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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靖棠接钱那一刹那碰触了江韶矽温热的手指,连带他心里都热了一下,他觉得江韶矽着实可爱,自然更加不愿意放他离去:“这位先生,我看你是老手,想要赐教一番,我在楼上备了好茶,不知先生是否赏这个脸?”
江韶矽掂了掂沉沉的衣袋,很是坦诚:“我不是什么老手啦,我今天第一次赌钱,没想到赢了这么多。我也没什么妙招,就凭直觉押大押小,你也可以的,不信你去试试。”
杜靖棠暗自吃惊,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赌场奇才。他瞧见江韶矽就要往外走,急忙上前拦住:“先生,我实在想交你这样一位朋友,敢问先生贵姓?”
江韶矽对于杜靖棠这样的气派人倒是不厌烦,加之对方与自己说话客气礼遇,便也如实相告:“姓江,江韶矽。”
杜靖棠记下了这个名字,当即拱起手来叫道:“江兄。”
江韶矽打量了杜靖棠一眼,瞧见对方三四十岁,比自己要大上几轮,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十分有趣。杜靖棠大约也觉出了这么点意思,顿时有些尴尬,又一拱手:“江老弟。”
这下可把江韶矽逗乐了:“你这位先生可真有意思,我哪里像你的兄弟,儿子还差不多。”
杜靖棠四周的手下见江韶矽言语放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倒是杜靖棠本人不甚在意,忽然亲亲热热的挨近了江韶矽:“这可不好称呼了啊,叫你江先生倒显得你我见外,不如我就叫你韶矽吧。”
江韶矽只是觉着杜靖棠好笑,但也不好再驳他的面子,只得应承下来:“好吧好吧,反正很多人都叫我韶矽。”
尔后又学着杜靖棠的口气礼尚往来:“你呢?敢问先生贵姓呀?”
杜靖棠被江韶矽的模样逗得心里乐翻了天,他愈发喜欢这个俊气少年,清了清喉咙答道:“在下姓杜,杜靖棠,表字子玄。”
他满以为自己的名字可以震到江韶矽,在卢京城中谁不知道帮派里的第一把交椅唯杜靖棠稳坐。哪知江韶矽像个愣头青一样拉起他的手握了几握,边握边说:“杜先生瞧起来一点都不老,怎么做派老气横秋的。”
7、【 杜 靖 棠 (一)】 。。。
尔后他又快快乐乐的说道:“好啦,握完了手就算我们俩认识了,杜先生,今天谢谢你,再见啦。”
杜靖棠简直要被江韶矽弄晕了头,他从未见过这样不长心眼的少年,心里觉出几分趣味来,他倒顶顶不想对江韶矽用强,这样的少年,若是心甘情愿的顺从自己,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此刻江韶矽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
杜靖棠一边回味掌心江韶矽存留的余温,一边亲亲近近的建议道:“我叫人准备饭菜,韶矽今晚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如何?”
江韶矽见杜靖棠纠纠缠缠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心里还惦记着江韶年,心想哥哥回去之后找不到自己怎么办,兴许哥哥还饿着肚子呢。
他断然拒绝:“杜先生,我已经吃过饭,现在要回家了。”
杜靖棠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走江韶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你请我吃饭吧,你今天赢了那么多钱,理应请一顿饭。”
说完之后杜靖棠自己都觉得脸上臊得慌,他杜爷何时说过这样丢身份掉架子的话,开天辟地头一回啊,他不禁又觉得自己是栽给江韶矽了。
江韶矽的心里也在嫌弃,心想原来你是为了一顿饭来结交我的啊,还说什么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我看要是真输了,你还没钱来付的吧。
可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江韶矽再不长心眼,也知道不能伤了对方的自尊,想了片刻从袋里又数出十块大洋塞到杜靖棠手里,怕是别人听到笑话杜靖棠,就俯身过去悄悄说道:“杜先生,我知道你没钱吃饭,我以前也是这样,不过没关系,我给你钱,鸿隆餐馆的盐水鸡很好吃,你去尝尝。”
