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跳几下,李欢立刻就醒了,吃了一惊:“冯丰,你干嘛?”
冯丰满脸通红:“没什么。”
他明白过来:“你要去洗手间,是吧?”然后不由分说,抱了她就往洗手间走去,然后将她放下,退出来带上了门,“好了说一声,我等着你。”
冯丰也顾不得郁闷,赶紧解决问题,闷哼了一声。李欢打开门,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抱起她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一次一定要说,不要憋着,小心憋坏了……”
她还是只闷哼一声,李欢抱着她走几步,心里很强烈的内疚又很强烈的心酸,他忽然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很轻地亲了一下,冯丰措手不及,一挣扎,李欢抱得那么紧,她哪里挣扎得脱?
这个无耻男人,居然趁人之危。
超级牛郎
她正要发怒,李欢已经轻轻将她放在病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好好休息,我一直守着你。你要是不想睡觉的话,要聊天我也陪着你……冯丰,要不要我给你讲剧组的趣事?”
“不要听。”
冯丰拉被子蒙住头不理睬他,他笑了一下,以前他刚去剧组时,每天回来,冯丰都要缠着不厌其烦地问他种种八卦问题:某主角有没有耍大牌?OOXX戏怎么拍?某某真人有没有电视上好看……
“冯丰,有很多八卦消息哦……”
“……”
“你记得你骗我去坐台那事吧?那个给五千块小费的女人……”
冯丰完全不愿再理睬他,可是听到那个“富姐”出场,是不是又要“高薪”包养李欢了?他的行情还俏哦,今天女明星明天大富婆,莫非,明日的全国“超级牛郎”、“鸭哥之星”就是他了?
这样无聊的病房,这么八卦的消息,不听还真是难受。
李欢见她依旧紧紧捂住头,停下,不说了。
冯丰恨得牙痒痒的,爱说不说,故意这样。
李欢偷眼看去,被子掀开了一条缝隙,他暗笑一下,伸手将盖住她头的被子掀开,给她露出脸来:“这样会捂坏的,就听不见我讲的什么了……”
冯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一脚踢出去。被子又不是超强隔音玻璃,什么八卦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了。
“我不喜欢对着被子讲话,冯丰,我有许多天没看到你了,我喜欢看着你的脸讲话。”
哼。自己现在这般模样,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又好讥讽自己几句?
他见她又要发怒了,立刻道:“好好好,我说。那个富姐,她叫陈姐,没想到她竟是那部戏的投资人。她说在她下一部投资的电影里,给我留了个角色……”
“男主角?”
“不知道。只说是重要角色。”
“哼,做男主角的代价就是要被潜规则的,你小心点,她会OOXX你的……”
李欢笑起来。
冯丰一下省起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和他像往常一般说起话来。明明已经千百次下定决心不理睬他的,干嘛又忘记了?
她立刻闭嘴不语,一副淡淡的样子。
“冯丰,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随便你。”
又忘记不理睬他的决心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是好机会,不要错过啊。不定就一夜成名了呢。很多人做梦都盼不来的。再说,即便被潜规则,也不过被她一人潜规则,有啥嘛!有个李姓大富翁,就是靠年轻时傍了个美国富老太太,老太太死后,巨额遗产留给他,他现在还当年华呢,20几岁的小妹妹成堆往他跟前凑,怕啥……而且,万一,她不潜规则你,你不就赚了?”
他见她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女人就是这样,不记恨,忘性大,一忽儿又恢复了损自己的本性了。
其实,只要她愿意,天天给她损几句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情轻松了一点儿:“那我就去了?”
“去吧,干嘛不去?这么好的机会。”
“你赞同?我就决定去了。”
冯丰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套住了,心想,这关我什么事?你爱去不去。又拉了被子盖住不理睬他了。
李欢见她那样的举动,才是正常的冯丰,心里感慨不已:自己多半是脑子出了毛病,被虐得贱了,竟然希望看到这个女人一直是凶悍的本性,否则,就要不安。
暴君和花魁
“冯丰,他们要我去参加什么‘超级帅哥’选秀,这是什么东西?”
