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含笑的回答道;“昨天太过疲惫了,有些缓不过劲来,便多躺了会儿。”
流苏道;“那可要请太医来瞧瞧?”
贾瑚失笑;“那就那样娇贵了,歇歇也就罢了。”
流苏为贾瑚整了整衣领,说道;“大爷这话就说岔了。如今谁能不紧张大爷呢,您可是未来的驸
马爷了。昨儿老太太,太太都送了不少的补品来,都是好东西。我命人给大爷炖了,一会大爷可
要多吃些。”
贾瑚摇了摇头;“一起来就吃那些油腻的东西 ,我可受不起。且弄些爽口的吃食 ,我略进些,
便还是要出去的。”
流苏只得应了下来,忙又吩咐人令备几份爽口清淡的吃食端了上来。贾瑚略用了些,握着袖子里
的药王篇,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进宫找水沨商议下。
谁知还未动身,便有人来传,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让他速到栖梧宫晋见。
贾瑚心中一动,皇后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水沨每每提起她总是一带而过,想来是发生了什麼事。
但,这并不是贾瑚应该管的,他也没有特意着暗卫军去查过。如今,虽然他被赐了婚,成了骏马
爷,但是,皇后这样的突然召见,还是很突兀的。恐怕,也绝非什麼好事呢。
心下百转千回,却只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下马车,直直的奔着宫里而去了。
栖梧宫,历代皇后的居所,自然是华贵异常,自有一番端庄辉煌。
贾瑚等在殿外,良久,才见刘嬷嬷低着头走出来,请他进去。
自进殿起,贾瑚就一直低着头,然后规矩的给殿上的人行了礼;“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心情复杂得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愣了许久,才很是虚弱的说道;“贾大人快快请起。本宫
这是病久了,连气力都有些不济了。”
气力不济?贾瑚站起身,只微微一笑道;“皇后言重了。您应当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皇后道;“谢贾大人关心,这个,本宫自是晓得的,不敢劳贾大人费心了。倒是本宫听说,贾
大人自幼身子便弱 ,三天两头的生病,才是应当好好保养才是,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造
福。”
贾瑚一礼到地;“皇后娘娘说的是,微臣紧尊教诲。”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本宫有几句话要跟贾大人说。”
贾瑚心中自是警惕,只说道;“皇后娘娘,此举不妥!”
皇后只道;“开着门便罢了。”
不待贾瑚再说什麼,众人已是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贾瑚和皇后两人。
皇后不开口,贾瑚自然也不言语,只低着头,一派恭谨的样子。
半响,皇后才开口道;“贾大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皇上的关系,你知道,我也知道,但
你总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贾瑚抬起头,只微微一笑;“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只接着说道;“可如今,皇上把昭华公主赐给了你,我也不想知道这是什麼意思。”
她微微的苦笑着,神色似是怀念,洋溢着淡淡的温柔;“我十四岁就嫁给皇上,我就是他的妻,
我就要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为了他的名声,为了他的权势 ,为了太多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太多。”
皇后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悲痛的望着贾瑚;“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跟的皇上,但是请一定不要伤害
他。否则的话……”
贾瑚轻笑出声 ,这皇后看来是真的不安分了呢。她这是要做什麼?瞧她这话,照她的意思他跟
着皇上就是不情不愿的,是想伺机报复的。而她,是无怨无悔,一直默默付出的善良回妻子?
真真是好巧妙的套子啊!而且……贾瑚眼角的余光瞟向外面,真是演员齐全呢。
“你笑什麼?”皇后厉声问道;“本宫说的话你可听得进去?”
贾瑚含笑道;“皇后娘娘孝贤慧德,臣实在是感动非凡。但臣与皇上的情分,娘娘不用知道 ,
应该也不想知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我就是为他一个人做事,以他的利益为先,不计代价,不
加手段,甚至可以为他去死。这样可以了吗?”
皇后咬了咬牙,然后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脸沉痛哀伤的模样,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微
笑,很是唯美,端庄,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贾大人可能不知道,本宫……本宫是没几日
好活了。’”
贾瑚说道;“请皇后娘娘甚言!”
