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月眼角微热,自然而然的扑到玉夫人怀里,耍起小女儿脾气,一阵撒娇:“娘,这不是没事吗?放心吧,女儿的腿已经好了,现在啊,什么问题都没有。在京都有大哥和心遥保护我的,哪里会有什么事嘛!”嘻嘻一笑,让玉夫人面露惊喜。
玉绝生看着撒娇的玉楼月和过分担心的夫人,笑着捋胡子,自己的女儿自从四年前寻死后,何曾出现今次的娇巧。他欣慰道:“夫人想跟女儿说什么都成,咱们先吃饭,让女儿休息一番。为夫还有事情要跟女儿商谈呢!”玉彭举早将玉楼月要回一趟盘龙的消息带到,他初次也是吃惊,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把棋子安到太子的枕边去了。不得不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玉夫人赶紧点头,拉着玉楼月和着玉彭举往饭厅奔去。
玉楼月细看,好似都是玉夫人亲手下厨做的点心,虽不是十分味美,却也有九成似余稚了。她当即惊讶道:“娘怎么会余稚的菜式啦?”她的娘亲她还是知道一些,自诩做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年轻时也烧的一手好菜也是盘龙镇赫赫有名。若想让她服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说细心求教学习了。
玉彭举当即隐笑道:“四姐你可不知道,这可是娘同我打赌的呢!娘输了,自然要跟余稚学习厨艺了。当然,也是因为娘疼四姐,要是让我跟大哥五哥什么的来,肯定理也不理我们!”有些小孩子吃味的感觉,他开着玩笑与自己的姐姐娘亲斗嘴。
众人皆开心落座,望着一桌的菜,俱是味口大开。
玉楼月伸出头来左右一瞧,只有绿衣站在身后,“绿衣,叫白伐进来吧!”扭头未看疑惑的众人,对着负责膳食的李嬷嬷道,“李嬷嬷,再搬两个椅子加两副碗筷来。”
玉绝生眯着眼睛,大概知道自己女儿的意思了:“绿衣、李嬷嬷,先慢着别忙。胭脂,先吃饭吧,我玉家从来不亏待下人。”莫说他观念老旧,虽说大儿子曾提到过女儿的心思,他还是希望女儿能够再仔细考虑。他不介意自己的女婿什么身份地位,可一个无法匹配女儿的男人,他不容许。
玉楼月心下一沉,漠然道:“爹,绿衣是女儿死后重生的姐姐,也早已到了婚嫁之龄。四年前是怎样的女儿不在乎,可四年内她是陪着女儿一步步走过来的。绿衣同女儿虽是主仆,可也亲如姐妹。今日这顿饭,算是女儿感激她多年来的照顾,不算过分。”
玉楼月抬头盯着玉绝生,她从未想过让玉绝生认下绿衣做养女,于这个世界来说,太不现实。今日让绿衣坐下吃饭,一来是想让绿衣知道,她这个主子也是把其当家人的,二来,则是试探,她想瞧瞧玉家人的反应。可惜,她还是高估了玉绝生的进步思想,以为他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做玉家的第二把交椅,也能接受女儿自己挑选一个中意的夫婿。
玉夫人看着面色不佳的玉绝生和言辞凿凿的玉楼月,被僵了的气氛令人窒息,赶紧圆场道:“好了老爷,你看你们俩父女,不就是绿衣坐下来吃顿饭嘛,不用这么在意的。来,李嬷嬷,加两副碗筷,绿衣照顾小姐这么多年,吃顿饭而已,应该的。白伐也是,一直都保护小姐,该赏的。”来回看着身边的父女俩,她也是两头难。
“谢老爷夫人赏赐。”绿衣如坐针毡。
白伐看了一眼玉楼月,面不改色道:“多谢老爷夫人。”若不是看玉楼月面色不善,他会拂了她的意。
玉彭举看着玉楼月逐渐尖起的饭碗丝毫没有见底的迹象,也是食不知味。他再是如何迟钝,也能感觉到父亲与姐姐之间无言的抗衡。一年来,自己的父亲对于姐姐几乎面面俱到,并未如其它家族里的族长般总是把女儿的婚姻当成交易,他庆幸有这样的父亲。可看到如今的对峙,也是心寒。
众人各怀心事,可惜了玉夫人辛苦准备的一顿佳宴。
饭后,玉楼月一言不发的走出,径自踏入‘岳阳楼’,坐在那个她甚是喜爱的靠窗榻上。屏退了绿衣,只留白伐一人相陪。
两人皆是沉默。
皓月当空,玉楼月辗转心事,漆黑的眼珠律动旋转。忽觉眼前一黯,本能的闭上眼睛,却是感觉面颊被人托住,轻轻抚摩。她睁开双眼,只觉白伐深冷的双眸瞬间升温,看向她的目光迷乱不定。她盯着他,仍旧不语。
