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这天刚到办公室就觉得不对劲。
昨天大家虽然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还偷偷地看他,但好歹还知道避讳一点,可今天议论他的人却比昨天大胆了很多,甚至有个男同事见他一走进来,就朝他那个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还故意说了一句:“怎么还来。”
林瑞到办公桌上坐下,昨天还和自己低声说话的哥们今天只悄悄给自己递过来一张纸条,林瑞打开,上面写着:“你小心点,今天公司里德气氛怪怪的。”
林瑞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该不会主管真的看见自己了吧。正想着,一个女同事走过来拍了拍林瑞:“主管让你去趟办公室。”
林瑞心里彻底慌了,虚弱地应了一句,步伐不稳地站起来,几乎挪不开步子,主管要跟他说什么?威胁他?他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啊。
办公室的人还在说什么闲话,林瑞听到有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着:“听说昨天主管下班的时候,撞到他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亲嘴。”
另一个人也扯着嗓子:“不会吧?在大街上也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不是还把那男人带到过公司来嘛,说不定还是个MB呢。”
“MB?那是什么东西?”
“嘘!不说了不说了!”
林瑞看了看那两个说闲话的同事,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心。明明是他撞见了主管的丑事,怎么变成了他在大街上和男人拉拉扯扯?他从回了家再到和詹晓军去吃饭,根本没有做过一点行为不正的事情,主管从哪里看到他和男人接吻?林瑞心里全是不安,这分明是冤枉啊!
林瑞推开了主管办公室的门,那个冤枉自己的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个信封看着林瑞:“坐吧。”
林瑞刚坐下,他就把手里的信封丢给林瑞:“你被解雇了,这是公司的解约金,你今天就去办好手续走吧。”
“怎么这样!”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林瑞不可思议地叫起来,“你凭什么解雇我,就因为我看到你和那个女的?”
主管打断他的话:“话不要乱说,我解雇你是因为你的作风问题。”
“作风问题?!我有什么作风问题!”林瑞被明摆着反咬一口,难受地站起来,“明明就是你……”
“林瑞,我可警告你,你不能因为我解雇你就造谣!”主管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也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好像自己说的越义正言辞,越能证明自己大公无私。
造谣?!到底是谁造谣!林瑞不可置信地看着主管,原本如此熟悉,现在却如此陌生,这人怎么可以这么陷害自己。林瑞把信扔到桌子上:“我不接受解雇!”
主管的声音忽然又软下来:“林瑞,我看你就不要拒绝了,你是gay这件事情公司都知道,还会影响到客户,被解雇是迟早的事情,你还不如现在就走。”
“为什么我是gay就得被解雇,我的性取向让客户很关心吗?!”林瑞只觉得主管不可理喻,“我绝对不接受!”
“你不要太嚣张!”主管把那个信封塞到林瑞手里,“我是炒定你了,现在大发善心给了你三个月的工资做解雇金,你要是不要,我就只给你发一个月的!”
太过分了!林瑞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脑门隐隐作痛,他朝主管叫道:“你要是逼我,我现在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主管也大胆指着门外:“你去说啊!你看看有没有人相信你!”
林瑞奔出办公室,所有的同事都抬头看着他,他只觉得自己头脑发热,话语从嗓子眼里冲口而出:“我没有和男人拉拉扯扯!我也不是MB!在街上和女人亲热的那个是主管,不是我!”
同事们安静一片,没有人给他回应,他看着这些自己曾经都那么熟悉的这些面孔,那些早上会亲切地说早安,中午会聚在一起吃饭,晚上还偶然一起出去玩乐的同事们,现在全都犹如陌生人一般看着他,冷漠,嘲讽,可怕。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死gay,滚吧!”
他只觉得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无数的痛感袭遍全身,不真实地和梦境毫不留情地重叠在一起,然后又是一句:“滚吧!别在这丢人吧!快滚吧!”
