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一番若失手,在没搬回来的机会,即便能赖到楚昭仪身上,难保萧昂从此有了戒心,在想接近他就很难,想到这里,季宝珠迈步上前。
来到炕沿边,身子前探,离徐修容很近,徐修容不知她要做什么,身子不自觉,往里挪了挪,紧倚在墙角。
就听季宝珠极冷的声儿道:“我和姐姐打个赌,不光赌我们自己的命,赌上我们全家的命,我即刻回了皇上姐姐才说的话,好不好?”
季宝珠说完,眼睛直逼着她,眼珠一动不动,生死关头,她不能有丝毫的心乱。
二人僵持着。
终于徐修容在她的逼视下,慢慢软了下来,心里防线一松,整个人就松懈下来,惊恐地摇摇头,纹细的声儿怯怯地道:“不、不、姐姐胡言乱语,妹妹不必当真”。
季宝珠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才她只是孤注一掷,若这徐修容真的答应,这事情就棘手了,她必须铤而走险,果断杀人灭口,可这样一来,太容易暴露自己。
季宝珠的戏还得演下去,她冰冷地盯着她怯弱的脸,道:“既这样,姐姐就不要无中生有,姐姐不吝惜自个的命,也该吝惜全家的命”。
提到全家,徐修容脸色惨白,木然地点点头,机械地道:“我不说,我不乱说”。
季宝珠直起身,朝身后伸出手,枚青捧着个匣子,季宝珠接过放到炕沿边,道:“这是点银子,姐姐在里面用得上”。
季宝珠在冷宫呆过,知道有了银子膳食会改善,能生活得舒服些。
说完,季宝珠缓缓朝外走去。
徐修容有一股冲动想拿起匣子朝她摔过去,季宝珠头也没回,道:“姐姐不要意气用事,自个遭罪”。
徐修容的东西已经查封了,她身上一无长物,稍一冷静,她还是忍了下来,到这时,平素跟随的舒贵妃从未露头,其她像曹贵人也躲得远远的,也就有她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受过她恩惠,夜来偷偷买通看守,来看看她。
她一下子体会到宫中人情冷淡,世态薄凉,泄了气,如今还斗什么?
她看季宝珠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季宝珠脚步没有停顿,朝外走去。
出到外面,阳光灿烂,季宝珠手搭在头顶,仰头望望远方的天际,一行大雁天空飞过。
她想好好活着,想有自己的孩子,想……,可这些,能实现吗?
赵胜等在外面,看主子出来,瞧眼主子脸色,没什么异常,道:“徐修容落到如今下场,也怪可怜的,总是受人利用”。
枚青可能方才经历有所感,道:“可惜她一个聪明人”。
季宝珠感慨地道:“在宫里,笨的、傻的,寿数会长些”。
赵胜道:“傻的,笨的也不会选到宫里”。
季宝珠道:“是啊,宫里都是人尖子,自然不好混,也许这些人落在民间,命运就截然不同”。
赵胜道:“人往高处走,人活一世,谁不想风光,家人也跟着沾光”。
季宝珠想说,家人怕沾不到光,却连命都葬送了。
赵胜道:“徐修容一向和主子不对付,这回好了,少了个对头”。
枚青道:“那是她们看主子得宠眼热”。
这句话提醒季宝珠,徐修容没了,还有李修容、王修容,不可大意。
又不禁多想,这徐修容有没有把方才的话对别人说起过,心又不安起来。
41投怀送抱
季宝珠回熙和宫;枚青撩起帘子;直接进了东间。
东间妆台前;水桃一手捏着抹布;一手拈起一支绢花,比量着头上,主子一下子出现在铜镜里;吓得她手一颤,‘啪嗒’;绢花掉在妆台上;回身,惊慌跪下,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
季宝珠款步过去,于梅花绣墩上坐下,语气平平,也不见怒,道:“抬起头来”。
水桃颤颤兢兢抬起头,眼睛往侧旁扫,不敢直视主子,季宝珠端详片刻,手伸过去,水桃虽不知主子是何意,也不敢躲,只觉细腻的指尖在脸上轻柔拂过,耳畔听道:“不错,是块好料子”。
这宫女容貌正和了她的名字,水桃,鲜嫩娇艳,尤其是一双眼,水灵灵的,
季宝珠屏退左右,就二人于室内,水桃心慌,以为主子要拿她作伐。
季宝珠看她眼神不定,就这双眼睛便看出是个不安分的人。
季宝珠看着她突然道:“你喜欢皇上?”