冯丰又来了兴趣,可恨的李欢,明明知道自己八卦,偏要一再在自己面前提八卦新闻。看来,陈姐真要力捧李欢啊。
李欢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世道?男人的相貌也拿来卖钱,还‘超级帅哥’……”
“何止这个世道?古代男人的脸也能卖钱的,比如潘安、宋玉、司马相如……他们就是那个时代的‘超级帅哥’。李欢,去吧,那样你会有很多歌迷的,其中的美女保证比你的后宫三千还多十倍百倍……”
“真的假的?”他半信半疑,“会不会很麻烦?”
她反问:“你真的要去?”
他的脸红了一下:“我总要明白我做的是什么东西,要如何才能成功,不能件件事情都半途而废……”
她本来是想借机讥讽他几句,可是,想到他带着千年的记忆居然还有这样良好的心态,积极融入这个世界,做什么像什么,自己的人生态度也许还不如他积极,又有什么资格讥笑他?
李欢想起什么似的,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冯丰,你看。”
冯丰大喜过望,李欢终于变成“现代人”了,叶晓波甚至还给他落户弄了个户口簿。她细看那小小的身份证,发现李欢就连标准照也照得满好看的,心里老大不服气,自己的身份证为什么就那么像一个大头娃娃难看得很呢?
她递还给他:“哼,真难看。”
“是吗?我也觉得很难看,比我本人难看多了。”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显摆自己帅的!精华都长到臭皮囊上去啦,所以心就像大萝卜那么空啦。冯丰恨得内伤,又不愿理睬他了。
“冯丰,我加戏后,钱也加了不少,你放心吧,足够治好你的病……”
她看他拿着卡,知道他晚上才去交了明后天的费用,就连脸上需要的手术费用也打听清楚了,准备好了。
她闷闷道:“李欢,你现在有身份证了,自己去办张卡,你的钱都存自己的户头上。你不要用我的卡了,你自己把钱取完,把卡还我……”
李欢眼一瞪:“你的卡就是我的卡。以后,我的钱都存在上面,一直存在上面,你管我呢!”
冯丰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越是生气,他越是开心,不再捉弄她,开始给她讲剧组的娱乐八卦,甚至还讲了自己当时没有接电话的原因,讲了芬妮被追打的事情。
冯丰虽然早在日报上看到了,可是,哪里如李欢身临其境,讲得这么生动?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心想:芬妮可真惨,那个富翁的妻子也不容易,哎,都是女人为难女人,罪魁祸首男人却躲藏起来,不知又去OOXX哪个青春玉女呢。漂亮的女人仗了姿色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糟糠的妻子打了这个打不了那个,更是无奈。唉,受伤的总是女人。她又听说叶晓波竟然对芬妮不管不顾,不禁大大觉得意外。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李欢和芬妮其实还挺合适的。一个是暴君,一个是花魁,两人堪称完美结合。
豢养爱人
李欢和芬妮其实还挺合适的。一个是暴君,一个是花魁,两人堪称完美结合。可惜,李欢现在落魄了,女明星嫁入豪门是可行的,但要嫁给一个穷男人,哎,李欢最好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还是等他以后发了财再说吧。
李欢见她发呆,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没有接听电话,心里内疚,低声道:“冯丰,我如果当时知道你是那种情况,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无语,只是想着李欢和芬妮,想得累了,慢慢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几乎快到中午了。她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心里一喜,李欢大概已经走了吧?正想着,只听有人开门,是李欢进来了,拿着一束很新鲜的康乃馨,一见她坐起,笑眯眯地:“冯丰,这花好看不?你饿了没有?我想等你醒了才买早点,不然冷了……”
冯丰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只是不做声。
“冯丰,你又要上洗手间了?”
