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很是忧心地摇摇头,在皇宫,这晨昏定省的礼仪必不可少。却又忧心,小郡主睡梦中还呼唤着王爷,窝在锦被里的小脸,眉头紧皱着,甚是惹人心怜!此番王爷出征,必是耗上一段时间,郡主甚小,便与王爷分离,又无母妃守候——
床榻上梁雨又翻过一个身,一条胳膊露在锦被外,再次轻声地唤道,“父王,不要走!”眼角,还挂着泪一滴,久久未落。
此情形将春水提起的心,揪着更高。直起身子,扯过被子替梁雨盖上,再次摇头,退出了里间。
“春水姑姑,郡主她——”门外候着的宫女小声地问。
挥挥手,示意那宫女退下,小声地阖上门。
“春水姑姑,太皇太后——”
“郡主甚是疲惫!”沉下脸,道。门外的宫女悻悻地退出院子。
“春水姐姐,有人来唤?”里面的梁雨已被吵醒,一脸不耐烦地问。
“郡主,你醒了?”
“不想睡了!”望着那明黄刺绣的锦被,皱眉地赌气道。手伸在被窝里,依旧沁凉,昨日一夜难眠,清晨稍稍有睡意的时候,又被人吵醒。
“那起来!”顿了顿,开口,“用膳!”利落地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叠着整齐的一身郡主衣袍。
机械似的摆弄着手脚,任由春水帮自己,着衣。
于屏风后退出,外间的桌上是丰盛的早膳,昨晚未用多少膳食,已有些饥饿,执起糕点一块,咬了一口,便没有胃口。做工精致,却有些腻,想念父王做的,那暖暖的清粥,配着小菜,很温馨的感觉。思至此的时候,有一滴泪至眼角滑落,滚烫,灼伤了清晨的沁凉。
扔下手里的糕点,转身出了房门。
“郡主——”春水在后面喊道。
梁雨的身影已隐在院门外。
“笑郡主,去哪?”一身浅栗色锦绣宫装的老妇阻挡在梁雨的面前。
“让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扭过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眼角的泪。
“笑郡主,老奴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特来教导!郡主礼仪!”单嬷嬷是严厉地道。平日里是以太皇太后陪嫁丫鬟和资深的三朝宫女而自居,皇宫里的宫女太监,甚至公主皇子见其均会礼让三分。今日梁雨的无礼,让她很是恼羞成怒。
回过头是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昨日若不是为了父王,她还坚决地不答应皇奶奶那什么礼仪课程!
对上梁雨眼底的凶光,单嬷嬷是微微地一怔,却不敢承认,这年幼的孩子还给她如此的威仪,不甘心地继续叫嚣着,“郡主,今日的礼仪课程由老奴来执教,是故今日一天,郡主都得听命于老奴!”见梁雨依旧板着脸,未有一丝妥协,高声地喊,“来人,请郡主回院!”
单嬷嬷身后有俩丫鬟缓缓地上前,欲架起梁雨而入院子。
梁雨脚底一踮,整个身子直直地跃到空中,于空中绕转,睥睨地望着底下一脸惊讶的众人,眼角的余光扫过单嬷嬷眼底压着恨意一丝的老脸,轻哼了一声。
轻轻地抽出腰间,父王留下的玉箫,摆弄,突然俯身,玉箫直至单嬷嬷的喉间。虽然自己除了轻功外,只知这一招,但对付眼前的老女人,是绰绰有余。
“雨儿!”因心里挂念梁雨,早早地来这院子探望的太皇太后瞧见这惊险的一幕,急忙地出声呵斥。
梁雨收回玉箫,缓缓地在小径上落定。
“太皇太后,要为老奴做主啊!郡主不但不愿学习礼仪,竟还——”单嬷嬷急忙地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声情并茂地哭诉。
“雨儿!”太皇太后轻声地唤着一脸冷峻的梁雨。后者却未有任何的理会。
“雨儿!”再一次地唤道,“今日是——”
“太皇太后,今日郡主她——”梁雨手中的玉箫指着单嬷嬷的后颈,阻止了那恶人先告之状。
“皇奶奶,雨儿昨日答应你老学习礼仪,为的是父王!今日晨起早膳,雨儿想念父王,未有心情学习!还请皇奶奶见谅!”顿了顿,皱眉地继续道,“只是,若皇奶奶是遣如此自以为是之人,教导雨儿!雨儿感觉,这礼仪,不学也罢!”