水桃一听,七魂走了三魄,叩头如鸡啄米,道:“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娘娘明鉴”。
季宝珠和气声道:“好了,你就是想了也没关系,娘娘也不怪你,你只说实话,或许我还能帮上你”。
水桃瞪着大眼睛,将信将疑,季宝珠道:“好歹你跟我一场,服侍我也算尽心,能帮上的我尽量帮你,你只告诉我喜不喜欢皇上,愿不愿意侍候皇上,说出真实心意,我方好帮你”。
水桃还有几分不信,看着主子不像是说笑,就胆怯地小声道:“喜欢”。
季宝珠听她终于亲口承认,便道:“你想清楚,愿意侍候皇上吗?想清楚,不能有一点勉强,世上可没有后悔的药”。
水桃眸子晶亮,似看到一线希望,没一丝犹豫,忙道:“奴婢想清楚了,愿听主子安排”。
季宝珠道:“好,那我就帮你一回,可以后的路,还是靠你自己走,是好是歹,都得认命”。
水桃小脸由于兴奋,而变得光华灿烂,急忙道:“奴婢认命,是好是歹,一世都感激主子成全”。
季宝珠满意地点点头,道:“下去吧,我在想想”。
水桃满怀希冀地下去了。
出了寝殿大门,迎面荣宽过来,看了一眼他,有点好奇,水桃两眼放着光,容色比平日鲜艳,不禁看得有点呆了。
水桃也没察觉,到小厨房,看刘嬷嬷在忙活午膳,找了矮凳坐下来,坐在灶膛前烧火。
刘嬷嬷侧颜看她今儿有点恍惚,难掩兴奋,火光映着,小脸红灿灿的,想这丫头是遇见什么开心事了,这丫头一向心高。
就问:“水桃姑娘,今个有什么喜事?”
水桃正暗自痴痴地傻笑,没听见,刘嬷嬷摇摇头,忙着做饭。
高嬷嬷从外进来,看了她一眼,心中纳闷,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水桃出去后,季宝珠坐在那,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看上去自然,又让皇上接受她。
枚青进来,看主子默默盯着一处思想,轻轻道:“主子,奴婢看水桃出去,神色不大对,没发生什么事吧?”
季宝珠看屋里没人,道:“我想把她给了皇上”。
枚青似一愣,水桃喜欢萧昂这谁都看得出来,但主子想让她侍寝,就有点不可思议,一般嫔妃碰上这事,自己侍女有异心,刚发现苗头,即想法子除掉或弄得远远的。
季宝珠知道枚青无法了解,索性明说了,道:“如今我受宠,宫中难免闲言闲语,遭人嫉恨,像徐修容这样的不是没有,如果水桃承了宠,就替我挡了一些”。
枚青这才恍然大悟,道:“主子是这番心思,奴婢方才还真不理解,主子无端会分宠出去,这样子后宫的人就会想原来皇上不是冲着主子来的,是看上个宫女”。
季宝珠道:“正是这话”,她却还有层不能说的心思,掩人耳目,也好行事,这媚药下起来就方便多了,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次日,季宝珠命枚青出去打听,皇上去哪个宫里了。
枚青回来道:“昨个皇上去了锦华宫”。
季宝珠合上手里的书,道:“是怕惩治了徐修容,寒了舒贵妃的心,也是给她找点面子回来”。
枚青道:“皇上要制衡后宫,也费了不少心思,既要照顾舒贵妃心情还要照顾皇后的情绪”。
说到这,枚青看眼主子,飞快地说:“可就是不替主子着想”。
枚青说完有点后悔,偷瞧主子的脸,见主子平常一样,才放心。
谁料想,当晚,萧昂却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了。
当雨燕气喘嘘嘘跑进来说:“皇上来了”。
季宝珠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
朝窗子外看看,宫门前已有灯火,忙对枚青吩咐道:“皇上问起,说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附耳又吩咐几句。
说吧,忙忙地顺着后门出去,雨燕傻愣在当地,看主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疑惑不解地问枚青道;“主子这是为何?难道不想见皇上,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的”。
枚青急着下去,也没空多说,只道:“过了今晚你就明白了”,说着,匆匆出去。
萧昂进宫门,见枚青匆匆迎出,宫人们见皇上都两厢跪着。
萧昂问跪着的枚青道:“你主子呢?”
