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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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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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隔着窗子就好。”
    遗玉愈发肯定曾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可脑子就像是堵了一样想不出,只能匆匆套了件外衫,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向窗外黑影,目露思索。
    “你究竟是谁?”她直觉到窗外之人并无恶意。
    “我是——”一语未出,先闻苦笑,“我当真是在做蠢事,竟忘记我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你。”
    听这略带自嘲的声音,遗玉脑海一阵翻腾,堵塞的那一块当即被通开来,面色陡变,几乎是难抑地发出一声低呼:
    “是你!”
    “想起来了吗?”
    “你是、是一一”愈发确定来人,遗玉心情难免激动起来,说不出对方名字,才些心急,窗外黑影像是察觉到她心情一般,接话道:
    “是我。”
    遗玉紧握了手中刀柄,是他,那张黑白交错的面具!她大哥卢智那个神秘的朋友,曾在韩厉劫持她们母女离京的夜里救过她,曾同她一道闯过刑部大牢的面具人!
    记忆重回,她当起自责之心,若说这长安城里谁是让她觉得亏欠的,当属此人,当年她私心要救卢智脱牢,便骗了他同行,最后眼见卢智葬身火海,是在他护送下逃脱牢狱,又被追兵赶至南巷,是他负伤引敌,换得她逃脱之机,最后是李泰带人前来营救,自那夜后,他伤愈便悄悄离开.他们再没见过,甚至连句抱歉,她都未有机会出口。
    “你还记得我就好,”面具男子隔着窗纸叹道,“也是,你怎会忘记,毕竟我还欠你一个解释,有关你大哥一一”
    “对不起。”
    “啊,”
    “我说对不起,”遗玉面露愧色,尽管窗外那人半点看不见,“那天我骗你带我去刑部大牢,非是要见我大哥最后一面,而是打了劫牢的主意,连累你受伤,我很抱歉。”
    室内室外一阵沉默后,遗玉便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你为何总是同人不一样?”
    他话说的模糊,遗玉没啤清楚,疑惑了一声,“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那天答应你一旦逃脱就将你大哥的事告诉你,最后却不告而别。”遗玉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当晚她浑浑噩噩之际是这人用了卢智的事做保证,唤醒她一丝神智,可是这个约定在上元节那个夜里收到卢智的留给最后一封书信后,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完全可以推论出事情的大概经过,包括她大哥是怎样从一枚棋子变成一枚弃子,还有那让人不敢“奢想”的罪魁祸昔,是谁。
    “你今晚来找我,便是要说这件事吗?”
    “…对不起。”
    “没事,既不便说就无需讲了,”遗玉迟迟想起他也是那个人手中织网的黑白线条之一,面色复杂她望着床上映出的黑影,快速整理一番心情,紧揪着手中被褥,目中恨色一闪而逝,涩声道:
    “我大哥已死了两年,我又找到了娘亲,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便闻一声轻叹,“你能想通,也好。”
    手中的提花绿绒被已经被抓的不成形状,遗玉紧抿了唇,暗自嘲讽,想通?曾经夜夜梦到那在火海中变成一抹黑点的身影,梦到荒郊林中的无宇空碑一座,梦到那满目烧伤留痕的背脊,梦到惊醒时候还觉得有人在轻抚自己额头——
    想通二字,说来容易,可凭谁换做是她,又能做到?
    她不执着恨,不执着仇,执着的是有朝一日,让那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的兄长死也能死的光明正大!
    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遗玉问道:“即使如此,那你来找我是?”
    “我,”临了才觉得话难出口,面具男子手掌贴在窗面,缓缓出声,“我知道你同魏王婚事将近,说这些话不合时宜,还是想问一句,你当真是已想好要嫁他?
    任遗玉思维敏捷非常,听见这问话还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答道,“自然是已想好了。”
    这是怎么了,将要嫁人,一个个的却都来问她是不是想好,先是天贺寺那个骗人的老道,再是她亲娘卢氏,这眼下又冒出来个熟人,也这么问她,难道她同李泰的婚事,在别人眼里就这么不被看好?
    “是啊,你自然是想好的。。。。。。我又在盼些什么。。。”
    遗玉又听不清他说话,犹豫后,便下了床,套上鞋子,朝着窗子迈去,没走两步,那声音又清了。
    “我走了,再、不,该说再难见了,你多保重。”
    “先别走,我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当年那个雨夜后,她也有问过他名字吧,当时,他为何没有认真回答?
