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算,稍一用力,便抱着她坐直了身体,尚未餍足的薄唇,稳稳地落在他入目已久的细白颈子上.捏在她下颔上的手指像是抚弄着快要焦躁的猫儿,贴在她侧颈上的轻吻,逐渐变成了轻轻的啃噬。
终年不见躁动的气息显然紊乱,温热而粗重地喷洒在她颈上娇嫩的肌肤处,就在失控的他另出只手掌遇要乘势向上揉去的时候,耳边却响起她一声锦软的嗓音,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殿下……难受…”
若遗玉此刻能够回头,必能看见身后男人向来冷清的目光中暴露了多么深刻的欲望,那双碧眼深浓成了墨绿,是没人见过的又一种颜色,天上窥视的星星正稀奇地眨着眼睛正要在看清楚一些.他却将眼睛闭上。
深吸一口气,甚至用上了一层内力,压制住胸口和下腹叫嚣的欲念,他没敢再品尝一口她的味道,抽离了唇舌,抱着她又向后倚在了软榻的靠背上。
遗玉蒙蒙地着着一望无底的星空,双手被她的大掌有力地包裹住,唇瓣和颈侧的刺痛,带着麻麻的感觉,清晰地好像能着见它们此刻可怜的样子。
在这静谧的夜里,空气中只剩下一重一缓两道呼吸声,没有人先开口说什么,但交握在一起的手却像星星证明了,两颗坚韧却又不安的心,正在不断地尝试着靠近,汲取对方的温暖。
不知时过凡几,低沉且沙哑的嗓音率先打破了这份流窜着躁动的平静,
“今日是你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背对着他,遗玉眼睫轻颤着,卷曲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雾,此时的她真地有一种被他捧在手心上的错觉。这么一个冷漠不近人情的男人,在给予了她一份珍贵的礼物后,还在问她想要什么?
恍然间,她又想起上元节那日,在茶楼中,他望着她说给别人听的一段话——她若觉得这样还委屈,本王大可以再纵容她一些,只要她愿开口…
他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他每一句话,每一个承诺都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让遗玉的心情转瞬变得复杂起来。
李泰轻捏着她的细软的手指,正在等她回答,然而怀里的人儿却突然轻推开他的双手,手脚并用地翻过了身,两手撑着他的胸膛半跪在他腿上,他睁开眼睛,瞳色已恢复正常,神色淡淡地望着她红润的脸庞,搁在扶手上的手掌却握成了拳,发出细微的骨节摩擦声。
“我……”遗玉只看了一眼他俊美的脸,便移开了目光,声音滞留了片刻,动动刺痛的舌根,又柔软地响起:
“谢谢,我、我真不知这会儿说些什么才好,”她苦笑了一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可话说出口,却总不是味道。
“谢谢你给我这个承诺,谢谢你选择我并肩,谢谢你停下脚步等我,我——”她抛开了顾虑和羞涩,勇敢地侧头迎上他的目光,整个人似乎在一刹那清晰了起来,似有什么正在变得不同,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不怕辛苦,也不惧压力,为了我想要的,我会追上去,我要站在你的身旁,我会做到。”
习武之人,最是敏锐,清楚地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李泰意外地眯了下眼,望着她此刻闪耀堪比背后星辰的双眸,似又看到那个拦马车的小不点,看到那个灯火阑珊的夜晚扑救她的小女孩,着到那个在鲜血中守在他床前同敌人周旋的小姑娘,着到那个天子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女,看到那个君子楼中千人相向却气势凌然的少女,看到那个抱着染血的面具在街头狂奔的背影——
瞳孔紧缩,他快如闪电地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因疼痛面露不解时,低声道:
“留在我身边。”
是他先找到的,这颗果实诱人的树苗,他会给她充足的养分,看她开花结果,但是那些甜美的果实,终将属于他一个人,若有人胆敢争抢,他不会心软半分。
听着他难得霸道的语气,遗玉唇边不由流出笑意,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轻轻颔首。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从卢氏他们相继离开她身边后,她便被蒙上一层尘埃的灵魂,像被一场大雨冲刷,重新散出它迷人的光泽。
“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呃……现在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那——不如你教我骑马?上次就和你提了,咱们要出远门去.可是我连马都不会骑呢。”
“无妨,我会载你。”
“我可以自己骑吗?其实我学东西挺快的。”
“……不行。”
“为何不行?你放心,只要你小心别让我掉下去,也许开始会有点儿害怕,不过我会克服的,你别小瞧我,我若真想学什么,还没几件能难倒我的。”
“哦?那术数呢。”
“咳,那是意外,人么,总要有些不擅长的东西才叫人,像你,不就不会笑么。”
“唉,你别瞪我,我不学了还不成么。”
“换一个。”
“真没什么想要的——啊,对了,你会轻功吧?”
