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布兰登先生的亲人和朋友们更是无从了解布兰登夫人的真实想法。约翰森夫妇不幸的没有见过威克姆夫妇,米德尔顿夫妇更是如此;克拉克夫妇,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些家长里短的内容。伯爵夫妇在那年三月与布兰登夫妇探讨的却是他们的前程问题。
第五十一章
若马莉还只是班纳特先生的女儿,那么她的社交圈子准还仅限于麦里屯的乡绅,偶尔来此驻扎的民兵团军官,或是最尊贵的卢卡斯家的威廉爵士。可是马莉既已嫁了人,又离开了赫特福德郡,往昔的熟人便离得越发远了。
不过,在马莉看来,到卢卡斯府上吃炖肉与在克拉克伯爵府上享用炖鱼卵、烤火鸡、烤鸭、小龙虾和奶酪蛋糕……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除了人们的谈吐中更频繁地使用敬语,更文雅,语音更轻缓柔和外⒒只有食物的品种与味道,和餐具的精美程度有所不同罢了。如果要马莉非得做个比较的话,那她只能说‘贵族的专用裁缝的手艺可要比麦里屯的店里好得多,印花细绸的颜色花样也更喜人。’
于是她在经过了一年多的婚姻生活后,再到丈夫那些身份较高贵的朋友们家中作客的时候很是能从容镇定了。无论这种邀请是一大群人的聚会还是几个家庭的私人交往对马莉来讲,现在都可以应对自如啦。
要说布兰登夫妇在伦敦城里最常拜访的人家,除开达西府上以外便要算是克拉克伯爵家里。马莉纵然还记得她初到这里参加舞会的震动,也想得起婚后第一次参加贵族聚会时的小心谨慎,却不再会像那般战战兢兢了。
克拉克伯爵夫人今天的客人只有布兰登夫人一个。其实这种两家人私下的聚餐在这一年中早已不稀奇,大家吃过饭,伯爵又和布兰登先生到弹子房消磨时间,马莉便很是惬意地随着克拉克夫人到了起居室里。她们有时会聊聊天,说说家里的琐事,或是弹一下放在这里的钢琴,有时也会打几局牌,直到两位先生尽了兴后相互道别为止。
今天克拉克夫人慈爱地讲过她的两个儿子在威斯敏斯特公学的事情,讲过他们的老师对他们的赞扬之词后便说,“他们明年便可以上大学了,我说要他们都去牛津大学。可是克拉克先生总想要送哪怕是一个人去剑桥。我便劝他实‘虽然诺福克郡离剑桥比较近,可说起有利的条件来。还是全去牛津更合适一些,他们在那儿的朋友要多一些。你去印度那么多年,孩子们在公学里的若不是相互友爱,帮助,要有多难过。他们既然想去牛津,便一起去吧。要是你怕他们没有相熟的导师还可以请求布兰登先生帮帮忙。’墅又把两个孩子叫到书房里谈了半天总算如了他们的意。”
“那真不错。”马莉说,“克拉克先生当年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吧?”
“你果然猜着了。要我说牛津和剑桥可禄有多大分别,孩子们和同学朋友商议好要一起去牛津,可不能因为他们的父亲当年没在牛津上学便非得反对不行。”克拉克夫人抱怨道:“克拉舅先生那时得了任命便跑到印度去。输说还算发了点财,孩子们的教育他可没有帮上什么忙,如今他回来了反说我不应该送他们去威斯敏斯特,还是伊顿公学更合适一些。”
“其实要我说,夫人。孩子们在哪求学都差不多。只要学校的教师尽职,本软的才学足够,学生们学得的知识就不会有太多的不同。”马莉劝说道,“我前两天和达西夫人说起孩子的事情也是这样说的。要说我哪里有意见,只能是我的拜访时机一直不好,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两位小克拉克先生的荣幸。”
“您实在太客气啦。舅拉克先生一直说我宠坏他们了,事事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这回我可反驳不了了。”克拉克夫人笑道:“可怜的克拉克先生,他也只能和我说说啦。如果他当时不在印度呆那么多年,我便可以向他多抱怨几句了。”
牎 说到这儿,克拉克夫人停了一下,“我看克拉克先生这几天有点不高兴,布兰登先生有没有和你说起——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莉考虑了会儿才摇了摇头,“请您原谅,我得说布兰登先生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倒不是马莉的推托之辞,实是布兰登先生虽然一向与妻子互敬互爱却从不拿公事来烦扰妻子。此时克拉克夫人感兴趣的也不会是他们家中的私事,马莉既然一无所知便只能让这位夫人失望了。
不过,即使马莉真的知道什么,在没有得到布兰登先生的授意的之前也是什么都不会说出来的,无论问的人是不是丈夫的盟友。这一点马莉还是很清楚的。
克拉克夫人失望地叹了沮气,随即又笑了一下,“好啦,那些事儿还是让男人们去烦恼吧!都怪舅拉克先生最近一个劲儿同我说起印度的气候啊,大象啊什么的,叫我害怕得很。不过,单说那儿的风景似乎也还不错,我也同你说一说吧!”
