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补玉说,小家碧玉吧。
沈檐懒懒挑了一下眉毛,说,我记住了。
于是观众又是一阵哄笑。
很快进入第三个版块儿,是个游戏版块儿,针对与嘉宾特色而量身定做不同的小游戏,为节目做一个轻松的结尾。娱悦本来就是个娱乐主打的卫视。制片给两个人设计的是默契度大考验,主持人提问,两个人各自在小白板写答案然后同时亮出。
第一个问题沈檐最喜欢的食物,沈补玉写了肉,沈檐一翻板,果然是肉。
第二个问题是沈补玉最喜欢的食物,沈檐写了糖,沈补玉一翻板,赫然也写了肉。
沈檐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第三个问题是沈檐最讨厌的食物,沈补玉写了糖,沈檐翻板之后果然是糖。
第四个问题是沈补玉最讨厌的食物,沈檐写了肉,沈补玉的板上清清楚楚写了一个糖字。
主持人娇笑着打圆场说沈总是审题错误了吧。
沈檐看着沈补玉说,上了年纪就是这样拎不清楚了。
于是也就笑笑过去了。
结束之后沈补玉在走廊追着跟沈檐解释:“是制片叫我这么写的,节目效果嘛,你问陈台长。”
沈檐按着眉心没好气说:“陪你玩也玩了,让我清净清净吧。”
沈补玉正要撒娇,却见刘雪菲的经纪人面色凝重的站在另一个录制大厅门口跟副台长说话,经过时那两人跟他和沈檐问安,他驻足问出了什么事情。副台长说,刘雪菲现在的情况无法在中秋晚会上演出,所以正在商量对策。
沈补玉问刘雪菲怎么了。
副台长说,她一侧耳朵突然失聪了,前几天刚做了角膜捐献所以一侧眼睛也不太好,恐怕段时间内都不能再出现在公众视线了。沈补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碰到刘雪菲的经纪人惶惶不安的眼神,他倒是想安抚两句呢,沈檐站在十几米远的专梯门口不耐烦叫他:“小玉!”沈补玉在电梯里给沈檐捏颈,问他把刘雪菲怎么了。
沈檐说,摘她一块听小骨是给她个教训,至于捐角膜,是教她行善积德。
沈补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吓到我了。
中秋临近。离沈檐的婚期不到一个月了,沈家本家亲戚陆续都赶来祝贺,老宅的客房都收拾出来了,连远嫁的老二沈楣与老五沈蔷都从境外回来,闺房仍然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要委屈一家三口睡一张床。柳扶松在电话里跟家人道歉,说今年实在是忙了,等手头上的案子结了一定会回来。他家人都在新加坡,等着他回去过节。
他身后的沈补玉正在一墙资料跟前思索。收集资料很难,整理出有用的更难,每家企业都不是敞着大门等人进门去抄家的,他们从几十本帐里理出这一墙,花费的功夫岂止几个通宵,其实光这一墙就已经足够让警方把金家立案,但沈补玉仍在优柔寡断。他不忍心破坏的是沈檐的婚礼和沈家的声誉,所以此事不能对外公布立案,即使金大宏涉嫌买凶杀人。
中秋夜宴,他回到本宅去出席宴会,也就一两个月没有好好在家待过,进门去居然不知道哪里是落脚的地方了。
满堂宾客,还有金家全家。管家上前给他拿包,问他要不要先来点甜点。
沈补玉累的不想待客,便跟着管家溜进了内厅,又从偏厅上楼去房里躲着等吃的,没想一开门,里头坐着沈檐跟沈母,正说着话。他乖乖叫人,想回避,沈檐叫住了:“你过来。”
沈母看沈补玉的眼神像是要刮他的肉,但碍于沈檐在场,没有骂,只是刻薄的说:“怎么比你大哥还忙了,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沈补玉像做错事的小孩立在床畔不知所措,直到沈檐把烟咬住了,空出手来拉他坐在身边:“正说着金家的事儿呢,你来的巧了,说说看,查的怎么样了?”沈补玉据实说:“还没有结果,但是你前段时间签的合股的那个生意,我想想要么还是趁早脱身了。”
沈母立刻就说:“已经停止注资,再把这笔生意还回去,你这不是成心要你大嫂无心结婚吗?!”
沈补玉无奈看沈檐,沈檐便打发沈母:“你先去忙,晚点我们再说。”
沈母坐着不肯走,沈檐便又说:“小玉累了,我陪他歇会儿,你先去出去招待客人吧。”
沈母气恼的点他的头:“你呀!”
