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什么话请讲。〃萨云萝点点头,满脸笑意地看着宋化丹。
宋化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老臣接到下人禀报,说有人自称南郑王室后裔,特来请见并拿出了证据。〃
见萨云萝疑惑地看过来,宋化丹从袖中掏出一个朱雀纹玉珏递到了萨云萝面前,萨云萝拿起来一看,玉质精美,纹饰华丽,的确不是凡品,说是皇家的东西倒也不能不信。
宋化丹见萨云萝看着自己等着听讲述,便接着说道:〃老臣见了此人,乃先王御弟陈留王之子,名唤醇霖,幼时曾入上书房伴读,老臣的确见过,后来南郑国亡便不知所踪。既然现在找了来了,陛下认为当如何处理?〃
说实话,宋化丹说的这个人自己既不认识,又对这种找上门捡便宜的王室后裔更没有什么好感。南郑在时,便享受福荫;国破家亡之后,又隐居乡野,享受舒适小日子;看复国成功,又想继续当皇亲国戚享受荣华富贵。
老人家卧薪尝胆隐居山林苦熬几十年的时候不见他来,复国时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时不见他来,怎么一切安稳下来以后就来了呢?还真是凤子龙孙,惯会的见风使舵,连时机把握的都极好,萨云萝腹诽。
垂眸看着手中的那块玉珏,萨云萝抬眼看着宋化丹淡笑道:〃师父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的好?〃
低头略想了一下,宋化丹看萨云萝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说道:〃虽说醇霖无功于国,但毕竟是先王之侄,新朝初立,有些地方最好还是循规蹈矩,陛下不妨给个高位闲职,看看其人怎样,再做定夺如何?〃
点点头,与萨云萝所想一样,既是皇室余脉,自然不能不管不顾,落人话柄,随即便答应了。
对于萨云萝的宽容大度,宋化丹很是赞赏地点点头,又问道:〃人就在外面,陛下可要见见?〃〃既是来了,见见也罢。〃点点头,萨云萝随即示意女官宣旨。
不多时,就见内监引领着一个身着平民布衣,身材高瘦,低头哈腰,眼神左顾右盼的男子走了进来。
待进了御书房停下脚步,来人方偷偷抬头看了眼萨云萝,一双鼠目不由睁得老大,眼中满是惊艳。待对上萨云萝冷清的视线后,连忙低头跪地施礼,口中敲破锣般地呼道:〃臣醇霖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贼眉鼠目、见了自己眼中七分色的模样,让萨云萝心里有些不快,宣了平身,淡淡说道:〃既经宋大人核实,皇兄就暂且住下吧。传旨,封先朝陈留王子醇霖为关内侯。望王兄恭奉职守,为国出力、为民造福。〃
醇霖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又俯身施礼谢过,待得到旨意后,便随了内监退出。
看着醇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萨云萝的眉头还没展开,这样的人,竟然也配得到常人拼死努力都得不到的位置,世界真是不公。
宋化丹看到萨云萝面含不悦,仔细一想便明白她的心事,不由淡淡笑道:〃陛下无须不快。自古人伦大事,就算关内侯与国没有什么功业,大家也不会攀比,陛下放心。〃
无奈地点点头,萨云萝自然知道这个时空中高门大族的血统论,只是,无论宋老头如何的安慰自己,却始终有些无法释怀。那些浴血沙场,历经苦难一起打下大唐江山的士兵尚无王侯之位,凭什么只因为是谁谁谁的儿子便安享富贵?
