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秀女看去,那说话的秀女面如春花般娇艳,虽与众秀女穿着的是同一样的宫女服饰,但是那气质高傲,手上沉甸甸的翡翠玉镯,一看就不是凡品,众秀女不禁在心中嘀咕。
“说什么呢!都肃静!”内侍轻喝一声,众秀女都连忙噤声,只有那刚才说话的秀女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
肩撵慢慢从秀女跟前走过,风撩起纱帘,隐约露出她的面容,聂无双从纱帘的间隙看去,秀女们俯首低头,只有当中一人头高高抬起,目光直视着她,里面充满了不屑与傲慢。
她娇艳如春花的面容一掠而过,聂无双也来不及细看,只是她眼中的神色令她印象深刻,到底是哪来地秀女这般大胆?她还未想定,肩撵就在“仪德殿”前停下,她由夏兰扶着向里面走去。
……
秀女选拔开始,这便是最终选,雀屏中选就可以留在宫中,不中的自然回家自行嫁娶。几家欢乐几家愁。
敬淑贤三妃把第一关,审家世,观相貌,查品行女工或者考校琴棋书画,选优剔差,三人时而都同意,有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总的来说,总算是都选出了都皆大欢喜的结果。
通过三妃过后的秀女明日再让皇上皇后选与赐封位份。聂无双忙了一整天,只觉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进宫后,算是这一日最疲惫,眼前一批批的如花似玉的秀女在眼前晃过,又要对着她们写上评语,简直是不是考校她们,而是在考校三妃的识人功底。
不过这一日也并未没有收获,起码她知道了那位总是昂着头看着她的秀女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
她就是今年秀女中的佼佼者——高玉姬。是高太后的亲侄孙女,与当初的睿王妃高氏是同族的堂妹。据说她六岁能文,擅长作画,琴棋女工也都精通,是应京中难以多得的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也是这一批秀女中出挑的美女。
其他的秀女美则美矣,但是大都温柔羞怯,唯独没有这般高傲的心气。
聂无双半靠着软榻由着宫女卸去头上沉重的发饰,小口喝着燕窝粥。夏兰好奇地打听:“娘娘,这一次的秀女漂亮吗?”
聂无双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漂亮。美得跟花骨朵似的。”
“美得过娘娘吗?奴婢看着没有一个比得上娘娘的。”老实的茗秋也在一旁问道。
聂无双垂下眼帘,并不接口。是,她们都比不上自己的美貌,可是,她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应国世族,一个个身后代表的可是世族的利益。萧凤溟就算不为了别的,就是看在世族大家的面上也会给她们应有的位份。
一张张鲜活的容颜在眼前掠过,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天边渐渐隐没的落日,一天又过了……
……
“来仪宫”中,皇后看着手中的名册,一张脸越来越是阴沉、
王嬷嬷捧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上前:“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决断的?”
皇后冷笑一声,把手中的册子一丢:“王嬷嬷你瞧瞧看,这什么人都塞进宫里!当宫里是什么地方?!”
王嬷嬷看了一眼,眼花缭乱的名字她一时间也看不分明,但是皇后的面色一看就是借题发挥,作为皇后曾经的乳母,她太了解她了。
端庄大方那不过是她的表象,内里,她与其他普通的女人没有两样,谁愿意为自己的夫君选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小妾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皇后娘娘且放宽心,皇上不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再说了,这宫中唯一的女主人还不是您吗?”王嬷嬷安慰道。
皇后听着她的劝慰,气息顺了顺,但还是难以平静:“可是高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族中的最漂亮的那个玉姬都送进宫来了,怎么着?她还想要再造一个高皇后不成?还想着她高家千秋万代就把持着这后宫,她当本宫是死人不成?”
“还有,嬷嬷你看看,淑妃那边娘家威公侯也送来了好几个,藏着掖着,今日终于让本宫见着了真面目,一个个粉嫩得像是面粉团捏的,这又是什么样的心思!”
皇后拍着桌子,越说眼中不由泛起了泪水。王嬷嬷心疼地看着她,连忙道:“皇后娘娘放宽心思,这还没真正进宫赐封呢,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该乱该慌的可是其他的妃子,可不是一国之母的您啊,皇后娘娘!”