皇后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走至他跟前,温柔得看着他,说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
也不会自欺欺人。”
贾瑚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讽刺。
只听皇后接着说道;“但本宫最后还有一事托付给贾大人,还往贾大人务必不要推托才是。”
“请皇后娘娘言明。”只是言明,但并不是答应。
皇后显然也意识到了,更是一副绝望的样子,猛地跪倒在地,哭道;“求贾大人体我照顾那两个
可怜的孩儿吧!是我对不起他们啊!”那样声泪俱下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心软的答应下来。
贾瑚暗叹一声,也跪了下来,口中连声说道;“臣担不起,请皇后娘娘快快起身 !”
“如果贾大人不答应,本宫就不起来!”皇后很是坚决地说道 。
贾瑚也低着头始终不言不语地跪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很是隔人。
许久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然后身子就被大力的拉起来,贾瑚抬头正好对上水沨的眼睛,冷
冷的,沉得没有一丝光亮。尽管知道那不是对着自己的,心中还是不有一跳。
只听水沨讽刺地说道;“既然皇后这样爱跪着,那就跪着吧,今晚不用起来了,也好好反省一
下,看看是不是把脑子忘到床底下了。”
皇后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一脸憔悴,惊痛的模样,直直的哭道;“皇上,臣妾做了什麼?你要
这样对待我啊!”
“做了什麼?”水沨冷冷哼了一声,“你做了那麼多 ,难道还让朕给你一一得罗列出来吗,念
给你听吗?”
皇后瘫软在地上,猛地,突然扑到水沨面前,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摆,摇头道;“那都是别人陷
害我的,对!我什麼都没做!,是他们陷害我的!皇上,你要明鉴啊,你要臣妾冤死吗?”
水沨一脚踹开她,“差不多就行了。”然后蹲□子,凑到皇后的耳边很是温柔的揽住她的
头,说道;“本来我还想多留你几天的,可如今……”
“不要!,皇上不要!饶命!”皇后惊恐的趴在地上,苦苦求着。
水沨只瞧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拉过贾瑚,大步的朝着殿外走去。
“皇上!”身后是皇后凄厉的叫声。
贾瑚只微微叹了口气。
“累了?”水沨柔声问道。
“有些吧。”贾瑚疲倦的笑笑。“松手吧,莫要被人瞧到 。”
水沨反而握得更紧,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低声道;“很快,子兮,很快障碍都会不见得。”
第三十三章
水沨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半隐在昏暗的灯火中,脸色晦涩难明,漆黑的瞳眸,沉甸甸的,宛若一汪冰潭,没有一丝波澜。
大殿很空旷,殿中央一站一跪两个人,都具是低垂着头,很是安静,因此他的声音也格外
的清晰;“刘嬷嬷,这次的事朕很不满意,你……应该给朕一个交待吧。”
那跪在地上的人一颤,抬起头,赦然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刘嬷嬷,只见她猛地伏在地
上,声音有些抖,说道;“皇上饶命,自从娘娘服了圣上赐给奴婢的药后,情绪就开始暴躁,焦
虑,奴婢有时也是劝不住的。”
“哦”水沨轻笑出声,“那嬷嬷这意思,是怪朕了? ”
“奴婢不敢,奴婢万死!”刘嬷嬷忙求饶道,“请皇上开恩啊 !”
水沨叹息道;“嬷嬷何至于此?你原是跟随在先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朕
怎会不念情分呢。”
“皇上仁慈!”刘嬷嬷心中一颤,连声道。
“嗯,嬷嬷且放心吧。”水沨说道;“朕不会亏了你的,你的功劳朕心中有数。”
刘嬷嬷连忙称谢,不停的叩首。
水沨对着另一个人说道;“紫玉还不快点把嬷嬷扶起来,送嬷嬷出门,别忘了,把药给嬷嬷。”
欧阳紫玉点头应下,只一把拎起刘嬷嬷,嘴上虽是很客气,动作却是粗鲁的把她请了出去。并
将一个喜鹊登梅的小白瓷瓶塞进她的手里。刘嬷嬷小心的收起了瓶子,将手上的斗篷穿好,遮严
了脸,这才匆匆地离开。
欧阳紫玉神色复杂的站在大殿外,一直紧握的手蓦的一松,掌心竟全是汗。内廷阴私之事,原本
并不是他们该知道的,应是另有人处理才是,但是,这次水沨却单单将他叫来旁听,这……算是
信任?还是……
水沨轻声地推开门,转过落地屏风,就见贾瑚正安然的睡在暗棕色岁寒三友纹嵌螺紫檀贵妃塌
上,身上盖着一方淡白暗银海棠花折花绸被,长发披散,垂在地上雪白的虎皮毯子上,神色倦
然,脸色略显苍白。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那翩若蝶翼般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贾瑚还带着迷蒙的雾气的眸子
便怔怔地对上水沨的眼睛。
水沨坐在榻便,伸手理了理他的鬓角,温然的笑道;“可是我吵到你了?”