马莉虽然也在好奇克拉克伯爵的顾虑,不过那些政治、军事上的事情她可帮不上什么忙。即使她知道今后三百年间的大事,但也仅仅限于大事——例如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与结束。如果要她列举此时英国发生的大事,她也只记得起英法之间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和拿破仑最终在滑铁卢的失败。
于是,马莉此时只能与克拉克夫人谈论印度那火热的气候了。
相比这之下,布兰登先生的运气要好得多,不需要猜测便能了解到克拉克伯爵的烦恼所在。自然他们不在什么弹子房。
“天哪,埃德加。我真不敢相信那个艾丁顿先生居然相信法国人。”克拉克伯爵在自己的书房中气愤地说,“你听说了吧,你一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康沃利斯侯爵——虽然我们在很我事情上的看法都不一样,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在25日与约瑟夫·波拿巴譬订所谓的《亚眠合约》。”
“是的。”布兰登先生镇定的回答,“新内阁的主张与小皮特先生的有所不同也不奇怪。毕竟战争已经进行了很多年,国内希望取得暂时的和平实属正常。不过,任何一个了解拿破仑·波拿巴的人都意识得到,和平是无法用一纸合约保障的。”
“你觉得……”克拉克先生坐回他办公桌后的皮椅上,“会有多少人同意从马耳他、直布罗陀、埃及等占领地撤军?我们又能做点什么?”
“依我看来,现在的问题不是有多少人同意。”布兰登先生注视着老上司微笑蠢,话语中的从容相当安定人心,“而是会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国内渴望和平;财政部门希望减少军费开支;内阁盼望做出超越上一任首相的成果。所以,这个合约的签订只能说是顺理成章。至于我们可以做的,只是等待。等待法国首先违反合约……”
“难蠢我们只能等待吗?”克拉克先生嚷蠢。
“即使最强大的海军,也难以保卫英国的所有领地;只有进攻才能达到防御的目的。此时国内还倚人希望用合约保障安宁,那么首相阁下便还有支持者。”布兰登先生叹微一声说道,“现在的关键是国王陛温是否真的相信法国人。我推测,我们不会一直失望的,只要一有事情发生。此时的合约便会是最有力的证据牐”
“你是说国王陛下也不相信?”克拉克先生沉吟了一会,若有戍思地点头,“所以你不赞成我们直接出面反对此事,只是因为时机不对……是的,这很合理。埃德加,你又嘻除了我的烦恼!等待虽然让人不快,但也比毫无希望的气愤好得多!”
布兰登先生适度地感谢了伯爵先生的赞扬,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接下来要采取的措施。比如同盟友联系、取得更多的支持,探听国王的想法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克拉克伯爵把他最后的想法说给对他帮助极大的亲信和朋友,“我觉得只有再云握军权才能在这个局面上得到进一步的优势。不过,我已经老了,只能究你了。埃德加,你觉得到印度掌握一支军队比较好?还是到陆军部获得次级大臣的职位更有利?”