这下杜靖棠彻底哭笑不得了,他杜爷会吃不起盐水鸡?笑话!只要他一声令下,别人怕是跪着把饭菜端过来。江韶矽的气息在耳边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江韶矽扛到楼上去了,扒光洗净按在床上。
可他万万不想这样莽撞,本着让对方心甘情愿跟自己的原则,他刚才已经不要脸了,那现在彻底就把这脸丢到姥姥家去:“你带我去吃,我没吃过,还不知道那盐水鸡长什么样呢,点错了怎么办。”
江韶矽皱着眉头又瞅了杜靖棠几眼,免不了又腹诽起来,这人怎么这么难缠,穿得这么气派,连钱都不会花,怎么会点错呢,你点了盐水鸡跑堂的自然就会给你端来盐水鸡。
杜靖棠瞧见江韶矽犯愁的样子也十分入眼,还想要再逗弄几下,哪知江韶矽一横心一口答应下来:“好吧,我带你去吃,让你认识认识盐水鸡。”
鸿隆餐馆离赌场几百步远,杜靖棠把这几百步走得架势冲天,他和江韶矽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路,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打手保镖,黑衣黑裤,乌云压境一般,路人避之唯恐不及。
江韶矽从出了赌场门就觉得身后那些人不对劲,他很想问杜靖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又隐约觉得此人不易招惹,送他去吃完饭就赶紧分道扬镳。
鸿隆餐馆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笑得眼都找不到缝儿了:“杜爷,里面儿请,今天真是贵客临门啊,小店蓬荜生辉。”
杜靖棠的心思全都放在江韶矽的身上,他自见到江韶矽的第一眼起,便觉得与以往不一样了,他不知该如何对江韶矽下手,尽管他只当对方是个宠物一样的人物。
坐定之后,江韶矽豪气的在桌上拍了一块大洋:“你看这能买多少只盐水鸡,都给我端上来,我请这位先生吃。”
餐馆老板当即愣在原地不得动弹,他见这衣着破旧的小子这样说话,也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只得怯生生的望着杜靖棠,等候杜爷发话。
杜靖棠见餐馆老板不动,觉得对方十分不识抬举,当着江韶矽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压抑住火气催促道:“去啊。”
餐馆老板几乎连滚带爬的进了厨房,指使着厨子们:“快!快!盐水鸡!有多少上多少!鸡不够了再杀,叫人再给我买五十只鸡来!”
没过多久,餐馆老板殷勤的请杜靖棠和江韶矽移步另一处,江韶矽想尽早摆脱杜靖棠,就满口答应,带头走在前面。而杜靖棠则耐心的跟在江韶矽身后,两人刚到大厅,便瞧见几张大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放着几十盘子的盐水鸡,江韶矽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说不出话来。
连带杜靖棠也惊了片刻,餐馆老板献媚一般凑上前去:“杜爷,您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先上个九十盘盐水鸡,厨房还正在备着呢,保证您吃完还有。”
杜靖棠有些尴尬,他身后的打手们想笑又不敢,个个憋得脸通红,他们第一次见着杜老大这般手足无措,都颇为新奇。
相比杜靖棠的尴尬,江韶矽则要兴奋许多,他两眼简直要放出光来:“原来一块银洋能买这么多啊。”
餐馆老板搓着手讨好:“还有呢还有呢,这位先生,厨房正在做着呢,你要多少有多少。”
江韶矽兴奋的不能自已,和杜靖棠打起商量来:“杜先生,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么,这么多盐水鸡,何况厨房还正在做,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想必你身后这些人都是你带来蹭饭的,我嘛,就大请客了,你们吃完了给我剩两只就行,我还要带回家呢。”
不等杜靖棠开口,餐馆老板急忙应承道:“不打紧不打紧,本店应有尽有,杜爷你们尽管吃,这位先生您府上是哪里,我一会儿叫人给您送去就是,送个五十只够不够?”