“嗯。”
“那你能从这楼上跳下去不受半点伤吗?我记得上一次在天霭阁,我就着到一个人,他从三楼上跳下去.他——”
“可以。”
“那、那你能带着我飞下去么?”
“哦,干什——啊!”
寂静的文学馆,在凌晨时分,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尖叫声,回荡在亭台楼阁中,隐隐掺杂了一声低笑,却是无迹可寻。
第四二七章 药师之路
太极宫
早朝后,李世民和李泰两父子在书房谈话,只有龙案旁站着一名近身的宦官在研墨侍候。
“这么说,这外出巡游,你是打算亲自去?”
李世民接过太监递来的狼毫,抬头确认道。
“是,人选名单在此,下午便会宣布出去,给他们十日准备,允他们携带仆从,儿臣从文学馆拨一些人来陪同,道北至江南,一路沿下,二月走,最迟年底,他们便会回来,若有吃不了苦的.护队会提前送他们归京。”
李泰把名单递给了太监呈上,李世民简单阅过后,目光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方点头道:
“你出去转转也可,不过别在外逗留过久,最好是隔上十天半个月就传封书信回京,联亦会念想,此外,这名单上的人,可都要护的周全些,若出了什么差池,难免会有人来联这里告状。”
“儿臣从南营掉了三支卫队分别护送,这几日谢偃会与他们讲明事项,只要他们不自己惹祸便可。”
“那就好,十日…那是二十二出行?联派兵护送你们一程也可,这不是小事。”
“儿臣会先行一步,十六就走。”
皱了皱眉,李世民却没多说什么,让太监取了龙印,在那本来不用印信名单上盖了个章记,递给李泰,道:
“拿着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联也帮你担些。既然过几天就走,你且回去吧.这几天朝会也不用来了,好好在府上休息几日,养精蓄锐,帮联著好这《坤元录》。”
“谢过父皇。”李泰接过那份名单,垂眼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近侍的太监是近两个月才被提拔的,胆大心细,嘴巧又的很,见皇帝脸上挂着笑,便凑趣道:“陛下对魏王殿下当真是叫个好。”
“联这些儿子,只这么一个骨头比联都硬的,他愈是不要,联便愈想给他,自然是要偏爱一些。”李世民笑了两声,提笔落字,太监只当是说对了话,却不见那龙颜上的笑不达眼。
魏王府
将近中午,从皇宫出来又去了一趟文学馆的李泰,回到府里,听总管禀报了上午都有谁递帖求见,留了两份下来,剩下的都被搁置。
在书房着了小半个时辰书,直到阿生敲门而入,捧上了两只巴掌大小的锦盒,他方才放下书本,拿上东西回了梳流阁。
平卉正在一楼的客厅里摆弄几只花瓶,桌边放着几簇花瓣嫩黄的迎春,见主仆二人走进来,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躬身行礼。
“殿下。”
“人呢,醒了吗?”李泰在椅子上坐下,接过阿生从下人手中奉上的茶盏。
昨晚他们半夜出去,今天凌晨方才回府,他丢上朝时候她还在睡。
“小姐早醒了,正在楼上药房呢,要奴婢去请她下来吗?”平卉看着是挺高兴的,因她鲜少在对理他说话时候不畏惧而是带着笑的,不知是遇上什么好事?
“嗯。”李泰应了一声,啜了一口热茶,便又叫住待往楼上跑平卉,起身自个儿找上楼去了,见他身影消失在帷幔后,平卉方才嘿嘿笑了两声,惹得阿生侧目。
“怎么了是,你是高兴什么?”