    一窗之隔,遗玉看不见窗那头的男人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再看一眼窗内隐隐约约靠近的人影,静夜中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吱呀”一声,遗玉拉开窗子,目光怔忡片刻,落在窗台上前静躺着的一张黑白交错如流的面具上,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夜已深,人未闻,多少花落去,片片不留痕。
    做了一场梦,遗玉第二日早上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洗漱后坐在妆镜前面让平卉梳头,平彤和陈曲在一旁收拾着屋子。
    “咦?小姐,这面具是打哪来的?”
    遗玉从镜子里看着平彤摆弄着手上那张精致的面具,目光微闪,轻笑道:“是别人送的,放进柜子里那只红色的藤箱里收好吧。”
    “是。”平彤奇怪地看着这昨晚上服侍遗玉睡下还没见的面具,念头一转,只当是她夜里又起了,便不多想。
    上午阿生照旧来送信送果子,并着一张赏花的帖子,遗玉收了信,退了帖,说是明日有事要忙,阿生郁闷了一下便走了,卢氏正巧从外头回来,在前院遇上阿生,问了几句,送他走了,便到书房去逮人。
    走到书房窗边往里一望,就能瞧见自家闺女正气定神闲地在写字,快步绕进屋里,没等遗玉抬头叫娘,便被卢氏一指头戳在额头上。
    “你这孩子,使性子也要有限度,这都几日了,每天麻烦李管事来回送信,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
    “娘,”遗玉小心搁了笔,免得才写好的字花掉,抬头装傻道,“女儿哪有在使性子啊。”
    “还说,魏王邀你去赏花为何又拒了,娘怎不知你明日还有事要忙,你这两天连针线都不曾动了,忙个什么,就忙着写这些个?”卢氏翻翻她桌角那一厚叠纸张,黑了脸,当是觉得她在这个临嫁的当头写字看书,纯粹是在“不务正业”。
    遗玉赶紧抓住卢氏的手,免得她将页数弄乱了,赔着笑,避重就轻道:“您别生气,我待会儿就去绣物件,对了,您清早不是同婆婆出门去京里看宅子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你同谁打马虎眼,”卢氏这时候脑子是异常灵光,瞪她一眼,道,“你就熬吧,非等把人好脾气磨没有了才好。”
    好脾气,这说的是李泰?这话若不是从卢氏口中说出来,遗玉非要大笑三声以示嘲讽不可,李泰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纯粹是懒得发脾气罢了,只是就是这么“好脾气”的人,那天还冲她发火呢。
    她这几日是没同他断过书信,又只字未提那天在天霭阁的事,可不代表她就把事给忘了。
    “娘放心,”遗玉摇了摇卢氏手臂,仰头道,“女儿心里掂的清楚,您就别操心了。”
    卢氏又瞅瞅她,张张嘴,是没再多说,那日遗玉负气回来,原本她还担心李泰会有不满,但见这几日天天送信送东西的劲头,这才没有多管,今天也是听了阿生有意无意地两句抱怨,这才过来说上遗玉两句,生怕她翘了尾巴。
    这边母女俩说着话,长安城里是又起风言,暂不置词,且说李泰上午在大书楼巡视了一番、往风伫阁回去的路上,正遇上了谢偃带着国子监来人去拜见他,帖子往上一递,李泰接过去打开扫了一眼,说的正是三月十一往后九日五院艺比,邀他前去,这回可非是观比,而是当那择定胜负的论判之一。
    

第九十一章 还差一块
    每半年一次的五院艺比,除却祭酒和五院博士外又要再外请三人做评,这三人通常是由祭酒同五院博士在比试前商议决定,然后发出请函,从某种角度,出席五院艺比做论判可谓是一种殊荣,所以从来没人拒绝过邀请。
    李泰巡游回京,《坤元录》修撰正在火热进行中,又有魏王府下设的文学馆风头日劲,会被邀请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东方佑刚病死了爱孙女,这转头国子监就邀了李泰去五院艺比,多少有些怪味在其中。
    先不提这个,李泰在拿到五院艺比请函的时候,头一个想起来的,却是遗玉还在国子监挂着个学籍的事。这么一想,便又记起当初卢智死后,她是怎么给人撵出来的——五院学子联名呈上要挟信,一副誓不与她共存之态。
