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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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弃后)-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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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窗探出脑袋,黎子何看了看沈墨的房间,是前殿八间房里其中一间,从小窗外刚好可以看见侧面的一扇窗,烛光未灭,沈墨好似坐在桌前,在窗上投下斜长的身影,一动不动。
  黎子何只是看了一眼便关上窗,躺下睡去,未曾发现,那烛光,一亮便是整宿。
  第二日晌午,黎子何随殷奇去桃夭殿给姚妃看诊,殷奇显然不满黎子何的插入,临走前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便不理不顾径自向前走。
  黎子何也不在意,她无需别人刻意对自己好,也不在意别人刻意对自己不好,只要不阻着她的路,悉听尊便。
  如今这后宫之中,妍妃被打入冷宫,便只余一个姚妃最为得宠,可桃夭殿内反倒没有往日热闹,宫女太监被遣去大半,其余人等皆退在殿外守候。
  黎子何随着殷奇入殿,刚刚进去便见一只茶杯扔过来,砸在地上一声脆响,好在反应及时,险险躲过,殷奇则没有那般幸运,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恨不得马上把官服扒下身才是,想喊疼又喊不出来,憋着又着实难受,只有一个劲拉开衣服扇抖,随即姚妃一声厉喝,险些吓走他半个魂。
  “殷御医!入了本宫桃夭殿,连行礼都免了,皇上莫不是给过你这个特权?”
  殷奇回头,发现黎子何早就老实跪在地上,再想想连日以来姚妃对自己的刁难,连忙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大声参拜道:“臣参见姚妃娘娘,娘娘万福!”
  “滚进来!”
  殷奇闻言,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挪着膝盖直到姚妃榻前,磕头道:“臣殷奇替姚妃娘娘诊脉。”
  姚妃躺在榻上,帷幔后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声不屑地轻笑飘出来:“你来诊脉?诊得出什么来么?前几日开始本宫浑身不适,也未见有好转,你这御医到底是拿什么俸禄的?”
  “微臣该死!请娘娘责罚!”殷奇只有一个劲在地上磕头,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姚妃,以前还好好的,自从妍妃被打入冷宫,姚妃便有事没事针对自己,莫不是她天性好斗,缺了斗的对象便找上自己?
  又听姚妃轻笑,挑起纱幔,眼神锐利,盯着殷奇道:“责罚当然是免不了。”
  殷奇浑身一个哆嗦,本来是官场的客套话,可姚妃这么一说,再加上她打量自己的眼神,让人浑身颤栗,忙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我看殷御医这身袍子,哎,都湿透了。”姚妃干脆坐直了身子,示意旁边的悦儿替她拉开帷幔,续道:“殷御医还是赶紧褪下来,以免染了风寒的好。”
  殷奇脸色大变,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脱了袍子,日后还有何颜面在宫中行走?不停磕头道:“微臣体贱,烦劳娘娘操心!”
  “哦?不介意啊?”姚妃挑眉,将殷奇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一笑,就着悦儿扶着她的手便欲起身,悦儿担忧地摇摇头,姚妃皱了皱眉,还是下榻站了起来,转个身拿起榻边木架上的木盆,双手一扬,“哗啦”一声,冰冷的水顷刻倒在殷奇身上。
  殷奇未及反应,只觉得突降大雨,浑身被水淋了个湿透,瞪大了双眼,一阵凉风,冷得上下牙止不住地磕响。
  “你不是要惩罚么?滚出去跪着!没有本宫命令,不许起身!”姚妃扔下木盆,狠狠瞪了一眼殷奇,坐回榻上。
  殷奇一股子气闷涌上胸口,皇上都不曾待他如此,这个婢女出身的丫头,凭什么这般嚣张?
  气归气,终究是敢怒不敢言,她连妍妃都能扳倒,就不说他这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御医了,悻悻磕了个头,咬牙起身,低头弯腰快速行至殿外,还不忘瞪黎子何一眼,想想遭殃的也不止自己一人,上次黎子何不是被她无缘无故抽了三鞭么?
  黎子何对于姚妃的改变,早已见怪不怪,但若她仍是咬住自己不放,莫要怪她提前下手了。
  姚妃坐在榻边,好似心情大好,唤道:“外面的可是黎御医?”