平卉摇头不语,指指花瓶边上的迎春,道:“李管事,您帮奴婢个忙可好,院墙上有几枝迎春开的好,可是生的太高够不着,小姐说这花儿生的朝气,要奴婢多摆几枝在屋里。”
阿生瞧瞧那几年也没见插过一支树杈的名贵瓷器里被别着的花枝,又一想李泰方才没什么不悦的反应,便点头应了。
“好,你指给我瞧。”
遗玉坐在窗边的小桌前,一边逐字逐句地研读背诵着书卷上的药理,一边用力均匀地研磨着钵里的药草,时不时从窗口远眺向院墙的新生的花草,默背着方才记下的东西。
这两个月来,李泰利用各种门路,为她找来许多医术和草本书籍,凭着一副好记性,她就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不断地吸收着书藉上的知识,而今,这药房正不断增加的书柜上,已存有她看过的不下五十卷书册,其中不乏她几近能倒背如流的内容。
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她接触药理和毒术的时间还太短,不管是在制药或是诊断都严重缺乏实践,但是她亦大有优势在,她的好记性和举一反三的敏捷是其一,姚不治那将近一个月的填鸭式教导是其二,这两点加在一起,便让全身投入药理之中的她,如鱼得水一般,虽然真正实践的机会少的可怜,可不能否认,她正在缓慢却进度可怕地接近
着药学之道。
来到这个时代她,的确是幸运的,因为这是古时对女人限制最宽松的时代之一,在龙泉镇她便认真思考过,想要在这世上立足而强大,就必须有“一技之长”,绝非是琴棋书画可比,姚不治的医毒双全,韩厉经年可怖的诡诈,卢中植深不可测的武功,三公主的骁勇善战,卢智日益成熟的智谋,而她呢?
经过昨晚,李泰在承诺她的同时,也透露出了信息给她,她几乎可以肯定一点,这个男人是有心帝位的。
她心系于他,既然决定要争取他的一心一意,决定要帮卢智正名,她总有一日会直面同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对上,还有什么比同自己的另一半有着相同的奋斗目标,更让人激动的汗毛战栗?
所以,她要变强,她要尽快地追上他,同他并肩,帮助他,也就是帮助自己,这是一切的前提!
然,她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绝对理智的头脑,不善兵道,不善布局,没有名师调教,没有显赫身份——看似一无所有的她,其实恰恰拥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能力。
她隐藏,因为她自以为没有欲望,可亲人一个个地离去让她认请现实,恋人的遥不可及,让她心生忧恐,她如何还能自弃下去,平安闲足的生活是她的梦想,可是梦醒之后,她才惊觉,自己同样能够适应紧致饱满的人生,去争取去保护,才是更适合她的生活!
在这药房的书架最上层,搁置着一本老旧的书册,上面仅用三段话,不足百字,提及了一种在后世淹没于历史荒流的技者,他们不如毒师很辣,不如医者心慈,没有望闻问切之能,他们靠着辨百草,制药而生,他们的药可以治病亦能健体,可以解毒亦能伤人,相传神农是他们的鼻租,他们有个通俗易懂的称呼——药师。
药师,这便是最适她的选择。
血液,是她隐藏了九年的秘密,她谨记着黄泉
来客的警告,从不滥用,但每日一两滴,也足够让她在药学上走的更远,只要有来源,她大可以奢侈地用千金不换的珍稀药材去研究厉害的药物。
头脑,她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敏捷的,但是足够让她保持谨慎,足够支持她在药师一途上的进步。
历史,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她知道的不多,可是既然她下决心去改变,便会小心地参考已经被扭曲的历史,去避免,去预防。
最后,便是心智了,八年的密密亲情让她的心灵停止在了上一段人生结束的时候,这颗二十岁的心,曾经险些被摔碎,但当它重新聚集在一起,却是比以住更加坚韧。
她骨子里埋着的,是不甘于人下,她中规中矩的性格潜藏下,是不比任何人弱的欲望,不是金钱、不是权利、不是自由,是被她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