白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向来镇定自若的他居然慌乱的逃开目光。许久,声音似从某个沉重的回忆中传来,他轻声细语的说起自己的故事,也是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故事。
玉楼月静静的听着白伐的空灵之音,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平淡中也有□。
白伐本不姓白,这个名字只是他自己抛弃了本姓,只据那一头白发而道的谐音。其实,他姓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把他养大的师傅赐给他一个姓——甪里。从他记事起,下人们都叫他毓少爷,师傅叫他毓儿。再大一些,他知道了,原来师傅也姓甪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叫师傅为忘忧楼主,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叫做‘无忧楼’。
无忧楼里有很多少爷,珏少爷、韵少爷、敏少爷……他们都姓甪里,名字都是忘忧楼主所赐。而他白伐——甪里毓,是这众多少爷中的一个,却是最受宠。
忘忧楼主喜欢毓少爷的冷漠寒绝,喜欢其总是一副淡而无求的样子,只有这样的清冷才是他追求的完美工具。他养育的少爷们,他谋取财富的工具。他给每个工具烙上一个印记——土字纹身。
第三卷:朝野动荡 第十章 白伐身世
“土字?”玉楼月一愣,刺的东西还真特别。
“土字。”白伐捋起袖子,露出手肘内臂的象形土字刺青,“人死后尽归尘土,忘忧相信,万物皆为尘土幻化。他说,土粒细微,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而他的情报搜集工具们,就如尘埃一样,飘散四处。”他也是那一粒尘土,曾漂于夏龙的各个角落。
玉楼月坐定僵化,略显痴呆。在这片大陆,在这个朝代,居然有这样超富科学鉴证和哲学想象的理论,好似有些格格不入。她真想告诉白伐,某种程度上来说,甪里忘忧说的没错,人本就是为碳水化合物,死后变为尘土一般的灰烬,回归大地。
“他从各地收养孤儿,从小培养,六七岁开始执行任务,就像现在的洛儿。”一向寡言的白伐,今日所说的话,比过去所有加起来的还要多。
“洛儿漏洞百出,忘忧凭什么相信我们会收留他?”玉楼月不解。
“这就是他搜集情报高人一筹之处,对症下药。”白伐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越聪明的人就越自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使你明知洛儿有问题,你也会留下他来探个究竟。他挑战的,是你的智慧。”
玉楼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白伐,压下心中的疑问,只道:“据你估计,这次是谁委托他来查我?”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白伐摇摇头,眼光对上玉楼月:“他从来不告诉少爷们雇主是谁,工具是不需要询问为什么的,执行任务是他们的唯一用处,他们唯一需要遵守的,就是服从。”
“这个忘忧,很有趣。我想见他,非常想。”不顾白伐的讶异,玉楼月不看他,“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很有纪律,正如你说的,擅长分析,对症下药。他一定知道我会对他感兴趣的,还送上门来,不好好配合,太说不过去啊!”这么高尖端的人才,太吸引她了。
“想见他并不难,有钱就可以。”
“那就好办多了。他多大年纪了?”从小就养大白伐,常理来说,应该有四十岁左右了。
“不知道。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年轻,我跟了他近十年,却从未看到他容貌的改变。”说到这个,白伐也是满心疑团。
“咦?长生不老?”玉楼月脑袋里顿时出现这四个荒唐至极的字,口随心走,不由自主的道出来。
白伐冷道:“长生不老?”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可笑!