等沈母出去了,沈补玉才学她的样子点沈檐的头:“你呀!”
沈檐勾着他的下巴把嘴里一口烟灌了进去,沈补玉呛得咳出了眼泪,沈檐恶作剧的笑着把他摁进床里,说:“老太太心疼儿媳妇,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你大嫂一家了。”沈补玉气得踢他:“真是不知好歹,我为了谁呀?”
沈檐说:“知道你乖,可你也要想想家里老人能不能接受,两家交好几代了,怎么能叫人说我们见死不救,再者说,我跟你大嫂早有婚约,她又没有做什么败坏沈家门风的事情,不好退亲的。”沈补玉说:“都这个时候了我要是还想着退亲我真是脑子出问题了,不过,你最好跟金玫立个婚前协议,这一次你填她父亲的帐,数额我还没算精确,大概要三百亿以上,这一笔钱出去之后,她必须放弃婚后共同财产,以后她的子女也不享有你财产的继承权。”沈檐捏他的脸惊叹:“私心这么重?!”
“答不答应?!”沈补玉挠他。
沈檐忙告饶:“答应答应!”
“现在就写!”沈补玉说着便要爬起来拿电脑,却被拉了回去封住了嘴唇,整个被沈檐罩在身下了。
因为是家宴所以较随意,没有定开宴时间,饭前点心水果也上的足,真到了开饭的时候众人都没什么大胃口了,好在过节气,亲朋好友难得聚在一起,聊天叙旧原本也比吃喝来得要紧。天气很好,少云,月光大银盘似的照得庭院亮堂堂,金玫前前后后跟着忙碌,沈家两个出嫁了的女儿倒显得像是外来客一样,连孩子都不管教了,凑在偏厅跟堂兄弟赌牌九,沈蔷年纪小,性格外向又没心机,赌得兴致高了几乎跳上八仙桌坐着,惹得她的妈妈恼火过来训斥。她嫁的夫婿是留学时的同学,在当地有皇室血统,人性格也好,对她的放肆很是包容,尽管肤色不同文化不同,看着倒也般配。沈梁到的最晚,说是公事缠身,但看着萎靡不振的样子倒像是从温柔乡里刚爬起来,他的父亲不免难堪,碍于亲朋在场也只好随他这借口,沈楣从牌桌上下来,见他狼狈,便开玩笑说:“总比大哥好些,他到这会儿还没从小玉身上下来呢。”沈梁听了脸更黑,悻悻走开了。
沈檐没有折腾沈补玉太久,痛快了之后下楼招待客人,沈补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薄被床单黏糊糊不舒服,便给管家通话叫人来换了一套,躺下时已是精神不振,可还想着给沈檐拟那份婚前协议。管家很快送了点心来,进门小心把热汤放在了床头柜上,唯唯诺诺道歉:“让您饿着了,刚大爷在,没敢给您送进来。”
沈补玉满口糯米藕饼,努嘴示意,管家立刻坐拢来给他捶腿。
管家五十上下,也姓沈,算是沈家远亲,很早便来照顾老太爷,他是看着沈补玉长大的,从前也没少护着他。
主仆俩静处着,沈补玉吃完了东西喝汤吮手指,打着饱嗝跟他交待:“金小姐进门之后,你要多长个心眼,日常开支尽管做主,不需要跟她报备。老太太老爷子也是一样,都是闲散惯了只会用钱的人,家业再大也经不起这么花,管家管家,你不管就没有人管了。”“您这是……”
“嗯。等忙完这一阵,我要出去休个假,倒时给你留个电话,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跟我讲,我再跟大哥说。”
“您要去哪儿?”
