪根草含在口中,随即便因不喜欢舌尖弥漫开来的那股苦涩滋味而迅速吐出去。那强自镇定的模样落在轮烜眼中,不免滋生出些许笑意。随手摸出枚晚餐调味用剩的果子丢过去,轮烜淡淡的开口道:“晚餐时间已过,饿的话,吃个果子顶顶吧。”
蓦然击到眼前的东西让黑衣下意识截抄在手里,待发现是枚果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抬眼看看脸戏稽的风,黑衣咬牙将果子纳入口中。方入口,酸甜的果浆便在口中迅速漫开。那总是自舌根泛起的腥膻气味竟被果浆的味道掩盖下去,先前恶心欲呕的感觉竟再没有出现。
见黑衣已无大碍,轮烜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柳颜的身上。
“柳颜,你的身体还撑得住么?我打算今晚先检查下你的身体状况,做些应急的治疗。其他的待明亮之后再做决定。”
“清大人请放心检查,柳颜没有那么娇弱。”柳颜头道。
轮烜也不啰唆,淡然道:“直接叫清就行。我需要足够的光亮,到这边来。”虽然知道柳颜的行动不便,轮烜却也没有上前扶抱的打算。或许是多疑的性格使然,即使柳颜的安全性不言而喻,轮烜仍不想与他有太多的肢体接触。除非如风那般有无法违逆的誓约保证,轮烜是个连排解欲望时都不会真正投入的人,何况是坐视柳颜的小小不便。
听到轮烜的要求,柳颜不敢怠慢,立刻咬牙撑起身子爬到轮烜身边。
“把衣服都脱掉!”轮烜淡淡的吩咐,随即想到柳颜的伤势大部分都不太能见人,如果将切袒露在众人面前,或许会令他感到困窘。
“嗯,需要黑衣和猫儿回避么?”虽然在轮烜眼中些实在算不什么,但若不需费力,便照顾下柳颜的心情也无不可,毕竟个柳颜的价值值得轮烜花些心思。
“……不需要,柳颜没关系的。”柳颜愣下,不由暗自苦笑。摇摇头,三两下便将衣物褪净,露出遍身的伤痕。
自己悲惨的样子那两人早已看过,黑衣看到的只怕比其他人还要再多上几倍,此刻看与不看对柳颜来实在没有什么分别,自己犯不着装模作样。
“我饿了,要去找些吃的。那个……要不要一起来?”黑衣低咳声,转过身对风道。
虽然柳颜没关系,但黑衣觉得自己还是避开为好。这么做不光是顾着柳颜的颜面,更多的是他不想再面对那些会令他记起某些屈辱场景的残酷痕迹。
风闻言犹豫下,说实在的,虽然不想离开轮烜身边,但他更不愿看到柳颜那副悲惨的样子。抬头征询的望向轮烜,见他略点头,风便起身随黑衣离开火堆。
等两人离开后,轮烜取来清水,认真的将自己的手仔细清洗干净,之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物来到柳颜身边。
“多少会有痛,忍不住就叫好,虽然我不会停手,但会适当的放慢速度。”轮烜淡淡的开口,飞快的开始检查并处理柳颜的伤势。
皮肉伤是最多的,也是最无关紧要的,所以轮烜只是简单的清洗上药,速度自然很快。让他花心思的其实是韧带和关节的损伤,只是种伤势极难痊愈,轮烜如今也不过是先走个过场,思考下治疗方案。真正的治疗多半要等武斗会结束后,回到族里才能进行。不过有轮烜没有错,就是处理体内伤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疼痛。由于柳颜下体的伤势较为复杂,轮烜检查处理起来便要格外深入。轮烜的动作虽不粗暴却也谈不上温柔,给柳颜带来痛楚是必然的。好在柳颜表现得相当坚强,实在痛极便轻轻的哼上几声,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尽量配合轮烜的动作。
“嗯,大致的情况已经清楚。”轮烜起身沉声道:“关节和韧带部分可以从明起开始调养,肌肉和筋腱都有部分的撕裂伤,部分暂时没办法,随身带的药物不够,环境也不允许,等到武斗会后再系统的给治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能恢复多少不好说。”
待尖锐的痛感过去,柳颜缓缓将抑在喉间的呻吟咽下,勉强挤个笑容出来,道:“柳颜的身体糟到什么程度自己很清楚,若不是心中尚有一丝执念未消,柳颜也不会苟活于世。清大人不必担心,就算柳颜无法好转也不打紧,只要给足够的资源,这副残躯同样可以帮大人做事的。” “谁会担心那个。”轮烜的话语中流露着淡淡的不屑,柳颜既已落到自己手中,哪里还由得他反悔。
“趴好,腿分开些!再抹上些药就完事。”说着,轮烜从怀中掏出个由整块寒晶雕刻而成的小罐子,用小指轻轻挑些罐子里蜜色的药膏。
“……可是七宝莲茏膏么?”看到极其昂贵的寒晶被当成器皿,柳颜惊讶的问道。据他所知,只有号称疗伤圣品的七宝莲茏膏才必须用寒晶所制的容器来保存。
“小子倒识货。”轮烜轻笑道。这瓶七宝莲茏膏是临出发前纱琳叫人给送来的。相比较而言,似乎比自己更看重自己的这条性命。
柳颜闻听此言,不由得颤声道:“此药乃疗伤圣品,柳颜人卑身贱,怎配使用……”
“趴好,别乱动。”轮烜就像完全没有听到柳颜的话般,略皱起眉,一把扣住柳颜的胯骨,干脆的将药送入他的体内。
“唔……啊!”突如其来的锐痛让柳颜低呼出声,随即便咬牙苦忍,生怕惹轮烜心烦。
“痛就叫出来,我不会笑你。”看到柳颜消瘦的身体上泌出密密的冷汗,轮烜淡淡的道。七宝莲茏膏虽然好用,刚抹上时却十分疼痛,何况柳颜伤得又是最为脆弱之处,痛楚自然也会成倍的增加。
得到轮烜的允许,柳颜便再也抑制不住喉间的呻吟,那说不清是不是全然痛苦的声音虽不是很大,但仍在静寂的夜里远远的传开去。正在时,轮烜早先设下的禁制突然被什么人打破。轮烜惊住手,紧接着耳畔就传来几道破空之声,三支锋利的长箭成品字形向他射来。当着柳颜,轮烜不便取出鹰断格挡,无奈下只得揽抱住惊慌失措的柳颜,就地滚开。连数次翻滚,轮烜被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之极,心头的怒火也腾的下闷烧开来。
那长箭呈金红色,入土很深,直至箭翎。三支长箭之间术力荡漾,虽然不致于对轮烜造成威胁,但其上包裹的术力明显是个高阶的水平。轮烜冷笑声,把捏住柳颜的后颈,术力一送,干脆的将其震晕在脚下。紧接着心念动,鹰断化为黑色长刀斜指身前两步。
“什么人!滚出来!”
