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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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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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
    精致的三足紫铜炉中,袅袅溢出烟香,过郁的气味散在室内,赫赤色的手工地毯上,开着大朵大朵的茜红牡丹,金丝的走边,穿过茶案,勾圈住了正在沏茶的女子,另一头,是面无表情的男子。
    
    “殿下平日喜欢什么茶?”
    “皆可。”
    李泰侧目看着李恪走时被带上的房门。李恪邀了他过来,可没说几句话,便被管事叫回府去,他则留下来,让这女人陪着喝茶。
    沈曼云顺着他目光看去,柔声道,“若非急事,主子也不会匆匆离去,让曼云代为赔罪,以茶代酒,还请殿下勿怪。”
    纤纤十指包裹住茶林,跪坐起来,隔着茶案倾身奉上,牵扯了衣袖,露出半截润滑的腕子,烟媚的眼眸含着歉意,看了一眼那双异瞳,便轻轻避开。
    李泰接过茶盏,不经意擦到她冰凉的指尖,察觉到她的轻颤,目光微闪,饮了一口,就听她道:“如何?”
    “苦了。”
    沈曼云又跪坐回去,捧起自己那杯茶,嗓音有些徐徐的,却带着年轻女子不会有的韵味:
    “曼云最喜浓茶,就像人一样——”
    说着话,丹红的寇指从茶杯边缘探入温热的水面,拨捻了一片漂浮的茶瓣,沾在圆润的指腹上,移到胭脂红唇边,眼眸抬起,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含津的香舌半吐,轻轻卷走了指尖上的那片茶瓣,在烛光映衬下,那白嫩的指腹上,沾粘的水渍,泛着诱人的弧光。
    “越有味道的男子,越让女子痴爱。”
    紫铜炉的香气,似又浓郁了些,这是贵族喜用的沉檀鹰香,不常见,可也不罕见,李泰端着茶杯,一点都不奇怪他敏锐的意识变得迟钝,其他的感官却渐渐兴奋起来,手指缓慢地摩擦着杯缘,并不言语。
    沈曼云无声一笑,两手撑着茶案,再次探身过去,腰肢软成柳条,长衫滑落,露出一片雪肩半抹浑圆,就在离他半尺时停下,吐气含馥,轻声道:
    “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您曾在坊里的一家楼子,千金一掷,买下过一名花魁,名叫红叶?”
    “嗯?”
    “您将她安置在丰邑坊的别院,那里是您姬妾们居住的宅邸,可是那群可怜的女子,却终年见不到您这位主子,红叶更是至今仍为处子之身,殿下——”
    “曼云可否当做,那宅院和那些女人,都是您用来掩人耳目之用,而您,是有难言之疾在身。”
    被一个貌美又动人的女人,还是对手的女人,用事实暗指“不行”,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还有比这更激人的事吗?
    唇线轻抿,左手抬起,带着宝石戒指的修长手指,捏在女人精致的下巴上勾起,对上他的眼睛,狭长的眉眼,青碧色的眼瞳里,流转着难喻的光晕,像是旋涡一般勾人心魂,叫她瞬间失了神,低沉的嗓音带着磨人的强调,在耳边响起。
    “你想试试么。”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女人曼妙的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燥热从胸口窜上,眼神迷离起来,不由再向前倾去,将要碰到那润泽的薄唇时,下颌先是一痛,下一刻,就听门上一声巨响。
    “嘭!”


