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哭声渐渐低落,彭宇霆有些无奈地走了出来,越是在意,她就越会去想,所以,只有越痛她才越容易明白和看穿吧……李炎抬头看到彭宇霆,眼神急切的看着他低声问道:〃彭将军,瑶瑶她怎么样?我想去看看她……〃
〃瑶瑶累了,王爷先回去吧。〃彭宇霆直觉不想让李炎此刻接触瑶瑶。人心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在下意识里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关爱时候,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冒险,隔开他们才是……瑶瑶对太子似乎有些死心,会不会转而寻找精神寄托还是未知数啊。
〃我只是看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样,也不可以吗?彭将军,彭爷爷,我只想见瑶瑶一面……〃那毕竟是瑶瑶的闺房,李炎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闯进去。
彭宇霆未曾抬眼,只是心里一声长叹,说了声:〃王爷还是回去吧,改日再见得好。〃
李炎一怔,低低应了一声,黯然转身,有些绝望地朝着安平王府走去,身后的侍从很是担心的跟着。
彭宇霆看了李炎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世间〃情〃字最是伤人,瑶瑶如此,李炎如此,却不知皇宫大殿内的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太子如何想的无人知道,不过太子身边那位内监总管万福却知道,这几日的太子不大对劲。虽然政务照常处理,可就是有些莫名的反常。知道李统领告假后,太子也不在中间休息时出去了,批阅奏折时也常常发呆……万福正看着太子的背影想着,忽听太子问道:〃可有查清李统领是怎么回事?身体哪里不适?〃
来了,万福急忙俯身答道:〃听说就是身子不适,明日就会回来了。〃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继续看奏折,心中却隐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而且还和那个小丫头有关。
果然,次日李统领进宫,突然呈上了一份奏折,请求调往宫门处,理由自然很是冠冕堂皇。
看着手里的奏折,太子缓缓抬头看向御案下的李琼瑶,半晌说道:〃准!〃
随着太子口中的那个〃准〃字,李琼瑶的心随即彻底凉了下来,低垂着头自嘲一笑,太子哥哥怎么会在乎自己一个小丫头呢?真是不自量力……宫中那般多的美人,个个如花似玉,爱慕太子的人何其之多,多一个少一个李琼瑶又能怎样?低头谢了恩,无言退出了御书房。
万福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心地瞄了瞄太子的脸色,犹豫着问道:〃殿下,您……您真地同意啦?〃
桃花目微抬,家宝淡淡说道:〃后宫禁卫与前面都一样,无妨……〃如果是她想要的,又有何不可?而且,自己更想知道,如果看不到她,自己是否还会总是梦到她,想着她……
于是,小李子当日就收拾了东西,调到宫门任职,因着事关进出皇宫的安全问题,李统领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宫门处烧的嗷嗷亮,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宫。
听说本来有些手痒毛病,时不时拿点小东西出宫贩卖赚点外快的内监、侍女自有人被李统领捉了一两个后,这些人的毛病一夜之间全好了,再没听说宫里有丢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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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上任,李统领又刻意把自己整的颇是忙碌,一时倒也无暇顾及其它,高高在上的太子哥哥被很好的呵护在少女心中最隐秘的位置,却不敢再去碰触。
小李子呼出一口气,其实,自己还是真的很想太子哥哥,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是?何况自己现在忙忙碌碌的,还不是为了让太子哥哥安然的在宫里处理政务?
李琼瑶调职,高兴得人自然是李炎,每日前往翰林院,必定会特意绕到宫门处,宫门守卫每每看到安平王,必定会急忙唤来李统领,一群人挤眉弄眼躲在一边,看着安平王带着满脸儒雅的笑容递给李统领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
而御书房内的太子殿下也一如既往的繁忙,特别是面对西北草原一事,时间上计算咸鱼叔叔该是到了,也不知实际情况如何,心里也颇是忐忑不安。
另外,令太子很是恼怒的,是心里的那个影子,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甚至她女装时的娇俏动人,男装时的明媚英姿,都那般鲜明的刻在脑海里……原来自己可以镇定冷静的处理所有的事情,却无阀扼制深埋心中的思念……她还好吗?没有看到自己她是否也会这般思念?宫中〃豺狼〃众多,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女子,可有被人欺负?