  “正是微臣。”
  黎子何沉声回答,里面没了动静,只有衣物悉索之声,片刻便看到姚妃穿着红色长衫,披着雪白披风走出屏风,黎子何还在犹豫是否要开口劝诫,便听到她旁边的悦儿道:“娘娘,娘娘还未足月,不宜下榻,外面风大天冷……”
  “本宫知道。”姚妃打断她的话,扫了一眼黎子何,嘴角撇过一丝轻蔑,道:“你起来吧,跟着我去看看你的旧主。”
  去冷宫?黎子何有些诧异,脸上表情无异,垂首跟在姚妃身后。
  出殿扫到殷奇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黎子何拧了拧眉,就算以前是她错看姚儿,可如今姚妃的种种行径,着实令人费解,以前处处针对妍妃可说作争宠,处处为难她,可以算作容不下她写得一手与季黎八成相似的字,那么这个殷奇呢?
  若想在后宫更好的生存,姚妃不会愚蠢到将所有人都得罪吧?
  想不透便不想了,这不是她目前该关心的事,黎子何沉住心神,还是先走好眼前的路,看好姚妃带着她去冷宫作甚。
  天气转寒,冷宫更是阴冷,好似夹杂着女子轻泣的风声一阵又一阵,黎子何看到前面的悦儿极为不安地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自己,垂眸只当没看见。
  姚妃遣退了所有太监宫女,只带着她二人,入了宫门回首问道:“她在哪里?带本宫过去。”
  黎子何了然道:“娘娘随我来。”
  以诊脉为名,让自己带她找到妍妃所在,再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得意一番?黎子何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凭着记忆左弯右拐,到了一处小殿前面,站在一侧恭敬道:“娘娘,此处便是。”
  小殿内极其安静,阴暗没有一缕阳光,姚妃扫了一眼黎子何道:“你跟我进来,悦儿在外边等着。”
  黎子何背好肩上的药箱,不多语,直接跟上。
  上次过来还满布尘灰的小殿,现在已被收拾得干净妥当,只是少了各种装饰显得有些萧条,顾妍琳侧卧在榻上,薄薄一层棉絮搭在身上,面色惨白,双唇几乎看不出血色,细细看去起了一层白皮,半睁着眼,呆看着床侧的木梁。
  “哟,姐姐精神还不赖嘛。”
  声至人到,姚妃一身火红雪白,刺得顾妍琳眯了眯眼,淡淡瞟了她一眼,便将眼神放向它处。
  “呵呵,姐姐倒是淡泊了,莫不是这冷宫使得姐姐的性子也冷了?”姚妃随便找了张凳子,沿桌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妍琳,脸上的快意和得意毫不掩饰,扬眉对黎子何道:“黎御医,还不替你家主子诊脉?”
  “臣效忠于皇上,不敢奉他人为主!”黎子何弯腰拱手谦卑道。
  “对哦,这宫中,上至丞相将军,下到宫女太监,哪个不是为皇上效力?”姚妃幡然醒悟的模样,拧眉对着顾妍琳怜惜地摇摇头:“啧啧,可惜有些人偏偏要与皇上作对,妄想拉拢他人,结果……哎,妹妹没读过多少书,好听的话不会说,但还听过一句,那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越是说到后面,姚妃声音越发尖锐,最终长叹一口气,对着黎子何道:“看姐姐这般柔弱,黎御医还是替她看看的好。”
  黎子何颔首上前,又被姚妃一声止住:“慢着!呵呵,本宫糊涂了,那日本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皇上说,只用留姐姐一条命便好,这不?活得好好的,无需劳烦黎御医了,退下吧。”
  顾妍琳本还木讷躺在床上,不予理睬,一听到姚妃特意咬重的“只用留一条命”,眸中突地绽出绝望到锐利的芒光,直直刺向姚妃,挣扎着坐起身子,死死咬住双唇,似要咬得鲜血淋漓方肯罢休。
  黎子何只是略瞟了一眼顾妍琳,背着药箱离开。
  姚妃笑得更加灿烂,抖了抖身上的披风,站起身道:“如何,姐姐想说些什么?如今只有我姐妹二人在场,但说无妨。”
  顾妍琳唇上已经露出鲜红的牙印,双眸里的愤恨,似要将姚妃淹没,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滚?”姚妃挑眉,徐步走到顾妍琳榻前,一手扯住她的长发狠声道:“事到如今,轮不到你来跟本宫说这个字!”
  顾妍琳身子本就虚弱,被姚妃用力一扯,跌扑在榻上,棉被滑下,凉气丝丝缠绕入心,咬牙道:“贱婢!就算你爬上后位,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贱婢的事实!飞上枝头也做不了凤凰!”
  “本宫不屑做凤凰!”姚妃一手扣住顾妍琳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拖下床榻,膝盖磕在地上一阵闷响,姚妃听着更是快意,道:“被人抛弃的滋味,可还好受?没了孩子的滋味,可还惬意?本宫不怕告诉你,那孩子,是我杀的!”
