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突然的正色,让长孙无忌一怔!随而,便是一声轻笑,竟自带了些嘲弄的口气:“行!行!谁敢跟你说不行阿?她阿,最近身上总是不好,所以少出门了,多是在房中休息,你呢,自是见不着她了。”
病了!
李世民一惊,这一层、自己倒是从没有想过!心中丝丝的怜意,顿时便倾漫至了高扬的眉宇,竟忘记了掩饰……
原来,那个令他犹是难忘的女子,便是长孙无忌的妹妹——无忧!
第5章:萌动
李世民关切的神色,无意的留连于眉心,到让长孙无忌看出了些端倪,难怪他每一次、都要呆呆的望着花园了,还以为是什么奇花瑶草、竟如此的吸引他,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长孙无忌会心的一笑,却没有说穿,反是顺应了他的心思:“嗯,你这样一提,我倒想起来了,还是先去看看无忧的好,昨天她都没什么胃口,今天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你先等我一会?”
无忌言语间的故意,李世民自是无心细品,眸中闪动的光泽、却犹自雀跃着,竟而跟上了无忌、不紧不慢的脚步:“还是一起去吧,也好……一起走……”
无忌心中暗笑、侧目看他,恐怕他并不知道,如此着意的掩饰,才反会令人更生怀疑……
李世民是第一次踏进无忧的房间,扑鼻而来的、是丝丝沁人的淡香,屋中的布置亦是安适简洁,尽衬着主人的雅致,无忧微笑着、悠悠倒茶,脸色却不似病中的恹恹,微舒的浅黛、轻描于玉致的眉骨,底婉缠绵的、直勾入了李世民心里……
“二公子……”
无忧端着茶杯,递了过去,却不见李世民伸手接过,不禁轻唤了一声,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忙接了,可眼光,却仍如那清茶中、零星的叶片般晃动着,略显紧张的、磨蹭起轻滑的杯体,似乎还在细抚着无忧残留的余温……
长孙无忌见了,心中却难免暗喜,自和他相交以来,如此无措的神情,他倒是头一回见到,但,他终还是忍住了窃窃的笑意,假做出一副突然惊觉的样子来:“呦,你看我这记性,舅舅今天叫我找他的,我这都给忘了,世民阿,今天不能跟你出去了,要不你就先回,要不……就再跟无忧呆会,我得先走了……”
长孙无忌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李世民一愣,但随即隐去,自是满心乐意的亮耀了眼眸:“哦,那你快去吧,我这刚来,就陪无忧妹妹呆会再走……”
长孙无忌心中暗笑,却并未多露声色,只是故作匆忙的去了……
“二公子有事……就去忙吧,哥哥小题大作了,还劳二公子来看我。”
无忧清浅的一句,却令李世民不知如何接话,只是默默的回头看她,这些年,和她虽也是常见的,但,如此的单独相对怕还是第一次:“妹妹……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无忧俏眉轻舒,淡化了其间的倦索,笑容亦是浅淡的:“二公子说笑了,只是不敢耽误二公子!”
二公子!真是别扭的称呼,对于这三个字,李世民突然感到由衷的厌烦!她为什么总要如此客气?每一次见她,她的话都不多,却都得体的漠然、矜持的疏远,似是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非烟若云、遥不可及……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今日来找无忌,也就是到郊外骑骑马而已,可你看,他倒是走了……”
李世民尽力压下摇晃的心波、和企图的眼神,唇角轻扬、故作镇静:“其实……这样总是呆在屋子里,没病都会呆出病的,妹妹该多出去走动些才是,就如今日,天气这般晴好,妹妹却为何……要将自己关于房屋之中,如此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呢?”
