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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内城伺候的,薛公子有事情请姑娘过去一叙,请姑娘跟我来。”
叶莲这才明白过来,薛棠这么晚了还叫她过去,该不会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来叫她的为什么不是小青、小红,却是这个不认识的老婆婆?叶莲心里着实奇怪,随即便想,大概小红、小青两个人走不开,所以才派了这个婆婆来唤她,眼见老婆婆转身走了,便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婆婆,您贵姓哪?”老婆婆走路走得还挺快,叶莲小跑着都跟不上,夏日的傍晚又极闷热,那汗便如雨一般往下流,连头发梢都在往下滴汗。
老婆婆却是气不喘脸不红,闲闲答道:“姓白。”
“哦,白婆婆,薛公子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白婆婆摇头道:“公子没说,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叶莲只好闭嘴不问,一边拿袖子抹汗,一边紧跟在后面,生怕跟掉了。那路却也是远,走了许久都没到。道路两旁的树荫越发浓密,有风幽幽吹过,叶莲身上的汗也变得冷浸浸的,竟由不住打个寒噤。
再往前走是一片竹林,林间一条幽谧小道,叶莲却忽然发觉有些不对起来,她回头看看,内城那赭黑色的城郭怎么会越离越远?
叶莲蓦地顿住,手缩在袖子里扣住一枚铁锥,问道:“白婆婆,我们这是去内城吗?”
“是啊,怎么了?”白婆婆回头,天色太暗,叶莲只依稀觉得她在笑,她的嘴应该是咧开的,可以看得见一排白白的牙齿。
叶莲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可这里离内城很远。”
“哦,这是小路。好孩子别害怕,这里没什么,来,我扶着你好了。”白婆婆的语声越发温柔,伸出手缓缓朝她走过去。
叶莲笑了一笑:“不用,我自己走就好。”她的声音微有些抖,虽是极力镇定,眼见那白婆婆走过来,还是禁不住一步步后退。
“快过来吧!”白婆婆终于失去耐心,语气急促,忽然纵步上前,探手去抓叶莲肩膀,那身姿灵活敏捷,哪里又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
叶莲手中的铁锥猛地便掷了出去,趁着白婆婆闪身躲避的一瞬,转身撒开两脚便逃。
耳旁风声呼呼,叶莲跑得飞快,简直比兔子还要快。只是后面那白婆婆却是老当益壮,比她更快十分,叶莲打过去的铁锥对她毫无作用,她只轻轻一闪便躲了开去,跟着便腾身一跃,好似大鹏展翅一般,呼地一声朝叶莲飞扑而下。
叶莲只觉背心一紧,人已被抓到了半空中,手里还有一枚铁锥,她想也不想反手便是一戳。
昏乱中只听“噗”的轻轻一声,叶莲知道刺中了,有热辣辣的液体沿着手指滑下,然后她的背上猛然一痛,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叶莲只觉耳朵里灌满冷冷的风,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以很快的速度下坠,她根本就没法控制。
叶莲惊恐不已,伸手在空中乱抓,尚不及抓住什么,人已“嘭咚”一声砸入了一潭冰冷刺骨的水中,一瞬间耳鼻口中有大量冷水涌入,好在叶莲小时在明波湖畔背着爹娘学过游泳,两手两脚在手里一阵乱划拉,总算将直线下坠的身子浮了上来。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叶莲在水潭内转了半天,才摸到一处滑腻腻的平台,当下哆哆嗦嗦爬了上去。
叶莲坐了好半天头脑才恢复清明,眼睛也适应了黑暗,瞪着眼往身周看了一圈,愣了许久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掉到了一口井里。她抬头上望,井口竟是遥不可及,也不知有多深。
井口应该是方的,落下微茫一束光线,照见一面光滑的井壁,连个垫脚的坑窝都没有。
“完了!”叶莲抱头呜咽一声,看来她今日非死在这井里不可。
隐隐有风声掠过,夹带有锵锵的金铁相碰之声。
叶莲猛地抬起头来,却只望到四四方方一块深灰色的天空,多小的一片天空,却连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绝望,却仍不肯甘心,竖起两耳屏息静听许久,面上方现出一点笑来,上面果然有人在打斗。叶莲心头有几分雀跃,却不敢动弹,只觉上面刀剑来来往往、乒乒乓乓越来越清晰,显然离井口很近。
会是谁?
