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与他愉快的伙伴们- 第16部分

　　良仁怔了怔。

　　阿哞见良仁没有回话，也没说再见，就兀自关掉了msn的程式。

　　现在大家都离开了。

　　良仁无神地重复上下卷动着没有任何人在线的msn页面，想要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却不知道究竟要跟谁讲。

　　第二十九章

　　结果离开好像反而是个错误的抉择呢。良仁心情很恶劣。

　　什么都还没想清楚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现在也不可能立刻回去处理，就算要处理，又有什么立场去处理呢？难道要责怪人家横刀夺爱吗？问题是我根本就还没和禹敬在一起啊！

　　总该要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吧？

　　为什么他没有趁着禹敬还在的时候告诉他呢？

　　良仁擅长的是逃避，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发生这种事情让他更不想回去了，每天早上他更加地早起，然后便沿着一般游览行程的路线走，彷佛行军一般，非搞得自己筋疲力尽不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抛开一切，什么都不去想。

　　思考是累人的。

　　什么都不想还比较轻松。

　　不过长时间的独处让他有更多机会回头审视自己的作为，之后的时间他一直在整理自己，把不必要的事情剥除，他老是把自己藏在层层防护之内，以为躲起来就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那并不是真的。

　　即使躲在防空洞里，还是有被炸死的危险啊。

　　闭上眼睛，不代表眼前的事物不存在。

　　阿哞说过的这句话开始像跳针地录音机一样反覆播放，良仁越不想去听，那声音就越是吵杂。

　　不行哪。

　　还得回学校去呢。

　　不处理不行。良仁对自己说。

　　但是见到他之后，我又要跟他说什么呢？

　　良仁一直反覆思考这件事，但他一直找不到一段适当的话好说，总觉得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说什么都不对似的。

　　不过回去之后，他首先面对到的第一个问题，并不是他自身的这件事，而是——明辉大ㄟ失恋了。

　　有时候失恋是很要命的事，这要命不见得是要当事人的命，而是——旁边的人的命。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明辉大ㄟ蹲在椅子上，目露凶光，「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他是凭什么不要我啊？」

　　没有人敢说话。

　　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开口，实在是太要命了。

　　不管说什么都不对，只要开口就会得到大ㄟ负面性的攻击，良仁就算想询问一下寝室里其他人对于禹敬的事情的意见，也不敢冒然地张开嘴巴。

　　「嗯，那个，宇谦啊，我有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出来一下吗？」良仁怯生生地问。

　　宇谦张着有些茫然地眼睛看着他。

　　「干嘛？有什么话就在寝室里说一说啊！是有什么好不能在里面讲的啊？」

　　明辉大ㄟ满脸戾气。

　　「嗯，这个，其实也没有，没什么事。」良仁嗫嚅地说。

　　「你是怎样？有话就说啊！」明辉大ㄟ的声音大了起来。

　　很显然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是想要挑衅而已，良仁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姿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不说很有可能会引起大ㄟ的怨恨，让大ㄟ认为他心怀不满，说了则很有可能遭到羞辱的危机，良仁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啊！

　　我对不起你阿哞！

　　良仁在心里向阿哞忏悔。

　　看着明辉大ㄟ随时都要杀人的眼神，良仁硬着头皮说了：「欸呃就是，那个，那个禹敬啊——」

　　「嗯？——」明辉大ㄟ发出了很凶狠的质疑声。

　　良仁求救般地看向宇谦，宇谦立刻就撇头了。

　　No——不要这样对我——良仁在心里呐喊。「嗯，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他跟别人在一起了，然后，然后，然后我觉得……」