皇后冷笑:“你不瞧着,敬妃现在是万事不愁了。淑妃又野心勃勃,贤妃瞧着她的面色竟是一点也不紧张的,也难怪她,皇上如今宠她都要上天了,要不是群臣拦着,还有这战事拦着,‘引凤台’就要为她建了,当初的云妃都不如她的风头日盛!”
王嬷嬷知道她是气糊涂了,笑道:“皇后娘娘怕什么,奴婢瞧贤妃也是个识时务的,要不然这一次她大可不管皇后娘娘这事,袖手旁观就行。所以奴婢看,她也是忠心的。”
皇后听了消了气:“你说得也对。唉,本宫果真是气糊涂了。”
“再说了,就算新人进宫,能上位的又有几人呢?皇上眼光高,一般庸脂俗粉他是看不上的。有贤妃在前,其他的人当真是一个都比不上的。”王嬷嬷笑得意味深长:“所以娘娘您放心吧,新人进宫后,最先针对的一定是贤妃。她既做了皇后娘娘一回鹰犬爪牙,皇后娘娘何不再让她再做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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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选秀(三)
“再做一回鹰犬爪牙?……”皇后倏然回眸,看着王嬷嬷眼中的深意,不由恍然大悟。
“哈哈……”
“来仪宫”中,皇后抑制不住的冷笑穿破黑夜,似阴冷的风拂过,令人遍体生寒……
……
第二日,秀女最终赐封开始了。经过昨日密集的筛选之后,剩下的都是才貌俱佳的秀女。也许是知道了自己前途遥遥在望,今日殿中的秀女们一个个脸上既是高兴又是紧张。高兴的是自己能入宫了,以后家族的光耀门楣都靠一人身上,紧张的是不知皇上会不会喜欢自己,仅凭一面之缘,是不是就能赐封给自己一个应有的份位。累
聂无双端坐在御阶上首,手中轻摇苏绣双面图扇,这团扇做得精巧无比,只要把支撑扇子的细细竹架收起,一方圆圆的团扇就能收起,放在袖中,要用时再打开。此时殿中气氛凝重肃穆,放眼过去,后妃之中只有她如此漫不经心,可偏偏无人敢非议她。皓白如雪的手腕握着象牙扇柄,看上去赏心悦目,更是生不了任何恶感。
她绝美的面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美眸微微一扫,底下的秀女们一个个都垂首恭立着,大气也不敢出。宽敞的“仪德殿”中因众多的秀女而显得拥挤几分。
敬妃坐在皇后左下首,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什么。淑妃却饶有兴致地打量一个个秀女们的面容,神色似妒又似惋惜。只有皇后身着明黄朝服,头戴凤冠坐在御座右侧,面色肃然。而那左侧空荡荡的地方,是等待着九五至尊的帝王的位置。闷
太阳渐渐升起,聂无双估摸着要皇上要下朝了,收起扇子。正在这时,终于内侍长长的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像是风吹过草地一般,殿中的众秀女纷纷敛容低头。皇后面上露出笑容,步履端庄地步下御阶,三妃跟在她身后迎驾而去。在朝日初升的金光中,一抹明黄身影慢慢而来。
皇后恭谨跪下,身后所有的人纷纷跪下。众秀女只看见皇帝隐约的面容隐在了玉冕之下,看不清楚,可是他是皇帝,龙袍上的盘龙绣图彰显了他帝王的身份,勾勒出他风雅挺秀的身材,只一眼,过人的风姿不知不觉在无形中掠去了多少芳心。
殿中静得针落可闻,众秀女只闻到一股幽幽的龙涎香飘入鼻间,沁人心脾。眼前的红毯上,明黄的袍角似水波荡漾,徐徐而来。有大胆的秀女偷偷抬起头看,只见玉冕明珠帘之后,他的面目清俊雅致,五官明晰如上好悠远的山水画。他的双眸纯黑如琉璃,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三月春风,令人不知不觉中陷落。
聂无双在皇后身后,含笑看着萧凤溟走来。皇后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秀女们不敢怠慢,纷纷跟着三呼万岁。
萧凤溟亲手扶起皇后,含笑道:“梓潼辛苦了。”这一搀扶间的亲密无间令秀女们都忍不住嫉妒。
皇后面上微微一红:“臣妾应该的。”
萧凤溟一笑,携着她的手走上御座。这时秀女们才起身。
皇后笑道:“臣妾已与敬淑贤三妃甄选了最终的秀女,还要皇上最后定夺才是。”
萧凤溟扫了底下一眼,众秀女们只觉得面上被一道温柔的目光扫过,不由羞红了脸低头,只有一人依然毫不胆怯地抬头回视。
萧凤溟的目光在那秀女面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这才笑道:“梓潼定也是可以的。”