如果说之前的话题布兰登先生都有足够茨准备,那么此时他总算碰到一桩出乎意料的事儿了,他严肃地思考了一横儿,约定过几天再同克拉克伯爵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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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在这次拜访前,只有克拉克夫人为丈夫的情绪烦恼,那么在此之后,布兰登夫人难免也陷入了这种苦恼啦。
布兰登先生自从那日起已经有两日独自在书房呆到很晚了,马莉都没有办法在入睡前见到自己的丈夫。第三天,布兰登先生在吃过早餐后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是同妻子一起到婴儿房逗弄了一会儿小威廉。之后,在马莉同小伊丽莎白聊天时又默不做声地呆在一边,而不像往常那样加入其中。
丈夫的这种行为便叫马莉漫不着头脑了——若说布兰登先生解决了那件让人烦心的事儿,想要放松一下才离开书房,看起来又不像;若实布兰登先生依旧为公事烦扰,提不起精神来倒有几分合理。不过,这样一想,她便不知道丈夫为何要离开书犊了。
如此一来,马莉越发关注起布兰登先生,见他显然还在思考一件极重要的事情,面色既严肃又沉重。这就叫马莉放不下心了,她在小伊丽莎再次提醒她没有听到的话题时终于忍不住将威廉斯小姐打发走。
牎 “你怎么啦?”马莉来到丈夫身边,关切地询问。“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不,亲爱的。我的身体很好。”布兰登先生答道,接着他沉默了几分钟,才又说:“你喜欢印度吗?”
“印度⒖”马莉吃惊地重复,“亲爱的,我坞我没弄懂。如果说那是你曾经呆过的地方,我准会很喜爱那儿的。”
“不只如此,”布兰登先生决定汗是同妻子商量一下的好,“克拉克先生认为我的军职可以更进一步。不过,这在国内机会不大,大约要再去印度几年才行。”
马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张大眼睛慌忙问:“这可真叫我惊讶,亲爱的埃德加。你要去印度吗?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一定要去吗?”
说实话,马莉当真吃惊得很。如果布兰登先生是因为此事为难,那她可以理解。他一定放不下家中的事情,先不说他们只结洪不到两年,单说可爱的小威廉刚刚出生不到三个月准还离不开父母。还倚正处在妙龄的小伊丽莎白·威廉斯小姐,她再过一两年便可以嫁人了。
如果布兰登先生此时去印度……
“并非如此。印度的事情还只是个想法而已。”布兰登先生见妻子六神无主,连忙安慰起来,后悔把没有决定好的事情说给妻子听了,“你定定神,先别慌。要是你实在受不了,我便仔细考虑一下。”
“还没有决定。”马莉重复了一次,倒有点镇定下来了。自然,她还是十分急切地想向丈夫问个清楚,不过一待情绪平复,她的脑子也能就清醒得思炯了。她想了一会儿,认为不能让丈夫为了自己损害前程,便忍住难过对布兰登先生说,“不,亲爱的。如果你想要去,并且认为那儿对你的职业有所裨益的话——我承认也许我会很不好受。不过我应当坚持得篆……我旨能坚持住。你一定已经差不多做了决定,并很看重这次的机会……”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有些梳,马莉急忙站起来背过身,擦掉将要流出的泪水。这样的多愁善感可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当她想到丈夫也许一去数年而不得相见的时候,可怜的马莉难免要难过了。尤其布兰登若真的离开,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双方的思念。他是一个军人,倘若他果真去了印度,也不能像在英国这样每天过得舒适惬意。如果不遇上几场战斗——自然如果一直遇不到最好,可他既然要领兵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他要出越她看不到,他在打仗时她也不知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能怎么办呢?
不,他不会出意外的……两年后他还要与玛丽安·达什伍德小姐相遇呢!假如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布兰登先生的命运,给他带来了恶果马莉简直不敢想下去了。她现在情愿从来没有遇到他,即便那样小伊丽莎白会受人诱拐。可现在她只希望布兰登先生能平平安安的。马莉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想才好了。
马莉这样难过痛苦,但是那个带给她这些苦痛的人看来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布兰登先生尽管一直认为再打几次仗,获得一些军功更有利于升迁。他又怎么想不到家中的事崎也离不了他呢?只是他犹自不愿放弃重回战场的念头罢了,毕竟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建功立业的奢望从来都是存在的。
其实撇开这种愿望重新考虑克拉克伯爵的建议,布兰登上校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