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锦衣,身材修长伟岸的青年男子立于一个暗角处,暗处光与影的间隔,扭曲的脸庞,恶毒阴狠如厉鬼般的眼神使得他原本俊朗的面容看起来如一只狰狞的恶兽。
哦,难道是那个仇家?东方不败平静地看向那人,正想跃过去将那人擒下,却注意到一旁玉无枫亦看着那人,眉梢紧锁。而那人似乎没想到会被发现,眼中闪过些许惊讶和慌乱,随后便向暗处隐去。看着那瞬间消失身影,东方不败暗想,看来不是普通地仇家了。却没去追了。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玉无枫,玉无枫看那人已离去,也收回视线,正好与东方不败看过来的视线相撞,一深邃莫测,一清冷淡漠的视线便交织在了一起,仿若越过了千年般长久亦或是只是一瞬,两人岔开视线,东方不败说道:“你认识?”
“恩。”玉无枫再次微皱着眉捎,应道。
虽知他们绝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东方不败却不再多问,因为他还不想与玉无枫这么快摊开。而且他觉得那人的出现反倒让他有了某种猜测,解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团。一个飘雪楼为何对付日月神教的谜团,照理他日月神教与无论是与玉无枫还是飘雪楼的真正幕后掌权人宁王都没什么冲突,至少神教明处是如此,至于神教暗处的势力他不觉得会被他人发现。如此飘雪楼怎么会突然会对他们神教下手呢,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飘雪楼的那位有勇无谋的真正掌权人宁王被人蒙蔽了。
对于那暗角处的蓝衣人和东方不败和玉无枫之间微妙的气氛,西门吹雪自然知道。不过在他看来,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他并不觉得他有必要掺合进去。
五人找了间客栈住下,用完膳便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初浓,明月高挂,群星熠熠,凉风徐徐,抚过深色的屋檐,清朗的月光似欲将夜幕下的一切黑浊祛除,然而无奈群楼密布,将黑暗笼罩却明亮的月光隔绝,只空出一个缺角,让月光背直泄而下,一角通明。
屋檐的阴影下,一朦胧白影突现,悠然而行,丝毫未被昏黑的夜色所困扰,穿过那片黑幕,越过那一角通明,通明的月光照射在他清冷秀丽的容颜上。深色平淡冷漠,眼神微微地带着些许不耐,白衣凛冽,墨发冷凝,清冷风华更胜。却是玉无枫。
玉无枫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之后,一暗色的阴影和另一白影同时出现,随后便一同跃至月色满盈的屋顶上,正是身着红衣的东方不败和身着白衣的西门吹雪。
“不睡?”东方不败问道,随后便坐在屋梁上,看着身前的西门吹雪。
“你不也未睡?”说着便走到在东方不败身边,与东方不败并立而坐。
东方不败支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旁边的西门吹雪,刀削般的侧脸,凛冽的五官,朦胧的月色丝毫未柔和他的冰冷,反倒像是在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暗忖,这样的人真的会动情,喜欢上什么人吗?
虽然很想知道,东方不败却没有问,原本决定再见到西门吹雪之后就直接跟他说出自己的心意的,然而当真正与西门吹雪单独坐在这之时,却不心生胆怯,暗自懊恼,想不到他东方不败也有这般胆小之时,纠结中反倒试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比武吗?为何过了如此之久却不见你提出?”
“你想和我比?”西门吹雪神色微动,他之前救他之时确实想过带东方不败完全恢复后便和他再比一次,但随着自己呆在黑木崖时光的推移,那个念头早已淡下了,或者说以前的很多想法都已淡下了,当然若东方不败提出,他还是会应战的。
“不想。”懊恼中听到西门吹雪的反问,东方不败很干脆的回道,谁又会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拔剑相向呢。
“那便不比。”
“恩。”虽然对西门吹雪这么轻易地改变以前的约战感到有点疑惑,不过对于这个结果他也乐见其成,应了一声便把这个问题给放下了,周围也静下来了。
良久,东方不败问道:“为何要带玉无枫一起去杭州?”