“不管他是用什么保住容貌,都不是我关心的。我感兴趣的,不过是他的情报管道。”无论使用什么方式得来的情报,只要有效,她玉楼月不会拒绝。生存多不容易,更何况她不要,别人也会要。
静下来一会儿,玉楼月轻轻覆上白伐手背:“在彭举教你之前,你不懂武功的。忘忧不会随随便便疼一个没用的工具,你擅长什么。”六影里一直都有白伐是天才的流传,逍遥、忽雷轻易不敢触碰他的底线。
白伐攥着的拳头一紧,抵上玉楼月的手心:“听觉、嗅觉的灵敏度异于常人,像…狗。”
果然。
玉楼月松开手,站起身来,银色月光洒满她的全身,无意之间,好像披上了一件金缕衣,出尘脱俗。与父亲之间的不开心,与白伐刚刚的闲聊兴致,此时早已一扫而空,只有利落的话语,字字剜心:“无论你们的过去如何,如今在玉家,在我玉楼月手下,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白伐,你也是,想起过去还能伤害到你?看来你还未完全走出阴影。人活于世只缘于心态,若总是顾影自怜,伤春悲秋,只有在痛苦中度过余生。积极'img'dsz bfss_107。gif'/img'吧,你的外表虽冷,可你的内心不冰。我希望,我玉楼月选中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败了。”说完,她朝白伐绽开浅浅一笑,似睡莲般静谧宁心。
心意相通,勿需多言。白伐也是起身,将这朵白莲轻拥入怀。玉楼月或许不明白他的感受,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明白,但是她理解他,这就足够了。谁说只有感同身受才有默契,人不是神,能力、信任和了解已够支撑。他信任她的能力,了解她的责任;她回应她的信任,相信他的能力,虽不了解他曾经所在的处境,却能带他走出过往。任何一切基础的支撑,都是双方的。
“早'img'dsz bfss_107。gif'/img'睡,明天要见太子妃。”白伐抚着玉楼月的发带柔声道。
玉楼月'img'dsz bfss_107。gif'/img''img'dsz bfss_107。gif'/img'头,下巴铬着白伐的肩膀,用力磕了几下。松开他的怀抱,轻笑一声:“辛苦你了。我去睡觉!”他要守着她,比她晚睡比她早起,戒备的神经注视着每一个可能入侵的敌人。她不会劝他休息,因为他做不到,何苦勉强,况且他守得那么开心。
玉绝生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院中相拥的女儿和少年,沉郁的脸上更是阴森。他的女儿,要年战或是顾献成这样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一个小小的侍卫,仅仅是武功高强,太不够格了。深吸一口手中的旱烟,他转身回屋。
次日,玉楼月醒来之时,白伐已经带着温水和膳食等着,逍遥早已去玉佛寺准备。
总督府内,小桃正为岳媚娘更衣:“娘娘,去佛堂,外面还是素净'img'dsz bfss_107。gif'/img'好吧?”佛门净地,一切从简。
岳媚娘'img'dsz bfss_107。gif'/img''img'dsz bfss_107。gif'/img'头,从众多衣服里挑出一件简单的明黄色水服,娇而不嫩,华而不奢。等小桃帮她束上腰带,轻声道:“待会儿跟总督大人说一声,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就成,让二皇子殿下和本宫一起进去便可。”
马车上好,一切就绪。明黄銮驾一路招摇,彰显皇家风范。
岳媚娘坐在封闭的马车内,也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听到外面有人叫停。她挑开马车帘子,便看到两排和尚正双手合十、井然有序的站在寺院阶梯两边。扭头看看路边上,似是些来来往往的香客,被官兵护卫挡在路边,均挤来挤去,想要一睹太子妃的风采。
小桃拉回岳媚娘的思绪:“娘娘,咱们该下马车了!”旋即拉开马车前厚重的幕帘,让护卫托着,自己扶着岳媚娘慢慢走出,踏着下面的护卫人肉垫子,跳下马车。
郭同和众官兵又是一阵下跪,连带着周围的百姓和寺院的和尚们也是双膝着地。
玉楼月、白伐和逍遥三人隐在俗家子弟内,看这排场,均了然一笑。岳媚娘安排的正合他们的意,默契十足。
弘远方丈率前一步:“阿弥陀佛,老衲法号弘远,乃玉佛寺方丈!恭迎太子妃娘娘驾临。郭大人早前已经派人准备妥当,娘娘此刻直接上寺院佛堂即可。”低头行礼,让开大路,站到一边。
大家闺秀大多知书达礼,亦是懂得上香还愿。岳媚娘净手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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