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溪转身,震惊极了,结结巴巴地说:“伯父,刚出院,怎麽不留下,给他补补?”
乔邵北轻啄了一下顾溪的唇,笑著说:“家里不缺这些。知道孩子出了事,他们都挺担心的。”
顾溪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激动,他压根没敢去想两家的老人会对他有所改观。乔邵北又亲了顾溪一口,说:“展叔这次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可能因此看开了很多事。小河,我和苏南不勉强你接受他们,告诉你这些仅仅是让你不要担心,没有人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如果他们愿意真心地接受你,我们会带你和孩子回去跟他们吃顿饭;如果他们并不是真心地接受,那今後我们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再见他们、受他们的委屈。小河,我和苏南只要我们一家人幸福就够了,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顾溪的嘴唇动了动,混乱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之後他复又开口:“我没有什麽勉强的,老人家始终是老人家,本来我们之间的事就很难让人接受。你和苏南也不要总怕我受委屈,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阳阳和乐乐那边,跟他们好好说他们会接受的。”
点住顾溪的唇,乔邵北笑笑:“哪怕不为你,我和苏南也要为阳阳和乐乐考虑,没有人能让我们的儿子受委屈,哪怕是我们的家人。小河,答应我,不因为那几位老人家的态度而烦恼。”
顾溪笑了,握住乔邵北的手:“我没什麽烦恼。”唯一的烦恼就是肚子一直没消息。
乔邵北放心了,他们不会勉强父母接受顾溪和孩子,同样也不会勉强顾溪和孩子接受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觉得被夹在中间有多痛苦,有的事可以妥协让步,有的事他们宁愿夹在中间。
展苏南和乔邵北对这件事考虑了很多,但顾溪却想得很简单。老人家接受他做的饭,接受了他包的饺子。老人家们已经努力迈出了一步,他也要努力迈出去。过程也许会很艰难,但他们毕竟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父母,也许今後不会像普通人家那样关系亲密,不过只要能有来有往,他就很满足了。
看到顾溪眼里希望的光彩,乔邵北忍不住拥紧他,低头吻住。他的顾溪,他的小河,十几年过去了,在经历了那麽多痛苦与磨难後,他的小河仍是那麽的清澈、那麽的乾净,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小河……”沙哑的声音带著某种恳求。
“等,晚上……”
“我等不及了。”
“孩子们,在呢。”
“……”
放开顾溪,乔邵北痛苦地压下欲望,是啊,他现在是当爸爸的人,可不能随便乱发情。顾溪抿嘴笑了笑,转过身开始整理一盒盒的补品,心里的一角松了口气。
远溪:第九十七章
“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吃,你们不用喂我。”
“你右手不方便,爸爸喂你。”
“我还有左手,爸,我自己吃。”
饭桌旁,顾溪嘴角含笑地看著正在就吃饭问题而“争执”的父子三人。阳阳和乐乐睡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起来。阳阳的脸色好了许多,不过因为胳膊痛,相比乐乐的脸色,他的脸色仍显苍白。顾溪熬了骨头汤,展苏南和乔邵北特别吩咐佣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两个孩子补身体、压惊。
阳阳的右手不能动,吃饭的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自然是忙著忙著喂他吃。不过今天被爸爸从医院抱出来已经很害羞的阳阳现在说什麽也不让爸爸喂了。他和乐乐可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自己吃饭了,这麽大还让爸爸喂饭吃,被同学们知道了绝对会笑话他。
“宝贝儿,你的手不能动,爸爸喂你吃饭很正常,来,张嘴。”展苏南舀了一勺汤喂到阳阳嘴边。阳阳的整张小脸通红,他张嘴含下,马上抗议:“爸,我不是宝贝儿,你别这麽叫我了。我自己可以吃,我左手会用筷子。”说完,阳阳求救地看向爸爸,被展爸爸和乔爸爸疼是很幸福,但是,他是大孩子了。
乔邵北把阳阳的脸扳过来,无视孩子的羞赧,又喂上一勺饭:“好,爸爸不叫你宝贝儿了,不过在你的胳膊好之前,爸爸要喂你吃饭。”
“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来。”阳阳突然很後悔,後悔自己鲁莽地伤了胳膊。
乐乐在一旁很过分地哈哈大笑,徐奶奶和徐大爷也笑了。顾溪开口:“苏南、邵北,让阳阳自己吃吧,吃不来的你们再喂他。”
一听爸爸替自己说话了,阳阳赶紧拿起自己的筷子重重点头:“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吃自己吃。”说罢,他用左手拿好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边嚼边说:“我左手会用筷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这下子还真愣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还会左手用筷子?”
