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春道;“主子这个主意不错,待奴婢想想,总做个不一样的”。
季宝珠想想,眉眼飞扬,道:“挑新鲜的绢纱,蕊用银丝和细碎的米珠,米珠粘银丝上,走路颤巍巍的,显着灵动,不呆板,往年做的中间镶宝石的,太俗了,把梅的高洁都污了”。
芳春高兴地道:“主子这个主意甚好,奴婢从前琢磨好的做下来很费力,没有材料,这如今什么稀罕东西都有,可劲地用”。
季宝珠自言自语道:“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宫里什么都不短,就是短一样”。
芳春傻傻地不解地看着主子,问:“短什么?”
“真心”季宝珠面色渐渐夕阳下模糊了。
芳春尽管有点木讷,也知道娘娘想起不开心的事,暗怪自己愚钝,接了娘娘的话茬,娘娘这几日好容易高兴起来,不想枚青的事了。
这厢,雨燕去了不多一会,既抱回一篓子炭块,才进院,就被春财从窗子看见,跑出去接了,调笑道:“就说雨燕姑姑有路子”。
赵胜正出来往正殿去,也过来,看看道:“不但领了还是上好的银丝碳”。
说着唇角浮出一丝说不清的笑,又道:“雨燕姑姑宫里缘不错”。
这话雨燕听着,似有股子深意,也没搭理他,赵胜虽是熙和宫管事,但雨燕是娘娘的贴身宫女,这几个太监平日也都敬着三分。
荣宽把那篓子炭块抱到正殿,赵胜搬来火盆,雨燕安放了炭块,就燃起来。
雨燕就把才尚食局听到的,舒贵妃死胎乃是自个服了不该服的东西的事说了。
三说话,西暖阁门半掩着,听得一清二楚。
听雨燕说到舒贵妃服了个药方子,季宝珠留神听,雨燕道:“听说,舒贵妃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里面还有一味叫做红花的,致使胎儿没了”。
药方子、红花,季宝珠琢磨开了,巧了,自己钱才未烧尽的火盆中看见的方子和她的是不是同一个方。
季宝珠心里有了怀疑,打从见陈皇后第一眼,她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贤惠如斯,开始她只是以为自己穿过来的,古代这时候,女子自小受三从四德教育,精神麻木了,可看尽宫中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就是理论上能接受,现实就接受不了。
次日,头晌,季宝珠又跟着芳春学做珠花,梅花做了大半,芳春精细,每个地方都做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
季宝珠一抬头,眼睛有点花,对芳春道:“去园子里走走,总做这个有点累了”。
季宝珠已解禁,芳春不放心想跟着,季宝珠摆摆手。
秋末,银杏叶已枯黄,几个太监扫落叶。
园子里很少,季宝珠走过晚兰亭,听亭子那厢有两个说话,像是两个宫妃,一个道:“听说了吗?慕容才生了,生了个女儿”。
另一个吃吃笑着,道:“听说了,还听说皇上这几日因舒贵妃的事火大,连慕容才生了也没去看”。
又传来二嗤笑声。
看来这宫里幸灾乐祸居多,姐妹相称,只做表面功夫,实则乌眼鸡一样,德言工容见鬼去吧,季宝珠恨恨地想。
走不远,就见三四个好像是御膳房的太监,手捧着、提着往东去,身后传来那两个宫妃的声儿:“瞧,那准是去春怡宫,那宫女如今可金贵着呢,皇上全部指望都她身上,听说,皇上隔三天五头过去,连带着宋昭容都沾了光,一月中也有御幸”。
走远,芳春突然道:“荣宠过甚,怕不是什么好事”。
季宝珠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也不似外间说得糊涂。
春怡宫
水桃舒服地靠湘色卷云纹金线莽缎引枕上,宫女小秋半蹲着给她捶腿。
太监进来报:“御膳房送来炖的补品,皇上命给娘娘补身子的”。
水桃这段日子天天吃,早吃腻了,一听难以下咽,道:“命他们搁着吧,现吃不下”。
水桃整日闷宫里,不大有宫妃同她往来,大概瞧不起外加妒忌,水桃心知肚明,也不去招惹谁,心中冷笑着想:总有一日水桃扬眉吐气,让们看不起,宫女生的皇子怎么了,就是皇上还是宫女生的,不也一样坐拥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儿有事更晚了,不知这么晚还有人看吗?