无忧秀睫微扇,澄清的瞳眸、似是有了些许颤动,无意的望向了窗外,是阿,春光莫负,自己若只是呆在屋中、未免空寂,纵有诗书相伴,也只是徒增寂寥罢了……
无忧流萤的转眸看他,他的眼中,却蕴藉着耀目的光华,挺鼻俊毅、薄唇风流,果然是个姿容绝世的男子,难怪高家的姐妹讲起他来,都会显得那般的赞叹了;李世民见她似有动容,赶忙趁热打铁,再添上一句:“妹妹看,本来我是兴致颇好的来找无忌,可他却好,一走了之了,真是败兴,今日……可是难得的好天气,若不去游玩一番,就太可惜了,我看妹妹也正空得慌,到不如……我带着妹妹出去走走,只是……随意的走走……”
李世民终怕太过唐突,话语的最后还是抢白了一句,可无忧,却早已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刻意,心中不免好笑,这样的遮掩,倒与他冷竣的外表不甚相符,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世民并没想到、她能答应的如此轻易,反倒显得准备不足,一路上牵马徐行,竟忘记了言语;无忧倒是不太在意,只是望着浅灰的天空,心中暗笑,还说什么天气晴好,这空蒙的散雾中,明明就凝结着潮湿的味道,想着想着,笑意便不觉间、浮上了嘴角……
“妹妹笑什么?”
无忧轻扬的嘴角,粉淡嫣然,牵动着李世民注目的眼神;无忧侧目望他,卷翘的睫毛、扇动着清眸的漪沦,盈盈闪闪:“没什么,笑这……晴好的天气阿……”
李世民眼眉微抽、顿显窘色,颤翕着唇角,想要说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怎么会这样?想自己一向的舌锋如火,可为何在她的面前,却如此哑口无言、语涩在唇……
“下雨了……”
无忧轻伸出手,几点莹透的雨滴,便落在了纤柔的指间上;李世民望着她,眼中的浅雾,就如这天色般迷蒙,心,却晶亮了起来,这许就是天意吧?他想……
李世民眉峰暗挑,刚刚的窘迫,不觉间、便化为了唇边的一抹狡黠……
第6章:情定终身兵围雁门
这个郊外,李世民是常来的,自也熟知周围的一切,便带无忧、来到了最近的亭落避雨;刚刚还只是星点的雨滴,此时,却已交织成了细密的帘幕,雾蒙蒙的、满坠香砌;无忧慢捋着脸边的柔发,轻拭着飘落的雨滴,眼睫微垂、似还凝着细碎的凉屑般,影影点点、波雾浮流;李世民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她的身侧,脉脉望着,眼神流转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放肆,可却仍不能移开沉醉的目光……
无忧似也察觉了他的注视,甚至可以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自泛起了莫名的涟漪,有意的侧过了头去……
“妹妹冷吗?”
李世民稳步的逼近,令无忧瑟索的身躯、顿感浮漂,一股升腾的热气,自身后漫卷而来,将她紧紧的包裹着,竟无处可逃:“二……二公子……”
“不要再叫这三个字!”
李世民疏缓的打断了她,呼吸却急促了起来,紧贴在无忧暗香的柔丝上:“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么冷淡呢?还是……你对谁都是如此?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少言寡语的,甚至……都没有正眼的看过我,为什么?”
无忧只感到一阵炽热的灼火,扰乱了心神,他的体温,熔人骨髓、摄人心魄,竟是自己不能禁受的魅惑,她知道,她应该挣开他的,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失去了矜持的意识:“我……我哪里敢看你,你是多少名媛闺秀眼中的佼佼者,想看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怎还需要……我无关紧要的一双眼睛……”
“无关紧要……”
李世民心中一凉,唇角边、却牵起了一条自嘲的弧度:“原来……我这一年多里所期盼的……竟是一双无关紧要的眼睛……”
一年多!
无忧秀眉微蹙,却将他话语中的深意、层层剥离,难怪!难怪他今天的举动那般迥异,言语间也是那般刻意,原来!原来如此!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是自己呢?虽然自己和他也偶能见面,可终归是不熟的,难道,就仅仅因为自己从不看他?想到这,无忧的心中,竟是一片涩然,若真是如此,那,便只不过是他的骄傲罢了……
“二公子所期盼的……也许……就只是一双眼睛而已……”
无忧的漠然,让李世民一怔,不解!她既让自己这般热烈的抱着,可为何言语间,却仍自充满了丝丝凉意、暗自凝结:“妹妹……对我有成见吗?”
李世民似也体出了、她话语间的意味,苍劲的手臂慢慢松弛着,尽透出落寞的情绪;其实,无忧眼前、也是一阵迷乱,就如亭外凄然飘零的细雨般、纷繁的交织着,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心中,竟是更难解系的纠缠!
