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其实就算现在兼人已神志不清,可他身边那个千叶可比他本人难缠得多。兼人或许还会顾念白水家的旧情,可是千叶就……
“其实我们这次来……”
“想趁著兼人病重就来分他的家产,是这样吧?”介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千叶无礼打断。其实不用他多做说明千叶也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屑。若在从前他们之中有几个敢在兼人面前说三道四,如今不过是想趁虚而入为自己谋些好处罢了。
“千叶迦木,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敬你是千叶家家主,又与我们白水家是同盟才处处忍让,别得寸进尺!白水家的事到底要有个了断,不必你在旁指手画脚,你让白水兼人出来,躲在里面算什麽!敢做不敢当,想做缩头乌龟吗?!”
两方人你来我往,不过数句话间就擦出了浓重的火药味,介木夹在他们之间也不知劝什麽好。千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而在兼人的事情上,他更是软硬不吃。
“你给我闭嘴!”对自己的侮辱或许他还可以冷笑置之,可是对方侮辱兼人的话就像戳中他的旧伤口一样。看到千叶突然间杀气四溢的眼神,那个说错了话的後辈吓得几乎站不住脚。这个男人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仿佛连出声的勇气也被一并剥夺了。
“兼人就在里面休息,你们敢再靠近一步打扰到他,後果你们自己承担!”
千叶说罢,用他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睛从面前的人身上一一逡巡过去,然後果断地转过身,乓地一声把门带上。白水家的诸位长辈似乎也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一时间也都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也一直回荡著千叶那句冷冰冰的逐客令。
“太放肆了!这简直目中无人,”
“就是,千叶家的小辈这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跟他客气什麽,”
“就算是同盟也不能容忍!”
屋外此起彼伏的叫骂声自然不可能被一扇小小的门挡住,而屋里的千叶只是维持著一贯的冷笑对门外的事置若罔闻。他很清楚那些老家夥的能耐,果然过了这麽多年还是一点长进了也没有,胆量完全没有随年龄而变化……
然而早在仆童送药过来的时候半梦半醒的兼人就已经被吵醒了。千叶被门外头的人搅得一头恼火,心里更是埋怨川泽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好家务事,竟然纵容他们到这里来大吵大闹。不过这种心情在看到此时此刻大梦初醒衣衫不整的兼人之後似乎立即烟消云散而去,那半敞开的衣服里当日川泽留下的吻痕已经淡了很多,但留在细瘦的锁骨处的痕迹依然是那麽撩动心弦。千叶在门边站了片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兼人的衣服已经从肩膀处滑到了膀弯那里。
“……”
兼人自然不知道此时此刻千叶矛盾的心情,他亦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具有多大的诱惑力。直到千叶喘著粗气走到床褥边,跪下身把他滑下的衣服狠狠拉上去,他才恍恍惚惚地感觉到了千叶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怒气和异动。
该死的,为什麽偏偏选在白水家的後山,如果是在千叶家……
千叶在心里牙咬切齿地後悔著,自从兼人大病醒来之後他就一直很君子地没有强迫兼人再发生什麽关系。然而没想到这却便宜了川泽那个小混蛋。不过想来他是自己的儿子,多少继承了一点自己的脾性。比如说趁虚而入,比如说纵情无度……
“千叶……”
千叶在心里诅咒发誓,如果下一次兼人再已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他绝对不会再顾及屋子外面是不是有一堆人等著抓他们的话柄,他绝对要毫不犹豫地把面前这个人压倒,然後绝对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就算要他几天直不起身也不放手。
以前兼人在喊他名字的时候,都是用那种低沈的,仿佛很压抑感情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因为兼人对他既带著恨意,又有著不可诉说的爱意。而现在,一无所知的兼人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喊出他的名字,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一样。他知道,现在的兼人对他的依恋完全是凭借著本能的,在彻底遗忘了过去和自己之後,他只是对面前这个能给予他保护的人特备温柔而已。但其实这份温柔里并没有感情的因素。
“别怕,找麻烦的人我会解决掉,你只要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你就谁也不用怕了。”
这已经完全是在用教导孩子的方式来安慰他。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曾经那麽强大,强大到只能用卑鄙的手段逼迫他屈服,然而这个人的身体却显得那麽瘦,那麽苍白。
这些安慰的话兼人似乎还不明白,他怔怔地望著钱千叶,任由外面的吵闹声愈来愈大,他伸出手,环住千叶的脖子,把自己的面孔紧紧贴在对方的胸口上。
他方才无意识地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这个自自己醒来就一直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火海中抱著一个人失声痛哭。他一直以为千叶迦木这个人永远是微笑的,从来不知道他会哭得那样伤心,仿佛不愿意再一个人独活。
兼人不知道那个梦意味著什麽,更不知道那个被抱在怀里的人其实就是当初的自己。可是当他空空的记忆里只剩下这麽一个残缺的片段时,他觉得他很心疼这个男人。
“他们连这扇门都不敢闯进来,还有脸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谈条件,一群懦夫!”