VIP最新章节 50突发事件
十一月底;难得快入冬时有了几个好天。
季宝珠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无事可做;做珠花的手艺学得七七八八了,就先放下。
清晨;季宝珠起得早,走出偏殿,看天气晴好,信步下了台阶;往宫门外走去。
芳春这几日头痛,季宝珠就命她不用上来了;下处歇着,雨燕去烧热水;一时院子里也没,季宝珠出去就没跟。
从高大红墙门进了上林苑。信步闲游,却来到一个没到过的去处,这是个周围堆砌玉石,引地热泉水,形成的小池子。
太液池是母池,而这分散小池却是子池,孕千年地热之泉,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他的水温也是暖的,而初春,他的水温是清凉的,舒爽的。
这本没什么奇特之处,可奇特的是清澈的水面漂浮大片荷花,有一片荷叶离岸边很近,一朵清新的荷花托翠绿的荷叶上,煞是喜。
季宝珠看着喜欢,就蠢蠢欲动。
周围找了根树枝,想勾一片荷叶过来,怎奈就是勾不到,她数度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越是这样就越是不想放弃。
树枝偶有几下碰到荷叶上,可她气力小,荷叶原地晃晃,反而推远了,季宝珠有点懊恼,就不信,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可做事就怕急躁,一急,心就乱,一乱,就更做不好,弄来弄去,荷叶反倒更远了。
这时,一声清朗悦耳的声儿道:“是要摘荷花吗?”
季宝珠吃惊回身,见薄雾中一身披莲青色披风的男子,似一股清风拂面,给清新之感,又似晨露,璀璨晶莹,这正是年夜见到的永王萧曌。
季宝珠点头道:“正是”。
永王萧曌昨晚回来,即刻就来宫里拜见皇上太后,同皇上谈事情太晚,就宫中留宿,由于军营习惯早起,睡不着,就出来沿着上林苑走走。
冷不防,见清澈的池水边背身蹲着一女子,罗衣叠雪,宝髻堆云,看身影有点熟悉。
背后叫了一声,待那女子回过头来,惊喜认出是年三十夜初遇,独舞的女子,近前才看清楚她勾池子里的荷花,那是一大早运来,管园子的太监特意摆上去的。
永王心暖暖的,这宫里难得有这纯真童趣之。
萧曌近前几步,看池子里荷花去岸上不远,也来了几分兴致,道:“来帮”。
说吧,绕着四周,梅树上折了支长一点的树枝,和季宝珠并肩蹲水边,树枝伸过远处水面。
季宝珠盯住水面,不由脱口而出:“前一点,一点点”。
“购到了”,顺着季宝珠欢快的声音,荷花一点点的移过岸边,季宝珠探身一把抓住,取过叶子上的带露珠的荷花,拿手里,二相视一笑。
萧曌发现这宫女笑起来很好看,半天没移开目光,季宝珠偏头见了,娇羞避开他目光道:“该走了”。
说吧起身,低语道:“谢王爷”。
季宝珠手持着荷花回身才走两步,方才清朗的天空,却阴了下来,小风冷飕飕的,季宝珠一时之兴,出来也没多穿衣裳,迎面风一刮,季宝珠一哆嗦,抱紧双肩,才拔腿要往回跑,这时,后面那朗声道;“等等”。
话音才落,季宝珠略一转身,一件莲青披风低空中快速飘移过来,季宝珠稳稳接手里,又一阵冷风吹来,季宝珠身子冻得冰凉,也顾不上客气,拿着就披身上。
不敢多做盘横,这孤男寡女大早上的万一被遇见,就说不清了。
季宝珠加快步子,转过红墙,看雨燕站熙和宫门口四下张望,一眼见主子,埋怨道:“主子出去也不说一声,害奴婢好担心”。
季宝珠笑笑道:“随便走走”。
雨燕好奇的道:“主子去哪里?去了这么久?”未等季宝珠回答,又一眼看见她身上披风,身长及地,不是主子的。
雨燕也没多问,季宝珠相处久了,也摸到这宫女的性情,心里有数,很少多言。
次日,用过早膳,意外慈宁宫的太监成公公来传太后旨意:“太后懿旨,季嫔娘娘过去一趟,太后有事烦”。
季宝珠颇有点意外,对雨燕道:“请成公公偏殿用茶,少时便来”。
说着,进去内殿,换了套素雅宫装,便随了成公公过慈宁宫。
季宝珠与太后只见过数面,听闻太后年轻时杀伐凌厉,可及到见了,方觉传闻不实,太后就像个邻家祖母。
季宝珠曾暗想,太后非皇帝生母,皇帝面子情,太后性子不得不收敛,藏起棱角。
成公公将其领入西偏殿,季宝珠进门时,太后正喝茶水,和淑妃闲聊。
淑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季宝珠给太后请安,又对淑妃行礼,道:“病中得姐姐照拂,不胜感激”。
淑妃温和地笑着道:“自家姐妹,不用客气”。
吴太后闲闲的,道:“哀家让来,是有个经书要抄,可愿意?”
