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为什麽?不喜欢吗?”
“不,不是不喜欢,这车很漂亮,只是……太贵重了。”
“不用考虑这些,它只是一个代步的东西,而你需要一个代步的东西,有了它上学或是出门会比较方便。”
话是这麽说,可是……
看著叶季桐犹豫的样子,霍震涛笑了,抓起他的手,把车钥匙放在细白的手掌上。
“就当是我的车暂时借给你用好吗?”
虽然还是一脸为难的模样,但这次叶季桐没有拒绝,男人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坚持不收,惹男人生气,男人又要惩罚他了。
霍震涛宠溺的看著乖乖收下钥匙的叶季桐,摸摸他的头,在香香软软的发上印下一记吻。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霍震涛给叶季桐配了四个保镖,以後他无论去什麽地方这四个人都会一直跟随他保护他。
领头的是罗毅,今後他就是叶季桐的贴身保镖,专门负责叶季桐的安全。
罗毅对叶季桐并不陌生,从叶家带人到逃跑跟踪,有关於叶季桐的事情罗毅全部有份参加,由此,他被袁斌亲切的誉为‘知情人士’。
罗毅这人话很少,性格沈稳,不急不躁,做事稳妥周到。和袁斌、魏远同称为霍震涛三大得力爱将,跟在霍震涛身边多年,出生入死的事情没少为霍震涛做,霍震涛对他十分相信。
说来,罗毅和霍震涛相遇还有一段渊源。
罗毅是个孤儿,在他还没懂事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身边了。听奶奶说父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他成为了这段失败婚姻中的牺牲品,当他们各自再组家庭过著幸福生活的时候,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将来的生活问题。
跟著奶奶生活了几年,後来奶奶病重也离开了他。奶奶去世的那年他只有13岁。没有亲人的照顾,没有生存的能力,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只得辍学,被迫过著漂泊流浪的生活,受尽饥寒交迫,屈辱打骂。他有出去找工作,但因为年龄太小,没人肯收他,走投无路的罗毅只能靠著偷东西维持生存。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一场大雪过後,漫天漫地都被白色笼罩,彻骨的西北风刮过,打在人脸上冰冷的刺痛。罗毅向上拉了拉单薄的外套衣领,他又断粮一整天了,今晚必须要动手。
两年多了,其实罗毅偷盗的身手已经很老练了。当然,并不是在炫耀他有多厉害,毕竟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可凭著这个‘手艺’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是办得到的。
那为什麽他会断粮呢?而且不止一次。
偷是犯法的事情,是不劳而获的举动,是被人厌恶唾弃行为,这点认知罗毅是有的。他接受过几年教育,能够分清是非黑白。只是被生活所迫,他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所以,他不会天天出去偷,每次都是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动手。
罗毅站在墙拐角的阴影里,观察著周围人的动向,天本来就黑,他站的地方更黑,非常的不起眼。这时霍震涛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从霍震涛体面的皮裘大衣罗毅判断出他是个有钱的主,可以在他身上捞一把。
锁定目标,实施行动。他不动声色的跟在霍震涛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离又能保证人跟不丢,等待机会随时下手。
跟著跟著来到一个人不多的巷子。动手的好地方,罗毅心中暗想,这里到处是岔口,得手之後便於逃跑。而且没有什麽人,就算失手,也不会被一群人喊著小偷追著打。
就在霍震涛掏出烟想要为自己点上一根的同时,罗毅看准时机迅速上前,打算借著霍震涛点烟的功夫,分散精力,将他的钱包搞到手。
事实证明罗毅的工夫确实了得。换做普通人,他肯定已经得手了,然而这次例外,因为他碰到的是霍震涛。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就在他两根手指不声不响的夹著钱包探出口袋一半的时候,霍震涛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钱包‘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罗毅一脸惊惧,转身想跑,奈何不了抓著他的手力气之大,一下将他甩倒在地。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赶紧翻身起来,还没站稳,却被霍震涛长腿一扫整个人又趴回地面,下一秒手臂就被钳制住反折压在背後,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动弹不得。
“你已经跟了我一条街了。”
罗毅皱起眉头,原来他刚刚跟上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小小年纪,做什麽不好非要做小偷,不义之财拿在手里不会觉得亏心吗?”