“……还没定呢。”
管家应了,又捶了十来分钟,抬头看,沈补玉已经斜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沈檐一下楼便被沈母拖住了,叫他去跟金大宏夫妇问安敬茶,女儿养这么大,从此就伺候他一个人了,总要叫人家父母心里好受些。沈檐合作的去了,几个叔叔便开玩笑,说没见这小子这么听话过,要娶媳妇真是不一样了。
四十岁的人了,被老人像孩子一样调侃,未尝不是福分。
金大宏对女婿的恭敬显得有些异样的局促,金太太接了茶便跟沈母嗔怪,说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快叫阿檐去招呼客人吧。
好像说得她已经不是客人一样了。
沈楣在暗处冷笑,沈蔷问她笑什么,沈楣说,你笑点低,我怕我说出来你要笑死。
沈蔷立刻就没有了玩牌的兴致,像只小狗似的缠着她非要问出长短,直到沈檐从后面过来摸她的头,她才消停下来,乖乖叫大哥。她一叫,剩下的老四沈檩老六沈椽也都跟着叫大哥了,沈檐过去搭沈椽的肩膀,问他几时回来做事。
沈椽吓得讨饶,他在纽约跟一帮朋友搞画展搞诗歌会,用家里的钱燃烧理想正烧的不亦乐乎。大富大贵的出生,又是真正血缘意义上的老幺,自然是得宠些,他的妈妈常跟沈母感叹,说养了个败家子,明明跟小玉差了没几岁,瞧瞧小玉,多么懂事。没有谁会苛刻的要求沈椽承担什么责任,只要他玩的开心就好了。至于沈补玉,则是理所应当要懂事。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谁也说不好到底沈氏缺了他会如何了,他太精明太能干,倘若沈檐一直纵容下去,总有一天整个沈家都无人能招架他。这是沈母越来越重的心事,因此她迫切的期待沈檐结婚,她可以将名正言顺的把沈补玉手上的实权一点点交给金玫,等他们有了孩子,沈补玉便再也不能随意进入沈檐房里,倒时随便给他娶个妻子,便可发配到公司境外哪个工厂里老实待一辈子去。想是这样想,又怕是一厢情愿,沈檐对沈补玉的态度不像是对个玩物,像是有几分真心,沈母一边心里骂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风流种,一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那野狐崽子弄出去。一直到过了十点才陆续散场,除了本家亲戚安排在宅子里住,还有一部分住在公司旗下的酒店里,按照身份尊贵程度分别由司机或者沈家兄弟送过去,金家夫妇自己带了司机开车,沈檐自然就留给金玫了。沈母挽留金玫过夜,老三媳妇跟着附和,沈楣无害的笑说小金还没过门呢,万一嫁不成咱家她总该留点里子日后嫁到别处去。沈蔷噗哧一下,死死抿着唇掐夫婿的手臂。
沈檐把涨红了脸的金玫护在身后,冲着两个妹妹沉着脸训斥,命令她们立刻回自己房间去。
金玫心里又恨又羞,连带着沈母也一脸尴尬,只好叫沈檐多哄哄金玫。
沈檐叫司机开车去山下等,他邀请金玫一道散步,金玫含羞答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月光从林荫中斑驳泄漏下来,照着地面铺了薄薄一层的金黄落叶,甬道上安静的只有零星昆虫叫声,虽然早已过了散步时间,但这时候的气候温度与场景都依然无损这种行为的浪漫。沈檐为妹妹们的失礼道歉,如果这算道歉的话:“老二心直口快,老五头脑简单,往后不是节日不会时常跟她们碰一块儿,你不必过份担心。”金玫低声称是,难受的咬着嘴唇说:“是我做的不够好,因此才被小妹们捡了话柄。”
沈檐说:“你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但也不必矫枉过正,乖乖听话就行。”
金玫觉得这乖乖听话四字大有文章,便试探说了句:“以后我会多跟小玉学的。”
沈檐转身看他,目光在夜里看不清楚,金玫下意识退了一步,呐呐弥补:“我不会去打扰他的,只是,只是看着学。”
沈檐顿了一会儿,毫无感情的说道:“他是他,你是你,他做了再放肆的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永远轮不到你说话。”
金玫静了一会儿,啜泣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爸爸的事情怪我……”
沈檐摇头:“你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再说一遍,你只要做到听话就可以,老太太喜欢你,你要惜福。”
金玫第一次觉得这个未婚夫婿有些深不可测,因此禁不住心慌,跟在身后脚步都乱了,差点被树叶滑倒,愈发觉得这深夜的林荫道像是黄泉路一样阴森恐怖,不禁埋怨起自己家人来,只她一个人吃苦,他们全都等着享福了,真正可恨。沈檐送她到家之后,没有片刻逗留,拒绝金母邀请时的态度也很冷淡,因此金家关起门来便不太平了。
金玫是首先发难的,金大宏正抽着烟摆弄他的越剧唱片,她把拎包丢到沙发上便过去拔了唱针,冲他抱怨:“还听什么,大半夜了!都什么年纪了净做些不靠谱的事情!”金大宏转身便骂:“反了你了?!”
金母正在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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