“好冷……”
无忧细弱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令人几不可闻,李世民正沉落在一片黯然之中,自也没能体味出、她细语中的含义,只是迷茫的望她;无忧浅浅一笑,唇边,却添了几分盈然的渍色:“刚刚……才暖了一些,可现在……好冷!”
亭外依旧阴雨连绵,可李世民心中,却骤然间、云散雨歇,她轻启的娇唇,似是启开了浓浓的雨雾般、令他豁然开朗;他小心的伸出手臂,再次圈紧了她香软的娇躯,脉脉而语:“现在呢……还……冷吗?”
无忧没有言语,亦收起了唇边的笑意,不可否认,有一瞬间,她是看不起自己的,竟沦陷的如此轻易……
待细雨渐止,李世民便将无忧送回了高家,他看得出,无忧心里,似仍有些疑虑、隐约难消;但,他还是带着满心的欢悦、回到了家中,脸上亦是任如何遮掩,也终不能去的笑容……
“娘,在看书呢?怎么不去屋中?”
李世民经过院落,远远就望见了母亲,便走了过来;窦氏见儿子脸上、挂着一片盎然的春意,自也露出了相仿的笑容:“屋中太闷了,怎么?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情吗?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有啊!自然是有!爹呢?”
李世民随意的答着,却显然,还并不想坦白,竟自转开了话题;窦氏便也才恍然的、拍了拍额头,忙道:“对了,你爹刚才还在找你呢,好像心情……并不是很好,我也就没敢多问,现在该是在书房吧。”
“是吗?那世民先去看看爹。”
窦氏点了点头,李世民便向书房去了。
李世民来到书房,只见李建成已经站在了一边,两个人的表情,都似凝霜般的沉重,这是怎么了?李世民不解:“爹,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李渊阴沉着表情,望着一脸茫然的李世民,一叹:“皇上……过几日就要到太原了。”
李世民眼眉微舒、一记轻哼,长出了一口气:“那就迎接阿,父亲何以如此忧愁?”
“唉,现在的皇上喜怒无常,前些个日子仅因一梦便要迁都大兴,而且一首‘桃李歌’,已让皇上对我心生芥蒂,这次巡幸……怕没那么简单,一个不周,说不定就要了全家人的命啊……”说到这,李渊显得更加担忧起来。
“父亲,担忧何用?只要我们一切如常,怕他做甚?”李世民一脸的不屑,对于隋炀帝的种种行径,他早已忿忿于心。
李建成望着二弟,摇了摇头,亦是一声轻叹:“二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既可因一梦而迁都,又怎保,他不会因一句话而动了杀机呢?再者,皇上对咱家早有杀心,难道你忘了当年,咱们若不是路遇贵人、侥幸逃过追杀,又如何能来到太原,这……这怎能叫父亲不担心呢?”
李建成的话,令李渊频频点头;可李世民、却仍是微扬着嘴角,一声轻笑:“父亲,世民到不这么看,眼下世事离乱,流寇四起,世民认为,此次皇上巡幸太原,非但不是来找咱们的麻烦,反而……是来拉拢咱们的。”
“噢?怎么讲?”李渊一惊,赶忙追问!
“父亲,在这盗贼四起之时,皇上也正是用人之际,龙门一带以毋端儿为首,横行作乱、来势汹汹,请问父亲,皇上此时前来,会是何用意呢?”李世民反问的一句,意味深长,令李渊眉心微展,体会着他话语间的深意,可心,却还是放不下去:“我儿说得虽是有理,可是……”
“父亲!”
李建成也突的、打断了李渊,似也恍悟般、动摇了想法:“父亲,二弟说得,我看,确实在理,况,咱们担心他要来,不担心他也要来,那么,我们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伺候周到,又怎怕他借机寻仇呢?”
是阿!李渊心中兀的一舒、慢捋着寸长的胡须,轻轻点了点头,的确的,既然担心与否,他都要来,那么,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第7章:情定终身兵围雁门
隋炀帝巡幸太原,只搞得人心惶惶,李世民自也忙碌了起来,那日之后、竟再也没有见过无忧;无忧心中,本就是犹疑不定的,这样一来,起伏的心情、便更加摇摆;无忧本以为,自己是不畏寂寞、不惧孤独的女子,可这些个日子,却犹显得空寂!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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