“少说没用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非就是打他一顿或是送警察局呗。要是挨了打就认倒霉,要是送警察局那更好,拘留所里风不吹日不晒的,还有饭吃。
霍震涛冷哼一声:“好吧,今天我心情不错,赏你一枪给你来个痛快的。”
“赏我一枪!?说什麽大话呢?以为小孩子好骗吗?”这人太好笑了,扯这种谎吓唬他,罗毅怎麽会相信。
但是……不信也得信了!有个又冷又硬的东西现在正顶在罗毅的头上。
“我从来不撒谎。”男人冰冷的声音传进罗毅的耳中。
罗毅先是愣了几秒,随後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没什麽可害怕的,生死对他来说都一样。如果只能靠偷东西为生他倒宁愿死去。别说这人不齿他赖以为生的行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恶心。每天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也过够了。在这世上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死了没有人替他收尸,也不需要在乎会有人因为他的死而难过,更重要的是不必再受良心的谴责,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别那麽多废话,动手吧。”罗毅话说的痛快,眼睛里没有一点惧色,稚气未脱的脸上透露著顽强不屈的倔强。
罗毅闭著眼睛等待著子弹穿头而过的到来。
但是,没有!不仅没有开枪,压在背後的手也被松开了。罗毅有些惊讶,回头看看已经起身的男人,跟著也站了起来,打磨掉身上的雪。
这个孩子临死不惧的胆量颇让霍震涛欣赏,他改变主意,决定不杀他了。
“不错。”霍震涛将手中的枪放回大衣内侧隐蔽的暗袋里。“我喜欢你的性格,以後跟我干怎麽样?”
搓揉著被拧得生疼的手腕,罗毅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著霍震涛。
“愿不愿意给句痛快话。”
霍震涛拿出烟吊起一根,正准备点火的时候,罗毅伸手过来,示意给他也来一根,霍震涛看了他一眼,然後递给他一根。
寒冷的夜晚,寂静的街道,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口中不时吐出的烟雾,随著他们前进的脚步迅速消散在寒风中。
一转眼七年过去了,现在的罗毅精悍英勇,身手一流,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一表人才当年是在街边靠偷东西混日子的小混混呢?
叶季桐并不喜欢霍震涛的安排,但他没有胆量反对。事实上他反对也没有用,在他的安全问题上霍震涛是不会让步的,他不可能拿叶季桐的生命开玩笑。他知道叶季桐不习惯有人跟在身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叶季桐做出周密的保护是必要的。谁让他霍震涛是混黑道的,对他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难保不会有人会拿叶季桐找他麻烦。
明天叶季桐就开学了,霍震涛要亲自送他去学校。
第二天叶季桐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楼用餐。餐桌相对的两个位置一边放著一杯牛奶,一边没放,叶季桐拉开有牛奶这边的椅子坐下。从他第一次生病开始,霍震涛就规定,他每天的早餐中必须有一杯牛奶。
用过丰盛的早餐之後两人出门了。坐的是霍震涛的车,他‘借给’叶季桐的英菲尼迪跟在後面,另外还有三辆黑色的保镖用车,一辆在最面开道另外两辆在後面压底。
到了学校,叶季桐一下车就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同学们纷纷将眼光投向他,异样的、惊讶的、羡慕的、嫉妒的,各式各样,种类繁多。原因很简单,五辆汽车排成一列纵队,停在学校门口,十几个保镖从车里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好等待著,场面那叫一个隆重,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难。
叶季桐读的是所名校,里面不乏出身名门的贵族子弟,用豪华私家车接送的大有人在,可看到这场面也不禁为之惊讶。
霍震涛跟著叶季桐下车,把书包递给他,两手扶著他的肩,向前倾身,欲在额头上留下临别之吻,却看到叶季桐满脸尴尬,紧张的扫视著周围,一开始的动作又停了下来,顿了一秒直起身子,然後微笑著说:“去上课吧。”
听到这话,叶季桐掉头就跑,逃也似的飞奔进学校,生怕男人改变主意把他揪回来。本来就够扎眼的了,若是再做出点什麽奇怪的事情,以後他还怎麽在学校待下去。
目送叶季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霍震涛转身回到车上,车子缓缓启动,两辆保镖车接到指示一前一後的随著一同开走。
余下的以罗毅为首的四个人,两个人一组分别把守著学校的前门和後门,他们身上都配有对讲装置,随时可以联系到其余三人。除了刚刚开走的两辆保镖用车外,停在学校门口的这辆专门供罗毅他们使用,车里的手提电脑上装有定位系统的接收装置,随时可以观察到叶季桐的动向,保证他的行踪都在掌控之内。
作家的话:
来晚啦,来晚啦!小夏向大家道歉!(弯腰90度状)废话不多说了,赶紧上文。
☆、偿债(十三) 友人
“季桐,季桐……叶季桐!”