太子的担心显然多于,要知道李统领的双亲身份也非寻常百姓,一个是大唐第一女将军,一个是天下第一才子,还有位随时跟在后面保护,备受大唐百姓尊敬的彭老将军,李统领本人又是文武双全,才貌出众,品行端正的美人到哪里都吃得开。虽说官职比一些昂藏男儿大得多,可人家说话做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有统领的架势,想挑刺都不容易不是?
李琼瑶抬头看着有些发白的天空,不由喃喃自语:〃家宝哥哥,我果然是太过奢求了……现在我想到曾经看到你的那些日子……很满足呢!〃小李子低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所以,也就更加懂得珍惜……
〃瑶瑶。〃
李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李琼瑶脸上挂起一抹笑容起身迎了过去,伸手大大咧咧地接过李炎递过的食盒,看到里面是自己爱吃的食物,不由伸手捡了一块丢到嘴里,嗯嗯,果然好香的说,还是安平王府的厨子手艺好些,做的东西都比将军府味道好呢。
看着小李子吃得高兴的模样,李炎也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傻丫头,都是一样的,人总有一种抢来的东西比较好吃的心理罢了……吃慢些,小心噎着……〃
李琼瑶一屁股做到花园的亭子里,自顾吃得开心,一边吃还一边辩解道:〃安平王府的出自就是陛下派去的,属于御厨呢,我们家又不是……大厨师傅做不出这样的糕点啊……〃
〃瑶瑶若是喜欢,那我每日都让他们多做些,每日都送给你吃,好不好?〃李炎眸中含笑,满足地看着小李子吃的一脸的开心模样。
〃那不成,外公说不许我一直麻烦你……偶尔吃到就可以了,人不能贪得无厌……〃我不能贪得无厌地想太子哥哥……小李子笑容隐隐一暗,随即绽开一抹笑容说道。
李炎低头笑道:〃我不嫌麻烦,只要是瑶瑶想要的,我永远都不会觉得麻烦。我希望……瑶瑶一直麻烦我,一直……〃
心里一动,李琼瑶吃着糕点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李炎,急急的眨了眨美目,试探着叫了一声:〃炎哥哥?〃
〃没事,再不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李艳抬头一笑,轻声说道,随即起身便要告辞。
知道李炎每日有许多事务要做,小李子也没有挽留他,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李炎逃也似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食盒里还剩下的两块糕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李炎急奔出将军府,过了转交猛然站住,如果多待一秒,只怕……只怕自己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就会吓坏瑶瑶,两人间的亲密无间也会随之消失……如果太子还没有完全走出她的心里,那么自己的任何话对她都是困扰。虽然自己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却不能冒险地让自己失去站在她身边的危险……
身后的随从有些担心的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主子到底发现了什么事,以前每天去将军府都是心情大好,为何这几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发生了什么事李炎自然不会和下人讲,只是那有些颓然和隐忍的背影让跟随多年的随从侍卫十分担心。带着满心的悲凉,李炎步步沉重的朝着安平王府走去。
已到傍晚,街上行人颇少,李炎因为心情压抑,走到也慢,迎面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嘻嘻哈哈的走过去,其中一个不小心撞了李炎一下,随即很有礼貌的扭头说了声〃对不起〃。
李炎勉强笑了说无事,走了两步,下意识的低头一看,不由惊道:〃我的玉佩!〃随从侍卫一听,不由转身朝着那几个呼啦一声散开的少年分头追去。
留下李炎站在原地,伸手摸向挂着玉佩的腰间,希望他们能追回来,那是……娘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东西,虽说娘叛逆谋反死有余辜,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娘亲……
路边两个乞丐立刻围过来向李炎伸手讨要好处,有些无奈,安平王出府哪里需要带银两?如此衣着华贵的公子说身上没有银子旁人自然不信,于是遍拉住安平万不让走,纠缠间,人已被几个乞丐拉到了一个胡同里,李炎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还真是打算讨不到银子就不放人了不是?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公然强抢?