第七十三章 爱、妒
    遗玉走出布满琴声的房间,左右一看,便朝着东边走去,于通没在门外守着,反在楼梯口站着,有些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见遗玉过来,忙迎上。
    “小姐,您是要上楼去吗,小的刚上去看了,上面没人守着。”
    与其说这镇上来的小子胆大,不如说他是无知无畏,在陌生的地方就敢乱闯,也不怕撞见什么被抓去灭口。
    遗玉看看他左顾右盼的模样,道:“你在这里看着,见有人上去,就大声喊。”
    “喊?小姐?您先别急走啊,小的等下喊什么啊——”于通抬抬手,看着遗玉错身朝楼上走去,悻悻地放下了手,嘀咕了两句,在楼梯口找个角落蹲了下来。
    三楼上,静悄悄的,楼下的歌舞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香廊上只在楼梯口挂一盏灯,左手边第一间房.从门缝看,是黑的,第二间.是黑的一遗玉一步步朝里走去,脚步很稳.心里的烦躁越积越多,直到脚下的地板上多出一道幽光,她才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面前的门扉.从门缝中隐约透出昏黄的光壳来。
    她抬起双手.在将要触到那道光线时.心中的烦躁上升到了极点.她猛地缩了下手臂,再狠狠推了出去——
    “澎!“
    门没从里面上锁.轻易地朝两边弹开.在这安静的是廊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惊了屋里的人,也惊了她自己.似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她先是望一眼屋内正从亲吻中分开的男女,便飞快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再抬头.视线落在那对身体快要贴在一起.扭头为她的男女身上.扫过那女人半裸的丰满的上身,扫过她迷离的眼神.扫过那男人托着她下巴的手指.扫过他望过来时微皱的眉头。
    “抱歉,走错门了。“
    压低嗓音,冲两人点了下头.遗玉就在转身的工夫,一边想着还好
    今日出门前简单易了容,这是廊上又黑灯瞎火的为不清楚人脸,一边想着那女人看起来成熟姥媚又动人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又想着李泰这厮晚上跑到青楼果然是来找相好的鬼洪,就不知道是新欢还是旧爱,再一跳,想到她娘昨日才给家具作付了一干两的订金.明天去要不知道能不能讨回来一一
    “站住。“李泰视线没有离开门口已转过身的纤细背影上.捏着
    沈蔓云的下巴推开了她的脸,松了手,站起来。
    他这一声唤.显然是认出了人,让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遗玉只来得及听见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按着她便又转过身去.面朝着李泰.冷冷地、狠狠地、甚至是凶恶地刮了他一眼。
    “你个混蛋骗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与此同时,就听见楼下陡然响起一声大喊一
    “啊!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掉在这里!“
    李泰的眉头皱得很紧,沈漫云己是从迷乱中游醒过来,同样皱了下眉,看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再仰头看着李泰.两手挡在身后的毯子上.做微后仰的姿势很是诱人,毫不在意春光外泄,清了清紧绷的嗓子流出一丝媚笑。
    “那位小姐是?”
    她阅人无数.又做的是女人的买卖.一眼便看出那少年是男是女。
    李泰回过头,看了这依然不忘引诱她的女人一眼.眼眸里的火热尽退.只剩下湖水一般冰凉的色彩.不愠不火地开口道:
    “看来你是想要同那个红叶作伴了。”
    “呵呵呵.殿下说笑了.这品红楼.蔓云住的很好.还不想搬出去。”
    “由得你吗?”
    一句低问,便叫沈蔓云脸上的笑意挂不住,等到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她脸上的红晕已是尽退,变做一纸苍白.环顾了这空荡的房间.听着楼下声响,缓缓向后躺倒在地毯上。
    “是乱世,是太平,身为女子,便注定要被男子弄于股掌,红叶姐姐.我是该笑你连当一枚棋子都不能.还是该怜你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可我比你,又好得了哪里去?“
    李泰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楼上.己没了刚才的嘈杂声.楼梯上横七竖八她倒着几名侍从,手腕粗的棍棒掉了一地.他们身上不见伤口.空气中遗留着散漫著失魂香的气味.叫他抿紧了吞.路过这几具
    “尸体“.脚步愈快。
    楼下依旧热闹着.没人发现楼上的动静.也没人在乎有谁来了,又有谁离开了。
    步出大门,街上看新的空气.更衬得刚才在里面的浑浊.李泰一眼便扫到那走到马车边的人影,大步跟上去.瞥了一眼那正要出声的车夫.便让对方闭了嘴,在遗玉进车之后.后脚也上了车中。
    遗玉刚坐稳,就看见车里突然多出一个大活人,脸色变化.最终闷出俩字:“下去。”
    看着她泛着酒红的脸颊,没了沉檀麝香的干扰,他五感重新清晰,嗅到一股酒气,又建了下眉。
    “你饮酒了?”
    “下去。”遗玉脑子一片混乱,撵人.她知道自己醉酒后,便有些没大脑.这种情况下,当真不想他多说半个字。
    李泰就像没听见她的驱赶,屈指在车壁上一敲,示意了外面的于通.道:“回王府。”
    “唉、唉,是。”于通在外头结结巴巴地应了,刚扯动马僵,就听另一声命令。
    “回镇上。”
    “回王府。”
    “四镇上!”