季宝珠暗腹,宫中那么多的嫔妃,太后为何让自个抄,自己如今都这般模样。
吴太后不愧是这么多年宫中打滚过来的,一下就猜中季宝珠想什么。
解释道:“哀家知道身子骨弱,听说是晚上睡得不大好,哀家让抄写经书,对有好处的”。
吴太后对自己如此关切,倒令季宝珠意外。
吴太后接着道;“就这厢抄吧,哀家去里面躺一会,老了,不中用了”。
说着,宫女扶着由淑妃陪着进去内殿,淑妃回身朝季宝珠友善地笑笑,季宝珠颈首。
炕上有研好的磨和纸笔,季宝珠就坐下,抄了起来,抄了有一个时辰,
觉得手有点麻,停下动了动,这一动,抄完的纸张放炕桌边,飘飘落下几张。
季宝珠低头朝地上看,这时,视线中却出现一双青缎面粉底高帮压金线的靴子,一双男子的脚,季宝珠一愣,猛一抬头,只见那弯腰拾起落地的纸张,直起腰来,季宝珠近距离对上一张清爽高贵如明珠美玉般的面孔。
二对视,笑了。
那这一笑,阳光而明朗,季宝珠被他的笑容感染,长久以来压抑的心照进一束阳光,这不是别,正是季宝珠昨日水畔偶遇的永王萧曌。
萧曌低头观纸张上的字,流畅隽永,可看出女性的细腻,然秀中隐着力道,字如其,萧曌一瞬间的凝神。
随即,递过去,季宝珠此时已然穿鞋下地,接过,敛身道:“谢永王”。
萧曌笑笑道:“今早为何没去折荷花?”
季宝珠愣愣,萧曌问这话,显见是他去了,没看见自己,片刻回神,戏虐道:“去了”。
萧曌面露惊奇,道:“去了,本王怎么没见?”
季宝珠指压唇上,背身吃吃笑了。
萧曌知道她作弄自己,脸讪红了,半晌,说一句:“今儿的荷花比昨个的好”。
季宝珠回身看他脸微微红了,自己也觉不好意思起来,二气氛正有点尴尬,一个宫女从内殿走出来,对萧曌道:“永王爷,太后内殿等”。
萧曌看了眼季宝珠,季宝珠眨眨眼,促狭一笑,萧曌迈步进内殿。
太后里面的声传出来:“老十三,看来今儿的心情不错啊!”。
宫女关了内殿的门,至于萧曌说什么,季宝珠没听到,却难集中精力经卷上,心思不禁想,萧曌怎样遮掩。
下晌,季宝珠回到熙和宫,雨燕和芳春侍候宽衣,雨燕道:“后个是冬至,皇宫里又有一番热闹”。
芳春接过主子换下来的长褂,接口道:“们浣衣院奴婢,每年也就这几日高兴,不用怕管事嬷嬷罚饭,挨打,就这几日心里能松快松快”。
季宝珠想这一晃芳春来了大半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点不觉得,几番寒暑便成迟暮。
心境怎么这样苍凉。
冬至
皇宫中所有的节庆皆大庆一番,冬至这天也不例外
御花园中颐畅园,往年一样的热闹,一样的奢华,然这背后却总让觉出稍许寂寞。
去年,皇上身边坐的舒贵妃座位上空空的,慕容才也没出现,季宝珠也没来,一下子像是少了点什么。
众嫔妃还是一样的卖力气,表演歌舞,期冀得到皇上的赞许,飞上枝头。
傅、寒二秀女入宫日子不短了,也没引起皇上特别关注,侍了几次寝,皇上就抛开,似兴趣不大。
二本是满腹雄心,却似一出招,就打棉花上,没一点反应,二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