李炎正无奈间,却看到那几个乞丐突然推开,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肮脏不堪的老人从一边走了出来,定定的站在李炎面前,那双被乱发挡住的老眼透着严厉,透着阴狠,格外强硬的看着李炎,带着审视,带着希望,甚至更多复杂的看不明的意思。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眼神,李炎心里蓦然一动,这双眼睛……竟是与娘有着七分相似!再仔细一看那个老人,才想起原来竟是前几日在王府门口看到的那个老乞丐,难不成他竟是看准了自己,打算敲诈?
〃你是李炎?〃老乞丐有些小心的问道:〃你娘……可是叫彦如画?〃
李炎蓦然一惊,这个名字,已经十多年无人提起了……迅速的看了看街道,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们若是要银子……〃
一把长剑突然架在了脖子上,老人急切而又严厉的问道:〃是不是?〃
冰冷的刀刃架在皮肤上,稍稍一动就会伤了自己,垂着眼帘,李炎面不改色,只轻轻点了点头:〃是!〃
那把宝剑瞬间被收回,就在李炎有些惊异的时候,忽听那个老人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叫道:〃炎儿!〃
这样的称呼,除了娘还有谁?李炎的心急急地跳了两下,猛然抬眼看着老人,你……你是谁?
〃炎儿,我是外公,我是你的外公啊!〃老人伸手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脸上泥灰像是刻意涂抹掩饰真容,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外公?!李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就是娘的爹爹,曾经不可一世的护国将军彦子青,自己的外公?十多年前他在当年与大唐一战身受重伤,据说一致关押在长安某处,大唐女帝也一直派人殷勤救治,几年的治疗,彦子青竟然不可思议的康复了。后来大唐镇压邪派谋反那年,随着娘的故去,大唐发出通告,彦子青听闻皇太后以被处决,自杀身亡……
想到大唐的通告,彦子青冷笑一声,大唐那帮宫廷御医管什么用?一旦涉及到江湖药物,个个束手无策,当年自己逃脱的部下费尽心机送来一种吃下后昏迷酷似死亡的药物,自己才得以脱身,漂泊期间竟然遇到了当年救治李炎的那位赫赫有名的神医,所幸自己那时狼狈不堪,谎称与人打架受伤,他到也没有怀疑,竟然还治好了自己的旧疾。
李炎看着这位与自己感情并不深厚,自己只有一些模糊印象的外公,心里感慨着原来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位亲人,只是……李炎抬头看着彦子青,外公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存活,为何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要来长安找自己?大唐女帝仁慈,李炎知道她不会伤自己,但是外公露面的话……
彦子青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阴狠而嗜血,我有今日,完全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如果不是她,自己说不定现在已经登上帝位,如果不是她,女儿也不会死……无论之前斗得多么厉害,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那万箭穿心的凄惨丝状,单单听说,彦子青已经痛苦之极,以为此生已经无所畏惧,但是,当听到女儿的事后,心还是忍不住在滴血,全心全念全部化为一个〃恨〃字。
那个女人才是最该死的一个!千百年来哪有女主登基之说?一旦登基便会阻力重重,偏偏换了她就一切顺理成章,自己全力扶持起来的女儿却成了天下的笑谈,自己有心取而代之,却被那女人使得妖术而前功尽弃……
李炎垂眸,有些无奈,看来外公流浪在外这么多年始终不曾想明白,大唐女主登基乃民心所向,大齐百年,文化根底不同于大唐,女子地位低下不说,女主登基更是为众多文人雅士所鄙视不服。而且,大唐女帝有治世之能臣,看看大唐国势便知女帝之能,女帝抱恙,万民祈福,非贤明国君,哪里会有这样场景?
李炎本以为大唐史记定有偏向,成年后也特地令培养的心腹暗查当年往事,包括自己的娘亲彦如画的死因,十年前的事许多人记忆犹新,得到的结果与大唐史书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