抬眼看到宋化丹正看着自己,萨云萝转而想到了政事,百废待兴,新朝急需各种人才,所以经朝议确定,永昌元年要举行恩科会考,选拔人才输入新鲜血液,并趁机逐渐打破门第观念。
于是萨云萝转了话题,轻声问道:〃师父,今年的恩科大概安排在何时进行?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
〃时间非常紧迫,而且对于会考的范围和题目,大家各有说法,毕竟太学和各地的官学初立,没有形成系统,而原来大夏又没有科举制度。〃宋化丹面带忧虑地看着萨云萝,语气有些无奈。
萨云萝明白这是实话,自己所知的古代科考有其特殊性,但考试的题目却令人咂舌。
一篇文章便可换得锦绣前程,这实在是不怎么科学的事。会写文章就一定会治理国家?恐怕未必!所以对于题目,也已经考虑多次,却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看来有些事还是要慢慢琢磨,急是急不来的。
抬眼看到萨云萝满脸沉思想着科考的事,宋化丹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转了话题轻声问道:〃听说陛下前些日子去薄大人府上?〃
萨云萝扭头看了看另一侧正埋头整理奏章的薄姬,点了点头道:〃薄清光乃是当世大儒,会考之事如有其出面,会事半功倍。无奈其对大夏还有一份愚忠,也看不惯朕坐了这个位置,誓死不出山啊。〃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主意?〃宋化丹看了眼薄姬,又掉头看向萨云萝,那眼神似好笑似戏谑。
呃……主意?萨云萝心虚地低头,自己的确是出了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薄夫人舍不舍得自家老头,用没用不知道,用了效果怎样,也没听说呢!咦?宋老头提出来了,难不成……萨云萝随即抬头看着宋化丹,以眼神询问。
〃老臣听说,近来薄大人过得颇惨啊,〃宋化丹微侧了头,一副很是同情的口吻说道。
这句话说得连埋头整理奏章的薄姬都愣了一下,偷偷抬头看了宋老头一眼,满怀疑惑。
〃薄夫人因为薄大人看不起女子,说既然男尊女卑,那么卑贱的女人自然不配伺候高贵的男子,所以将家里的侍女、厨娘等全部解散,留下了一堆男人。听说伺候茶水的笨手笨脚动不动倒薄大人一身,煮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糊的,连平日穿衣服侍候,薄夫人也不再亲自动手,竟也换了两个家丁……唉……〃宋化丹一口气说完,还长长地、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道:〃把个薄大人折磨得食不果腹衣难整洁,已有几日不再见人。这……可是陛下的主意?〃
最后一句话,宋化丹声音比之前的更小了。
没想到薄夫人真能狠下心思呢!萨云萝眨了眨桃花眼,看到宋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呵呵,徒儿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过是提点了薄夫人两句,想不到……呵呵……〃
宋化丹好笑地斜了她一眼,暗暗道,就知道,这样的馊主意也只有你这个狡猾的丫头才能想到。那个性情直爽的薄夫人,哪有这样的歪门邪道对付方正君子的薄清光?
薄姬本以为薄清光出了什么事,一听原来是被母亲整了一通,低头偷笑了一下,继续手边的事情。
〃不过,不能不说这主意有效,〃宋老头鬼鬼一笑,一手捂在嘴边轻声说道:〃陛下不妨带些好酒好菜,带篇好文章再去拜访,想来薄大人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天天夹生饭,谁也受不了啊,呵呵呵……〃
嘿,萨云萝眨眨眼睛,点点头笑起来,看来又该去拜访薄府了。
两人说完,宋化丹又说了些公事,便施礼告辞而去。
目送宋老头离开,萨云萝想到他说起薄清光的境况,不由再次失笑,看了已经坐回长案前的薄姬一眼,也坐回到御案前,准备批阅奏折。
林墨兰从门外轻轻走了进来,俯身禀报道:〃启禀陛下,新任太医院院判鲜于青云求见。〃
咸鱼?萨云萝方才想起,今日是鲜于青云从北地回来的初次觐见。拿下齐州后,萨云萝和宋化丹商量,派新的将领去接任端亳四州将军,把鲜于青云调了回来,暂任职太医院,实际另有重任。
自己曾拜托他转道前往十九村,去看两个宝贝和桑婆婆他们,一想到那两个白白嫩嫩的小肉球,萨云萝心情一阵激动,难以压抑的喜悦让她忍不住连声说道:〃快,快请!〃
林墨兰随即出去宣鲜于青云,不多时,一身玉带绯袍的鲜于青云摇摇摆摆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恍如窗外的艳阳。看到御案后端坐的萨云萝,微微有点愣神,而后低头一笑,随即跪倒行大礼:〃臣鲜于青云,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萨云萝本就是故意的,想看看鲜于青云会不会行大礼,想不到这家伙很自然很顺溜地三拜九叩,看来这封建时代君君臣臣的尊卑观念的确厉害,连咸鱼这样狡猾的厚脸皮都心甘情愿呢。
萨云萝从御案后站起身,一双桃花眼微眯,笑看着他道:〃鲜于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臣恭贺陛下龙登大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陛下神采更胜往昔,臣不胜欢欣。〃鲜于青云起身,打着官腔恭恭敬敬说道。
萨云萝不由囧了囧,真想不到这咸鱼当起官来见了自己还真的一本正经、像模象样呢,他好像没有多大反应,可看到他那样子自己心里倒是不怎么习惯。唉,果然自己这新鲜出炉的皇帝还处于实习期啊!