    当时遗玉正被李泰圈在魏王府里养着,正是刚哄到手的娇惯时候,遗玉压根不知道,事发后那天中午她跟李泰提起国子监让她病休暂退的事,嘴上说着“那种地方,不去也罢”的魏王爷,早在前一天就使了些手段对东方佑等人施压,这才折腾出个病休暂退的名目,既保住了她学籍,又不用让她继续待在学里受气,当然这还是看在她当初对国子监那学生身份还有些不舍的份上,非是这样,凭着李泰的性子,那学籍不要也罢。
    时隔两年,再想起来这茬,捏着手里片儿大的五院艺比请函,李泰心里想的却半点挨不上五院艺比的边,就是寻思着大婚将至,提早让人去把遗玉的学籍给结了,这忘记是一回事,想起来又是一回事,就是遗玉人不在那里,单个名字在那里多待一天他也不耐。
    前来送请函的典学和谢偃两人站在一旁都不大自在,一个是因头回来见魏王而拘谨,一个则是担心这几天心情不怎么地的李泰会不卖国子监这个面子。
    就见李泰站在那想了半天,才将手里的请函递给随拜的下人拿着,态度是一贯地冷淡:
    “回去秉说,本王会到。”
    “是。”俩人同时松一口气,该干嘛的去干嘛,李泰一扭头又继续朝风伫阁走,上楼没多久,阿生就从龙泉镇快马赶回来。
    看见原封不动退回来的赏花帖子,不得不说李泰是有点儿郁闷了,阿生干咽一嗓子唾沫,小声道:
    “小姐说她明日有事,不便应邀。”
    “哈哈!”刚从楼下晒太阳又沿着原路爬上二楼窗子的沈剑堂,忍不住笑了两声,被李泰横眼扫过来,噎了下,赶紧板正脸,干咳两声,道:
    “要不,我帮你出出主意?”
    阿生偷偷地、使劲儿地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瞎搅合,被沈剑堂曲解了意思,得到“鼓励”,更是来劲,剩下那条腿也迈过窗子,走到李泰身边,伸出一根手指,道:
    “真想见人家就亲自跑一趟去,顶多是拉下脸赔个不是,本来就是你对人家小姑娘发脾气,才把人吓走了。”
    亲自去找人不是什么大事,可让李泰拉下脸向遗玉赔不是——他要真会赔,早就赔了,不会来来回回一天两三封书信,只字未提那天对她发火的事。
    说是拉不下面子也好,低头认错这种事,对李泰来说不是难,是非常难。
    沈剑堂看李泰脸色,就知道这一条行不通,晃晃手指,又伸出来一根,剑眉挑得老高,语调一变,哼道:
    “那就别管她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一没骂她二没打她,不过就捏碎个杯子,小姑娘脾气倒不小,这么点小事就敢给你脸色瞧,女人啊,你给她几回好脸,她就想往你头上爬。我说,咱们可是大老爷们,怎好让这几个小女子爬到头上去,说不见就不见,说跑就跑,说。。。。。。”
    阿生狐疑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愈发愤慨的沈剑堂,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说的是李泰的遗玉的事,指的却另有其人。
    “所以啊,就不该管她,凉着、放着,怎么都好,总之是要让她们脑子醒一醒,别以为咱们离不了她们,哼!”
    再瞧李泰,面无表情地把沈剑堂的教唆听完,端起茶盏缀了一口,道:“你不急着找萧蜓了?”
    “谁说我急着找她?她爱上哪就上哪去。”沈剑堂老脸一红,脱口而出。
    “这是你说的,”李泰掀了下眼皮,放下茶盏,点头道:“那好。”
    沈剑堂一愣,下意识觉得不妙,问道:“好什么好?”
    阿生满脸不忍地低了头,就听李泰道:“你可以走了。”
    “走?”沈剑堂学舌。
    “怎么,你还想再留几日?”李泰话里话外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待见的味道,看着沈剑堂一脸迷茫,难得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
    “我这里巳没事要你做了,你留着做什么。”
    “我,”总觉得是忘了点儿什么不能现在就走,沈剑堂抓着乱发,半晌蹦出一句,“我还要等着参加你大婚。”
    李泰瞥他一眼,“不必,我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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