“他是个不错的朋友。”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西门吹雪回应道。
“只是朋友?”东方不败有点不爽地问道,若是朋友,干嘛每天形影不离的,只差两人住在一起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东方不败不自觉的放下白天里的重重伪装,表现出自己真实的心绪。
听东方不败这般问,西门吹雪莫名的看向东方不败,说道:“自然。”
东方不败暗道,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不由为自己这般胡思乱想汗颜。随后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为何这般问?”西门吹雪微偏着头看着身边难得的撤下白日里的强势和深沉,抱着腿蹭着下巴眼神茫茫然地看着前方,似是无心又似有意地问出声的东方不败。问道。
东方不败有点纠结,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口,绕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说道:“好奇,很难想象你这么冷的人会喜欢什么人。”
“我亦很难想象你会喜欢上什么人。”西门吹雪并没有直接回东方不败的话,冷冷地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反问道,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东方不败微皱着眉梢,不由想到燕平生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暗道,这般像小女孩儿般细细揣摩的心态实在太不像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燕平生的那个计策比自己现在所用的高明太多了,也比较适合自己的作风。这般想着,东方不败说道:“是吗?如此看来我们倒还有相像之处。”
西门吹雪并未回话,被月华洗礼着的苍白面容依旧无丝毫情绪,然而即便无丝毫情绪,却依旧让人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独特的风华,甚至引人不自觉地沉沦。
东方不败看着朦胧柔和的夜色下,西门吹雪菱角分明的侧脸,说道:“下次若有机会,我们再来赏夜,如何?”
西门吹雪看着仿若开着盛宴般繁华星空和朦胧绝美夜色,应道:“恩。”
东方不败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西门吹雪说道:“下次我们备些酒菜,夜下畅饮,如何?”
西门吹雪似乎丝毫没察觉到东方不败的别有用心,回道:“如此夜色,却没有美酒,确实可惜了。”
东方不败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平静地说道:“那我们下次定要备上上好的美酒佳肴,以弥补这次的缺憾了。”
“恩,确实。”西门吹雪依旧面无表情地应道。
东方不败不由笑了起来,细长的眉眼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夜幕的朦胧掩去了白日中他眼中的深邃幽暗,露出了白日难见的水润晶莹,莹光闪闪,一时西门吹雪竟突然觉得与东方不败的绝色风华相比,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了,一直冰冷空寂毫无情绪的心神不由生出些许波澜。
东方不败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了醒来,内心深处却暗自期待着,便不再言语。
一时朦胧寂寥的夜空下,东方不败欣赏着眼前的夜色,静静地感受着身边西门吹雪的冰冷气息,虽是冷的,却不知为何让他放下防备,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来。
夜幕(下)
城郊
月笼轻纱,群星辉映,树影婆娑,风移影动,正是夜浓未央之时。
重叠的树影之下,一间精致的木屋悄然而立,木屋内,床,小桌,衣橱等,一应俱全,摆设紧凑而不密挤,看着一如这间小屋一般精雅。
小屋中,一蓝衣青年男子坐于桌前,身姿轩昂,眉目端正,眼神却阴郁而满带算计,破坏了这么一张上好的皮囊。正是今天街上东方不败看到的那男子,此时这名男子正端着一杯清茶细细地品着,如此夜色他脸上却丝毫未有就寝之意,可见他不是有所思虑异便是有所为。事实上,他此时既有所思又有所为,所思为算计,所为为等人。
屋内,细弱的白蜡,纯白的珠泪一滴一滴地在黄色的星火下滴落,昏黄的色调逐渐向昏灰演变。这时,蓝衣人握着茶杯的手顿住,低低地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话落,便见本是空无一人的窗前突然出现一白衣人,清冽俊颜,修长身姿,正是玉无枫。此时,玉无枫清冷无欲的眸子已满是不奈和凛冽,冷冷地说道:“你为何会在此?”