“装什么装啊!不就是个卖屁股的!”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林瑞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人,放肆地辱骂着他,好像他从来没有成为过他们的同事,他们的朋友,他看见自己那个好哥们低下了头,不发一言,不敢看他,他看见几个曾经在公司里大肆聊过bl,自称自己是腐女的女生看着他欲言又止,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主流面前,人人低头,只有他站在了漩涡中央,身边没有一丝温暖。
身后的主管发出了冷笑:“林瑞,你诋毁我是没用的。我们同事一场,你还是好聚好散,收下解雇信吧。”
这是不是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因为自己有一个地方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否定了?
林瑞转过身,狠狠地把那封信丢在主管身上,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不是你解雇我,是我解雇你!”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那一堆堆的稿纸,复写台,手绘板,还有那么多的工具,全都那么熟悉,却都不属于他。
他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在这里留下来,这里的一切,所谓的归属感,都不过是假象。在这个公司的两点多,竟没有一点他可以带走的快乐。
林瑞只拿了两张自己钟爱的原画,愤愤地走出了公司,身后是一阵无关人的笑骂。
一切应当与他无关,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心痛?
他掏出手机,通讯记录里面那么多号码,居然只有詹晓军是他现在唯一能联系的人。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就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
林瑞颤抖着拨通了詹晓军的号码,孤独地在人群中听着那个唯一属于他的声音接起了电话,温暖如春的话语传入耳畔,这个带来所有幸运又带来所有不幸的男人问他:“林瑞?怎么了?”
他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就连手机里的回音都在提醒他声音的苦涩,林瑞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说:“詹晓军,我失业了。”
他害怕詹晓军问他怎么回事,好在那个总好像理解一切包容一切的人没有问事情的原委,而是说:“知道了,你先回家,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坚定有力,那么让他安心,却掩盖不了林瑞全身的无力。
要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嘱咐詹晓军,不要替他的无聊事情出头,不要太过分,不要冲动,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好好等詹晓军回家,他用低沉得不像自己的声音回答詹晓军:“好,我回家等你。”
挂掉电话,林瑞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自己曾经每个礼拜都要按时报到,有任务的时候总在疯狂地加班,为了画几秒钟动画背景熬得面黄肌瘦的地方,这栋大厦,再不属于自己。
“再见了。”林瑞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詹晓军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日程表,然后拨通内线叫进来一个新同事。
他虽然赞同林瑞离开那家公司,却不能容忍林瑞被任何人欺负,尤其,还是那样一个混蛋。自己犯的错,怎么能让他的林瑞来承担?
詹晓军把林瑞的公司地址递给那个新下属,然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最鼓舞人心的语调交代他:“小陈啊,我看得出来你办事能力很高,现在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但是要对别人保密,你,一定能做到吧。”
35、到底是谁在害他? 。。。 35、到底是谁在害他?
晚上七点;小陈还在一家酒店门口苦苦跟踪主管的时候,詹晓军已经哼着小曲回了家;一打开门就从家里飘出来一张白纸,他接住那张纸看;上面是一幅漫画;画里的人眉目之间有那么一点像是自己。
怎么了?詹晓军走进客厅,只见客厅的地板上,茶几上;散落了一堆堆的白纸还有各种画具,林瑞同学叼着一根香肠趴在地上正在涂涂画画,詹晓军被这漫天铺地的白纸吓了一跳,客厅里连下脚走路的地方都没有,詹晓军只能脱了鞋踩在纸上朝林瑞走过去,那家伙看见詹晓军回来了,抬了抬头就算打招呼了,然后咬了一口香肠继续画。
“画什么呢?”詹晓军坐到一边看,林瑞还在给手上的画描线,口齿不清地说了一个字:“你。”
果然画上的人都是自己,詹晓军看那些画上的人,有正常模样的,有Q版的,有素描风的,有上过色的,有只是单人的,有加过背景的,还有整成了异性模样的,零零散散,什么都有,詹晓军恍惚觉得林瑞这种行为是不是跟电影里变态跟踪狂的行为很类似,都是家里布满了跟踪对象的相关资料。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也不敢告诉林瑞,拿起一张画问他:“你画那么多我干嘛?”