千叶与兼人温热的身体贴靠在一起,他用手臂揽住对方的腰身,曾经无数次的欢爱让他早已熟悉了对方的身体。他当然知道剥去这层衣服里面剩下的是什麽,他当然知道这身体被贯穿时会怎样的颤抖,他当然知道对方在高潮来临时会怎样用双腿缠住他,然後用压抑的呻吟和喘息制止他更多的掠夺。
就因为如此熟悉,所以他才不敢跃雷池一步。只要由著身体里的火燃著,只怕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停下。
不如干脆就把他带走吧,反正,反正留在这里也很危险……
“哗──!”
杀机 上
就在外面的众人为兼人的事争吵不休的时候,白水川泽的突然出现无疑让几位各怀心思的长辈们有些尴尬。前些时日他们借由香的事故意向川泽施压,一来是要这个後辈知道他虽然贵为家主,但白水家的大小事仍要以几位长辈的意见为重,二来也是因为事先由香曾私下见过几位长辈,允诺了他们一些好处,要借他们的力量帮自己早日与川泽完婚。当然这些私心和私事川泽都是毫不知情的。不过今日他们跑来後山被川泽撞见,这两方一碰面,有些事就算本来川泽心里还不确定,这会儿也坐实了。
“我记得几位不久前才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父亲的事情,现在这样是要食言麽?”
川泽也是刚从海港回来就听人说几位长辈往後山这里来了,他心道不好,还来不及更衣休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到了这里一看果然不错,不过这个千叶也算有点能耐,这麽一群人居然被他唬在门外不敢进去。看来当初他说留下白水家果然不错,在这个处处勾心斗角的白水家,真正能保护兼人的人实在太少了。
想到这里,川泽又不禁一阵气闷,这些老家夥也太不识时务了,当初明明谈得好好的,谁知道一转身就变了,真是可恶!
“小主人,这话可说得让人寒心了,我们这麽做可都是为了白水家好,”
“够了!”
川泽不耐地打断他,“该怎麽做我心里清楚,请几位回去吧,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几位长辈的‘好意’川泽心领了,但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我现在仍尊称里面的人为父亲大人,那麽他依然是白水家的主人,白水家最重规矩,就算你们是长辈也不能例外,父亲大人如今病重,下次各位要想见他,请事先支会我一声,”
他既然说了这话,原本各怀心思的人哪还敢再多说什麽。他们本来就动机不纯,此刻正心虚被川泽看出来,现在他退了一步,已是给几位长辈台阶下,他们当然也要识趣地让一让。
反正兼人只要留在白水家,日後机会多得是,只要能让千叶离开……
“哼,此刻就算他们答应也是在敷衍你,眼下人人利字当头,留在你们白水家还有什麽安全可言?於其留在这里提心吊胆,不如让我带他离开,我看这些老家夥还有什麽心思可想!”
川泽好不容易把众人打发走,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到自己身後的门被碰地一声推开,他一转身刚好对上怒气冲冲的千叶,
“如果你保护不了他,就让我带回千叶家,反正现在只是养病,只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就行。我看你这白水家危机四伏,让兼人多待一刻我都担心。”
“你给我闭嘴!”