枚青垂首不敢抬头,恭敬地道:“主子出去了,不要人跟着,说一会就回来”。
萧昂一听,就进了寝殿。
靠在榻上顺手拿过一本书来翻看,枚青奉上茶来,萧昂眼睛未离书本,问:“你主子经常夜晚出去?”
“偶尔出去”。
枚青跪着双手举过头顶,呈上茶水,萧昂接过杯子。
开始有了不耐烦。
枚青倒退着下去。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季宝珠人影,萧昂书里的字看不进去了。
正自烦躁,一淡粉纱衣的袅娜影子向他走来,朦胧宫灯晕着淡淡的浅黄色的光,萧昂定睛看去,一个标致美人,翩翩拜了下去,伏地娇怯不胜。
萧昂情不自禁走下卧榻,双手去扶,那美人颤巍巍起身,含羞带怯的水杏眼梭了萧昂一眼,深情款款,萧昂恍惚记得这是季宝珠的侍女,平素看着虽有几分颜色,不过尔尔,今晚看着却如此动人,灯光下看美人多添了几分颜色。
在加上这宫女投怀送抱,萧昂心有些痒,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水桃见皇上目光柔和少许,适时地作了个大胆的动作,萧昂心浮气躁,拦腰托起她娇小的身子,走向卧榻。
萧昂难以做到坐怀不乱,大抵也没必要如此,这后宫美人都是他的女人。
季宝珠帘幕隐着,望向鲛绡粉红帐里,上下重叠人影,面色似早春的夜,撒着寒意。
萧昂早起,看身旁躺着的女人不是季宝珠,恍惚回想起昨晚的事,天道还早,水桃昨晚承欢,兀自睡着,萧昂也没唤醒她,自己穿了衣裳出来。
等在门外的太监看皇上起了,赶上来侍候,萧昂走到门口时,张德全跟在后面问:“皇上,记吗?”
萧昂答非所问道:“季嫔去了哪里?”。
张德全答道:“季嫔娘娘歇在西次间,想是还没起”。
萧昂走出寝殿大门,站定,朝正殿西次间望了一眼,冰冷声儿道:“此不记录在册”。
这一句话就注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
张德全感到皇上今儿好像闷闷不乐。
萧昂舆撵走远。
季宝珠从西次间缓步出来,站在汉白玉石矶上,早春不知不觉中到了。
水桃从正殿出来,见到主子,神色慌乱紧走几步,跪伏在地,叩头道:“奴婢该死,主子责罚”。
季宝珠平淡的语气道:“起来吧,你何罪之有,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结果”。
水桃连连叩头,道:“谢主子成全,主子大恩奴婢当牛做马报答”。
季宝珠声儿淡若清风,道:“从今儿起,你就不用上来侍候了”。
说完,挥手,让她下去。
水桃谢恩走了,季宝珠小声的对枚青道:“传出去,水桃承了宠”。
枚青点点头,就走出熙和宫,片刻,季嫔的宫女承宠的事就在内廷传开来。
坤宁宫
皇后的声儿轻柔地道:“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妹妹们无事都来了”。
坤宁宫西暖阁中,皇后坐在暖炕上,地上一溜椅子坐着淑妃、惠婕妤、潘贵人,宋昭容、柳昭媛、孔美人、方才人等。
柳昭媛新奇而神秘地道:“皇后娘娘听说了吗?季嫔的宫女昨晚承了宠”。
陈皇后不急不慢地端起描金黄釉白里茶碗,啜了口茶水,道:“这事我才听说了”。
孔美人道:“听说皇上没让登记在册”。
方才人有一丝幸灾乐祸道:“看来皇上对这宫女不甚满意,要不早就下旨给正式名分”。
一直未说话的惠婕妤,此刻却接口道:“皇上怎么想的,谁能猜得透”。
这话合了皇后心思,还是惠婕妤是个明白人,谁说不是,也许皇上是顾忌季宝珠的面子,或许怕季宝珠多心,在或许是不给正式位分,这宫女就留在熙和宫,随时御幸,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