林瑞把烤香肠吃掉,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练画风啊,现在失业了没事干,正好练习一下基本功呗,你比较喜欢哪一张?”
“这张就不错啊。”詹晓军扬了扬手中的一张,那是一张他的背影,似乎是张出浴图,腰间别着一条打毛巾,正在仰头喝水,未擦干的水滴在身上张扬着性感的气息,詹晓军非常满意地对着画点点头,“肌肉线条画的不错嘛,不过我的肱二头肌好像比你画的大一点吧,嗯,还是没有我真人好看。”
林瑞蹬了詹晓军一眼,忍不住笑他:“哪有人喜欢自己的**画的。”
“像我这么自信的人,就要喜欢自己的裸照才对。要不这张也很好啊。”他又拿起一张,是自己穿着军装在敬礼的模样,表情严肃,身姿笔挺,浑身上下一股禁欲的制服诱惑的味道,“虽然我好久没穿军装了,不过这么看还真是帅啊。”
“你太不要脸了,”林瑞实在招架不住,举手投降,“哪有人那么喜欢夸自己的。”
詹晓军把林瑞手里的纸笔拿掉,把他抱在怀里:“那你说你喜欢哪张?”
林瑞从一堆纸里挑出一个:“这张好,我喜欢。”
那是詹晓军裹着一个围裙,在厨房里炒菜的场景,林瑞还在围裙上画上了两个蝴蝶结,林瑞得意地笑:“这个显得你多贤良淑德啊。”
“是挺好。”詹晓军接过来,指了指画中灶台的位置,“不过要是把那个锅换成是你,再把你画成光溜溜的,可能更好吧。”
林瑞被詹晓军肆无忌惮的话逗得红了脸,把画抢过来:“我画的又不是H漫,哪能有那种东西,不怕被河蟹么。”
“H是人生一大乐事,没有它人生多不完整啊。”詹晓军亲吻着林瑞的脖子,故意逗他,“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情景表现一下,你亲身感受感受比较好下笔,画得也好看一点。”
林瑞打了个冷颤,赶紧晃了晃脑袋躲过詹晓军在自己脖间柔软的气息:“放过我吧大爷,小的身体受不了啊。”
“好吧,好吧。”詹晓军笑了笑,把林瑞圈住,没有再调戏他,看着这满屋子的凌乱,却柔声问他:“林瑞,你不是想当漫画家吗,我帮你开个工作室吧?”
林瑞摇摇头:“算了吧,开个工作室要不少的钱,前期投资大,回本还慢,成名很难的,我现在还失业了,房子还要月供,哪里有闲钱,要是把房子卖了还差不多。”
詹晓军都快忘了林瑞名下还有一间新房,因为和苏娜的婚事告吹,他又住在自己家,那间房子就闲置了,虽然没人住,银行每个月收钱却很准时,对现在的林瑞来说,这笔不多不少的月供费已经够让他发愁的,确实也没有钱开工作室了。
詹晓军劝道:“你现在一时三刻反正也找不到工作,这笔钱就当我投资给你的,你就好好做,做好了给我分红利不就好了。”詹晓军对林瑞谆谆善诱:“你不工作交不了供银行就要把房子收回去的,开了工作室至少也能有个收入吧,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你就帮我当大老板不就好了,你就试试吧。”
林瑞忍不住笑了:“我就没见过那么求着人想把钱花出去的,要是我把你的钱都亏了怎么办。”
“那就当你的包身费。”詹晓军邪恶地笑着,抱起林瑞往房间里走,“你这一辈子就卖给我了。”
“喂!等等,不是说不动手动脚吗?”林瑞感觉到这家伙该死的男性荷尔蒙又开始散发,紧张地开始挣扎,“我真的不行啊!还没好呢!”
詹晓军换上了哀求的声音:“就抱抱吧,我保证不深入。”声音绵长柔软,林瑞一下又慌了心神,禁不住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林瑞很清楚地知道了,恶魔温柔的时候,那绝对!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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