贾瑚愣了许久,才渐渐有了丝神色,只淡淡笑道;“我向来睡的轻,又尽睡了些时候了,是该起
身的。”
水沨将额抵上贾瑚,面面相对,呼吸交缠,两双温润的眸子凝在一起,都漫溢着淡淡的柔情。
水沨轻声说道;“你脸色不是很好,我叫太医来看看 ,恩?”
贾瑚温然的笑了,只说道 ;“不过是昨晚没睡好罢了。”这倒是实话,贾瑚昨夜都在空间里,
虽两边时间不同,但毕竟还没习惯,方是出来,只觉得疲乏。又皇后那里很是闹腾了一阵子。
“现在是几时了?”贾瑚撑起身子,说道;“今儿我还是回了,后天是我当值,且还需要整理些
东西。”
水沨自知贾瑚的脾气,也没在留。只亲自与他披了一件大氅,细细叮嘱了一番,才命人备好车将
贾瑚送回去。
贾瑚见月色正明,便也没叫随侍的小厮们点灯。谁知方进了后院,突然从一个假山后面窜出一个
人影,直直的撞在了贾瑚的身上,只听“唉呦!”一声,两人都是一个踉跄,唬得一众随侍的小
厮们忙一拥而上的扶住贾瑚。另一个人影却倒在了地上。
更有小厮开始骂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撞到大爷身上来了!作死吗?”
地上的人没有回嘴,只是小声地哼唧着,一动也不动。
贾瑚站稳了身子,走近几步,凝神细瞧,只见地上的人竟是贾环!一身半旧的藕色袄子皱皱巴巴
的,一脸的泪痕,活像只小花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却满是惊恐与不安。
贾瑚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一软,尤自想起自己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开口呵斥了一句还在骂
骂咧咧的小厮;“还不住口!一点子规矩都没有,下去自己领十棍子。”
那小厮瞬间禁了声,只喏喏的称是。
贾瑚走到贾环身边,温声道;“这不是环儿吗?怎得弄成这副模样?可是伤到了?还能动吗?”
贾环有些怯怯的看着这个和他从未有过接触的名义上的大哥,不知所措。只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脚崴了,恐,恐……”
贾瑚微皱了皱眉,转身对着小厮们呵斥道;“看不见环三爷的脚崴了不能动吗?抬上,回院
子。”
一众人忙手忙脚乱的抬起贾环,跟着贾瑚后边直奔回院子。
流苏早早的地了信等着贾瑚,忽见这阵仗,唬了一跳,急忙下去安排了一番,总算把贾环在一间
侧耳房安顿了下来。
贾瑚吩咐道;“去把前儿圣上赐的紫玉膏拿来,给环儿搽上。”然后就自行回房换衣裳去了。
流苏忙应了下来,不一会就取出一个镶金玻璃匣子,打开来,是一瓶墨玉雕成的小耳瓶,嵌以朱
红色的宝石,一看就知道何其珍贵。
贾环忙摆着手,向后缩;“使不得,使不得,本也没大事,用不得这样珍贵的东西。”
流苏只道;“环三爷若不用,少不得爷回来以为我怠慢了您,受了罚的。”
贾环还在犹犹豫豫着,流苏便趁机给他上了药。
一时贾瑚换了一件淡白的罩青纱薄绸对襟长儒衫走了进来,更是显得温雅如玉。贾瑚含笑的问
道;“可是上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