阳阳点头,乐乐笑著回答道:“我和哥哥都会用左手拿筷子。”接著他就把筷子换到了左手上,然後有模有样地夹了一根豆角吃进嘴里。
阳阳接著说:“书上说左手训练右脑,右手训练左脑,我和乐乐练习过很长时间双手拿筷子。所以展爸爸、乔爸爸,我可以自己吃饭的。”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一下子被自豪和骄傲填满了,要知道他们都不会左手用筷子嘞。就见阳阳拿著筷子夹这个夹那个,很是熟练。乐乐也不换手了,陪著哥哥用左手。徐奶奶对满脸惊讶的展苏南和乔邵北说:“他们有两年除了写字以外做什麽都用左手,说要锻炼右脑,我们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用,当然有用,不然我儿子怎麽会这麽聪明。”展苏南很不谦虚地说,然後凑过去就亲了阳阳一口,阳阳嘴里的汤差点呛到自己。亲了阳阳,也不能忘了乐乐,乔邵北直接站起来走到乐乐身边弯身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对脸颊红红的两人说:“儿子,为了奖励你们勇敢救人的这件事,爸爸们决定过年之後带你们去看大海。”
阳阳和乐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乔邵北很自然地搂住同样惊讶的顾溪,对徐奶奶和徐大爷说:“伯父伯母,我和苏南想带小河和孩子们到海边去玩几天,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奶奶就马上说:“你们去你们去,不用管我们两个。忙了一年了,你们也该带小河和孩子出去放松放松。”
展苏南和乔邵北很感激徐奶奶的理解,乔邵北道:“我们打算初六走,十四回来,十五咱们在家过节。我们已经跟护工说了,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们就在家住著,照顾您和伯父。”
“不用不用。”徐奶奶连连摇手,“你大爷的身体好了很多了,我能照顾得了他。你们也别赶著回来跟我们过节,你们好好玩。”
展苏南插话:“十五还是要在家过,阳阳乐乐他们十七也要开学了,也该回来了。护工那边我们已经说好了,有她们在,我们出去也放心。”
“伯父伯母,这事就这麽定了。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们了。”乔邵北拍板了,徐奶奶和徐大爷很感动地接受了他们的安排,心里则有些惭愧。
去海边玩的事,顾溪事先也不知道,不过见乔邵北和展苏南还有孩子们的兴致都很高,他在餐桌上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要出去玩了,尤其是要去看大海了,阳阳和乐乐别提多兴奋了,连带著阳阳都不觉得自己的胳膊痛了。吃了饭,阳阳和乐乐躲回房间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徐奶奶悄悄把顾溪喊到了房间里,有话跟他说。
“妈?怎麽了?”
见母亲的脸上有著为难,顾溪担心地唤道。徐奶奶握著顾溪的手,低声说:“小河啊,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们想这次趁著你大哥二哥来,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妈?”顾溪的心瞬间紧了一下,急忙问:“怎麽好好的要回去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心了?”