    一个小姐,一个是未来姑爷,作为一个下人,自然谁都惹不起,于通挠挠后脑,将僵绳放下,干脆原地不动,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
    “你先下去,”遗玉揉着酸胀的眉心,不去看那张俊的让她想暴走的脸.声音还算平静,“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不舒服?带药了吗。”李泰看她难受的样子,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担忧,抬手去触她额头,指尖刚碰到她脸颊.手腕便被抓住,冰凉的手指贴在他发热的脉搏上,她抓人的力道忽略不计.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他胸口顿时燥热起来。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滚出去!”
    李泰想是头一次被人喝着“滚”宇,微愣了一下,眼里当即酝起一层寒毛,冷下声音:
    “说什么?”
    被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遗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似是酒醒了些,回望他的眼神,从充满着火光,到瞬间黯了下来,松开他的手腕.她闭上眼睛,颤着嗓音,道:
    “说什么?说我亲眼看见你同别的女人亲近,巳是恼怒地口不择言,说我现在难受的快要喘不上气,说我心口像是裂开一样发疼,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因为女人妒忌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话音方落下,便觉得腰上一阵力道,整个人便被轻松抱了起来,安置在他腿上,一只手臂环在她腰背上,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靠在一片温暖上,耳边响起了有力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模糊之前,听她震动的嗓音。
    “为何要妒?”
    不知是否错觉,她肚子昏昏地,竟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愉悦,不容细想,嘴巴就比脑子更快地,苦着嗓音,给了回答。
    “为何不妒,你是我爱恋之人啊。”腰上手臂猛地收紧,箍疼了她,拧起眉心.因为靠在他胸前,阖着眼睛,便错过了这男人脸上一生也难得一见的“精彩”表情。
    “再说一次。”
    “嗯?”遗玉酒劲儿彻底冒上来,昏昏沉沉地倚着他,被他有一没一下地摩擦着后颈的细绒,怒意和伤心都被这细微的动作安抚。
    “我是你爱恋之人。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诱导。
    “晤……我是你爱恋之人。”遗玉嘟囔着学舌,很想睁眼看看他,可眼皮子却沉地掀不起来。
    “对,”他低头寻到她耳畔,轻轻一吻,“你是我爱恋之人。”醉着,尚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遗玉,侧头躲过耳边的麻痒,在他胸前我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蹭了蹭耳朵,最后咕荣了一句:
    “订金……许是退不了……赔了……”
    “回王府。”
    “唉、是。”
    将人放在床上,一根根轻轻掰开她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指,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再转身,眼底的温柔已不见了踪影。
    “去煮解酒汤。”
    “是。”平卉低头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一眼床上的遗玉.小跑了出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回屋歇着吧,这里有奴婢照料。”平彤端着热水盆子,大着胆子对床前挡道的男人道。
    
    李泰没吭声,只是挪开脚步,就在床对面的软榻上坐下,看着在床上慢慢缩成一团的人影。
    看着不打算离开的主子,平彤无奈地蹲在床边,先给遗玉脱下鞋子,再用帕子绞了热水,先铬遗玉仔细地净了手,擦到脸时,视线从她酒后红润的小脸上,瞄到她那张红肿的嘴唇上,可想先前是怎样一番蹂躏,眼皮跳了跳,只觉得背后的视线盯得人头皮发麻,手上动作放轻,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今晚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屋子半步——
    这还有一个月大婚呢.她可得看好了小姐。


第七十四章 宫
    马车里的窗帘半掀着,遗玉半倚在车壁上,就着外头透进来的阳光,翻阅着一卷《西山杂谈》,上卷她两年前曾看过,对里面几个特别的偏方很有印象,现在她手里的这下卷,是阿生今早上拿给她的——昨晚她宿在魏王府。
    李泰坐在她对面,两手叠在膝上,昨晚没睡好,可他心情却不错,见她半盏茶的工夫已换了三个坐姿,出声问道:
    “头还疼吗?”
    遗玉轻摇了下头,没吭声,也没抬头看他,若是有的选,她宁可这会儿用两条腿一个人走回龙泉镇去,而不是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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