冯丰无奈,这是实话。只得让他抱了自己去洗手间,然后,又被抱回到床上坐着。
李欢用脸盆倒了热水端来,用新的毛巾拧干,“冯丰,洗脸……”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冯丰伸手去接帕子,他笑起来,拍拍她的手,不递给她,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扶着她的后脑勺,拿着帕子的手给她洗脸。然后,让她伸出手来,给她洗手。
冯丰惊诧莫名,有一瞬间,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李欢伺候她洗漱完毕,又买来早点,看她吃了一点点,收拾好后,看窗外有难得的阳光:“想不想出去走走?我看医院有那种推椅,病人可以坐在上面,我去租一个来……”
冯丰赶紧摇头:“李欢,你可以走啦。”今天珠珠的婆婆会来照看她,李欢其实并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李欢眼一瞪:“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麻烦外人?再说,别个老婆婆那么大年龄了,人家不好好休息?你折腾人家干啥?”
冯丰气得说不出话来,谁要他来?自己真是宁愿折腾老婆婆也不愿意折腾他了。可是,他不肯走,自己此刻又如何能将他赶走?她干脆躺下去,一动不动地躺着,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她最怕的就是李欢这样,李欢就喜欢这样!像豢养小动物似的,慢慢去除你的野性,让你习惯在那个狭小的笼子里,因为依赖而无法逃离。跟他相处半年多,什么事情几乎都是他在做,他掌控一切。久而久之,自己慢慢就变得懒惰,甚至退化了独立生存的能力,所以,才酿成了这次受伤的恶果。
她要斩断这种可怕的噩梦,所以,一定不能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纠缠。
豢养爱人2
李欢坐在旁边,找些话跟她说,她依旧不肯开口。
李欢都说得口干舌燥了,喝口水,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冯丰听得他大笑,忍不住坐起来:“喂,你吵着我睡觉了。”
都睡那么久了,哪里还能睡着?李欢坐在床前,将枕头给她挪高点儿:“冯丰,我们好多天没有说话了,你不唧唧瓜瓜的,我还真不习惯……”
“我不想说话。”
“可是,我很想跟你说话……”
“可是,我不想跟讨厌的人说话。”
李欢气结。他瞪着她,“冯丰,以前就不说了,就算到了现代吧,我自认也没那么招女人讨厌,可你为什么偏偏这样讨厌我?”
言下之意还洋洋得意于自己颇受女人青睐吧?
“哼,你就是个段正淳,我最讨厌段正淳了。”
他一直忙碌,也一直没有来得及看《天龙八部》,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段正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丰,我自认对女人很好,我来现代,看到很多男人是酒鬼、赌徒甚至嫖客,他们也不养家还打骂妻子儿女,你不是说还有什么‘家庭暴力’嘛?这些恶习我一样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讨厌我?”
“你对女人好,可你对每个女人都好,一副天生护花使者的样子,哪个女人能够长期忍受你?”
“我对每个女人都好是不错,可是,我对你最好……”他看她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她脸上的伤口,想起自己的过失,赶紧道,“冯丰,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他居然脸红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来,“我只是想在你面前拿一次架子,让你知道我的重要。你知道,我一直被你这个恶女人欺负……”
“拿架子?我看你是为了另外护花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每次病了伤了我都陪着你,我病了伤了你就从来没有管过我……”她住口,心里一惊,自己竟然在怨恨,怨恨李欢没有来救自己,怨恨李欢关键时刻去帮了其他女人,怨恨这个男人,没有一次靠得住。
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自私的心理:如果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是你的老公,口口声声说要对你好,相处日久——尽管你并不把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可是,当在最紧要的时刻,他真的完全抛弃你了,那仿佛一种被背弃的感觉,好像受了骗似的。就分外的怨恨,再也不能原谅。
李欢叹了口气,如一个犯了罪的人,铁证如山,一句也辩驳不得。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冯丰,我以前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我当时真没想到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否则,我决不会跟你赌气的……”没有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理直气壮。
冯丰为自己的自私心理也觉得不安,好像某个东西,你不要但也不许别人要似的。她心里暗骂自己是坏女人,赶紧说:“这个,没关系啦。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