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勉强笑了笑,似乎是牵动了伤,嘶得一声,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竹筠。
竹筠笑了笑,说道:“你就安心养伤,你大丫鬟的位子我会给你留着,别担心,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听见竹筠的话,月桂眼里溢出了泪水:“夫人,对不起,都是奴婢连累您了。”
竹筠笑着摇头:“说什么话呢,傻丫头。”说着,掏出帕子给月桂擦了擦脸,“说起来,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想要知道的。”
月桂点点头,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天绿衣姐姐回来找奴婢,因为奴婢没有看见您,所以很奇怪,就去问绿衣姐姐,绿衣姐姐什么都没有说,就让王夫人带着我们走,奴婢不愿意,想要留在避暑山庄找您,可是绿衣却一定要带走我。”
“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好大一会才走,回到府里,我们才知道避暑山庄出事了,因为这件事,王夫人一直觉得是我故意要赖在那里不想走,想连累她以前出事。”
说到这里,看的出来月桂很委屈,她眼里不断落下泪水,却偏过头,不愿意让竹筠看见她的眼泪:“奴婢真的没有想要拖累王夫人的意思,奴婢就是看不见您,不安心。”
刑沐掏出帕子,给月桂擦了一把脸,她无奈地说道:“真是个傻丫头。”不得不说,竹筠还是有点小感动的,“你要不要见一见你哥哥?”
月桂瞪大了眼睛:“奴婢可以见奴婢哥哥吗?”
竹筠笑了笑:“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想见,我帮你安排。”
“谢谢夫人!”月桂高兴地说道。
竹筠看了也微微一笑,第二天就命人给月桂的哥哥传了信,又安排他进府。
兄妹两个之间感人肺腑的见面,竹筠没有旁观,她一直在回克厅里面等着月桂的哥哥来见自己。
过了好大一会,月桂的哥哥才在月河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
“多谢夫人让我们兄妹相见。”月桂的哥哥一来就开口这么说道。
竹筠有些无趣地挥挥手:“这件事本身就是我让月桂受了委屈了,你不用为这件事感谢我,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上次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
月桂的哥哥却有些迟疑,他已经查出了所有的事情,却也惊动了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最后放过了自己,可是他说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赞同,如果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会伤心的啊。
如果竹筠知道了这件事,岂止是会伤心,一个女人,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这种事情,简直不能够想象会对她以后造成多大的伤害。
如果竹筠一直无子的话,就算翟戎涛能够守住外界的压力不纳妾,她也是必须要为翟戎涛安排妾室的,毕竟他们是夫妻,无子又是最大的不孝。
可是同样的,身为下人,自己的妹妹又在竹筠身边当差,这件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竹筠自然是察觉到了月桂哥哥的不对劲,她皱了皱眉:“怎么了,我不过是让你去查一件小事,怎么,你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嘛?如果真的没有,就尽早说,我看在月桂的面子上可以养你,但是你不能浪费我的时间。”
听见竹筠的话,月桂的哥哥抬头看了竹筠一眼,有些艰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见月桂哥哥的话,竹筠的世界里,不亚于劈下了一道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绝孕了呢,就算上辈子也没有孩子,可是这也不代表自己就不能生了吧,自己那个婆婆,什么时候又这样的心思和本领了?!
竹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了月桂的哥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只知道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绿衣正轻轻帮她打着扇子。炎炎夏日,竹筠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热气,她能感觉到的,只有一股股冷气,从自己的脚底往外冒,渐渐的,冰冻住了她的整个人。
“你出去。”竹筠轻轻地说道。
绿衣有些不解,皱眉说道:“夫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帮您请个大夫?”
竹筠摇摇头:“不用,你出去就行。”
绿衣张张嘴,又合上,她眉目间有一丝受伤的痕迹,绿衣作为一个丫鬟来说,各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最好,这一点,就算是竹筠也是不可否认的,可绿衣就算做的再好,也弥补不了竹筠现在心底的痛。
绿衣最后还是听话走了出去,竹筠躺在床上,感觉一阵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等到竹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翟戎涛正守在竹筠的病床前,喂药喂饭,给竹筠擦洗身子和脸,每一件事,都不曾假手他人,就连竹筠睁眼,可是他第一个看见的。
“竹筠,你醒了?”翟戎涛有些惊喜地说道。
竹筠只感觉自己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看向窗外,听见雨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下雨了啊。”
翟戎涛听见了竹筠说的话,也不介意竹筠醒来的时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的话,将竹筠扶起来,让她能看见窗外:“是下雨了,已经下了不少时候了,天也凉快了很多,我原本想着,如果你醒不过来,可能就错过了这一场雨呢。”
竹筠点点头,失神地看向窗外。
翟戎涛却在吩咐下人,把药给端上来,竹筠醒是醒了,可是该吃的药,可是一点都不能少吃。
还没等药上来,竹筠突然转过身看向翟戎涛:“我不能怀孕这件事,你知道?”
翟戎涛握着竹筠的手突然加大的力气,他沉默地看着竹筠,张了张嘴,又颓然地闭上,
然后他点了点头。
他点了头,竹筠有些虚弱地往旁边移了移:“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翟戎涛有些无奈地苦笑:“竹筠……”
竹筠转过脸,一副拒绝合作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几天,绿衣也好翟戎涛也好,一个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竹筠吃药的事情一应交给了月河,月河也还算稳重,事事都处理的很好。
直到这一天,一直卧床的月桂来到竹筠房里,她二话不说,跪在竹筠床前。
竹筠开口说道:“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都是我哥哥的错!”月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果不是哥哥,夫人您现在也不用遭受这么大的罪了。”
“不关你哥哥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快起来!”