笑了笑,萨云萝问了些端州等地的军政民情,鲜于青云清晰明了地做了回答。而后,鲜于青云认真地俯身一礼,低声说道:〃陛下,臣有密报。〃
大臣有密报,御书房内的其它人一般都会知情地悄悄退下。薄姬听到〃密报〃二字,抬头看了看萨云萝,见她没有其它表示,便带了众人轻轻退了出去。
萨云萝满含期待地看着鲜于青云,只见他缓缓走上前,在萨云萝身边站定,从袍袖中拿出一卷纸来,笑道:〃陛下可想看这个?〃
疑惑地接过,萨云萝手一拉卷轴打开,不由睁大了眼睛!
只见上面画着几丛花树,花树旁两个白白胖胖的宝贝正在捉迷藏,一只小松鼠在一边吃花生,一个慈祥的老人看着两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远处另有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的女孩正在洗衣。
居然是国宝家宝和桑婆婆他们的日常家居图!萨云萝惊喜地看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两个小宝贝,舍不得移开眼睛。
正看得出神,忽觉耳垂一阵麻痒,萨云萝微微侧首,发现居然是鲜于青云这厮,凑过来伸出舌头,象一只小狗似的,轻舔着耳垂,竟然……竟然在轻薄自己!
〃放肆!……〃萨云萝连忙退后一步,张口便想大骂,NND,不是说皇帝陛下至高无上、掌握生杀大权吗?为什么这咸鱼刚才还对着自己磕头,这会儿就敢轻薄自己?难不成是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有问题?要么就是因为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
〃怎么?做了皇帝,就忘了故人了?鲜于青云幽幽说道,而后好像很失落地低下头,半晌才抬起,静静地看着她。
一接触到咸鱼的视线,萨云萝不由愣了一下,一双黑眸中,分明满载着无限柔情,那如水的柔情,恍如要将眼前人溺死在其中一般。
异样的温柔,异样的哀怨,隐隐中还含着一种难言的忧伤,那忧伤令萨云萝的心不觉一滞,咽了咽口水,顿时忘了愤怒,忘了就在嘴边要喊出的〃大胆!居然敢轻薄朕躬!〃等话。一时,就这样愣在原地。
看到萨云萝的反应,鲜于青云不由笑起来,有点故意的、挑衅地向着她笑起来,阳光从帘幕后晕过来,一明一亮,那笑看起来便有点邪恶。
咸鱼这家伙刚刚分明就是故意露出那样的眼神来,自己心一软,竟然就着了他的道,这家伙……哼!萨云萝狠狠瞪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复又低头继续看画,宝宝,宝宝,好想把你们抱在怀里啊!
不期然,一只大掌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柔荑,鲜于青云眼含笑意轻声说道:〃臣对陛下日思夜想,陛下可有想起小臣?〃
NND,这死咸鱼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皇帝,还记得称呼陛下,可为何咋看,这家伙都像是皮在痒、欠修理呢?
萨云萝缩回手,再次送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你敢调戏朕?好歹我现在是一国之君!
我就是想你,想你有罪?就是调戏你,你要么让人杀了我,鲜于青云唇角挂着一抹轻笑,示威般地伸手握住了那只放在胸前、拉住画卷的手。
好死不死,死咸鱼那只大手竟然碰到了胸前柔软的海拔!你好大的胆子,萨云萝一惊,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去,死咸鱼你惹毛我了……
〃云萝!〃鲜于青云忽然悠悠低唤道,手臂微微用力,便把极力保护手中画卷的萨云萝搂进了怀里,〃云萝,我想你……〃
面前的佳人,云堆翠髻,唇若樱红,一身明黄的对襟广袖轻衣,腰束玉带,脚踏如意履,惊艳脱俗,高贵端雅,惊鸿一瞥间,如出水芙蓉,美得令他窒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美人拉进怀中,就算你是一国君王又如何?!
萨云萝一愣,没想到咸鱼竟会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在十九村时他也这样过,一时有些微怔……再一想,这咸鱼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在御书房调戏皇帝?眨眨眼,奋力一挣,怒道:
〃放手!否则朕……〃
〃喊人?那请陛下大声疾呼,臣绝对会乖乖束手就擒。不过在杀臣之前,让臣一亲芳泽,陛下,国宝家宝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