  顾妍琳猛地抬头,被姚妃扯乱的长发散在眼前,双眼似要滴出血来,孩子,她说哪个孩子?
  “我的孩子,是我亲手杀的!”姚妃对上顾妍琳的眼,同样的双眸通红,怪异地笑容里泛着恨意,缓缓道:“你的孩子,也是我杀的。”
  “贱人!不!不是人!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顾妍琳吸足一口气,挣扎起身,拼尽全力嘶声喊着:“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顾妍琳上前欲要拉住姚妃,被她反手推开,狠狠摔到地上。
  “呵呵,”姚妃突地柔和起来,坐下垂眸看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妍琳,抚着双手,笑道:“似乎不能这么算,虽说是我推倒的你,可那也是皇上恩准的,所以,我啊,最多也只算是个帮凶……”
  “胡说!滚!你给我滚!”每每听到“皇上”二字,妍妃身上绝望气息愈加浓烈,此时听姚妃这么一说,眼泪再止不住,汹涌而出。
  姚妃这头更是笑得惬意,不管不顾继续道:“若不是皇上默许,本宫可不会笨到当着他的面推倒你,你以为你那句话,真能让本宫那么激动?”
  顾妍琳脸色更是惨白,甚至隐隐透着黑色,眼泪不住留下,再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季黎,做鬼都不会原谅我……”姚妃突地轻笑,眼神有些涣散,不过瞬间蓄积起光亮,站起身来狠狠甩了顾妍琳一个耳光,大笑道:“哈哈,那她又会放过你?”
  顾妍琳捂住脸,擦掉嘴角的血迹,连带着眼泪一起抹净,鬼魅般地轻笑:“最坏不过在冷宫中呆一辈子……”
  “不错!”姚妃厉声打断顾妍琳的话,嘴角含着快意的笑容,缓声道:“说到头来,你那孩子还是你亲自舍弃亲手毁掉的。你用你的骨肉换来冷宫里的苟且偷生,我用我的骨肉换来一生荣宠,哈哈,顾妍琳,你以为就此结束了?我告诉你,有我姚儿在这世上一日,你们!统统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三十七章 前奏
第三十七章 前奏 
   黎子何站在殿外,凝神想要听到殿内的动静,奈何耳边只有阴飕飕的冷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悦儿,低眉顺眼静静站着,暗道妍姚二妃性格迥异,连着身边的宫女性格也是截然相反,妍妃表面温顺,小橘却是狐假虎威嚣张得很,姚妃看来跋扈,这个悦儿却是安分守己,难得的沉稳内敛。正在沉思间,听到殿内一阵杂乱之声,好似有重物倒地,乒乓响动,紧接着是顾妍琳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滚!滚出去!滚!”
  黎子何瞥了殿内一眼,便见姚妃嘴角上扬,很是快意地踏着步子缓缓走来,双眼里未曾褪去的恨意好似剑光锋利无比,目不斜视地走过黎子何身边,不发一语,自顾向宫外走。
  悦儿给了黎子何一个跟上的眼神,抬步跟在姚妃身后。
  黎子何也垂首跟上,突地想到姚妃的病症,若是为了对付顾妍琳有意装出来的,如今顾妍琳已然垮台,是不是她的病也会随之痊愈?
  对于顾妍琳曾经说过的,姚妃以此博取云晋言同情的说法,黎子何不敢苟同,若云晋言真爱姚妃,她无需这些手段,若不爱,那些疯癫的症状只会令他更为讨厌她。那病若真是装出来,能达到的目的只是扰乱后宫罢了,让人不时想起季黎,想起六年前,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小橘,做贼心虚!
  可姚妃能猜到这番举动会让小橘心智动摇,助她除掉顾妍琳?
  顾妍琳被打入冷宫,可说是机缘巧合,姚妃未必能聪明至此猜到每一步吧?若真能被她料全,只能说,当年,自己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日后逢雷雨天多多注意桃夭殿便是,脉象是否正常,一探即知。
  随后的几日,黎子何隔日替云晋言诊脉,始终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往日有异,可细细研究过自己的言语举止,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沈墨也应她要求,配制了一些使得嗓音更加低哑的药,只是药效比较缓慢。
  自那日被姚妃淋得一身水,又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殷御医卧病不起,躺在家中休养,黎子何便每日去桃夭殿问脉,姚妃竟未多加刁难,不似往常非打即骂,甚至从脉象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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