“月桂是什么都不知道,月桂只知道,您是在见过我哥哥之后才突然生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竹筠眉头微皱,有些不好跟她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神色暗淡,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夫人,有皇宫里的人来了。”
宫里的人来了,自然是不能怠慢的。竹筠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脸上也上了妆。
来人是一名宫女,看上去年岁不小,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十分稳重。
见了竹筠,连忙说道:“定国公夫人,皇后娘娘听说夫人病了,十分着急,不知道夫人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竹筠笑了笑说道:“劳烦皇后娘娘挂念,竹筠已经感觉好多了,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想见一见您,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跟奴婢去一趟宫中呢?”
竹筠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她以前也是去过皇宫的,虽说只有寥寥几次,但是基本的礼仪,她都是会的,只是,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找她,能为了什么事情?
竹筠带着满腹疑惑,跟着那个宫女来到了皇宫中,见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已经没有了那日在避暑山庄地宫中的狼狈,她穿着一身黄色的宫装,头上带着一根碧玉凤凰簪,看上去极为有气势。
看见竹筠行礼的如此标准,她也有些诧异,不过她只是微微一愣,就开口说道:“竹筠不比多礼,快起来。”
竹筠口中应了一声是,站直了身体。
皇后娘娘说道:“给竹筠安一个凳子。”
一旁的宫女忙前忙后,给竹筠搬来了一个凳子,竹筠谢了礼,也就坐了下去。
等到竹筠坐下之后,皇后娘娘嘴角带笑说道:“竹筠,你可知本宫这次叫你来时为了什么事?”
竹筠摇摇头:“竹筠不知。”
“你呀,前些日子若不是你还惦记着本宫,恐怕本宫也出不了避暑山庄。”皇后娘娘看着竹筠说道。
竹筠连忙推辞:“都是皇后娘娘福大命大,竹筠没有帮上什么忙的。”
“本宫的话,你也敢反驳。”皇后娘娘调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竹筠,你身为长公主的女儿,理应封个公主的,皇上这些天忙碌,本宫就想着,若你愿意,这个公主,就由本宫来封。”
竹筠微微一愣,封公主?
本朝是有这个传统的,但凡宗室女出嫁之前,都要封一个郡主公主的,但竹筠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从来都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皇后娘娘这么突然的提起,竹筠一时间有些错愕。
皇后娘娘见竹筠一脸的震惊,心情很好地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竹筠连忙跪下谢恩:“竹筠自然愿意,竹筠叩谢皇后娘娘大恩。”
直到拿着封赏的旨意出了宫,竹筠的脑海里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等到拿了旨意回宫,她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的人,翟戎涛。
翟戎涛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以前意气风发的脸上,如今都出现了青色的胡渣。
看见竹筠,他一副想要上前的样子。竹筠冷着脸,拿着旨意就要从他身旁绕开。
翟戎涛喉结动了两下,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竹筠。”
竹筠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什么事?”
翟戎涛也站在原地看着竹筠,似乎是怕吓跑了她一样,声音轻柔地开口说道:“姑姑和那穆少志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
竹筠有些诧异,终于将脸面向他:“哦?”
翟戎涛眼神柔软,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若是你不愿操办,我就……”
“不用了,”竹筠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交给我吧,还有别的事情吗?”说着,竹筠就要转身离开。
翟戎涛却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情?”
“邵家人想要见见你。”
邵家?
竹筠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驸马的身影,邵家要见她?为什么,以前不都是当她不存在的吗?
也罢,要见就见吧,又有什么关系。
竹筠点点头:“等过了姑姑的事情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身后的翟戎涛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尽管没有回头,可是竹筠还是感受到了拿到炙热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她的身影。
既然已经把这件事包揽下来,那竹筠自然就要好好操办,不管她和翟戎涛之间有什么问题,事关脸面,她不能让自己丢人。
只是这个时候竹筠已经彻底没有了想要讨好翟谷娴的心,大约翟谷娴也知道竹筠态度的转变,也没敢怎么为难竹筠。
从嫁妆到凤冠霞帔,一切竹筠都给翟谷娴打理的井井有条。尽管她再没在翟谷娴面前露出什么好脸色,可是翟谷娴却不敢再找事。
直到了月初这天,翟谷娴已经弄好准备出嫁,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一个初次出嫁的新嫁娘一样。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完全忘记了竹筠前几日对她的冷脸,见到竹筠便说道:“我那嫁妆你可千万不能给我少了!但凡少一点,让我在穆家丢了面子,我一定要叫你好看。”
竹筠冷冷一笑,走到翟谷娴身边,为她插上了新娘子的喜钗:“有什么好少的?那些东西,你以为我看的上眼?也对,你以后要嫁的是六品小官,自然要顾着别少了什么东西,到时候缺吃少穿的,多难受啊。你放心,你的嫁妆我一定会给你堆的满满的,毕竟,以后你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连诰命都没有,而我呢,是定国公夫人,还是公主。”
竹筠朝着铜镜中翟谷娴煞白的脸温柔一笑:“别僵着脸啊,大喜的日子,多笑笑,穆夫人。”
一路上敲锣打鼓的,竹筠和那些闻讯赶来的夫人们一起坐上马车,驶往穆家。
车窗外,是翟戎涛高大的身影。
竹筠目不斜视,和夫人们说说笑笑。
穆府并不大,整个院子也就是翟谷娴在定国公府的院子那么大,显然承载不了那么多的客人,只好借用了邻居的院子。
在翟戎涛来了之后,原本身为主人还有些耀眼的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