薛棠他们么?他们发觉了这个人的不良居心,所以赶过来救她?只是那个白婆婆为什么要杀她呢?她们分明从来就不认识,到底是什么恩怨仇恨竟让白婆婆花这样的心思来对付她?
叶莲脑袋昏重的很,身上衣服全都湿了,冰冷的贴在身上,冷的她不停打哆嗦,喷嚏一个接一个,只怕要生病,这样深的井里,再生个病,要是没人救,那是必死无疑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上面一声惨叫,跟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坠落下来。
叶莲大惊,只怕会砸到自己,连忙往后收腹吸气像壁虎一样紧贴在井壁上。
“嘭”一声大响,那砸下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庞然大物,水花溅起老高,将本来就湿漉漉的叶莲又浇得透湿。
水珠成串地从脸上滑下来,叶莲冷得牙齿咯咯作响。
那水里哗啦哗啦翻腾许久,终于冒出个黑乎乎的脑袋来,也不知道是谁,要是那个白婆婆可就麻烦了。
“谁……谁?”叶莲抖着声音问。
“我,桓海。”
叶莲一惊一乍一喜,也顾不上冷了,连忙伸手去拉他,道:“你怎么也给那个人扔下来了?”
语声方落,桓海忽然从水里一跃而起,抓着她的手狠狠按向井壁。
叶莲“啊”地一声大叫,正要将桓海推开,却只见眼前一黑,跟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井水霎时溅起巨浪,哗啦啦从头顶直浇而下。
“别……别动。”
“那……那是石头么?”
叶莲哪里还敢动,从桓海肩膀望过去,只见井水里竖起墨黑的一块什么东西,好像是块大石头。她不禁一阵后怕,方才若不是桓海动作快,只怕他二人此刻已是石下肉饼了。
“闭嘴。”桓海咬着牙道。
井口处隐约闪过一道黑影,有阴冷的笑声飘下来。
静默许久,却听上面有搬动重物的声音。
叶莲仰头一看,却见井口好像多了一块石板,石板缓缓被推拉过去,将唯一透着光亮的井口慢慢遮盖住。
最后,井口完全被遮盖住,只剩一片黑暗。
得救
井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切好像忽然间静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莲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几欲凝滞了的空气中簌簌颤抖:“这下更……更出不去了。”
桓海没有做声,握住她的手松开,身子颓然下滑,泼喇一声,竟从平台上又滑进了水中。
叶莲忙不迭弯腰将他捞住,手伸在他两肋下咬着牙关用力往上一拖,硬是将桓海这个七尺男儿拉了上来。也不知是不是用力太过,桓海竟低低哼了一声,好似十分痛苦。
等把桓海拉上来,叶莲便也脱力,只觉浑身发软,一跤滚倒在地。桓海也好像没骨头一般,顺着她仰倒,正好压在叶莲身上。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叶莲喘吁吁问,桓海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她却不好推他,生怕一推,这个人便又会掉到水里泡着。
“嗯。”桓海闷声应道,略缓了片刻,总算翻身滚到一边,挣扎着靠井壁坐起,又去伸手拉叶莲。
叶莲借他一拉之力,很容易便坐了起来,听得他气息不稳,忙问:“喂,你伤得要不要紧啊?”
桓海仍然不说话,却悉悉索索在腰间袋子里摸着什么,摸出来后啪嗒啪嗒打了两下,嗤的一声竟冒出火来,却是点亮了火折。
叶莲喃喃道:“还好有火折子。”眼看桓海反手使力,轻轻一下便将火折倒插在头顶井壁上,不禁怀疑那看似坚硬无比的井壁是不是豆腐做的。
火光下,桓海的脸是青白色的,表情倒还算平静,想是在极力克制,饶是如此,却还是时不时皱起眉峰,显然很是难过。
“你伤在哪里?”叶莲上上下下瞄了许久,才看到他右肋下有血渗出,略怔了怔,忽然低头撩起湿漉漉的裙子,胡乱拧了两下水,嘶啦一声撕下一幅裙摆来,二话不说上前便去给桓海裹伤。
桓海却也没推拒,眉头皱得更紧,低头看叶莲将那湿布条一圈一圈绕在伤处。
等包扎完毕,叶莲才抬头看看桓海,接触到他那眼神,不禁一晒,问道:“这样包不对吗?”