睥睨地望过跪在地面的单嬷嬷,“资历再深,也不过是宫女一个,平日里是尊你年老,唤你一生,还真以为——”顿了顿,手里的玉箫一指,“你!竟驾到我头上!”收回手,执起衣袍的一角,轻柔地擦拭着玉箫。
周围的众人,皆是一惊,这笑郡主与晨亲王,真是父女。这同样冷峻的脾气,甚是的相像。
“禀太皇太后!”春水急忙地跪在地上,“王府的早膳,均是王爷一手准备。郡主想念王爷,未用早膳,是春水伺候不周。还请太皇太后责罚!”
“雨儿,怎么还未用膳?府上吃的是什么?哀家唤人去做同样的!”摆脱丫鬟的搀扶,绕过地上的两人,急忙地至梁雨的面前,忧心地问。
“府上的早膳是父王亲自下厨的,这皇宫里的御厨能做出父王的味道吗?”抬头,疑惑地望着太皇太后。
微微地一怔,未有言语。
“皇奶奶,雨儿想念父王!”双手捂着眼,缓缓地蹲下身子,整个人蜷缩着,微微地颤抖,有晶莹透过手指的缝隙,泻出。嗓音哽咽,是小声地啜泣。
俯下身子伸手,急忙地将梁雨揽在怀里,“雨儿!”沙哑着嗓音喊道。温暖的大掌轻柔地拍着梁雨的背,“好了,别哭啊!乖!”轻柔着唤着,自己双眼,亦是红肿。
“黎若见过皇奶奶!”黎若只着了一身淡蓝的简单衣裙,福身行礼,未等太皇太后示意,是缓缓地开口,“皇奶奶,皇叔本就厌烦任何的宫规世俗礼仪等,王叔归来时瞧见雨儿已被那些所束缚,恐怕——”噤了声,眉头皱起,“且,若是皇奶奶将雨儿教导成一恭恭敬敬地郡主,那与皇兄的那些个公主又有何差异?雨儿,也就不再是雨儿了,不再是皇奶奶心心念念地那个娇小可人,天真灵动的孩子!”
“皇奶奶,雨儿不想学习礼仪!雨儿只想父王!就要父王!”在太皇太后的怀里吵闹着,撒娇。
“好!”思索了良久,才点头允诺,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雨儿要乖,乖乖地等候父王的归来!”
“恩。”急忙地点头,“雨儿会乖乖的!皇奶奶也要怪怪的!”娇小的手指抚过太皇太后眼角那滴久久未落的泪,递到那主人的面前,“有这个!皇奶奶也哭了,所以皇奶奶也要乖乖的,乖乖地等候父王的归来!”
点头,是轻笑出声,“好,咱们一起等!”眼前如此乖巧懂事的可人儿,自己亦是不舍摧毁,幸亏黎若提醒了自己,不然——
“恩。”梁雨抬起头,望向黎若,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若姐姐也要乖乖的,乖乖地等候干爹的回来。干爹说过,一定会回来找若姐姐的!”
黎若一怔,素净的容颜有一丝动容,随后极快地隐去,躲过了太皇太后,却没有躲过梁雨,梁雨再一次狡黠地眨眼。
“雨儿,你的一些基本礼仪,若姐姐来教导!”黎若突然正色地道。
“不要!”双手捂住耳,是尖声地叫喊。
小女孩尖细地嗓音在院子里响起,穿透众人的耳朵,回荡着,久久。
第3卷 第39章 劝导偷鸡
“不行!”待声音稍稍地定落,黎若同样高声地喊了一句,但较与梁雨,还是少些火候,“皇奶奶,黎若要教导雨儿,先行进院!”扯过梁雨,对太皇太后道。
“好吧,黎若,雨儿交给你了!哀家还要去御花园!”
太皇太后随行的一行人是浩浩荡荡地离去,同去的还有单嬷嬷和她所带的宫女。
“雨儿,好了。进去吧!”黎若俯身在梁雨的耳边狠狠地道。
好奇地张望着四周,“若姐姐,你的贴身宫女呢?”疑惑地问,这黎若身后怎么一个宫女也没?
“教导你礼仪的是本宫,又不是本宫的宫女!要她作何?”落下一句话,抬头,趾高气扬地进了院子。
梁雨满是疑惑地欲追上前,却瞧见春水是侧身倚在地上,伸手揉着僵硬地膝盖,上前,急忙地喊,“春水姐姐,腿酸了,雨儿扶你!”