听到有人叫,叶季桐停下脚步,回过头在人群中搜寻著声音的来源,只见蒋健挥著手朝他跑过来。
“老远就看见你了,叫了好几声都不理我。想什麽呢?”气喘吁吁的蒋健一手插著腰歇气,一手上下摇动往脸上扇风。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到。”满脑子都是刚刚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为了躲避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叶季桐只顾著低头快步往前走,哪里有闲心注意其他的。
“你小子怎麽回事,第一天上学就失魂落魄。”蒋健盯著脸色不太好的叶季桐仔细打量。
“没有啊,我很好。”心虚的挤出一个笑容,叶季桐赶紧别过头去,避开蒋健的目光。不知校门口那一幕有没有被蒋健看到?
“没有吗……?”蒋健半信半疑的嘟囔了一句,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什麽。“对了,你手机是怎麽回事?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总是关机,打到家里也说你不在。暑假里都联系不到你,急的我呀!後来干脆去你家找你,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叶季桐心头一颤,脚也不听使唤的停了下来。蒋健到家里去找他!会不会已经知道霍震涛的事了?
“你到底干什麽去了?玩失踪啊?”
感觉身边突然空了,蒋健一扭头,发现同行的人已经落他几步之远。
“唉!你站在那里干什麽?走啊。”他朝傻站在原地发愣的叶季桐喊了一声。
“啊……”听到蒋健叫他,叶季桐才回过神来,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你真的去我家啦?”两人走进教室找了位子坐下。
“是啊,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哪都找不见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到底干什麽去了?”
去干什麽了?这要怎麽说呢?这麽长的故事,这麽多的意外,这麽深的悲伤。要从何说起呢?
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强行带回家,并且做了超越伦理道德的过分事情。说因为哥哥签下了巨额的赌债,刚好自己的价值足够填补这个窟窿。说无法忍受被控的生活状态而逃跑,当成功就在眼前的时候功亏一篑。说被打个遍体鳞伤差点赔上一条小命,却还要亲耳听到家人的背叛。说今後的生命都要与强占自己的黑社会流氓共同度过,不可抗拒的委身於他的阴影之下。说自己被男人压在身下,像女人一样被男人养著。说前方一片黑暗,恐怕永远无法再见不到光明。
他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压抑得太久了,心早已超过饱和,进入负荷状态,满满的,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了。
他的朋友不多,时常伴在他身边的更少,能够说上知心话的几乎没有。实际上他也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心灵垃圾桶。
不能说他成长的过程始终一帆风顺吧,最起码他家的家庭条件是优越的,可以说叶季桐是含著银汤匙出生的。自小到大,父母宠著护著,风吹不著雨淋不著,他本身又是个乖乖子,老实,听话,人见人夸,学习成绩优异,还弹得一手好琵琶。一个人的童年里,最重要的几个组成部分他一样不缺,加之他本身没有什麽奢侈的向往,所以他可说从未体会过真正的痛苦,自然也没有想过谁会是最好的人选。
蒋健是他最信任也是关系最近的一个朋友,按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