一听顾溪误会了,徐奶奶拍了拍顾溪的手,说:“不是不是,我跟你爸在这里住得很好。苏南和邵北虽然嘴里喊著我们伯父伯母,可却是真心把我们当长辈对待,我跟你爸都特别喜欢他们。他们两人对你好,对阳阳乐乐好,我跟你爸就放心了。只是小河啊,本来照顾我们应该是你大哥二哥的责任,现在你不仅担了这个责任,还让苏南和邵北也担下了这个责任。一年了,我跟你爸心里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
顾溪握紧了母亲的手,心里滑过酸涩。徐奶奶吐了口气,也有些失落地说:“我跟你爸知道你的孝顺,但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你跟苏南邵北生活在一起,你不能不考虑他们。咱们一大家子已经麻烦他们两个人太多了。你大哥、二哥、怀志、蔓蔓,哪个没让他们操心?你爸要不是因为有他们也许早就……”徐奶奶摇了摇头,“不能再麻烦他们了。你爸的身体除了腿脚还有点不利索之外,没啥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自从我们来了之後,苏南和邵北几乎都在这边,很少跟他们的父母在一起,这样下去对你们不好,时间长了他们的父母心里肯定会有意见。小河啊,你现在的日子来得不易,爸妈帮不了你什麽,但不能再给你拖後腿。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可以,但长年累月地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顾溪说不出挽留的话,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让爸妈离开他身边,虽然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他发过誓要孝顺爸妈一辈子。可是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义务替他孝顺父母,但他也做不到就这样让爸妈回去。在他最难的时候,爸妈无私地收留了他,十几年来一句怨言都没有地照顾他和孩子。现在他的生活好了,却要丢开爸妈,他做不到。
徐奶奶慈爱地摸了摸顾溪的头,没有任何介意地说:“我跟你爸本来就是农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们哪能来瀛海,还能在这里住上一年,更别说是住在别墅里。回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呢。今後你想我们了,就带著阳阳乐乐回去看看。蔓蔓在瀛海,你们叔侄两人能彼此照应著,我跟你爸回去也放心。”
顾溪紧了紧牙关,抱住母亲,双臂用力:“妈……对不起……”
“傻孩子,这有啥对不起的。”徐奶奶压下心里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涌上的伤感,抱紧顾溪,“你和孩子的生活安定下来了,我跟你爸也就没啥牵挂了。小河啊,你要多心疼心疼自己,别什麽苦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苏南和邵北家里那边,你也别勉强自己。你勉强了自己,阳阳和乐乐就得跟著受委屈。你不说,妈心里也清楚,最坏也不过是往後不来往,你只要跟苏南和邵北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他们把你找了回来,要是还让你因为这种事受委屈,妈也不会把你和孩子交给他们。”
顾溪痛苦地拧了拧眉,哑声说:“妈,这件事你先别跟大哥二哥提,你让我想想。我不会为难苏南和邵北,但,我不能让你跟爸就这麽回去。”
徐奶奶拍了拍顾溪的後背,从他怀里退出来,道:“我们老两口出来的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小河,这事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过完年就跟你大哥二哥他们回去。”见顾溪很是难过,徐奶奶笑了,说:“你就当跟蔓蔓一样,考大学考出来了。”
顾溪还是那句话:“妈,你让我再想想。”
徐奶奶不说什麽了,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是已经决定好了。
和母亲从房间里出来,顾溪就上了楼。展苏南和乔邵北在客厅里陪徐大爷聊天、看电视,见徐奶奶一个人过来了,展苏南问:“小河呢?”
徐奶奶坐下,面色很正常地说:“他上楼了,说一会儿下来。”
“哦。”两人没多想,继续和徐大爷聊天。徐大爷在顾溪和护工的精心照顾下,只有腿还有中风的迹象,说话几乎和从前一样了,就是得慢点。见他们聊得挺开心,徐奶奶忽略心里的那一点点伤感,拿过自己的小篮子,专心剪窗花。
房间里,顾溪一个人坐在桌子前,蹙眉沉思。徐奶奶和徐大爷不仅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父爱母爱,更给了那时的他坚持下去的勇气。那时的他带著阳阳和乐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的出手相助远比雪中送炭珍贵百倍。他永远都忘不了当他敲开母亲的家门时,母亲的眼里对还是陌生人的他的心疼。後来爸妈帮著他照顾阳阳乐乐,让他得以安心地出去摆摊,让阳阳和乐乐免於风吹日晒,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偿还不了。就这麽,让爸妈回去吗?
顾溪为难地搓了搓脸。大哥和大嫂工作忙,而二哥那边,他从未想过把父母交给二哥和二嫂照顾。哪怕现在二嫂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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