“不想死的话,就把脚边的人交给我。”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从右前方的棵大树上传来。话音未落,又是三支长箭直射向轮烜。
箭的力道和落与先前向比都算不上狠辣,看样子似乎是在顾忌柳颜的安全而只是想将轮烜逼离柳颜身边。可是有么容易么?轮烜不禁暗自冷笑。手腕一翻,墨黑的鹰断悄无声息的划出,如幽冥中的鬼魅张开利齿,将长箭咬得粉碎,轮烜脚底下却纹丝未动。
“想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拿!”斩断长箭后,轮烜手中的鹰断行云流水般虚划向地面,澎湃的术力如同无形的刀芒,在身前的土地上划出道寸许深刀痕。轮烜讥诮的冷笑道:“若有本事越过刀痕半步,便将人给你又有何妨。”
对于身为索可族族长的轮烜来,柳颜的价值是相当可观的。因此尽管可能性不大,轮烜仍然想试试看能不能用嚣张的挑衅把那个躲在暗处的东西弄出来。至于柳颜,且不那射箭之人未必是轮烜的对手,就算轮烜当真吃不下来,他也宁可亲手杀柳颜,大家拍两散,谁也得不到人。
“就越给你这个残忍狠毒的混蛋看!”声怒不可遏的断喝让微感意外的轮烜轻轻挑起眉梢。那种连他自己都会鄙视的幼稚挑衅,竟然以令他瞠目的速度得到回应。眼看着道绛红色的身影如同支放大无数倍的长箭直射向轮烜。
“残忍狠毒的混蛋?”轮烜唇边挑起抹讥嘲,语声虽然冰冷,眼底却有丝兴味掠过。难不成射箭的小子并不是知道柳颜的价值才来争夺的么?
心中虽有疑惑,轮烜却没有放松警惕。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空中弹动,朵朵焰莲凝于指尖,连成张绵密的术力网,将扑至身前的红衣人硬生生震回去。
那红衣人的战斗意识不错,方落地便迅速稳住身形,手中用来格挡焰莲的暗金色长弓第时间摆出防御的姿势。显然焰莲爆裂燃烧的特性只是令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些苦头,并没有给他带来真正的伤害。不过他那身利落的绛红色外衫却被轮烜的焰莲烙上多处焦黑。不仅如此,那红衣人的脸上还歪歪斜斜的挂缠着几根看就知道是仓促间自衣内撕下的破布条。布条经过轮烜焰莲的炙烤灼烧,其破烂程度可想而知。想来他原本的意思是用那玩意来掩饰相貌,现在看起来,与其它们增加遮挡效果,不若是增加滑稽效果更为贴切。
这样的形象并不适合目前的气氛,不过老实话,那红衣人的眉目轮廓十分俊朗,防御的姿势摆得也很漂亮。加上他最多十八九岁的年纪,就算狼狈不堪也很赏心悦目。
轮烜微感好笑的挑挑眉,先前被偷袭的郁闷不由散些。略抬头,不远处的树丛中有道淡青色的术力光泽闪过。轮烜的心情不由松,情知那是察觉有变而赶回的风和黑衣。有他们的协助,即使那红衣小子的本事再大上倍,也不可能在三名高阶的眼前将柳颜活着抢走,何况他对环境的警惕性实在差些。
略带些不屑的瞥眼尚未发现自己已身陷重围的人,轮烜正要开口,却在对上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时忍不住怔下。
或许是从记事起,轮烜身边所有心思纯粹的生物都活不太长的原因,他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像红衣小子眼底闪烁的样纯粹而炙烈的奇异光泽。一时间,那如火焰般燃烧的愤怒和战意,竟漂亮得令轮烜原本在心头涌动的杀意淡下去。
既然杀意已消,轮烜也懒得再理那红衣人,摆摆手道:“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跟你纠缠。不想死就滚远,我还有事要做。”轮烜俯身将被自己震晕的柳颜扶抱起来,开始慢条斯理的帮他着衣。虽然这样的夜晚对轮烜来算不上寒凉,但以柳颜那种破败的身子却未必抵挡的住。若是不小心伤他的性命,之前的努力就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