千叶居然提出要把兼人带离白水家,这简直是荒谬。对兼人而言,在千叶家生活的那十几年才是人生里最惨痛最屈辱的回忆吧,现在他居然还妄想把兼人带回到那里。
“你还想像以前那样把兼人软禁在千叶家?你以为他在你身边待得会开心?我告诉你这里才是兼人的家,他只有白水家才是最安全的,我不会让他再离开这里,更遑论到你那里!你住得惯就住,不想住就给我走。”
这父子两个的脾气是一模一样的强,一模一样的不饶人。川泽说罢把千叶往门边上用力一推,然後径直走到房中去看兼人,
“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只要兼人待在白水家一天,他们就不会放过他。你以为他们要的是兼人的命?他们是要你妥协,是要你向他们低头,你懂不懂?!”
川泽刚往前走了两步肩膀就被千叶按住,对方的力气之大让他几乎无法再向前一步。川泽被他激怒,话也说得激烈起来,
“我是白水家的家主,你有什麽资格管我?”
“我……”
我是你亲身父亲,为什麽没有资格管你?
但这句话,他说得出口麽?这句话一出口,他还有什麽颜面面对兼人?
“和由香成亲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和由香青梅竹马,我不能辜负她,至於其他的……”川泽感觉到千叶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略微轻了轻,又看到千叶的目光不再尖锐,他心里不解,更不可能猜到千叶那截然而止的半句话後隐藏了怎样巨大的秘密。但川泽毕竟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了口气,又道,
“现在我才知道兼人当初的心情。我以前只知道一味地恨他,却不知道肩负起整个白水家是那麽累,有那麽多无可奈何。”
可惜知道得太晚,伤他伤得太深……
“既然现在知道了就更不能对不起他的苦心,我平心而论,现在让兼人留在白水家只会成为你的软肋。他们知道可以拿兼人来要挟你只会得寸进尺,这样白水家就会永无宁日。事到如今我还能跟你争什麽,争来争去受伤的都是他,我看透了,其实只要他好,我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由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川泽正坐在榻榻米上一个人喝酒,她知道川泽并不贪杯,而且酒量不浅,可是从川泽泛红的面色来看他已经醉了,这让原本就已经心神不宁的由香更加有点无措,
“川泽,你这是怎麽了……”
由香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已经乱了。她今日出去居然被柳生家的人中途截住,她原本也不是那麽不小心的人,近来也是因为兼人的事才会被柳生家趁虚而入。而单独与她见面的柳生更是透露给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她也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吓得乱了方寸。
靠在木窗边的川泽似乎过了许久才察觉到有人走进房间,他额前的刘海有点凌乱,眼眶也因为醉酒而略微泛红,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虚弱不堪。由香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川泽,惊得她连忙走过去在川泽面前跪坐下来,她伸出手想帮川泽把遮住面的长发拨开,手却突然被对方猛地抓住,
“川泽你这是……”
由香的手被对方握得一痛,本能地想收回去,不料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人就被川泽紧紧抱住,
“别走,别走好不好。”
由香这时才看清川泽的眼睛并非被酒气熏红,而是……
“我不走,我永远也不会走的,除非有一天你赶我走。”
由香的手臂回应似地环住川泽的身体,她知道仅仅用拥抱是不够的,她很怕失去怀里的这个男人,所以不惜为他做更多的事,
她的吻在不经意间落到川泽光洁的额头上,很小心很轻微的一个吻,像是怕把眼前的梦给震碎。而事实上当她亲吻川泽时候,这个心绪烦乱又沾了酒的男人立即失控一样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後狠狠用吻堵住了她的呼吸,
“川……唔……”
霸道的吻让由香顿时失了神,放弃了抵抗,没有任何拒绝,她只盼著这个吻能更深入一点,只盼著两人可以更亲密一些。
爱到如此卑微也无所谓了,
“我不想失去,可是原来我早就失去了……”
酒後神志迷茫的川泽一边褪去由香的衣服一边不停地说著话。他所说的由香不明白;可是渐渐地她感觉到了川泽的异样。是的;从来都是他不要她;要说失去;也是她早已失去了他。
“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我不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