　　「觉得怎样？」明辉大ㄟ很不爽。

　　「觉得，嗯，这个，我想我觉得，有点，不妥。」

　　「有什么好不妥的？是被人抢了不爽是不是？就是有你们这些人啊！根本就不喜欢对方，人家喜欢你你也不珍惜，之后被抢走才在那边不爽，是想怎样啊你！」

　　……我才想问你你想怎样咧。

　　我是凭什么要这么倒霉让你骂啊？当你的室友是我的原罪吗？怪我罗？

　　宇谦眼看良仁的眼神闪动，嘴角也拉了下来，场面一触即发，他立即做了一个睿智的决定，站起来假装要去厕所，顺便拉了良仁一起出去。

　　「他是凭什么这样攻击我啊？我是做错了什么要让他这样骂啊？都已经很衰小了还要让他骂，是骂爽的喔？」

　　「嗯，是骂爽的，他才刚失恋，会这样也很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

　　宇谦双手抱在胸前，「所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全世界就只有他会生气……」良仁皱着眉头碎念了一阵，「禹敬跟别人跑了啦，我该怎么办啊？」

　　「那你想怎么办？」宇谦盯着良仁说。

　　「我不知道。」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直接得到答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啦，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他跟别人在一起啊，就……他怎么会跟别人在一起呢？」良仁有些别扭地说，一边说还一边猛踢地板。

　　「他不跟别人在一起，不然是要跟谁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朱先生吗？」

　　「唉我哪里有喜欢什么朱先生啊！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他啊！」

　　良仁浮躁地说。

　　宇谦彷佛当头棒喝。

　　回想起来，这家伙还真的是一次也没有说过他喜欢朱先生呢。要说他说过些什么，应该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吧！

　　「……卑鄙。」宇谦不可置信地看着良仁，「你这家伙也太卑鄙了。」

　　「我？我哪里卑鄙了？」良仁感到莫名其妙。

　　「你都没有喜欢人家，还要人家喜欢你！」宇谦相当受不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呢！

　　「干嘛？我不喜欢他，就不能希望他喜欢我吗？我都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了，他好歹也要喜欢我一下吧？」

　　「那他喜欢你然后呢？然后你要跟他在一起吗？」宇谦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欸……应该是不会。」

　　「你真的是很烂耶，不要叫什么良仁了，从今以后你就改名叫烂人好了。」

　　宇谦说完就想拂袖而去，良仁赶紧拉住他。

　　「欸欸你不要这样，我们现在谈的又不是朱先生，是禹敬啊！」

　　「所以呢？」

　　「哪有什么所以，我就不想让他跟别人在一起啊！」「所以是喜欢他的意思？」

　　「……应该吧！」良仁吞吞吐吐地说。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男子汉要有气魄一点！有还是没有！」宇谦大喝一声。

　　良仁被这声吓到了，随即也喝了回去。「有！」

　　宇谦脸上露出笑意。「那你就去跟他说吧！」

　　第三十章

　　也许是心里有鬼的关系，再看到禹敬良仁心里都有点忐忑，平常上课他都会坐禹敬附近，现在却避之唯恐不及，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才好，禹敬倒是一派自然，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只觉得良仁的态度有些奇怪。

　　是发现了吗？

　　禹敬想。

　　他也没有要瞒着良仁的意思，只是觉得事情如果由良仁自己来发现，或许会更加有趣也不一定。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来问。

　　他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有几天阿哞的态度有点奇怪，好像做了亏心事又有些失神落魄，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说起话也心猿意马，禹敬猜想，可能是跟良仁搭上线了。

　　好想去逗弄良仁一下啊。禹敬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自己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他了，却还老想着这种事。

　　啊啊……大概是恶趣味使然吧。

　　我也真坏。

　　「在笑什么？」被良仁定名为小王子的keyboard手看到禹敬脸上泛起了一抹难得的笑意，不禁也笑了起来。

　　在还没有跟禹敬他们一起组团的时候，他曾经去看过禹敬的表演。整个表演中他最喜欢的部分，大概就是禹敬的笑容了吧，那宛若春日般的温暖微笑，简直能让一整季的花儿们盛开。

　　从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上禹敬了，因此当禹敬邀他一起组团的时候，他简直都要克制不住的飞起来了，心情雀跃的像是拿到压岁钱的小孩，万般珍惜的放在枕头下，时不时还要拿出来数一数，才能确定那钱还在。