杜靖棠此生再没觉得如此丢人过,他无力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下去吧。”
餐馆老板点头哈腰的退出大厅:“是是,杜爷您吃好,我随时在外面候着,您有事儿了就吩咐。”
江韶矽忙活了半天再次见到食物,胃里又是一阵蠕动,心想既然这么多,不如自己也来享用一下,反正都是自己拿钱,不吃白不吃。
他一边下筷子一边招呼杜靖棠:“杜先生,这就是盐水鸡,你快吃啊,叫你身后的人也来吃。”
杜靖棠和打手们一个也没有动,江韶矽自己吃了一会儿突然心情低落下来,他把这前前后后全都想明白了,口气颇为沮丧:“杜先生,你骗我,你吃过盐水鸡,餐馆老板也认识你。”
杜靖棠不言语,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眼瞅着江韶矽沮丧的模样,他觉得江韶矽真是好看极了,那破衣烂衫里包裹的是怎样的精致,他真想扒去少年丑陋的衣裳,感受细致肌肤带给自己巨大的欢愉和战栗。
江韶矽没有等到杜靖棠的回应,他没了吃饭的心思,也不想追究杜靖棠的身份,更不想知道杜靖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早有预感对方只是戏耍他而已,他再傻,可总归还是个长眼睛有耳朵的。于是他端起两个盘子说道:“杜先生,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他每走几步,便有打手挡在他的身前,他回头不解的去看杜靖棠,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笑了:“韶矽,按照我和丁永的约定,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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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杜 靖 棠 (二)】 。。。
江韶年跟着癞皮跑了很多条街,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把江韶矽弄丢了,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胡同就空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弟弟不再缩在角落里苦苦等待,他在胡同里大喊弟弟的名字,期望着能从哪个缝隙里传来颤巍巍的一声“哥”。
一人一狗就在大街上狂奔,夜色渐浓,繁华地段人声鼎沸,汽车黄包车与人群交错川流不息,江韶年伸长了脖子观望每一个人,企图能看到江韶矽的影子。癞皮在前面领路,江韶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只野狗身上。
瘦弱肮脏的癞皮带着江韶年来到花街,这一条街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烟鬼赌徒嫖客屡见不鲜,江韶年踏进这里第一步起就开始有了隐隐的恐惧,他害怕江韶矽是被绑到这里卖进相公堂子。一想到这个,他如同发疯一般在大街上怒吼:“韶矽!江韶矽!”
癞皮一路引他来到一家气氛暧昧的店外,涂脂抹粉的女人依附而来,刚要张嘴,被他一把推开:“滚!”
直到江韶年看到躺在榻上的男人,他疑惑了:“丁永?”
癞皮瞧见丁永,顿时露出凶相扑了上去,丁永吓得连滚带爬四处逃窜,江韶年似乎明白了,他环视四周,从桌上拿起一只长颈花瓶。
在女人的尖叫和瓷器碎裂声中,江韶年紧握锋利的碎片走向了丁永。
江韶矽靠在椅子里长出一口气,面前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他随手捏起一片红豆糕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口中久久挥散不去,他满足的舔了舔嘴唇。
他环顾四周,除了那些要死不活黑脸冷面的打手保镖,就是杜靖棠那张半笑不笑的脸。江韶矽觉得十分乏味,他与杜靖棠僵持了很久,可是杜靖棠油盐不进,压根没把他的小脾气放在眼里。
杜靖棠把江韶矽带回了赌场,哄小孩一样逗弄着,可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直奔主题,在他的眼里,江韶矽变成了有趣的宠物,发一点疯闹一些小情绪都在情理之中,更添了几分娇宠的意味。他就是喜欢看江韶矽对他瞪眼睛的模样,挠得他心里直犯痒。
江韶矽霸占了杜靖棠的位置,杜靖棠只得坐在沙发上,打手们围了一圈,江韶矽看得实在厌烦,他对杜靖棠已经失去了耐性,便毫不客气的指使道:“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杵在这里!看着烦!”
杜靖棠挥了挥手,打手们自动退到门外。江韶矽立马顺杆爬:“你也出去,我看着你也烦。”
杜靖棠呵呵一笑,站起来绕着江韶矽走了两圈,很是淡定:“那可不行。”
江韶矽不满的瞪了杜靖棠一眼,颇像小孩子撒气,这一眼瞪得杜靖棠心花怒放,当即想要伸手拍拍江韶矽,与他亲近亲近。
江韶矽头一偏便躲过了:“杜先生,你要留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欠你什么,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杜靖棠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盘子,答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