蓝衣人看着玉无枫凛冽的眼神却丝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玉无枫不会杀他,在他看来,此时在他面前亮出自己利爪的玉无枫不过是被人用铁链链住厉虎罢了,即便他现在可以在江湖中随处行走,也不过是别人放长了链子,让他在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而蓝衣人却不知道玉无枫并不是虎,即便是虎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拘住的虎。不过他到猜对了玉无枫确实不会杀他,即便他再讨厌他。
蓝衣人嗤笑,悠悠地说道:“自然是跟着楼主而来了。”
玉无枫看他这般,微皱眉梢,眼中的不耐更胜,寒芒更为摄人,用更加冰冷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周…端…儒。”
蓝衣人即周端儒似是丝毫未听出玉无枫话里不耐般,依旧轻浮的应道:“楼主,何事?”他向来讨厌玉无枫清高的表情,所以总喜欢激怒他。
“说实话。”玉无枫冷冷地说道。
想到自己所要说的,周端儒的眼神再度变得阴森恶毒,阴冷地说道:“那红衣人便是魔教东方不败,你知道吧。”
“你想如何?”玉无枫看着周端儒那让人生恶的眼睛不耐地说道,他现在比小时更不喜欢他了,以前虽眼中满是贪婪,但至少还有点人味,现在的他根本就是条阴森森的毒蛇。不错,他和周端儒从小便认识,确切的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宁王让我来传令,趁东方不败单独下黑木崖杀了他。”周端儒说。
“你觉得我会信你?”
“难道你觉得我会假传宁王指令?”被玉无枫这么一问,周端儒虽心生慌乱,但也不是没脑子之人,相反他绝对是一条狡猾的毒蛇,不然也不能将宁王对他言听计从,却让对他心生不满之人抓不到把柄。所以,即便他确实是假传宁王,仍用镇定略含被诬蔑的不愉阴森语气说道。只不过玉无枫已将他看透,对他即便他语气再镇定又如何?
“为何不?”玉无枫回道。
“哼,以前不都经常是我传令的吗?你不也没异议?”
“这次的事比较重大,若没宁王手谕或宁王亲语我不会答应的。”玉无枫说道。而且他并不很想和东方不败交手,尤其是在看到周端儒看东方不败的眼神之后,他虽然对飘雪楼的事不是很热衷,但也决不会让自己亲手建立的飘雪楼被人用来当成复仇的工具。
“我看这不过是你的借口,你不会是喜欢上西门吹雪吧,看西门吹雪和东方不败有交情,又不想下手了吧。你觉得王爷会同意吗?”看玉无枫还是不松口,周端儒玉无枫对于那个叫西门吹雪的白衣人超乎寻常的关注,便胡诌道,试图对玉无枫用激将法。
听到周端儒所言,玉无枫不由皱起眉梢,想也知周端儒不会有其他事情了,便冷冷地说道:“总之,我不会答应。”说完便从窗外约了出去。
“你……”周端儒正想叫住他,然走至窗前,却再也寻不到玉无枫的身影,不由懊恼,要他从宁王手中得到手谕,可能吗?宁王宝贝他都还来不及,怎可能让他去杀和他实力差不多的东方不败呢?想到今天看到东方不败之时的失控,看来玉无枫很可能已经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欺骗了。暗自为自己今天的鲁莽懊恼。
这边玉无枫踏着月色,如夜间的精灵般穿梭在林间,然而此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的脑中正回想刚刚刚周端儒所说的,他喜欢西门吹雪?他不知道,他只觉得他很喜欢呆在西门吹雪身边,或者是只想待在西门吹雪身边,这种情绪是朋友之间会有的吗?他还是不知道。
他有很多东西都忘了,忘记并不是一段时间整片记忆的忘记,而是各个时间段里的一些记忆,有小时,有长大了之后的,似乎每个年岁,都有一些东西忘记,有一些东西有还记得,只是那些记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很朦胧,仿若自己身处在镜头之外看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演绎着各个片段,自己却无法知道那个人的情绪想法,唯有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之时,他才有一种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感觉,他清楚的记得他那时内心的一种无法压抑的崩溃和身体仿若下一秒便会灰飞烟灭的暴动和近乎麻木的痛疼,然后他看见了西门吹雪,一个身着白衣,手握利剑,在一个空中撒着细细飘雪的银白世界中舞剑的西门吹雪。
沉抑仿若欲穿透苍穹的剑啸清晰地传至自己耳中,深入到自己的灵魂,简单而华美似要划破时空的剑势,空灵飘逸如雪中精灵般的身姿,一切都跃入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