　　他就是这样，只要能够看到禹敬的笑容，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只是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要来把压岁钱拿走就是了。

　　禹敬张开眼睛，看着小王子专注的眼神，莞尔一笑。「在笑你呀。」

　　小王子的耳根微热，不自觉地向禹敬走去。

　　禹敬很随意地坐在桌子上，摇晃着脚，拨弄着手上的吉他，见小王子走了过来，也就将吉他随手放在椅子上，确定吉他不会摔下去后，抬头看着小王子。

　　呵，小王子的眼睛，真的像星星一样亮呢。

　　禹敬很喜欢小王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像里面藏了无数的星芒，整个银河都在他眼底闪耀着。

　　感觉很纯粹。

　　而且只注视着他。

　　有时候禹敬也会想，不知道小王子究竟发现了他的秘密没有，毕竟你若是这么专注的凝视着一个人，肯定会看到他的每一个细节吧！他揣想小王子到底是知道了多少关于他的秘密？不过就算他知道很多事情，他好像也不打算要说出口的样子。

　　那就是星星所存在的意义。为了要背负人们无法说出口的愿望，才会一直闪耀着。

　　这样很好。

　　小王子走到禹敬的跟前就定住了脚步，低头看着禹敬的脸。

　　禹敬微笑，抬手勾住了小王子的颈项，轻轻吻着小王子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向是枝头上的鸟雀那样，浅浅碎碎的吻。

　　心脏承受不住这般恩爱景象的阿哞早已逃到其他间社办去了，反正社办是一整排连着的，中间也没有用门挡住，只有开口可以让人进出，带着郁闷的心情，阿哞一路逃窜到最后一间社办，快速地爬格子，用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不会满脑子都在回荡那让人不快的画面。

　　搞什么？走了一个良仁，换来一个小王子，为什么这种好事都轮不到他啊？

　　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老天爷才要这样创治他？还有小王子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要不是因为他帮忙介绍，他有机会认识禹敬吗？！

　　呃，不对，这么说来始作俑者好像就是我自己，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啊——阿哞越弹越用力，恨不得把吉他都弹坏似的用力，杂音四起，空荡荡的社办满是令人不快的杂音回声。

　　听到那吵杂的声响，禹敬心情倒是相当愉快，加深了对小王子的那个吻。谁让阿哞去向良仁通风报信？这也是对于他的一点小小惩罚。

　　当然就算阿哞没有向良仁通风报信，禹敬还是会这么做就是了，看到阿哞懊恼的样子，就没来由地让他高兴。

　　自从和小王子交往后，每一次的团练都变成了调情时间，虽说禹敬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只要看到小王子亮亮的眼睛，禹敬就想吻他。

　　能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快乐总是无法持续，总是过没多久就全然散尽，他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得透过这种行为来取得一点点的快乐。

　　然后就会看到阿哞的脸色青笋笋的。

　　另一方面，良仁试探性地先打了电话给阿哞，不过自从暑假的一番谈话后，他就在也连络不上阿哞了，良仁心里怀着对阿哞的愧疚，也不知道要如何道歉才好，他也有很多话想要跟禹敬说，刚好那时很流行奶油狮的广告，蹦蹦跳跳的奶油狮唱的那首歌，简直就是告白的最佳曲目。

　　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的良仁遂去买了两只奶油狮铅笔，上面还附了奶油狮的公仔，心想，这样禹敬总该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吧。只带两只铅笔好像蛮空虚的，良仁又买了一些宵夜打算去探班，顺便化解一下阿哞对于他的怨恨。

　　出发的时候良仁心里七上八下，根据他的调查，小王子是音乐系的，如果他没记错，今晚他们就有一场表演，小王子应该会去才对。

　　老天保佑。良仁喃喃自语。

　　根据莫非定律，不管你怎么避免，该发生的事情就是要发生，就篹你这次避开了，下次还是会遇到，总之天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良仁这么一去，当然立马就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