皇后谦虚道:“这是皇上的分内事,臣妾不敢越了规矩。再说,皇上可不得这般偷懒。臣妾可是与三位妹妹忙了好几天了。”
萧凤溟一笑,目光不由转向右首边的聂无双。聂无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皇上可不要辜负臣妾们一番心意,底下站着的可是倾国倾城的佳人。皇上看着喜欢就赐封吧。”
玉冕之后看不清他面上的真正表情,聂无双只觉得他眼中笑意更加深了,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话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可被他这般一看,竟隐隐心虚起来。
萧凤溟回头看着皇后与淑妃殷切的目光,淡淡一笑:“林公公,念!”
御座伺立一旁的林公公站出来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念了起来。圣旨中早就拟好了中选秀女的位份,位份最高的开始念起,婕妤一人,美人三人,才人八人,其余的贵人,宝林,御女,采女等等各是不一而足。
萧凤溟这样做并不令人意外,毕竟由皇上亲自赐封秀女的位份是后宫的常例,但是令聂无双意外的是,那秀女中最心高气傲,也是这一次秀女中家世与佼佼者的高玉姬并不是秀女中位份最高的那一人。反而是一位名不经传,龙渊阁林学士之女林婉瑶一枝独秀,不但被赐封为婕妤,更是赐封号“梅”,而高玉姬则被赐封为不太起眼的贵人。连才人都不算。
这一结果令早就对高玉姬心怀嫉恨的秀女们大是意外,又心中忍不住暗自幸灾乐祸。
聂无双坐在御阶之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底下秀女们脸上的表情。
林婉瑶含羞低头,接过萧凤溟手中的玉如意,深深拜下。而高玉姬则是眼中含了泪花,看着一步之遥的萧凤溟,他的深眸中笑意温柔,却不是为她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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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出奇制胜
聂无双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讥讽:果然如她所料,萧凤溟根本不会轻易让高氏的女子再一次有机会入主后宫。高太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单单赔上了如花似玉的美人,更是让皇上对她的心机多了几分警惕。而且就算高玉姬不姓高,以萧凤溟的个性,他也不会喜欢这样高傲张扬的女子。反而是林婉瑶更容易令他觉得温婉可爱。累
萧凤溟赐封完,坐在御座之上,林公公又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圣旨,念起冗长的训诫。一直到日上三竿这一场选秀赐封这才结束。
皇后正要领着三妃与众秀女退下,萧凤溟忽地开口:“梓潼先回宫,双儿与朕一道去上林苑散散吧。”
皇后一怔,随即善解人意地笑了起来:“是,这几日皇上日理万机,还是去散散心才好。”
她说着识趣地退下。萧凤溟握着聂无双的手,玉冕之后他的面上带着一丝捉狭,轻声问道:“刚才你可是吃醋了?”
聂无双被他的手握在掌心中挣脱不得,左右一看,殿中一干人早就退得干干净净,不由脸一红,美眸流转,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臣妾不敢。”
“怎么会不敢?”萧凤溟拉了她的手坐在御座之上,空荡荡的殿堂只有他与她在,林公公站在御阶之下,面朝外,似并未听到帝妃的打趣声。
聂无双坐在御座上,身下似还带着皇后方才的温度,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说不清也道不分明的感触,她幽幽一叹:“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闷
萧凤溟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珠玉相撞之声传来,他已褪下头上的沉重的十二梳玉冕,露出清俊的面容来。玉冕撤去,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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