“郡主,这不可!”慌忙地拒绝,虽说在王府已经习惯,但这毕竟是在皇宫。
“春水姐姐,你是觉得雨儿扶不起你吗?”
“不是——”
话还未完,梁雨伸手,竟已扶起春水。主仆两相互扶持着,进入厢房。
黎若在房内窗棂边,瞧见这一幕,是舒心地展颜,但想到梁雨方才提起的话端,又是沉下脸。现在的她,在外人的眼里,便是一嫁不出去的老公主,在这皇宫里,若不是皇奶奶经常将自己呆在身边,恐早已被睥睨得伤痕累累。细细地自问,是在等候他么?那个负心之人。
“若姐姐!”梁雨欣喜地喊叫声,打断了黎若的沉思。
“雨儿,礼仪——现在就开始学习!”
“不要!”偷偷地端详黎若的神色,在严厉地遮掩下,是悲容,“若姐姐,稍微等一下吧!春水姐姐受伤了!”
黎若轻轻地点头答应,眼神再一次地飘向窗外,空洞、无光。
少顷,梁雨再一次地唤道,“若姐姐,是想念,就不要不承认!”黎若急忙地转过身子,厢房内是只有自己与梁雨两人,略有动容地低垂下头。
“若姐姐,你和干爹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你不能原谅干爹?”
“负心之人,岂是能原谅就原谅的!”淡淡地道出一句话,这是第一次,向别人叙说,压抑在心底好久了吧,这个秘密——已有好几年,未见那人,是故也极少去王府,那一日侥幸而去,竟见到他和他的孩子!才想起自己的心底,还有这个秘密。
“不是能不能原谅,而是——想不想!好几年了吧,恐怕若姐姐心里早就原谅了呢!只是没有正视自己的心,而已!”有感触地道出一番话,自己已稍稍地知晓一些干爹与若姐姐之间的事,黎若恐怕等了骆天哲良久,如此痴情的女子,让梁雨感慨,骆天哲亦是喜欢,不,应该是爱,爱黎若的。
黎若倚着窗棂,完全沉静在自己的回忆里,眉微蹙,那素净的美丽容颜,竟爬上少许的岁月痕迹,削弱的肩膀微微颤动,是惹人心怜。如自己原来的好友,七月,同样如出一辙的故事,守候的故事。自己坚决要解开黎若的心结,成全她那痴情的守候。
“若姐姐,为什么就——”
“我是想,可我——”转过身子,素净的美丽容颜,满是悲哀,很是浓厚,因是欲哭,无泪。
“原谅,还不晚!”伸手欲搭上黎若的肩膀安慰,却苦于身高不够,踮起脚尖,才刚刚地够着。
“雨儿,你怎么知晓这么多?”瞧见梁雨垫着脚,黎若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梁雨,一个小孩子竟知晓如此的多,且一脸的悲容,较与自己还要像是一历经沧桑的人。
俏皮地一吐舌头,自己又忘了这该死地小孩子身份。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捂住头。
“雨儿,怎么?头疼!若姐姐只是好奇,或许这也是你心底深处的秘密!”想到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便是如此,一个不愿别人知晓的秘密。
“若姐姐,若是雨儿解答了你的疑问,你就原谅自己!”转过身子,对着黎若是正色地道,以一个秘密来换取一对姻缘,值!
下意识地便点头,却又道,“雨儿不想说,无妨!”
“若姐姐,雨儿不是这个大陆的人,简单的说,雨儿的灵魂只是占据着这具身体!”
怔怔地望着梁雨良久,突然急忙地开口,“你去找过天老没?”
“天老?”雪山天老,不就是自己的师父爷爷么!在雪山待了这么多年,他似乎也没有说过什么?疑惑地问。
“雪山天老!不要说你占据了这具身体,或许,你是没有遗忘前一世的是非因缘,是上苍让你来找寻,你前世未尽的心愿!”
一怔,甚是的感动,扑到黎若的怀里,是喜极而泣,“若姐姐,你要答应雨儿,原谅自己,原谅干爹!”“可以吗?”轻声地自问,“他曾说,为了娶我。去考武状元,成武林盟主。只是——,他的孩子,竟那么大了,你可知?”开始似甜蜜的回忆,说到最后的时候,满是激动。
“可是苏衡珞的娘亲是死了的!若姐姐若是爱干爹,还要嫌弃他有过孩子吗?只是躲了一个女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