桓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叶莲连忙去拆:“那重新包好了。”
桓海伸出一只手将她拦住,摇头:“不用。”先前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休息片刻,才略恢复过来。却还是乏力,勉强伸指在肋间伤处点了两处穴道止血,又闭着眼坐了一会,忽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打开时内中却有一只同样湿漉漉的蛾子,正在那里抖翅膀上的水。
“还……还……还好,飞……飞萤没……事,我……我们……有……有救了。”桓海难得说这么长串话,却是结结巴巴不成句子。
叶莲一下子醒悟过来,难怪他不肯说话,原来话一多便会口吃,可为什么他唱歌又唱得那么好?真是古怪的人。
等那蛾子抖干了翅膀上的水,桓海伸指在盒沿上弹了两下,蛾子立刻便飞了起来,尾巴那处竟是透明的,亮晶晶一闪一闪,像是一盏小小的灯。
“这不是萤火虫么?”叶莲疑惑道,“它真能救我们?”
桓海不满地盯她一眼:“不……不是萤……火……火虫,是……飞……飞萤。”
飞萤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井口处,在那里绕了几个圈子,消失不见了,想是找到缝隙,飞出去了。
叶莲道:“你是放它去找薛公子来救我们么?”
桓海“嗯”了一声,望着叶莲的眼里总算有了那么一点“还算聪明”的意思。
飞萤离开后,桓海便又不说话了,自顾盘膝打坐,调息吐纳起来。
井内再度陷入沉寂之中,叶莲也不好打扰他,只好在一旁呆坐。毕竟裹了一身湿衣,又是在如此阴冷的井底,竟是越坐越冷。
叶莲抱着双臂抖个不停,抖了一阵,头脑便有些糊涂,沉甸甸地昏重无比,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却又知道这时是不能睡的,便狠狠掐了自己两把,如此才算清醒了一些。
“桓海……桓海……”叶莲伸出一只手抓着桓海的袖子摇了两摇。
“嗯?”桓海运气调息片刻,稍觉好点,听见她叫,便吐气结束调息。
叶莲颤声道:“唱……唱首歌吧!”
“唱……唱歌?”桓海微愕。
“太静了,静得我……都要睡着了,你唱唱歌……我就不会睡了。”
桓海抓抓脑袋,赧然道:“我……我唱得……不……不好。”
“我听过你唱歌,很好听,真的,唱两句吧!”
桓海犹豫半晌,还是低声唱了起来:“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不同于那日的雄浑苍劲,他这首歌唱得低沉柔婉,或细如发,或溜若溪,听来竟有几分缠绵,又似有几分忧伤。
叶莲转头看他,却见他一边以手击打腰间剑鞘合拍,一边忘我歌唱,只是神情郁郁,倒好像真有什么伤心事。
火折子燃到尽头,噼啪一声响,爆个火星,而后熄灭,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只有桓海的歌声还在幽幽流转。
叶莲起先还跟着低声合唱,渐渐便有些支撑不住,脑子里嗡嗡地乱响,眼皮越来越沉重,只想这样睡去。
她想再掐自己两把,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也不知怎样便歪下去,搁在了桓海肩膀上。叶莲心里觉得不妥,又没法起来,好在桓海只顾着唱歌,也没在意。
正挣扎间,桓海的歌声却忽然顿住了。
“怎么……不唱了?”叶莲问,只是声如蚊呐,也不知桓海听见没。
桓海一手自她身后横过,搂住她肩头,要将她扶起来。
“起……起来了,有人……来救咱们了。”
他的语声中含了欣喜,叶莲一下子便来了精神,睁开眼道:“在哪里……哪里?”
不等桓海回答,上面的石板便被推开,有月光透进来,有人自上喊道:“桓海……桓海,你在下面吗?”好像是小青的声音。
桓海运气大声回道:“我在。”
上面的人听到回话,很快抛下绳索来。
“你……你先……上去。”桓海不由分说,将绳索系在叶莲腰上,拉着绳子拽了两下,对上面吼道,“拉。”
叶莲出得井口,心内方始放松,竟好似重生一般。月在天上,清幽冷清,照着地上斑斑竹影,她这时才看清那井竟在白婆婆带她来的那处竹林的一片空地上。
小青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